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定了定心神,抬头说道:“本王不能如此颓废下去,左相,明早我们就回苏州去吧,月底苏沪铁路通车,本王要亲自在场的。”
左宗棠沉吟道:“待会儿还是看看姚检点怎么说,若是西王病体无恙,咱们就回苏州去。”
萧云贵起身穿上靴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道:“本王没事了,这种小病难不倒本王,现在本王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左宗棠也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西王是急着回去看望西王娘和二公子吧。”
萧云贵坦然道:“老婆孩子谁不记挂着?不必理会姚远那臭小子,他们这些医生,无不都是夸大病情,等到治好之后,才能显示他们医术如何了得。明天咱们就回苏州去,左相,你也见见上海的同僚,这几个月新提拔起来不少人才,很多新人都想见见你这个湘湖名士。”
左宗棠点点头取笑道:“既然是见上海的同僚,怎么着也得要个三、四天时间。明日就回苏州是不是太赶了?”
萧云贵瞟了左宗棠一眼,淡淡的说道:“也成,本王明天自己先走,左相留在上海几日,也好看看上海施政的得失。还有英美法几国的领事早就想在上海宴请左相了,只是左相一直窝在苏州不出来,这次机会难得,左相就好好和那些洋人亲近亲近。正好可以帮本王挡一挡驾,这些洋人听到本王回来,都来求见几次了。”
左宗棠笑容僵住。没想到西王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扔在上海,皱皱眉左宗棠问道:“英法美几国领事求见西王定是为了对俄战事有变。”
萧云贵这几日没怎么理事,心头一惊问道:“谭绍光那边有何变故?”
左宗棠道:“这变故对我们有利,昨日收到消息,谭绍光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军港的包围战中取得重大突破。已经占领东面的火山高地炮台阵地,据报此处高地上架起火炮便可轰击到整个城镇。相信谭绍光攻取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军港便是眼前之事。左某以为从极北之地传回消息缓慢。说不定此刻谭绍光已经在城内歇马了,所以英法美等国领事才急切的想要面见西王。”
萧云贵摸着下巴笑道:“不错,从庙街要塞到库页岛,再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军港,俄国沿海几处重要的要塞和港口都在我们陆军的控制之下,英法想要和我们商谈战后利益分配。而美国人则是想浑水摸鱼捞上一笔。”
左宗棠点点头说道:“不错,洋人没想到俄国人如此不经打,左某以为当下还是先不要见这些洋人的为好。”
萧云贵阴阴的笑了起来说道:“不错,先晾他们几天。让他们干着急,据本王的消息,英法和奥斯曼在克里米亚半岛的战争不算顺利,他们在俄国要塞塞瓦斯托波尔围城战之中进展缓慢,国内已经传出撤兵的呼声,英法两国议会和内阁以及首相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远东虽然不是俄国的重心,但要是在这边取得胜利,英法也能重新鼓舞起士气民心来接着打,最不济也能够体面的媾和从而撤兵。所以,英法极为心急想和我们达成夺取远东俄国第一军港之后的利益分配协议,这样他们才好决定下一步的对俄策略。”
左宗棠微微一笑说道:“从前左某井底之蛙,只知坐井观天,自从跟随西王之后,才明白如今天下已经是强国林立,天下就好像从前的战国七雄一般,咱们自然可以借靠着强国之间的对决,连横合纵从中取利。”
萧云贵哈哈一笑说道:“左相能知道先放一放这个策略,看来连横合纵之术也是炉火纯青,其实玩这手咱们老祖宗都是行家,洋人要和我们玩就得多吐些好处出来。”说到这里萧云贵顿了一顿道:“只不过大连港那边是守是放,左相可有主意?”
