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姐儿与这事无关,你何以连累无辜?”
“那我受的那些罪,在您的眼里难不成就是罪有应得?”书华眼中的冷意已然形成一层薄冰,散发出慑人的寒气,“太太,请您快些做决定吧,我的耐心不是很好,等下若是等得心烦了,可是会随时改变主意的。大姐的命,可都还在您的手里捏着呐”
姚氏自知躲不过去,焦虑之情渐渐浮至脸上,她又瞅了奄奄一息的女儿一眼,心中权衡再三,终是咬牙点下了头:“好,我答应你回苏州去。你也得答应我立刻放了画姐儿”
书华一笑:“看来您还是不舍得这个沈家呐放心吧,苏州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说您是想要为死去的父亲守灵,发丧之时您无须再参加,您明天就可以坐马车回去了。您若能老老实实地呆着,几十年之后,您说不定还能为沈家挣个贞节牌坊。”
“那画姐儿……”
“她自然是留在汴京城,只要她不再闹事,我自不会亏待于她。至于您,记得离开的时候留下库房钥匙,那东西不方便让您带出沈家。”
言罢,书华就让人将沈书画搀扶起来,在姚氏担忧的目光下将她带走了。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得差不多了,书华方才提步离开,临走之前,她还派人将整个云和院都监视了起来,直到明早离开之前,姚氏都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回到兰苑,书华仍旧顶着病号的名头,老实呆在屋里头养病。而对面的院子里,却因为沈书画的伤而忙得热火朝天,因着沈书画是被施以家法而受伤,家中的管事们为避免麻烦,对此事也不曾过多关心,只是在绿思那些丫鬟亲自上门来讨要药材的时候,方才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也就是因着管事们的态度,那帮忙请大夫的下人也有样学样,故意怠慢时间,拖拖拉拉地折腾了个把时辰,方才慢腾腾地将大夫请来了。
据说,沈书画当天昏迷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姚氏准备离开的时候,也未曾醒过来。
书华亲自将姚氏送上马车,端着一副女儿送母的模样:“明日便是发丧之日,我会代您向父亲上香哀悼的,还请您一路好走,到了老家之后可千万记得派人知会我一声。”
姚氏可是没有她那么好的兴致,一张脸都冷冷的,那视线就像是长了毒刺一般狠厉:“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算是满意了?”
书华扬眉一笑:“太太的爱女之心令我感动,如今大姐卧病在床,不便起身相送,我这也算是代替大姐尽孝了。”
姚氏一声冷哼,转身就在红秀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这才刚坐稳,那车帘子都没来得及放下之时,书华忽然又开了口:“太太,您在苏州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您若是有些个不好,只怕大姐也是会伤心的。”
沉默了一会儿,姚氏从车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眼中神色变幻莫测:“画姐儿她……”
“她会好好的,”书华渐渐收住笑容,冷然地盯着她,“只要您能好好的,她就能好好的……”
这一句话,就像一支利箭,狠狠扎入姚氏的胸口。她面露青白,眼带恨意:“你在威胁我……”
“我说过,我这个人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以毒攻毒。大姐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的下半辈子恐怕都还得指望着她,我相信您应该不愿意看到她出个什么意外吧?”
姚氏深吸一口气,随即缩回脑袋,借由窗帘子隔断书华那双眼中传达出来的危险气息。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城门奔去。
等到车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时候,书华方才转身回到沈家,下人来报,沈书画终于醒了。
说是那一下板子差点打断她的脊椎骨,如今虽然已经治好了,但也落下了腰身不能弯曲的后遗症。书华去瞄过她两眼,见她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恨与惧,也不想自讨没趣,随便嘱咐了下人几句,就干脆地缩回到兰苑里看书睡觉。
书华让人收拾了云和院,将姚氏留下的库房钥匙送回到二哥手中,得知了姚氏与沈书画的事情,二哥面上犹带忧虑:“如此放虎归山,只怕后患无穷。”
“可若是让太太在家里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对你的名声不好,说到底她也算是咱们名义上的母亲,不能以寻常外人那般方法对待。”书华顿了顿,语气中也带出几丝担心,“沈家不比从前,你今后也是要踏入官场的人,陛下御笔钦点,眼下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揪你的小辫子。陛下以孝治天下,要是被人抓住此事给你安上一个逼死后母的罪名,莫说你的前途,只怕沈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眼下,她也只能先将姚氏送出汴京城,然后借由沈书画牵制于她,至于将来的事情,她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顺心顺意。毕竟,姚氏与沈书画心并不是那种甘心被人胁迫的人。
沈书才瞅着她担忧的样子,不忍她为此太过操劳:“你这些日子连着生病,身子骨只怕也没好利索,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活,你还是好生歇着的好,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等到送走了书华,沈书才眼中闪过一丝利光,他叫来尹阳,低声吩咐了一遍。待得说完之时,尹阳已然瞪大了眼睛,他瞅见沈书才眼底翻涌的狠意,方才猛地回过神来,带着满心的忐忑离开了。
第30章 动心
回到兰苑后的书华,开始着手安排明日发丧的事情。因着姚氏的离开,家里的事情只能尽数落到书华与二哥的身上。沈书画虽说还在,但依照她现在对书华的怨恨,但也绝对不可能主动出面帮忙。
虽说书华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病,但对后院的事情仍是比较关心的,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所措。厨房那边更是时时让青巧等人去督促着,再加上徐大娘的打理,厨房的事情一直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她又亲自去看了遍,确定了明日需要用到的祭品都已经做好了,这才放了心,回头又差人去将王管事给叫来了。
她让王管事将明日的形成安排全部说了一遍,包括随行下人的名单和他们各自的分工安排。
王管事按照吩咐,将所有事情尽数道明,大部分的安排与上次老太爷去世时候是一样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书华听完之后,并无觉得不妥,便随口说道:“这些事情可都与二哥报备过了?”
“是,”王管事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二少爷正在为明日需要邀请的宾客名单而发愁……”
宾客?书华随机反应过来,发丧之日邀请的宾客定然是与逝者血脉相连的亲人。按理说,目前与父亲最亲的人,除了大姐、二哥、姚氏和自己以外,便只剩下三叔与四叔那些人。可是,他们都是些重利轻情的人,加上他们上次在沈家祠堂门前的那么一闹,书华只盼望着离得他们越远越好。
可是,礼制还在,若是三房与四房都无人出面参与发丧,此事落在人眼里,还不知怎么胡思乱想。
书华先让王管事退下,独自在屋里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依照大局着想,无非就是一天的难受,憋得一时就能免去不少闲言碎语,她觉得也不算亏。
怕就怕三房与四房的那群人又会趁此提出什么条件,他们也不是什么傻子,你说让他们过来他们立刻就无条件地滚过来?他们若真是这么好打发的,又怎会将局面闹到今天这个样子尤其是三房那两夫妻,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早已是成了精的人物,本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儿,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付
书华想了又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去向二哥谈一谈,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心里应该存了几分自己的见解,两方讨论一下,指不定就能得出个好主意。
待她一路思考着来到墨香苑的时候,却发现二哥正端着两张白色帖子发呆,好奇之下,她探过头去瞅了两眼,却见这帖子的署名正是三叔与四叔。
二哥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出身,此时方才注意到书华来了,不由神色一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