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毫无变化的是我──表面的光华始终藏不住死寂荒芜的心……麽。
手不自觉抚上小腹。
这里,开始孕育著细微的心跳,就像拂过湖面的风卷起的轻微涟漪,这孱弱的脉动,究竟会带来什麽?是奇迹,还是更深的绝望?
我不明白。
也不希望明白。
“萨拉,你是认真的麽。”思考当下,西格尔突地出现,问我。
他是阿多玛的好友,也是曾经发誓要保护他的人,可最终他没有遵守自己的誓言,我非常看不起他。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冷然一笑,我不愿再多说。
他拽住我,“其实你是想帮那孩子,对吗?”
厌恶他的碰触,我直直甩开他的手臂,冷道:“我可没那麽伟大,你比谁都知道我有多厌恶他!”
“可他终究是阿多玛的孩子,你不会伤害他的。”
……自大的家夥!他凭什麽说这种话?!
“西格尔,你想自作主张到什麽时候?”
“我只是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
──对不起,萨拉。──
“够了!”莫名恼怒起来,我瞪大眼,怒吼道:“我不需要你照顾,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萨拉……”
“尤其是他!明明……明明答应了我,却不守信用,我为找他花了十几年,走遍天下……我要报复他!无法报应在他身上,就让他的孩子来承受!”
其实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不是你的愧疚,也不是你的死亡,更不是报复……我其实只想知道你好好的,好好的活著,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活著,这样就好。
因为,我恨的人,由头到尾都是自己。
没能制止他离开,没能替他承担兽血,没能拼死保护他,为此我後悔了这麽多年,然而,我比谁都清楚,後悔不具任何力量,它什麽都换不回,因为我们都活在现实,也只能活在当下。
所以,我想为柯尔做些什麽。
也为现在浓的化不开的痛苦深渊里的自己找一条出路……
安静而暗黑的密道里,悄悄依偎在他背後,聆听他的心跳声,而当仪式开始,趁他陷入短暂的意识空白,我偷偷来到他的身边,望著他漂亮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颚曲线,然後靠在他肩头,说:“柯尔,对不起。”
声音轻不可闻,眼泪从眼角滑落。
“随意改变你的人生,让你变成如此……只是为了我的私心。”抓紧他的手,彼此的血液涌动得更加迅速,他的额角也露出了一丝冷汗,“阿多玛爱你,你是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所以……也请你祝福它。”
轻轻抓起他的手,放在小腹前。
我垂著眼帘,与他一起抚摸著那尚未出生的小生命,淡淡说道:“让它知道我们曾这样爱著它。”
故意让柯尔的兽血加快,仅是为了这个孩子……能拥有最纯粹的血统。
但这并不是出於好心,相反的,我其实并不打算让它出生。
北方部落对兽耳族虎视眈眈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事实上,过去数十年,兽耳族的人数因为被掠夺或残害已经锐减一半,雌性微乎其微,而这种情况还在继续下去,而作为兽耳族长的我,有义务去制止这样的场面,呵呵,说是制止,其实只不过为族人获得十几年的休养生息的时间,十几年後一切又会卷土从来,我明白,却也无可奈何。
我必须献出自己,还有我的血脉。
其实我并没有那麽伟大,想为族人献出生命,尤其是再一次亲自踏足进入雪狼族,我尤为难受。这是因为,很小的时候,我被雪狼族抓走过一次,受尽折磨,我对他们非常憎恨,但考虑到他们想联合南方部落杀害柯尔,我必须出面。
为什麽呢?
我苦笑几声,默默摇头。
也许是赎罪吧。
他的一生是我搅乱的,害他至此我难辞其咎,再说,由罪恶的人来结束罪恶的事,这样不是很好麽?
还是说……为了他眼底的温柔?
心悄然一动,喉咙更为苦楚,我捂著胸口,无法言语。
我喜欢他。
呵呵,多麽可笑的想法。
但,这是真的。
然而,我无法忘却心中的伤口,所以这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感情。我的感情既不干脆,也不纯粹,远不及帕兰奇,甚至……对他怀揣著恶意的莱伊和充满活死人气息的诺曼。
於是我甘愿被捉住,继而提出交换条件,那个叫巴顿的青年却满目悲戚。
他的目光是那样浅显易容,可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为什麽?我不希望你死。”他摇头,固执地说。
“可必须如此,”我轻笑,“你无法拒绝族里对兽血的追求,与其让你杀了他……倒不如用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来交换。”
“你为什麽要保护他?!”他显得愤怒。
“大概,”视线掠过他的脸,我望向他身後艾皑皑的雪山,上面什麽都没有,“是命运吧。”
“命运?!”他拔高音调,遏制不住愤怒,指著自己狂道,“那麽我呢?”
“你?”瞥过他伤心的脸。
“我,喜欢你啊……”
真挚的告白,可惜,传不到我心底,因为──
“如果告诉你,在你出生那天,你的父亲正在黑牢里强暴一个不满十岁的兽耳族雌性,无论他怎样求饶怎样哭闹都不肯松手,还打算他的腿,用烧红的木炭烫伤他的右手……”平静的语气,我轻轻伸出右手,上面的疤痕静静躺在手背,好像碰一下还会痛,而後我微笑抬头,面对满脸震惊的青年,清冷说道,“没错,那个兽耳族雌性就是──”
“不!不可能!”他红著双目,猛地摇头打断我。
“你该比我清楚,在雪狼族……没什麽不可能的。”我淡淡地说。
脚步踉跄退後,他一面不可置信地摇头,一面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问我:“可你不是救过我?”
摇摇头,为了打消他念头,我抬目冷笑道:“因为我觉得你可怜。”
“可怜?”
“因为那天,我杀了你的父亲。”平淡睁眼,看著青年剧烈变幻的扭曲面庞,我笑笑,心想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扭曲不堪呢?
结果如愿以偿被关押起来,当然,是雪狼族众长老的意思。
与他们交换条件,他们也答应暂时不与南方部落合作,侵犯兽耳族,当然,也不再找柯尔的麻烦。
我欣然点头,无视那名叫巴顿的青年,由始至终一语不发的神情。
而接下来的事,却超出我意料之外。
帕兰奇意外死亡,被做成傀儡般的“活死人”,带领雪狼族的贪婪者闯入了兽耳族……得知消息的我不敢相信,而巴顿却冷冷对我笑著说:“这样不是很好麽,没有族人的牵绊,你就不用牺牲了。”
“是你做的?”我皱眉。
“对。”他毫不隐瞒,站在对面轻轻点头,然後定定看著我,“无论你说什麽,我都想让你活下去,就如同……”他的视线随即转向我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个孩子的父亲我也会亲手杀死,然後,我会取代他的位置。”
“你疯了。”我咬牙,怒瞪他。
“嗯,我是疯了。”他笑了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