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打铁趁热,要不趁着这机会把王氏的担忧都说了,以后怕是更加惦记得慌,“娘,你想想,比如咱们要是冬天的时候住进这院子,这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四下衰草离披的,你说要怎么办?”
王氏不疑心有他,“不要给我乱说,这院子里到处杂草,自然是全部除了干净。
“万一里头有名贵的兰花呢?或者有哪些花草有用的药材?冬天里要是看不见就都扒光了,以后可是光秃秃的院子了。”
王氏想想,突然放松一笑,“这又有何难呢,等着春天来了,不就看得出来了吗。”
谷雨见王氏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很是满意,“娘,这倒是一个主意,所以这一开始的时候等春天来了才行,只不过有的东西是秋天或者夏天才能看出来的,所以只是等春天来的时候还是不够,要等到另一个冬天,这样一来就能够知道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了,是不是?”
惊蛰跟安锦轩听着谷雨劝王氏,起初还是想插嘴,这个时候完全放松下来,默契一笑。
王氏点点头,不语。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也找不到话语反驳,就这么僵着。
谷雨见差不多,就乐了,“娘,那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大哥这刚到任,这些人跟那冬天里院子中的草木有何分别,哥要认清,自然也就不能那么快的就动手才是,不然把杂草当良木了可就不妙-,或者什么不管统统清理了更是浪费啊。这样以后行事才能有人帮着,也不至于失了人心,一时间的误解又算得了什么,哥肚子大着,可以撑船呢,再说为民造福,不急于一时。”
王氏想了一回,谷雨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这才有了点笑意,嗔了一眼惊蛰,“那你也不早说,害的我白白担心这个,倒是谷雨你这丫头,知道了也不告诉我,只不过这以后出去也要少喝一些。”
安锦轩见王氏回转过来,“他哪里能喝多少的,本来一斤的量就喝一杯,向来就是个不露底的,婶子不要操心这个。”
王氏想明白了,觉得惊蛰并非是那往贪官路上走的样子,由来的欢喜起来,只是还有一些担心,“你收的这些银子?”
惊蛰淡淡说道:“锦轩跟我看过库房,这历年县令均是贪墨,到头来这库房空了十之七八,但凡要想不出事的,也只能的就认下,要填满,就只能按照前任的去做,这吴平一开始做的这些,未尝不是试探,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等摸清楚他们的深浅,这才能够办事,再说这些银子是不妨事的,多是那些丝业送来的,他们吞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的血汗钱,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帮他们吐出来。”
谷雨有些疑惑,安锦轩在她身边给她低声说道:“秋蚕吐死,吴平给你哥出了个主意,其实也不算主意,就是桑税,历年如此,并且这梧县之生丝,只能在本县之内卖掉,不然就论罪,都是小心谨慎的百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谷雨了然,这不要看芝麻绿豆大的官,管起事情来,却是能够在一地呼风唤雨的,这一任任的,不知道在梧县地皮上搜刮了多少回,前任那些官员,也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好处,上面就是来查,怕是也查不出太多的问题,这些桑税,自然是说用于什么水利了,屯粮了什么的,私设的税要是不达到一定的份额,也是正常的,再说本地的丝不卖出别的地方,也是正常,并不构成什么原因,反倒是有借口说是不要引起恶性竞争的混乱。
但是,要是如此,梧县之内的丝业商人只要连成一气,统一压价,就变成了垄断,百姓再低价也是要卖给他们,这样官府盘剥一回,卖的时候又是一回,血汗钱榨得半干,难怪的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谷雨想到那日跟安锦轩出门,见到那些桑农,本说秋蚕甚好,却是也没有高兴的神色,都是摇头一脸苦相,敢情是这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第40章 几家欢喜几家忧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身为最底层的百姓,日子总清苦艰难,所愿不过是能够过得好些不用流离失所罢了,而在这苦当中,能够过得安定一些好一些,就要看着地方官是否当真是不是为民着想的父母官了。
以前,谷雨想着那些对小县官感恩戴德的人总是觉得好笑还有些不可思议,此时倒是有了切身体会,不由唏嘘。只愿惊蛰能够在这做的好,他自己也没事罢了,但是当中的艰难困苦,实在不是常人能够体会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丝业的税是不是要收,大户的银子是不是不能要,不要又怎么间接转给蚕农而让他们无话可说,都是惊蛰要面对的大问题,而要是改革,势必会触动那些以丝业买卖为主的生意人跟他们背后的势力,连吴平这些人都会失了好处,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冲突跟纠葛,利益冲突能够引发什么,要是处理不好,后果当真不
古代公务员,真真是不容易。
王氏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要自己的儿子不是贪官,她就放下心来,甚至还为之前怀疑过惊蛰有些愧疚。这边的事情倒是差不多了,也不能总是一天到晚的守着,而安锦轩那边的事情,却是等不得的,王氏不知官场险恶,觉得两相比较,安锦轩那边的事情倒是迫切一些。
于是,一行人来了大半个,就准备回城了。
呆在梧县之时过得平平静静,一回城里,安锦轩脚不点地的去了染坊,又好生的查看了花楼机,之后去云锦阁,接着拜访安二,商量之后该如何······
王氏跟谷雨一回家就听闻,陈永玉跟江氏·带着陈江生,到城里来置办那婚嫁之物,而当时碰巧王氏带着谷雨去了梧县,所差不过一日·王氏追悔不已却又无奈,只好自我安慰着等小满孩子生下养好一些,回到庄子里再去探访。
时光无言,静静流淌,眨眼之间又是一年春风绿。
元织绣坊院子里一派的生机勃勃,迎春花烂漫,矮墙已经被占领了·桃花灼华,这红黄绿当之间,又有蜜蜂蝴蝶儿奔忙不休。春意甚闹。
突闻脚步声,从那绿叶当中叹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冲着那呆在院子里有些木然走神的少女不太满意的嚷嚷,“二姐!小桃在哭呢·那个羊奶温好了吗?”
谷雨见是夏至,抿嘴一乐·眼睛就弯了起来。
冬天之时,花丝柔跟小满前后诞下娃儿,花丝柔那边叫天儿的儿子·小满在绣庄这里生了个女孩,都是宝贝的不行,也按照风俗挂了灯。
夏至突然有了外甥,人一下就显得沉稳了些,无奈再怎么样也终究是个几岁的孩童,说话稚声稚气却要装老成,看着好笑。而看着那挂着的灯笼便给取了个乳名——灯儿。而后见院子里的桃花很是烂漫,他又有些后悔,说要再叫一个名——-小桃。小满倒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小桃,说好歹也是桃庄出来的·叫这个好,而灯儿,生怕风儿一吹就不好了。
小桃这名便是叫开来,而夏至更是个护短的性子,亭蛮跟他好生的逗着小桃玩,小桃给尿湿了裤子·谷雨忙过去换。夏至借机赶紧用胖乎乎的手指遮住亭蛮的眼,“你是男娃,这样看小桃不合规矩。”这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