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认真的抽着烟,眯着眼睛狠狠的吸了几口,将剩下的半截仍在纸篓里,一双浓黑的大眼睛带着恨意看着我。
我终是耗不过她了,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是明扬有了新欢还是你家公司快破产了。”
“他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我轰的靠在了后边,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越青,她正抬头看着我。
有些事任由你逃离的再远,奈何生命的束缚如何都逃离不了。
听到越青嘴里的他我便知道是谁回来了,就算不说名字我都能猜测到是谁。
那个让我和越青一直都胆战心惊的人,只要一听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们两个都会萎靡不振且变的胆小懦弱,被无限放大的恐惧在身体里肆意的开怀着,那种感觉深入骨髓,潜移默化的变化着,却始终没有办法摆脱。
纪中贤。
有没有一种人只要提到名字你便觉得浑身发抖,有没有一件事只要抓住那个源头就像抓住了你的命脉,有没有一种情况是当被别人发觉你所做的坏事之后不停的用另外一件事掩盖着,一直掩盖着,一直一直,直到窒息的那一刻,否则不眠不休。
对于我和越青来说,纪中贤就是那样一个可怕的人,而他所知道的事就是那么一件可怕的事,让我两避之不及的事情。
“他,怎么样?”
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捂着双颊不敢面对越青。我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比之越青好不到哪而去,肯定是见到鬼一样的可怕,森白的脸颊,因为惊恐而长大的嘴巴,以及控制不住的颤抖,脑中空白。
“要钱。”
“多少?”
“已经打发了。”
越青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气,那双黑色的眸子满是嗜血的恨意,我的心莫名的抽紧,只得机械的点点头。
此刻我和越青,我们两个人就像是黑夜里彼此舔着伤口的狼人一样,那么孤独和害怕,害怕有任何人的发现,害怕有任何人的碰触。
第二天晌午。
“亭喻,你回来了。”我看到此刻站在我家门口捧着一束玫瑰花的亭喻,一切阴霾抛出在外,脸上露出几天来最幸福的笑容,他把我紧紧的揽在怀里,我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感受着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拥着我的腰进门。
“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我有些懊恼的将他按在沙发上,起身去给他冲了杯咖啡。
“是夜里回来的,想着你本来睡觉就不好便没叫你。”
他温柔一笑。
他向来不善言辞,总是一句点到位,鲜少说些甜言蜜语,可我仍旧觉得被他这样的人宠着是前所未有的享受,不用炙热情深到燃烧彼此,只用平平淡淡谈情说爱。
我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一口一口的抿着咖啡,时而皱皱眉,确实苦的很,瞥到他看我时的热烈眼神,一阵脸红心跳。他看的认真,我总觉别扭,甚是不好意思,每每被他盯着瞧,像是认真瞧着靶子一样的专注眼神,总是忍不住低着头不敢看那张英俊到让我羞愧的男人。
听父亲说程家的人一直都住在军区大院;爷爷那时候共事过;看着那小子长大的;上一辈人的事谁也说不准;只知当时爷爷去世,程亭喻代表他的爷爷和父亲前来吊唁两人才算正式见面,他是那种看一眼觉得很平常,再看第二眼就会挪不开眼的男人,英俊潇洒似乎都无法形容的贴切,是一种刚强有力的酷,只是他自己好像不怎么觉得。
那天我哭的伤心,每个前来悼念的人我总是机械的点点头,却不知他就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不说。
抬头就看到他咧嘴的怪异笑容,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似笑非笑的欺身上前对我说:“你哭的样子真好看。”说完就走了。
我被他的话楞是给噎住了,苦笑不得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父母怎么也想不到,爷爷的一场葬礼会让我找到这个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至少当时我是那样认为的,甚至就连现在都是。
他拥有好看的五官,刀削般的面容,一双浓黑的眉毛斜入鬓角,一双深茶色的眼睛微挑的时候特有杀伤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酷,笑的时候看起来很阳光。我痴迷的看着他,他点了点我的鼻子,把我抱紧怀里,说:“阿懿,有没有想我?”
我抿着唇痴痴的笑着,扬起头对着他说:“没有。”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丝皎洁的光。
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即听到他满含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没有想我,你也是我的人。”
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咯咯的笑着,窝在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浓情蜜意的撒娇道:“想了。那,亭喻,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你家的丫头。”
他在我的唇上轻啄一下,轻笑道:“天天都在想。担心我的阿懿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累不累,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红着脸埋在他的胸前,和他在一起两年,两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对我的点点滴滴似乎从来都没忘记过,有人这样疼着我,在意我的想法,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闷声说道:“米洁要结婚了,就是明天。”声音里有着难掩的不乐,以及苦涩。
“嗯。”
他靠在沙发上,我窝在他的怀里,鼻间飘过一股淡淡的烟草香萦绕不散,心里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去。
“你要去吗?”
我点头。想到他或许会没有看到,声音有些沉闷道:“要去。我和越青两个人都要去,本来还想要是说和你一起的,想了想,你那么忙,又刚回国,好好休息下吧。明天回来陪你。”
“好,回来打电话。”
“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又被那个怪梦给惊醒了,那个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男子我看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精致到堪称完美的轮廓线,可是他身上的血迹让我始终不敢向前。我就站在原地痴痴呆呆的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疼的连呼吸都是一抽一抽的,好像他的疼痛我能感同身受一样。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进,嘴里还在不停的唤着:“阿茱,阿茱。”我却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冒出一个鬼魅一般的人物。
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端坐在床上,手扶在胸口,目光呆呆的看着外边的景色,透过窗帘还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亮。下床倒了杯水喝下,心里仍然久久不能平静,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梦境真实,真实到让我觉得它曾经发生过,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想到此处,我立马跑到床上,缩在被窝里,却冷的寂静。冷气似乎有些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3章 往事不堪回首
我拿出电话,嘟嘟两声之后就很快接通了。“阿懿。”迷迷糊糊的两个字,还带着一丝沙哑,却让我羞愧难安,我连时间都没有看就给他打电话。
记得越青曾经有次说我依赖性极强,每次做梦惊醒睡不着都会给亭喻打电话,隔那个男的身上受得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任性,任性到不管他是不是刚回国。
可是那个男人偏偏受的了,并且甘之如饴。
“又做噩梦了,不要害怕。”说这句话时明显能感觉到他很清醒,我突然好像哭。
“对不起,对不起。”此刻真的是除了说对不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捂着嘴巴,嗓子眼堵的难受,我却无能为力,只能说出这些来。
“好了,我刚洗完澡,时差没倒过来,现在一点都不累。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不要害怕了。能让你依赖是我的荣幸。”程亭喻略带磁性的嗓音和温柔的安慰让我心中一暖,可那份愧疚之心还在不停的吞噬着我。
唇角勾了勾。点点头,似乎不对,急忙说:“嗯,有亭喻在,我不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