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祝满枝在魔教见得最多的一是教主吃鸡,二是教主写信。
祝满枝总共见过梅八角写信四次,收信人总是同一个,那就是他亲爱的弟弟,他之前已经略有耳闻,梅八角深爱他弟弟,一直当宝似的呵护着,这外人不能轻易见到,连教内人也鲜少碰面,这唤梅鹿藻的人听说是体弱多病,十六岁便去名医处休养,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这让疼他如命的哥哥该如何是好,碍着教中事物还有白道隔三差五的挑衅,照顾梅鹿藻的安危,梅八角只能耐着心思慢慢的写信,长时间不停息,乐以为趣。
祝满枝心想八角定是恨透了这白道人,要不是他们碍着,自己恐怕早就和亲爱的弟弟兄弟俩开心生活,而且最主要的也不用写这种绞尽脑汁的书信。
他一边笑眯眯的站在梅八角身后,一边还探头往那信上望去。
“玉令公子,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小心你的眼睛。”梅八角幽幽的开口。
祝满枝坐他前面,那笑叫一个璀璨:“八角不是一直都没有行动么。”
“不识抬举。”梅八角冷哼一声,管自己写道。
祝满枝笑嘻嘻回应:“客气了客气。”
梅八角写字的姿势是不会变的,虽坐在石凳上,但感觉石凳并没有承受多少力量,梅八角的屁股粘着石凳,他的筋骨却漂浮。
那种情形,就是将石凳打碎,梅八角的姿势仍旧如此。
这是他常年来的习惯,与其说是习惯,倒是为了应对敌人练就起来的本事,松了警惕,懈怠而至,大劫随行。
他的字是他的思维,墨的颜色是纯正的广度。
但祝满枝其实很想笑,想不通一个如此严肃的男人笔下的字竟如此幼稚。
那人谨慎又木讷,小孩子的笔法成人的心思。
祝满枝轻声问道:“八角,梅二公子身在何处?”
“外人不足以知道。”
“八角不必误会,只是想与你谈天,但你表情肃穆,拒人之外,只好找些你感兴趣的话题来聊聊。”
梅八角声音冷了一番:“他岂是用于闲聊的对象。”
祝满枝一愣,才露出点苦笑道:“是我唐突了。”
今天的祝满枝有些不一样。
饶是专注于写信之中的弟控梅八角也感受到了,梅八角一向敏锐,所以才站在高处,他的位置一直摆在那儿,也正因为站的高了,极少有人甘愿而来,来得都是些杂碎,经常在半山腰就被万箭穿心,那是一种肮脏到不行的心脏,梅八角自认杀人不眨眼,但也比得上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祝满枝的声音远去般飘渺:“我在想啊,我与你一尺距离,却不及他距你万里远,一想到这个,我心就万分难受。”
梅八角冷酷的开口:“你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想到自己居然和八角弟弟比较,这不成比较的比较,祝满枝一想就叹气,更何况对方说的连个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他好看的脸难受成了苦字。
他惨笑一声:“我们且不说这个,祝某虽不才,但写字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八角不嫌弃,我可以教教你。”
说罢,他的手就伸出来准备覆在梅八角手上。
那是一只和梅八角同样白皙的手,但小的多,正常男人的手,粗细均匀,指甲滑润,骨节分明。
当这样的一只手前来时,姑娘莫不羞涩遮脸,但碍不过男人的强势,一下子缩在怀里就妥协了。
堂堂魔教教主又怎会让人轻易靠近,他移了手,手腕一转,将粘着墨的笔尖直往祝满枝身上戳去,祝满枝却是早有预料,挪了一步跌进梅八角怀里。
又来!
祝满枝隔几天就往梅八角怀里钻!
祝满枝曾说:“八角你看似无情,但怀抱倒真是很暖呢。”
这里得说一件事,那日听得祝满枝这样夸奖,梅八角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回到教内,右臂照例出现,本以为是有事禀告,无事撤退。
结果梅八角闷着声音道:“右臂。”
右臂一惊:“教主,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到我怀里来。”
右臂惊恐道:“教主,这可万万不可。”
“为何?”梅八角相识不求甚解的样子。
“教主……”右臂艰难的开口,第一你是主子我是仆,这层身份在就不好干这种事,第二看您表情也不像是要干这种事的人啊,这第三么,您不是有玉令公子了么,人家长得那是好看,您不抱他抱我干嘛呀,再说我也是有人的人了,这样多尴尬!
右臂平静道:“教主,这不合规矩。”
“是我的怀抱不够暖和?”梅八角缓缓的开口。
这一字一字的就像打在右臂身上,体无完肤了啊,这要如何回答,右臂痛苦!还有为嘛要摆出这副样子,用这副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教主您是高高在上的冷酷男!
补充结束。
“听说玉令公子的文笔极好,市面上一幅字画出价三万两,只是没想到你喜欢卖弄风骚至此。”
“抬举了。”祝满枝谦虚。
祝满枝头靠着梅八角胸口,想要好好体会这传说中的男人香,梅八角胸口一团硬硬的阻挠了他的意图,本以为想是八角身材竟好成这样的想法摸了摸,结果还软的折掉了,他愣了愣,手伸进衣襟,掏啊掏,掏出了一本册子。
这册子长约一尺,宽半尺,封皮土黄,上书“极乐宝典”四字,那四字正楷,随手翻开,均以美男子为主,和祝满枝之前作为参照物花了两个月千里迢迢来找梅八角那本异曲同工之妙,仔细一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再找到那页画着梅八角扒光衣服的那页,这本册子与祝满枝那本是同个出品。
“想不到八角也有这嗜好,难道是男人都有些风流?”祝满枝自感调皮的问道。
梅八角不语。
“八角这册子是从哪里购来,想当初我买的时候可是人潮涌动,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看到你的样子呢。”
“右臂,从你住的那酒楼往外拐就买到了。”
祝满枝却是一惊,这是什么和什么啊,简直要哭笑不得了。
“梅花镇淳朴却也不想有人喜欢看这些。”
“玉令公子此刻应是在痛恨自己没有发现这玩意了吧。”梅八角说道,随手翻了几页,准确无误的掀开了当初吸引祝满枝的那页。
祝满枝也凑上去又看几眼,才意犹未尽的抬头道:“果真八角的名字与图在这本子上最让人移不开眼。”
梅八角无表情。
祝满枝又补充:“当然八角你现在这样更让人不舍得移眼。”
“既然这样,玉令公子用你的妙笔,不知可否帮我画个画。”
祝满枝笑道:“是八角的人像?”
“是。”
“八角今日兴致这般好?”
“那要看玉令公子赏不赏脸了。”梅八角说的极淡。
祝满枝幽幽得看着梅八角,见他无异色,才不置可否的叹口气,道:“八角说的,我自是照办,况且,能帮教主画像真是三生有幸啊。”
祝满枝自不是浪得虚名,浪荡的人总得有点学识,这样和对象相处起来时吟诗赏月更有情调,这般简单道理祝满枝怎不会活用,外界传过玉令公子在西湖上划舟而立,迎风吹箫,衣抉飘飘,吹毕立即吟诗一首,适逢好时节,许多大家闺秀外出,动芳心者不胜数矣。
祝满枝提笔时倒专注,望梅八角时少分轻佻,多了专注,除了他笑着问道:“八角,你叫我画你,却不看我,这是何故?”
“眺望远方更适合我。”
“这样就和我缺少交流,画不出神韵。”
“你对其他人画时也这般要求?”
祝满枝想了想道:“也不尽然,这要依靠对方是否和我心意。”
“经常替别人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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