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怎么会那么难受?我不是才被酒鬼师傅捡到吗?再也没有饥寒、痛打。可是这样的难受比任何饥寒交迫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比——比被天劫劈得魂飞魄散更加让人恐惧。好想死去啊,让我死了吧。不,不行……不是酒鬼师傅。我已经死了,我不是鸢洛,是楼水澈。楼水澈、水澈。墨月呢?
好,痛苦。楼墨月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可是,怎么会呼吸困难?莫不是那女人又想利用我做什么,还是楼景展想杀我……像杀了那个三岁的小孩一样,时过今日又要杀掉他。为了力量不择手段,楼景展!不对,那三岁的小娃死了,可是水澈还活着。那个小娃,活过来了。以他无法抵抗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拥有一个如同他的人一样的名字,水澈。
人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或者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亦或者是如同水澈与墨月一般,回想起最不堪的往事。再如何坚强强大,作为人,两人还幼小的时候的创口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有影响力。即使,他们自己不以为然。孤寂、苦难、被血亲谋害……这些都是小孩子难以忍受和理解的东西。发生过,即使时过千万年,于经历过的人来说一揭开便是一个会发痒发痛的创口。
亏得两人的意志力强大,又有灵魂双向契约,一切的浮光掠影、隔世之殇最后都散去。留下的是对方挺拔颀长的身姿,是对方亲吻自己时温热的唇,深沉的眼,难掩的热。否则,被痛苦的折磨失去了心智,想必对方想侵入他们的精神领域也简单多了。或者,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也易如反掌。
然,清醒过来的两人又不得不面对身体上面经受的磨难,还有对方终究难耐而呻吟出声的无奈。最爱的人,最在乎的人,灵魂交融的人在自己面前受着那般的痛苦。你自己也同样经受着那样的苦痛,你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痛苦多么让人疯狂欲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也同样忍受。
会有多痛,会有多难过,会有,多么想抱住对方。即使痛苦,即使想着就这样昏死过去也好,也希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传递自己的温暖。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这样的折磨没日没夜……水澈和墨月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信任,咧着嘴露出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即使是扭曲的笑容,在那两张风华绝代的脸上也还有着夏花凋零前的绚烂美感。
又是过了许久之后,那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又是响起:“哎呀,两位竟那么狼狈,真教我于心不忍。”她顿了顿,“我这外人的心都不舍了,你们两位又如何呢?是不是愿意将该说地说了,也好救对方于水火之中啊。”
“还……还是,那句话。”水澈喘了口气,“你另寻办法罢。”
看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如破布一般挂在墙上,连着几年经受雉水的折磨已经让他一开始如白玉般的肌肤萎缩。像是干尸一样,干枯而瘪瘦。冰蓝色的头发已经没有了光彩,头被不堪的干枯头发吊起。只剩下,唯一的能看得出原本风采的一双宝蓝色眼眸。即使是经受了那么多的痛楚,依旧如一汪水一般。或许如湖泊,或许如海洋,让人看了竟不由平静了心。
同样遭遇的还有楼墨月,那个看上去就满是贵气骄傲的男人。没有人能够想象,这样的男人有一天会落得这样的场景。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男人如今被固定在墙壁上,眼睛半闭像是失去了生机。唯有那还流转着暗墨色的眼眸让人知晓,他不过是被束缚了的凶兽,一旦摆脱禁锢便会给羞辱他的人给以致命的打击。
“哼,不知好歹。”女子冷然的话语响起,带着不甘和故意柔和出来的温柔,在这样的房间中显得极为诡异,“既然如此,也不必对你们用那么温柔轻缓的方式了。”
卷四 第29章 暗中援手
整个人都被扔在雉水中,淹没了口鼻。楼墨月看着水澈被硬生生扯入雉水中,眦目欲裂。
“不用太心疼,你等会儿也会受到美好待遇的。”女子轻笑着说道。
那样的时间,比楼墨月可以忍受的更加久。略显狭长的眼眸死死盯着水澈漂浮在水面上的衣衫,平静地根本没有动静。楼墨月知道水澈没有性命之忧,那个女人也不会让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先死。可是,他也知道水澈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挣扎甚至颤抖。