萧云贵说的大连港便是谭绍光北上占据的大连湾,虽然那里地处东北,但位置极佳,萧云贵得到谭绍光对大连港的详细汇报之后,便有些舍不得放弃了,特别是在对俄战事结束之后,英法海军肯定不会再为大连港提供军舰护卫,但太平军要想守住大连港,就要组建一支长期供应此地后勤物资的船队,一来一回所费颇大。
左宗棠捻着胡须笑道:“西王,大连港可不是单独的一处棋子,整盘棋要连在一起来看才是,昨日左某收到礼部的公文,东海的日本国希望派遣了一队使团前来我国访问,大连、朝鲜、日本、库页岛乃是一盘棋啊。”
萧云贵恍然大悟,笑道:“不错,将来大连大有可为,这颗钉子咱们要牢牢的钉在满清的身后,我们就先不必自拔了。”说完之后,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不拘小节
翌日清晨,西王果然启程回苏州,而左宗棠则需要在上海多留几天,替西王应付几国的公使和领事。萧云贵归心似箭,一路上都没有停留,马不蹄停的赶往苏州。
不一日便到了苏州,萧云贵快马径自赶回西王府,在府门口一众西殿将官很是愕然的看着西王火急火燎的冲入府内,还道出了什么大事,想要跟进去看看,最后被唐二牛拦下,才知道原委。
萧云贵到了后院,吩咐在这里把守的女兵亲卫们不可声张,他便独自一人走入卧房之内,屏风后面胡九妹转出身来,忽然见到西王,不由得一阵愕然。萧云贵嘘了一声,示意让她下去,胡九妹掩口轻笑着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屏风后面,洪韵儿躺在床上,怀中抱着那早产的孩子,正在喂孩子奶,萧云贵偷眼望去,只见洪韵儿眼神中满是怜爱之色,一边轻抚着孩子,一边低声说道:“宝宝,你要多吃点,长得壮壮的,你爹爹不要娘了,今后娘就和你相依为命了……”
说着说着洪韵儿的清泪竟然悄然而落,萧云贵心中愧疚,忍不住转出身来,大步上前柔声道:“韵儿,我怎么会不要你?”
洪韵儿呆了一呆,屏风后面有人,她还道是胡九妹或其他女官,没想到却是萧云贵这厮。短暂的震惊之后,洪韵儿挂着泪珠的脸上顿时冷了下来,拿起床上的木枕没头没脑的便打过去,口中怒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去找你的璇玑吧,还回来做什么?”
萧云贵笑嘻嘻也不着恼,任由洪韵儿拿枕头打过来,口中说道:“韵儿。你打归打,别伤着孩子,要不你把孩子放下,我好好给你打一顿出气?”
洪韵儿产后还很虚弱,打了几下竟然娇喘不止,那孩子却丝毫没有哭闹,吃饱之后沉沉睡了过去,根本不理会这对活宝夫妻的吵闹。
洪韵儿将枕头扔出去,恨恨的看了萧云贵一眼,扭过头去。只看着孩子说道:“宝宝,这个人是坏人,经常欺负你娘,等你长大了替娘报仇。”
萧云贵脸上一黑,有这么教孩子的么?但还是陪着笑脸坐到床边。也不顾洪韵儿的挣扎,死死攥住洪韵儿的玉手。柔声说道:“韵儿。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意妄为,你放心,今后我就守着你们母子俩,哪也不去了。真的,你相信我……”萧云贵哄女孩子的这一招还真不是盖的。从头到尾说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有一句重复的话,赌咒发誓若干,甜言蜜语若干。回忆两人快乐时光若干,最后又把洪韵儿说得哭了起来。
最后萧云贵将洪韵儿搂在怀中,亲吻起来,半晌之后,洪韵儿才娇喘着将他推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一回来就知道欺负我,都做父亲的人了,整天还没个正经。”跟着看到萧云贵那还是有些憔悴的脸庞,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萧云贵听她开口问自己的病情,便知道她已经原谅自己了,这也是东方女子的美德之一,那就是心软。当下柔声笑道:“听到你早产,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又听说你和孩子都没事,也不知怎么的,这病就好了。”
洪韵儿啐了他一口道:“你这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