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风暴兴许会减退,二位若是不介意赶夜路,我现在就可以派船。”靖文公子面色淡淡,没有多余的客套挽留,指尖径自蹂躏残花,眸光仍旧淌出苍凉,不怜花却自怜,忧郁之色袭然了身边人,连本正耿耿于怀伊薇强抢自己要求的黎穷雁,也蓦地噤声无语了,只有茶蘼绽放依然,在**两重天里维持着最后的妖娆。
“你们的船,会翻吗?”半晌,伊薇突然煞风景地问出这么一句。
靖文公子唇角一扯,回身背对众人,黯然不语。
茗芙急急现身打着圆场,巧笑道:“我们的船很好,这点风暴尚且摧毁不了,二位若是决定今晚启程,我马上去安排?”无名岛的船,专为水战而建,岂会被小小风暴轻易吞噬?
“那好那好,我们即刻出发!”伊薇乐得屁颠屁颠,挽过黎穷雁的臂弯,动作亲昵暧昧,眼神却冷冽傲慢:压根不给机会,看他如何隔着一层珠帘作孽。
于是暮色时分,黎穷雁和伊薇由无名岛派了两名白衣船夫,坐乘无名岛的小白船,往大龙王朝东疆方向疾速驶去。
令伊薇非常汗颜的是:无名岛的小船,全白的装修远不及九毒岛的奢华,船夫阵容也不及九毒岛的庞大,却在风浪跌宕的苍茫汪洋之上,行得安稳如平地,委实强悍得叫人佩服,却也更添了几分神秘。
在与神秘纠结不清的时候,伊薇呼噜呼噜睡得香甜,只有黎穷雁,靠坐在熟睡的她身侧,箫声萦绕床头,呜咽如泣,却如何也进不去伊薇梦里,伊薇梦里,是左龙渊一骑骁龙,从大漠飞奔而来,英朗面目深沉含怒,一把将伊薇拉离妖孽身边,喜得伊薇在梦里也笑出了声,黎穷雁箫声一颤,听得她轻语低喃:“暴怒龙、暴怒龙……”
玉箫跌落,却没有如妖孽之心,摔得支离破碎……
然而伊薇和黎穷雁也许都没有料到:在从海滨辗转回龙牙谷的时候,与他们一样在路上狂奔的,还有违逆太后懿旨,放置西疆旱情不顾,扬鞭策马直捣云都而来的左龙渊;马背上,另有一块幽蓝绸缎包裹的石碑,没有人知道石碑上刻了什么,然而六王爷的怒气,却从大漠一路席卷而来,践踏过无数惊惶,却牵不动他深邃英眸的一道斜视。
伊薇的梦,不是梦。
第二十四章王爷重伤黎穷雁
黎穷雁搂着扭扭捏捏的伊薇,欢欢步入龙牙谷,一边揉捏她那不赢一握的纤腰,一边俯身啃咬她粉嫩耳垂,低低笑道:“也不知道云无痕活过来没有,你哥哥若是得知你稀里糊涂中了情人血咒,会不会一掌拍死你得了?呵,不过你放心,不管你哥哥多愤怒,我都不会让他把你拍死的。”
“哼!你担心的应该不止我哥哥,若是左龙渊知道了,定然一掌拍死你!”伊薇郁郁嘟囔着,同时不遗余力地拼命掰扯黎穷雁的妖爪,却动弹不得他丝毫,直到一名侍女急急从谷内奔出来,对黎穷雁诚惶诚恐地说了一番话,让彼时狡黠偷吃的黎穷雁霎时间变了脸色,虽然不至于担惊受怕,却也嫣唇微张、眸光一凌,不自觉地松开了环绕伊薇腰际的手。
那侍女说:“公子,六王爷此刻正在南楼正厅坐着等您呢!”
伊薇“啊哈”一声,笑得讥嘲,与面上幸灾乐祸不同的,却是心尖尖上猛然揪紧的刺痛。
话说左龙渊独自一个快马加鞭赶到云都时,除了怒气,亦是一身的风尘和疲惫,几日几夜的赶路几乎是马不停蹄,眼下将将冲进六王府,骁龙的铁蹄踏破了正厅门槛,怒火正盛的左龙渊却连马也不下,径自问急急赶来的慕怀霜道:“她人呢?”
