> 顾岩神色变得坚毅起来,他说道:“有!”
他没有说意义在哪里,而冥君但他现在却是迫切希望能找到崔震山,即便有一日,他找到的那人完全不认识他!
冥君看了他良久,随后抬了一下下巴,随后开玩笑的说道:“你提议历任判官提早一年来地府实习,莫不是早就在策划这件事?”
“不,微臣会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在刚才忽然生起的。”当初他上折给冥君,提议‘生死司’的判官提前一年到任前来实习,是从自身的例子考虑出来的,并没有别的私心。
顾岩停了一下,他看着冥君说道:“陛下说,皆事在冥川面前都是沧海一粟,也许微臣就是这不值一提的其中一粟,但是就算如此,微臣也要尽全力,给自己一个交待。”
冥臣走到他的面前,他俯身望着顾岩,狭长的眼眸里深不过测,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你可不是沧海一粟啊!”
顾岩顿住,他迷茫的望着冥君,不解其意。而冥君却很快又站起了身子,他说道:“爱卿,就算努力寻找了三个月,你也是未见得能找到崔震山!”
这种可能顾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说:“微臣无悔!”
冥君直直的看着他,过了过晌,才说道:“好,朕答应你,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但是三个月后,你的任期一旦结束,无论是否找到崔震山,你都得去投胎重生,不得有任何的异议!”
顾岩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冥君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么一想,他连忙对冥君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陛下成全!”
冥君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第32章
“师傅,求求你了,你就把我也带上罢!”听说顾岩要独自前往阳间后,徐腊对着他苦苦哀求,无奈顾岩完全不为所动,他对徐腊说道:“司里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你是下任的判官,我走后,这里的一切都要交给你了。”
徐腊瞪大眼睛,他在山间做惯了无忧无虑的小狐狸,要他守着这空荡荡的‘生死司’,他可耐不住寂寞。
“可我想跟着师傅一起到阳间去玩!”
顾岩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此次往阳间去,是有正事要做!”
徐腊听了这句话,生气的瞪起眼睛,他说道:“师傅你别骗我,你说的正事其实就是去找崔震山吧!”
顾岩把写好的日记与经书收了起来放回书架上,然后看着徐腊,对他说道:“我原本就无意隐瞒你,这趟到阳间去,我确实是为了找崔震山。”
徐腊见他直接承认了,气得在原地打转,他说道:“那个崔震山有什么好?他都已经投胎多少回了,师傅你就算到阳间去,还能找得着他吗?”
顾岩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说完之后,顾岩丢下气急败坏的徐腊,独自走出了内院。
自从得到冥君的准许后,顾岩并没有多耽误,他跟徐腊交待一声,便启程前往阳间。离开酆都鬼城后,顾岩赶往渡口,那摆渡的老翁默默的守着孤舟,从来不曾离开,他见顾岩来了,沉默的站了起来,等到顾岩上了船后,那老翁将手里的竹篙一点,小舟便离岸,照着一点灯火,在黑暗的冥川里行驶。
顾岩在过去的两百年里,曾无数次的搭乘老翁的小船往返阴阳两界,他从没见过老翁说话,但此刻,在这孤寂无边的冥川上,他似乎有股冲动,想找谁来倾述自己的心事。
“老翁,你说我能找到崔震山吗?”顾岩开口问道。
那撑船的老翁自然是一语不发,顾岩望着前方,眼前所见之处,到处都是漆黑一团,顾岩的心情很低落,仿佛自己寻找崔震山的道路也犹如此情此景一般。
顾岩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似的,他道:“可是不论结果如何,我还是要去找他,虽然我也不知道找到他又能怎么样!”
小船继续往前行驶,顾岩立于舟头,不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几时,眼前能看到光线,阳间到了,小船慢慢靠岸,顾岩对老翁说道:“谢谢你!”
老翁一丝表情也没有,等顾岩上了岸后,他又是竹篙轻点,小船渐渐堙没在黑暗里。
顾岩朝着光亮而去,等眼前一片大亮时,他已然到了阳间,仍然是在那间城隍庙内,顾岩看着城隍庙上受人膜拜的对象,人间的朝代早已几经更迭,虽不至于沧海桑田,但却也历经人事变换,原先英气勃发的护国公铜像不知下落,现在的城隍是一位怒目圆睁的大将军。
城隍庙里香火鼎盛,顾岩看着人们给大将军的塑像奉上贡品,他呆站了片刻,走出了庙门。
顾岩走在热闹的集市上,他看着接踵而行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每一张面孔从他眼前划过,但是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直到日薄西山,顾岩无处落脚,他敲响了土地公的庙门。
土地公见来得是他,吃惊的说道:“哎呀,顾判官,怎么是你?”
顾岩点了两下头,他将手里提的两坛烧干白递给土地公,说道:“今夜要来叨扰土地公了!”
土地公笑眯眯的接过酒坛,说道:“来就来嘛,带甚么见面礼!”
进了庙门后,土地公招呼顾岩坐下,又给他端上食水,都是阳间的凡人们供奉的,算不上多好,土地公笑道:“粗茶淡饭,还请崔官判多担待!”
“哪里,是我打搅才是!”顾岩对着他点点头。
土地公与顾岩相对坐下,他问道:“不知顾判官这趟前往阳间来,所为何事?”
顾岩说道:“找人!”
土地公惊讶,他说道:“竟然还有人是你顾判官找不到的?”
顾岩看着土地公,他安静片刻,对他说道:“我这回过来,是来找前任判官崔震山的!”
土地公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前任判官的名字就是崔震山,只是他的模样儿已经不大记得了,他虽不知顾岩为甚么找崔震山,但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只怕很难哩!”土地公摇着脑袋说道。
顾岩薄唇一抿,他自然知道此次寻找崔震山不容易,但是要他就这样带着遗憾重新投胎,他又实在是不甘心,顾岩越想越沉闷,他抱起桌上的酒坛,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灌进自己的嘴里。
土地公张了张嘴,这酒不是带给他的嘛!但是看着顾岩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顾岩喝得急,他又不善饮酒,浓烈的烧干白入喉后,呛得他眼泪直流。
土地公叹了两口气,说道:“这酒高兴的时候喝才好呢,你现在心里发愁,喝了只会愁上加愁!”
顾岩昏头胀脑的,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道:“我高兴啊,能去找崔震山,我当然高兴了!”
土地公心道,真该给这位顾判官递一面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土地公,你也喝!”顾岩给土地公也道了一碗酒,还催促道:“快喝快喝,这烧干白的滋味一点也没变,以前崔震山最爱喝了!”
土地公见他已经醉了,说道:“顾判官,你这么快就醉了?我看你还是少喝点罢!”
“我没醉!”顾岩一拍桌子,他站了起来,把倒满的酒碗直接送到土地公的嘴边,说道:“土地公,你别光看着我喝,你也喝啊!”
土地公几乎是被顾岩硬灌了一碗酒,他呛得直咳嗽,一边躲一边说道:“我自己来,不用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