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
“嗯?”
环在他腰间的手又加了分力道,儒儒的喊着他的名字。
“你不会离开我吧?”
我躲在他的怀中并未看见他霜色凝重的俊美容颜,只听得声音依旧如同草原上和顺的青草一般,有微风拂过的浅鸣声,沙沙作响中那一腔的柔情缱绻却是怎么也遮掩不去的:“不会。”
不知是这斩钉截铁又毫不犹豫的回答叫我的心彻底的沉浸在漫天星光的星海之中,还是那如同冬日里的扶桑花般娇艳而冷冽的情感折服我这颗脆弱的心。
海棠花开的遍地都是,那娇姹夺人的色彩连太阳西下时在天边燃起的绚烂夕阳都比了下去,翠绿翠绿的叶子衬的花儿更艳,然是它开的再美艳动人,却依旧无法与悬崖峭壁上盛开的杜鹃花来的俏媚,更是无法与皑皑雪山,常年积雪盛开的雪莲相比拟。
大殿外的钟声响了一声。
我跪在殿中如同老僧入定般,依旧双目紧闭。
将外间一切俗世都抛在了脑后,然世间事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姐姐果真慈善,相信兄长一定会全胜而归的。”
我咬咬唇,淡淡道:“我只求大哥和长生能够平安归来。”
“妹妹真该好好向姐姐学习,以免被外人认为我这个妹妹是个没教养的,只道整日待在闺中也不知礼佛。”薄瞭调笑的声音听在我的耳中分外刺耳,可她接下来的话更让我觉得昏然绝顶:“可是听说姐姐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与男子幽会,甚至于夜宿一处。哎,若是千公子知道不知该如何伤心,若是父亲知道,又该如何。”
耳边的呼吸依旧清新,甚至有些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她向来喜欢栀子花,可身上那一身的芳华气度又如何能和平淡、持久且有坚韧的栀子花相比,盛开的那般不经意却又经历许久的努力。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相和。珍儿这首诗你是该比我熟识才对。”我面露深意的一笑,目光几转,最后紧闭着双眼继续诵经。
薄瞭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能跑到万安寺来必然有事。
那日在书房外偶尔听到的话如同一根一样扎在我的心里,究竟是谁家人,生的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经薄瞭这么一折腾,心神不宁,哪还能再继续跪在佛前祈祷念经。
“西袅,我们出去走走吧。”
万安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靠近东厢的地方一大片的荷塘,如今时候正是盛开的好时节,该是美艳不可方物罢。
寺内安安静静,偶尔几只鸟声瞟过,枝头簌簌飞过,带起一阵的风尘味,我无奈笑笑。
如今远处看那荷塘,大片大片的荷叶绿悠悠,清风拂过时轻轻带动荷叶微微扫过荷塘的水,那晶莹剔透的水滴似是知晓一般,悄悄滚落在了荷叶上,幽幽的荡了几下又落入了荷塘内。半开半遮掩的粉荷,尖尖的露了一些,犹抱琵琶半遮面,含羞带怯的躲在那荷叶后。
待一步步靠近了看去,仿若羞羞答答的躲在荷叶的身后,瑟缩的样子如同未出阁的女子一般,我往前进了一步,想要伸手去触碰绿绿的荷叶,够了够却是没能够的着。
却在俯身的那一刹那看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走廊内,温冉同薄瞭正站在一处,而温冉长身玉立背对着我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到薄瞭向前进了一步,我不知为何想要站起来的身子却在要立起来的瞬间跌入荷塘内。
只模糊听见西袅一句惊叫:“小姐——”
周围的空气混沌不堪,此刻的我还在想,薄瞭定是以为我故意跌进荷塘内的。苦笑一声,我即便不信她,也信温冉。
我竟模糊看见荷塘内有人朝我走来,似是夜夜入我梦乡的女子,同我生的一般无二,暗暗惊惧起来。
“阿茱,我是阿茱,从今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阿茱。”
“阿茱。醒醒,醒醒。”
胸腔内呛了几口水之后,才觉得意识缓缓回了过来,待看清面前的俊颜时我微微一愣,很快又回复原本的神色:“我没事。”
这才见到温冉原本紧绷的容颜缓和了下来,嘴角勾起的笑容连荷塘的荷花都比不了,我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果然是不一样的。
