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时候宋宁跟母亲一起去了香港,他到了著名的兰桂坊,听说那里有家叫“红”的同性恋酒吧很出名。他并不是要放纵自己,他只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却不知从何入手,他想看看像他这样的人是怎样生活的,在哪儿他认识了Alfred。
Alfred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他告诉宋宁自己叫‘Alfred’,宋宁笑,“睿智的顾问,聪明帮手?”他知道来这里的人大多用的假名字,面前这个也不例外。
Alfred很绅士的为他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可能是,看你怎么想。”从宋宁坐在这里开始就有不少人跟他搭讪,他一概不理,可是这个Alfred难得的让他不反感,这个男人的眼里没有那种□裸浑浊的欲望,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隐藏的很好,谁知道呢。
Alfred押了一口酒问:“小朋友,你呢,怎么称呼?”
“既然你叫‘Alfred’,那就叫我‘Perplexer’好了。”
Alfred笑起来,他的眼角有细微的笑纹,眼睛却十分明亮,“不错的名字,不过我希望今天过后我能叫你‘Happer’。”
他们在“红”里聊了近三个小时,宋宁把自己的事告诉Alfred,从他第一次见到杭越到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叙述没有头绪,毕竟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他们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过往,只有琐碎的点点滴滴,有时候这件事说了一半又跳到另一件事上了。宋宁太寂寞了,这些话他从来无法跟他认识熟悉的任何人说。
Alfred是个很好的听众,他说:“年少时的爱青涩单纯最是铭心刻骨,有的人抓住了这份幸福有的人没有,可是我想,不论当时你多么伤心难过也总会过去,只不过希望他过去的时候只有释然没有惆怅。”
“你是要我放弃吗?”
“没有,Perplexer,没有人能替别人做选择,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也不例外。”
跟Alfred讲话很舒服,但也仅此而已,毕竟离开了“红”后他们只是路人。
2001年的11月29日,英国甲壳虫乐队成员成员之一乔治·哈里森去世,第二天晚上在一间地下酒吧里一群人为他举办追悼仪式,来的人都是甲壳虫的歌迷。杭越对此并不感兴趣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做,可是宋宁一定要去,杭越不放心便说晚上过来接他。
从《昨天》到《挪威的森林》再到《黄色潜水艇》,屏幕上的四哥男人意气风发,那是属于一个时代的印迹。那天晚上来的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他们看着屏幕上甲壳虫乐队昔日的表演泪盈于眶,宋宁想他们流泪的原因到底有多少是为这个男人的离开而悲痛呢,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那段肆无忌惮大声唱歌并且一去不回的青春。
年少的时候我们不论碰了多少次壁还是义无反顾,小小的希望都足以让我们重整旗鼓勇往直前,长大后我们开始权衡利弊、瞻前顾后,再也找不回不顾一切为爱奔跑的勇气。
那天晚上下起了雨,两人都没拿伞,便冒着雨骑车直接去了杭越租的小屋。太子看见他们十分兴奋,不停的摇着尾巴转圈。杭越关了门把拖鞋拿出来让宋宁换上,宋宁有时会在杭越这儿留宿,便买了一双拖鞋放着备用。杭越把外套一脱丢在地上,雨不算大,他里面的毛衣只是有些潮。杭越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宋宁,“愣着干嘛,快把外套脱了,擦擦头发,不然明天准感冒。”
宋宁单是看着却没有接。
杭越看宋宁愣愣的不动就伸手用毛巾把他头一包胡乱揉了一通,“傻了呀你。”给他擦好了才开始擦自己的。
宋宁开口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翘着,两只眼睛黑的纯粹,杭越觉得他这个样子和‘太子’倒是挺像的,杭越笑道:“才知道啊,对你好还不好?”