张开嘴,干涸的喉咙中能流出的只有“嗬嗬”的声响。没有精神力,他们无法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自己脑中响起。只有因为灵魂双向契约传递过来的隐约心悸和痛苦清晰可辨……清晰到,楼墨月完全不可分辨,水澈现在所承受的是多么痛苦。
果然,在水澈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之后被拉了起来。吊空在墙壁上,水澈从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昏死过去,又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墨月过分担心的眼神,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没事……”
接下来,是墨月被移到半空,身上骤然出现无数口子,不断往外##。那女子轻缓地笑道:“雉水你们也享受得差不多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好玩的。”
墨月周围出现了无数跳动的蓝色火焰,炙烤着墨月身上流血的口子。那明显不是普通火焰,本在流血的伤口被烤成焦色,然后那里的皮肉像是融化了一般流了下来。在烧灼了一会儿后,从蓝色火焰中出现的东西让水澈咬破了唇。
灵媒。不是普通人类世界中所谓能与阴魂通话的灵媒,而是一种蛇。这种被称为灵媒的蛇只有小拇指粗细,手掌那么长。拥有着黑色的外表,比普通蛇类更加细密的鳞片。一双暗黄的眼睛里面有着网状的血丝,让人看了便不寒而栗。他真正是能够穿梭在各界的生物,是鬼修的偏爱。
而鬼修,是极为稀少的存在。死前不甘,死后生怨。更重要的是,要有数不清的灵魂供使它吸收修炼。就像是,水澈曾经在沙漠中发现的那个皇陵中的鬼修。说是鬼修,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怨灵罢了,毕竟她已经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完整思路。
这些灵媒都有剧毒,那些毒不会让人死去,只会让人感受到灵魂的拉扯感。使灵魂和身体越来越无法契合,最后从身体中脱离。这样便也容易鬼修吸食。
灵肉分离拉扯,这是什么样的酷刑!
“放心,我只会让你们一人体会一种。他们如此相亲相爱,便慢慢猜想对方体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痛楚吧。”
她把所有折磨的度都把握得非常好,在被折磨的人晕过去的时候停止,醒过来的时候开始对另一个的折磨。水澈与墨月两人不停经受着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却依旧没有松口。没有人能够再认得出,这两个人是那么风神俊秀的人物。
他们的皮肤像是干尸一般贴在骨骼上,颧骨突出,眼眶凹陷。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里面还有这光芒闪烁,以及随着对方而轻微移动的眼珠,没有人会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活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们都已经快看不清对方的模样的时候。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折磨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知道,仙帝修为的女人虽然几乎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两人,那也是只分了小部分神识关注着他们。是什么,让那个女人停止了这不知几年来的折磨?是觉得不够新鲜了,还是觉得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亦或者是,她自己自顾不暇。
水澈与墨月还真是猜对了,如今的仙界朝露派已经不能借由“多为女子”的优势来号如了。其他的仙人不知道,水澈与墨月身上可能有的东西。然后其他几大门派是绝对清楚的,在确定了传言之后他们更着手准备了几年,现在集体来朝露派想要分一杯羹了。
“心露,那两个小辈在朝露派也不知还住得惯不。我们旭云派也想邀他们做客,不知心露你能否让我见一见那两位小辈呢?见了又能否‘割爱’,让他们来旭云派做客一番?”旭云派的掌门,长得英挺英俊,这样微微笑着儒雅说话的样子怎么能让人感受不到其中暗含的威胁。
丹韵门的掌门也不甘落后,指了指衣袖,一派大师模样:“宗安这你就不对了,我也是想邀请两位贤侄去做客的。哪能见了就让他们两人去旭云派做客,你反我们丹韵门置于何地?不若见了两位贤侄之后,询问一番,看两位想到哪里做客罢?”
坐在帘子后的朝露派掌门,心露听了两个男人的话不由冷笑。也不知这两个人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又是如何知道她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两人还活着。堂堂两位仙帝从修炼之处跑出来,竟只是跑到朝露派索要那两个男人。
哼!当我是女子便好欺么!
“两位大哥不是说笑么?那两小辈在这里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