身子一轻,竟是温冉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躲在他的怀里,向后看了一眼荷塘,那浑浊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向温冉的怀里缩了缩,似是梦靥般又像是喃喃自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走了两步,脚步却顿了下来,我抬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那么美,如同江南风景秀丽的山水一般柔和,只听他语气冷冷道:“薄二小姐,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来找我,还有,阿茱。”
我侧过头看着静静站在荷塘边的薄瞭,心口一阵揪痛,手按在心脏的那个地方,我落水时似是隐约听到。
她有什么好,你要那么的喜欢她。我那样不比她好,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而此刻她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中的帕子似是要被她给绞碎了。
我却想起了那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054章 情深情浅原如此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懒懒的趴在东厢外面的亭子上,看着窗外竹子被雨水打的摇摇晃晃,鼻尖似是嗅到了竹子的馨香,忍不住伸出手去,接着落下来的雨水。
竟鬼使神差的将掌中的雨水尽数含在了口中,砸吧两下,似是意犹未尽。复尔又伸出手去,谁知刚碰到雨滴便被拽了回来,掌心还黏黏湿湿的,却没了方才的兴致,我看了看旁站的温冉,懒懒的勾唇一笑。
“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已经到了夏末,你该多注意别着凉了。”说着顺手将一旁的薄纱罩在了我的身上,我不得安分,裹着它,在地上蹦跶两圈。
笑呵呵的凑近了他嗅了嗅说:“有美在前,可否任君采颉?”
谁知温冉笑的不可抑制,将我揽在怀中,面色极为复杂的说:“采得,采得。却是不知是小姐采还是在下采。”
“你又闹,又闹。讨厌,不理你了。”娇嗔的瞥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软榻上看雨。
江南的雨不似北方来的时候总是大雨滂沱,似是不将地面砸出个大窟窿就不甘心一样。江南却不一样,她有着女子最婉约的情怀,有着男子最温柔的情谊,有着最美丽柔和的细雨,如同织女细心织出的锦缎一般,一袭透明的窗帘遮在眼前。
你若伸出手去,只能破坏了这份平静的安逸。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需归。”快速往嘴巴里放了颗杏仁,砸吧两下,摇摇头,伸手接住窗外的雨滴,恶作剧似的滴在了温冉正在看的书本上,吐吐舌头,缩着脑袋向后一步。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伸出手去准备再来,却被温冉早先一步捉了回来,大掌抚在我的掌上,便觉得掌心温热温热的,却已经是干了,我什么也没问。
继续冥思苦想道:“古木阴中系短蓬,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含杨柳风。嗯。”抿着唇,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个不错。”
“意境不错,景致也不错。绿柳翩翩,细雨沾衣,似湿而不见湿。果然美;若是——”却听得温冉停了下来,似是在想什么,眉心微微皱着,我趴仰头看他。
“什么?”
只见他莞尔一笑,那一笑竟是让我忘了方才说的什么,只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就这样痴痴的,呆呆的看着他便罢。
“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却是这萧条景色有些伤神;不若‘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五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这倒应景应情,不过。”这时的温冉转头细细认真的瞧我。
我抿抿唇:“怎么?”
“无事。”
我从软榻这边腻歪到温冉身边,凑到他的怀里像个小狗似的嗅了两下,歪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动也不动了,一双爪子扒拉在他的身上,挠了一下,抬头悄悄打量他的神色,没反应。
再接再厉,又挠了一下。还是没反应,我窃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