宋宁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他慢慢靠近杭越,然后微微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他的动作很慢,杭越可以轻易拒绝,可是杭越的手脚仿佛麻痹了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宋宁看着杭越说:“不好,你不对我好,我就不会有希望,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杭越的头脑来不及思考只呐呐道:“你也对我好啊。”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你呢?”宋宁的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珠渐渐泛起氤氲的泪光,“杭越,我累了,我真的特别累。”
杭越避开宋宁的目光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沉默良久最终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宋宁,对不起。生活不是只有爱情就行的,这个世界从来也不会为我们改变,我所能做的只有适应他,我希望的爱情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不想让父母伤心,不想在社会中成为异类,宋宁,对我来说没有选择。”这番话在他心里已经徘徊了无数次,说出来一点也不困难,可是说出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宋宁。
宋宁低头看着地面,半响才开口,声音嘶哑,他说:“杭越,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你只不过选择不爱我而已。
在以后的日子里关于那一段杭越刻意不再去想,宋宁应该是哭了,他面前的地面洇湿了一块,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默默的流泪。那是杭越印象中宋宁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泪,无声无息却又撕心裂肺。
那一晚两个人像以往一样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晚上杭越翻来覆去睡不着,宋宁那边一点声音也没,可是杭越知道他还没睡。杭越直到天边隐隐泛白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醒的时候宋宁已经走了,桌上放着的早餐也凉掉了,冰箱上贴着便条,上面写着:忘了吧!
下午上课两人见面时他们都努力表现的很自然,好像昨晚的告白和拒绝真的不曾发生过,可是那种无法消弭的距离感让他们都深刻的明白,那些属于他们毫无间隙的过往真的就只是过往了。
2007年的夏天,杭越拎着行李坐上由南向北的列车。暗灰色的天空下,雨水顺着玻璃下滑,他恍惚想起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其实任何事情都不会别无选择,别无选择只是因为心中的天枰早就倾斜了。
他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他选择不要你了。
11、第十一章 知足
11、第十一章 知足 。。。
《知足》——五月天
怎麼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麼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宋宁没想到他会再见到Alfred,人生总是有许许多多奇妙的际遇。
2002的秋天,他们学校大礼堂举办了一场成功企业家座谈会,宋宁闲来无事就被张霄、何初拉着过去了。那天大礼堂的会场布置是杭越负责的,这一年他成功竞选成为学生会长。
Alfred正是那些青年企业家之一,他的名字叫周瑞恒。周瑞恒在和台下学生交流过程中言语得体,举止亲切,时不时还会冒出点小幽默,他的眼睛里带着慧黠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成熟儒雅,宋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提问时间里有个大胆的女生站起来问:周瑞恒有没有女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
周瑞恒没有拒绝回答或是圆滑地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老实说:“我结过婚,两年前和前妻离婚了。”
座谈会结束后三个人一起往寝室的方向走,一辆车在他们旁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周瑞恒的脸,他说:“小朋友,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他似乎笃定宋宁没有忘记他。
宋宁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对何初跟张霄说:“你们先回去吧。”
“你认识周瑞恒啊?”俩个室友很是惊奇,宋宁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宋宁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周瑞恒的车,他说:“我以为你比较乐意我不认得你。”
“怎么会,你这么帅!”周瑞恒侧过头看一眼宋宁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宋宁。”
“拳武刚且劲;心意静可宁?”
“这你也知道,我以为你会说宁静以致远。”
周瑞恒笑着道:“我父亲可是忠实的佛教信徒。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没?你指路。”
“出了校门左转,有家火锅到挺不错的,就是不大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我了?”
宋宁一本正经的说:“你这副精英的样子应该左手拿刀,右手拿插,坐在放着古典音乐的高级餐厅里切五分熟的牛排。”
周瑞恒哈哈笑起来,“这里是你的地方,是吃五分熟的牛排还是十分熟的涮羊肉,你说了算。”
周瑞恒说完却不见宋宁有反应,他顺着宋宁的目光看过去,一群人正往这边过来,中间是一个很英俊的高个男生,周瑞恒想这应该就是杭越了。
因为在学校里所以周瑞恒的车开得很慢,隔着一排行道树,宋宁看见杭越的时候杭越抬头也看到了他,他们慢慢地靠近,然后擦身而过。那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可是宋宁回过神的时候感觉仿佛沧海桑田。
车子驶出校门,周瑞恒说:“你和你那个初恋情人怎么样了?”
宋宁笑起来,眼中却是苦涩的,他说:“他是那种注定要成功的人,上进,聪明,努力,他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永远清醒,不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所以他永远不会光明正大的去爱我。”
周瑞恒沉吟一会儿说:“清醒的人永远痛苦,他现在想要的东西,将来可能会发现并不是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