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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万清道:“尚未归来。”彭玉麟怒道:“干什么吃的?!湘勇已经到了永州府,此去永州府来回要三日的么?!”
余万清有些尴尬的说道:“兴许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雪帅您也知道的,最近湘桂交界一带,长毛的细作、暗桩多有出没,就怕有什么意外。”
彭玉麟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再派人去,明日日落之前还没有消息回来,后天一早便拔营南下,尽快南下桂林府赴援!这是军令,不必再议!散帐!”当下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彭玉麟出了帅帐,带着数名戈什哈亲卫巡视各营兵马,到了一处土丘之上,只见东面营地内一队清军正在操练兵马,而领队的将佐却是一员身着猩红战袍的女将。
彭玉麟看了一会儿,只见这女将操演阵仗颇有章法,火器、弓箭、刀枪兵马布置多有进退层次,顿时大为感慨,谓左右道:“长毛当年有洪宣娇统领广西大脚蛮婆为锦绣营,营中皆为女兵,身着五彩衣,出入阵仗之间,官军为之炫目气夺。想不到今时今日,我官军之内也有此等骁勇女将。可知此女将乃是哪部人马?”
左右尚未回答,李孟群的声音却飘了过来:“雪帅,这是舍妹李素贞。”
彭玉麟回头望去,只见李孟群一身戎装腰悬宝剑缓步走了过来,彭玉麟哦了一声道:“鹤公舍妹也精通领兵之法?”李孟群号鹤人,彭玉麟等人一直唤他鹤公。
李孟群笑道:“舍妹自小知书,工骑射,熟孙吴兵法,于天文占验之学,也是靡不穷究,当年家父便甚为奇之。当年我征战广西之时,她便吵嚷着要从军了。今岁她偷偷来到我这里,赶也赶不走,最后禀明了胡制台,便允准她留下,如今也只是让她统带本家三百亲卫。”
彭玉麟捻着胡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润公允准入营之人。自当有过人之处,巾帼不让须眉,这次也让长毛知道我军中也有巾帼女将。”
李孟群轻轻嗯了一声道:“小妹也一直想和长毛那些个传言中的女将交交手。但似乎近年来长毛那支女营兵马已经销声匿迹了,阵仗中也不见有女兵了。”
彭玉麟淡淡一笑说道:“长毛如今已经是家大业大人口多了,不再是当年长途征战兵源不足的窘境,自然就不需女兵上阵了。”
李孟群哦了一声道:“那小妹的愿望也只能落空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雪帅,余老将军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老成持重,见识还是有几分的。湘勇爽约不来。曾国藩自然没安好心,他便是想我们冲头里去,但有长毛兵马埋伏便是我们先中招。”
彭玉麟轻叹一声道:“长毛为何会有今日之声势?便是我等一步步的放纵出来的。当年江忠源在蓑衣渡伏击长毛大队,他兵力只有两千余人,却能打得长毛裹足不前,要是当时附近数万官军能够迅疾而至一道扑杀。何至有今日之祸?”彭玉麟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桂林府被长毛重兵围困。长毛四眼狗用兵飘忽歹毒,我等前去应援,长毛必定是有后招的,我也知道也去甚是凶险。但如今半壁江山即将沦丧贼手,难道我们还要再坐壁上观么?所以本帅决定,就算桂林府那边有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也不算辜负了朝廷的恩典。”
李孟群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道:“那湘勇怎么办?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后面占我们便宜么?”
