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韵儿轻咬红唇道:“要不等等看,天亮之后雨势会不会停?”
萧云贵看了看左宗棠,左宗棠抹了抹面上的雨水道:“雨势太大。先不要想攻打苏州之事了,眼下该尽快把低洼处的兵马尽数迁到高处去。苏州附近多河流湖泊。要是湖河泛滥会让我军不战自败的。”
萧云贵点点头在大雨中厉声喝道:“众将听令!”他的声音雄浑豪迈,尽然盖过了狂风暴雨的声响,众将都是一凛,纷纷围拢过来。
“现下马上返回各营地,把低洼处的人马尽数收拢,迁到附近的高地去。各营火器、红药、粮食等物资要尽快抢出来,能抢多少是多少!我西殿太平乃是秉承天父旨意讨伐胡奴,这场雨只是天父给我们的一个考验!我西王萧朝贵相信,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西殿人马齐心合力。定能通过这场上天给我们的考验!清妖算什么?暴雨算什么?再苦再难,我们一定能撑过去!”大雨中萧云贵大声喝道,这一刻他没有想太多,他只想号召大家一起积极的摆脱困境,他根本不相信什么老天保佑的事,或许自己的好运到头了,但也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咬牙撑过去,就能看到彩虹!
西殿太平军众将闻言后,一扫刚才的惊愕,他们很多人笃信天父皇上帝,相信天父会给他们帮助,但是当遇上挫折,特别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天象异变难免会胡思乱想,好在萧云贵当头断喝,让众人明白这些都是天父的考验,众人这才抖擞精神起来。
当下左宗棠站到前来,开口分派任务,此间还是他熟知各营布局,他仅凭记忆就能一一把各营的所在道个明白,苏州附近的地势形貌左宗棠也了然于胸,随口道来把各处营地重新划定位置,已然是最为合理的布局了。
众将得令后向西王和西王娘行了一礼,纷纷转身冒着大雨往各处营地赶去。
见诸将离开,萧云贵长出一口气对洪韵儿和左宗棠道:“我们也分头到各处查看吧,在屋里避雨我怕自己会坐立不安。”
洪韵儿微微一笑道:“其实任何事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这场暴雨或许会给我们带来好事也说不定,比如说咱们的西王更加刚强果毅了。”洪韵儿的意思很明白,从前这富家少爷遇上这种苦差事只会躲在屋里享福,或许是经历得多了,他也在慢慢的改变,他开始知道什么叫责任感和同甘共苦了。
萧云贵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本王向来刚强果毅的。”跟着皱眉说道:“等等,宣娇,你说这暴雨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洪韵儿不明所以点点头,左宗棠忽然说道:“这大雨忽至,虽然让我们用兵困难,但对清军来说是一般无二,或许杭州那边的林凤祥、李开芳二位将军也能松一口气了。”
萧云贵一拍手大喜道:“不错,这暴雨乃是台风登陆后转化成的热带风暴,从杭州湾登陆的话也会影响到杭州,连日大雨之下,清军攻势定然也会受阻!”
