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手,手心还沾染了单氏身上的血迹,她只觉得那两滴血烫得她手心发疼。 院子里的人渐渐离去,单氏也被一张草席卷起,不知扔到了哪里去。 风铃跪在原地,直到身边再无声音。 她闭上眼,眼角落了一滴泪,砸在地上,混在那一片血迹中,不见踪影。 天黑了,又亮。 她终于从院子里走出来。 自那以后,这个院子就被封了起来。 侧妃单氏也成了禁忌. 没了单氏,日子依旧要过,她表现得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她也的确去刻意忘记单氏。 她知道单氏无辜冤枉,可她还是怨单氏。 怨她过于天真,只一心讨好那人,却忘记了要保护自己。 自那之后,整整九年,她不曾提起单氏。 府中也无人提起过单氏。 甚至,自打那之后,她几乎从不出府。 后来,她年满二十。 简毅侯回京。 她及笄之后,从不论婚嫁,的确是在等简毅侯。 王妃恨她,她又何尝不恨王妃? 整个朝堂中,除了皇室外,只有简毅侯权势遮过德亲王府。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简毅侯居然带了一个女子回京。 她何尝愿意再像单氏一样去做妾? 可她没有选择。 她见过简毅侯带回来的女子,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人的出身,可她只觉得可笑。 出身又如何? 简毅侯一心全是她,她就是尊贵的,京城人人再自傲,到她面前依旧要弯腰行礼。 她想要进简毅侯府,那女子是障碍。 可她从不像王妃一样,一心只和女子争斗。 她只做了两件事。 和简毅侯袒露心意。 找人试探简毅侯对其他女子的态度。 简毅侯无意,她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她甚至没有和那女子有过交锋。 相较于其他人,她对那女子,只有一种情绪。 羡慕。 世上陷入泥潭的人太多太多,可跳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那女子走了出来,岂能不让人羡慕? 可她没有想到,在她放弃进入简毅侯府后,竟遇到了意外。 一个真正的意外。 本该是一件小事,可她额头上的伤如何也好不了,最后落下了疤痕。 早就知道了父王是什么样的人,她连失望都没有。 躺在床榻上,一片黑暗中,她忽然有些醒悟。 不是所有人都会幸运的。 她出身高贵,在旁人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想要报仇后,依旧高贵逍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除了当初受了王妃命令,将单氏裸|着拖出来的几个奴才,她从未害过旁人。 如今又何必将旁人拖进来? 府上所有人都在准备她和镇国将军府的亲事。 在成亲前的一天晚上。 风铃独自一人去了前院,她带着纱帽,遮住了额头上的伤口。 她特意挑的晚膳时间。 和她想的一样,或许是因为愧疚,父王没有拦她,还留了她用膳。 王妃担心她会又做出什么,她刚进了院子,王妃也就到了。 看着王妃,轻纱下,风铃浅浅地笑了。 饭桌上,她亲自倒了三杯酒,一一递给父王和王妃。 “女儿不孝,日后不在侍奉父王母后膝下,望父王母后保重身子。” 王妃刚欲接过酒杯,就不小心打翻了,甚至连带着德亲王的那杯一起打翻。 风铃没在意,知道她是怕自己动手脚。 她低低敛下眉眼,可是该动的手脚,她早就动了。 不管如何,人总是要喝水的。 她怎么可能蠢到在酒里下药? 这府上唯一善待她的,只有庶长兄,她也将秀谨派了过去。 这府上的其他人,她不在意。 她静静坐在凳子上,看着药效发作,父王和王妃痛苦地瞪大眼睛。 德亲王踢开凳子:“……你竟敢、弑父!畜生!” 两人话中骂了太多,风铃没有仔细去听,只是认真地看着两人从怒气冲冲到毫无动静。 院子外也没有丝毫动静。 风铃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疼得她喉间溢出血腥味。 恍惚间,她想起,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 她记得单氏说过,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大婚,她希望自己能成亲生子。 这些时日,她亲自绣了礼服。 她扶着桌子,不稳地站起身子。 解开了进院子后就一直穿着的斗篷,露出里面大红色的礼服,金凤昂鸣,华丽精致。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暗色。 指尖抚上礼服上的金凤。 就当她成亲了吧。 这一生中,除了孩子,女子该做的事,她都做过了。 她有些恍惚地倒在地上,似乎看见了单氏。 她闭上了眸子,不想再看。 地面冰凉,女子眼角似有滴泪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风铃的番外 两个结局美满的番外,后面全是结局有遗憾或者不美满的 (例如风铃、小姑姑、陆辰、容研) 第110章 番外四 厉韵番外 “咚——” 窗户似被砸了下, 厉韵连忙转头看去,待看见外面的那人时,她眸色一亮。 那男子朝她笑了笑, 复又看了看四周, 连忙像做贼一样溜走。 厉韵笑得眸子微弯。 她偷偷看了眼屋里的丫鬟,只见她们低着眉眼,只一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 厉韵捡起纸团, 撇了撇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 她转着眸子收回视线, 情不自禁地弯了眉眼。 避开众人的视线, 她打开纸团,里面只有一句话: ——好好看书。 厉韵一顿, 所有的兴奋羞涩情绪顿时消散。 她就快要及笄了。 女子在及笄前,一般都深居闺阁, 只有快及笄的时候,才会被主母多带出去露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