彭玉麟淡淡的说道:“既然他们畏畏缩缩。我们便自己走自己的,本帅想来。只要我们一走,湘勇定然会随后跟上来的。曾国藩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让他赴援的兵马连桂地都没踏上就回去吧。”
李孟群叹口气道:“那我等也只有小心为上,每到一地也要结下硬寨,提防长毛突袭,四眼狗可是出了名的善于回马枪千里奔袭的。”
第二天黄昏,派去的信使总算回来了,但带来的消息确实湘军在永州整肃军纪,李重推说衡阳新募的数千湘勇闹饷,没钱没粮就不开拔,他正在处理此事云云。彭玉麟冷笑不止,当下便号令各军准备第二天一早便拔营继续南下。
翌日常德清军拔营南下,行了三、五十里便不再多走,彭玉麟四处派出侦骑打探,大军就地扎下硬寨。如此沿着湘江边的官道走走停停的,走了数日才到兴安。
这天在兴安扎营,彭玉麟连后路也派了侦骑打探,最后四面的侦骑回报说都没有长毛的踪影,但后路侦骑却来报说湘勇跟了上来,已经到了全州府。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彭玉麟和李孟群都是摇头苦笑,看来湘勇真是无耻之尤,当真把常德军当成蹚道的了。彭玉麟当下也懒得再派人去责问,只是按部就班的指挥兵马一步步的南下前往桂林。
不一日到了桂林府以北,漓江西岸的重镇灵川,这里有三千余太平军的新军驻守,彭玉麟的大军被挡住了去路。彭玉麟当即号令大军就地扎营,和灵川的太平军对峙起来。
扎营后的第二天,彭玉麟派李孟群带领数千清军做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结果便是太平军那边也是扎下了硬寨,仗着火器、火炮优势轻松击退了清军的攻势。清军留下数百具尸体之外,毫无所获。
彭玉麟大为恼火,桂林府就在不足五十里之外,自己两万大军却被三千余人挡在这里动惮不得,但想绕过灵川东渡漓江继续南下救援,又怕被陈玉成那来去如风的骑兵半渡而击,同时也怕自己的后路被断,或者到了东岸后又进了长毛的口袋阵。
正当彭玉麟在大帐内为该如何击破当前之敌心烦之时,李孟群快步走了进口,半喜半忧的道:“雪帅,湘勇派来了求援的使者,只说湘勇在兴安被长毛给围住了,情势忧急,请我们速派援兵!”
彭玉麟张大了口惊道:“什么?长毛何时绕道我们身后去的?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第五百四十一章突击任务
此时此刻,镇筸兵的强悍才开始体现出来,虽然白天开始和太平军交手便一直被对手压着打,而且损兵折将,但这支兵马却是越挫越勇,要换做是其他的清军早就已经士气尽散,溃不成军了,可他们在饱餐一顿之后,士气大振,反而开始对镇外的太平军叫战不休。
镇筸兵不仅仅是叫战,他们还拉出几门劈山炮朝着镇外的太平军阵地时不时的打上几炮,清军劈山炮是八百斤的野战火炮,射程可达三、四里,太平军的膛线火枪取型于挪威卡曼莱尔德m1842型,虽然这种后装膛线枪火力优势和准度非常明显,但它的标准型射程仅有500米,太平军的火枪无法打到镇内的几尊劈山炮,是以清军开炮轰击而无法还击,让太平军阵地上的士兵们愤怒不已。
杨成明手握着自己心爱的太平1855式后装膛线步枪,蹲在最前沿的壕沟防炮洞内,头顶上是不是飞过的劈山炮发射的碎石铅子,让杨成明心中暗暗咒骂不止。
太平1855式步枪是位于上海的太平军江南制造局生产的太平军制式步枪,现在太平军列装的都是这种型号的步枪,它的原型就是挪威的卡曼莱尔德m1842型步枪。卡曼莱尔德步枪在欧洲受到了冷遇,主要原因就是当时的军人普遍使用的还是前膛枪,很多人认为后装枪是粗俗的。甚至一个瑞士军事代表团访问普鲁士时,检阅了普鲁士后装枪部队的瑞士将军边走边嚷嚷道:“用嘴吃东西才是高贵的(指前装枪)。瑞士射手从来不会卑贱到使用从尾部装填的‘灌肠枪’(指后装枪)来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