左宗棠没听明白什么是台风和热带风暴,古代称台风多为大风或飓风,史料记载清乾隆十二年七月十四日,夜,飓风陡作,大雨,海潮泛溢,田禾被淹,人庐漂没,仅上海、南汇两县即溺死二万余人。台风一词源于福建一带的说法,意思就是台湾来的风,左宗棠乃是湘人自然没听懂,看左宗棠有些不解的样子,洪韵儿又解释了一遍。
这时候没有卫星云图,其实这场台风并非是从杭州湾登陆的,而是在福建温州登陆,然后转化为热带风暴,席卷了温州、丽水、金华、绍兴、杭州、湖州等地,最后在苏州降为暴雨,已经是这场热带风暴的尾端了,甚至连上海那边也没受到影响。尽管如此还是给苏州地区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假若是在杭州湾登陆的台风,或许萧云贵就不可能在院子里站着说话了。
说起杭州方面清军可能受大雨影响而暂时罢兵,也让三人长舒了一口气,但太平军李秀成部开往杭州的援兵也一定会受到影响,所以说大自然对双方都是公平的,没有任何的偏袒。
随后三人分头赶往各处营地查看水势,果然短时间内的暴雨给低洼地段造成了严重的内涝,太平军兵卒们在风雨中拼命的搬运这各种物资,马匹也被收拢起来往高处赶,大风大雨中甚至火把都举火即灭,大家只能靠牛皮灯笼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雨夜里抢救物资。
直到天亮后,雨势小了一些但却未停,很多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但他们发现西王和西王娘等将领一直在大家身边,也都不叫苦、不叫累,还在拼命的干活。
萧云贵一身袍服早已经被泥浆浸透,他和十几个炮队的兵卒奋力拉着绳索,把一门千斤炮从烂泥里拉了出来,他们硬是用木棍做成的两头挑子把这门炮挑到了高处,简单的清理一下炮口之后,等晒干了这门炮就还能用。
这样的场面随处可见,这个时候萧云贵才充分感受到集体的力量。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有一声声嘶吼的号子声,没有什么煽情语句,只有众人干活时候唱起的广西哩曲,也没有人偷奸耍滑,只有风雨中的并肩而行。萧云贵开始明白,自己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是血肉相连的一员!
此刻好在雨势已经减小,水位也没有再增高,反而开始渐渐下降,各营的兵卒继续在寻找、搬运可用之物,萧云贵命陈玉成统领一支兵马巡哨四周,以防清军偷袭。其实城内的内涝也好不到哪里去,城内最低处水深齐胸,清军根本不敢出城接战。
随后萧云贵又派出探马向杭州和上海两处打探消息去,他想尽快知道两处眼下的情况。
这场大雨到了傍晚才渐渐停歇,水势退得很快,但苏州城外变成了一片烂泥地,萧云贵生怕大水过后又来一场大瘟疫,急命各营凡是取食水必要先煮沸才能饮用。
各营兵马劳累一夜,除了防备清军偷袭的少量人马外,其余各部都在营内歇息,也没有力气再行出队攻城,萧云贵只得号令各军养精蓄锐,扎稳新的营盘,等待天气好转。
天色一连阴沉了几日,又不时下一场雨,泥泞仍然在继续,西殿损失了很多火药和炮弹,开花弹打开里面混着泥沙,根本不能再用,萧云贵甚至想再回上海一趟,采购到更多的军火来助战。但正如洪韵儿说的,有时候坏事也有好的一面,随后苏州城爆发的瘟疫,让萧云贵打消了去上海的念头。
这天,杭州、上海等地的探马回报,杭州也是洪灾泛滥,清军和太平军都偃旗息鼓在泥泞中等待,李秀成被阻在湖州没能赶到杭州。上海那边却没有下雨,吴淞口爆发的水战以太平军大胜而告终,林启荣正在诱敌深入,进行下一步作战。
萧云贵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屋外左宗棠快步进来说道:“城里有清军装扮的难民被我们抓获,那清军探子说城里闹起了瘟疫!”
第二百一十九章进退两难
千百年来,地球上的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同那些看不见的病魔做着斗争,人类最终靠着死伤无数的惨痛代价才换来了在这个星球上生存下去的权力。释放这些病魔的,有时候是大自然,而有些时候却是人类自己。
在古代医学尚不昌明的年代,洪灾、旱灾、战争往往伴随着非常厉害的瘟疫。从历史看,中国大疫频发,史不绝书!最早的疫病记录始于殷商,甲骨文有:“贞:疒不。”意思是说:当时疫病流行,人们去占卜,希望疫病不要再流行。从公元前674年至1949年,这2632年间,共记载有772年次程度不等的瘟疫;平均不到4年就有一次。从1500年至1911年不到500年中,共发生大疫238次,平均不到两年就有一次。大疫流行时,往往“死者不可胜计”,“丁尽户绝”,“户灭村绝”,是真正的人间惨象!
西汉至东汉时期。东汉末年从公元204年至219年;中原地区瘟疫凶猛。张仲景:“余宗族素多,向逾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