“不知道。”慕怀霜的倦色未必比左龙渊淡,凹陷的眼眶和明显削减的下颚表示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找寻何其煎熬,“据碧琳说,龙啸山庄被血洗了,而王妃和云侍卫不知去向,事发的时候我不在,楚家三少第一时间追去了,却至今没有回音,我这两天也到处派人在找,可是压根没有讯息。”慕怀霜他们找不到,是因为先前对于龙啸山庄几乎没有了解,而更不曾料到,伊薇会被黎穷雁救走又遭囚困,偏偏顶级高手楚伊清寻到了,又因着身体原因无法将之带回,而期间遇上沧叶寒和九驸马,更因为沧叶寒尚不及通知左龙渊,九驸马不慎迷失汪洋,至此,便难怪六王府上上下下急成一片,连若茜也是几日的茶饭不思,忙里忙外,却都是白白忙乎。
彼时左龙渊阴沉沉一句话,让在场人都诧异地噤了声:“她在黎穷雁手上。”
始料不及是这样的结局,若不是石碑上那层幽蓝绸缎舞出的妖娆图案,左龙渊也不相信:黎穷雁会为了伊薇不惜与自己反目,眼下,咬牙切齿地吐出“黎穷雁”三个字后,左龙渊缰绳一扯,调转马头,不及歇息片刻,便径直往龙牙谷去了……
在策马直奔至龙牙谷之前,左龙渊并无十分把握黎穷雁就在龙牙谷,然而到此一阵翻天覆地,赫然发现自己早前安排在此的下人均被黎穷雁换成了他专挑的侍女,于是一顿严刑拷打,终于有人道出:王妃确在谷内!
眼下,南楼正厅坐南朝北的狐皮榻椅上,左龙渊霸气而坐,手扶石刻休书,面色阴沉愠怒,深邃的眸子缓缓抬起,落向将将进门的黎穷雁和伊薇身上。
“阿左来了?”黎穷雁淡淡一笑,眸光妩媚,于进门前再度搂紧了伊薇,此番愈发放肆地捏了捏她的细腰,谑笑道,“还不与六王爷问声好?”
伊薇表情苦涩,低垂脑袋径自挣扎黎穷雁的禁锢,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左龙渊,唯恐迎上他心痛目光,便愈发要难堪又难过得欲哭无泪。
“穷雁,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放开她。”左龙渊不理会黎穷雁的疯言疯语,只英眸咄咄、口吻阴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所谓“放开”,亦不止区区眼下那不识相的妖爪子。
黎穷雁轻笑,笑里透着讥诮挑衅:“阿左,不是先抓到,就意味着得到,而是要看谁,抓得更紧。”说话间,拉过伊薇的手,紧紧拽着扬起在左龙渊面前,不顾伊薇吃痛呻吟,小脸急成绯色。
左龙渊一手握拳,手下的幽蓝绸缎被劲力扯皱,另一手则灌注力道赫然抬臂,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却袭来无比霸道的怒气,气成一股,直击黎穷雁紧扣伊薇的手腕。
伊薇惊呼,力道来得猛烈,几乎可以看到泛出金光的气流,柔发衣袂被吹拂扬起,然明明受气流扩散所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因左龙渊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忍伤了这大呼小叫的笨女人。
而黎穷雁则不然,不躲不闪,生生被那一股力道击中,顿时受力踉跄后退,手臂上鲜血横流,浸染了一大片幽蓝衣袖,旧伤加新伤,痛到骨髓,却面不改色。
左龙渊更怒,眸光一寒,沉声问:“为什么不躲?”
“就你这点小力道,何须躲躲闪闪失了男子风范?”黎穷雁低低嘲笑,嫣红的唇溢出妖娆。
伊薇大惊,却不是为了妖孽竟然懂得“男子风范”,而是为黎穷雁这般冷笑嘲讽,正是企图加深左龙渊的怒火,引得他再度出手泄愤,让自己心安理得,让左龙渊心痛更甚。
而左龙渊又岂会不理解他的自讨苦吃,心下不愿意让他逃得安心,手上力道却止不住地挥出,是怒到极致,才不管不顾。
于是黎穷雁又以血肉之躯生生受了他两掌,直到妖媚唇瓣开出鲜艳欲滴的血花,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扶持身边柱子才得以稳稳站定,却也怪先前本就有伤在身,又耗气过度导致体虚,受不住左龙渊三掌重击,已经让身上伤口尽数爆裂,落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此间,龙牙谷的下人欲上前阻拦,却被黎穷雁挥手扫开,一来以他们微薄之力对抗左龙渊委实以卵击石;二来,他黎穷雁不需要。
“你究竟要怎样?”
妥协的,终是左龙渊,当然彼时呆愣了的伊薇已经被他圈入怀中,却不看她也不问她,只径自盯向黎穷雁,冷冷逼问。
“受你三掌,是希望能平息你接下来的怒气,因为我要告诉你……”黎穷雁喘气渐重,唇角笑意却愈深,“我和薇薇,合血明誓,各自种下了各自的……情人血咒!”
果然,这话一出,伊薇陡然感觉箍在自己肩头的手猛然一紧,五指狠狠掐入肉里,然后身子被强拽过去面对那双咄咄逼人的怒眸:“是真的吗?”
“我、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甚至都没有反抗。”不等伊薇期期艾艾解释不清,黎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