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无涯的身体并不象他自己想的那样,更不可能会有一个人配合着他将武功象舞蹈一样的表演出来。
他的身体刚刚展开,就被白愁飞一刀劈到了他的剑上。
然后剑折,人飞。
这是生死,生死之间,哪容得去追寻美丽?
生命就是最美丽的东西,活下来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江无涯的心已在下沉。
他知道白愁飞绝对不是个手下留情的人,就算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对一个杀了自己的人留情!
他的武功就算不如白愁飞,也绝对不会这样就落败的,他这样落败的更多原因,在于一边的江南。
江南在,他就不自觉的要表现出江南四公子的风采。可惜,这实在不是个表现风采的好机会!
白愁飞走的不快,所以江无涯还有着思考的时间,他的目光已经移动到了江南身上。
他并不怨恨江南,哪怕他已经想通,江南才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谁在要跟自己争的人面前都忍不住要表现几分自己的本事的,可若表现了,就死定了,白愁飞绝对不会放过一点机会的!
所以他败了,所以他要死了。
这是件悲哀的事情。
江南的心中也有着悲哀,所以他看都没看走过来的白愁飞,而是看着还在酒桌上的江南……
“再唱一曲如何?”
江南的眼神已经不再朦胧,他静静的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无涯。
白愁飞已经走到了江无涯的身边,冷漠的举刀。
却没挥下刀!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江南拿起了桌子上的剑,直直的刺向了白愁飞的后背。
白愁飞转身,挡开剑,看着站在江无涯前面的江南,不说话,只是再次举刀!
江南也没跟他说什么,只是忽然开始吟唱一首荒凉的歌谣……
边城一月,乍到,解剑,佩刀,铁甲寒,不是公子,守城一小兵
边城二月,雪落,马嘶不停,看天,星隐
边城三月,聚百二十人,上马,提刀,出关,尽不回头
边城四月,四十七人,杀马,伤十五处,不见归人
边城五月,二十七人,无一人弃,无一人叛
边城六月,十五人,无坟,静默数息,转身
边城七月,三人,不见过客,刀已折,茫茫黄沙
边城八月,一人,不见人,不见路,不见星,解衣,握刀,咬牙,自此,大唐在我心,亦在我身
边城九月,双腿伤不可解,挥刀,断腿,无马,刀含口中,看着大唐,爬!
边城十月,杀人,不曾死,要杀敌
边城十一月,回营,见将军:百二十人,斩首七百六十九,无一人弃,无一人叛,唯一人归
边城十二月,左手伤无救,断之,自此,唯一右手,解铁甲,换长衫,解长刀,佩长剑,依旧翩翩一公子,回我江南
这不是首美丽的歌谣,却是一个真正的故事。
倒在地上的江无涯嘴角已经有了笑容,能让这样的歌谣陪他去死,他已觉得值得。
他从没想过江南四公子这个名头,却无法否认,他带着江南的风情。
生如江南,死如江南!
他会感慨,可白愁飞不会,他不喜欢这样的歌谣,就算喜欢,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停手!
他不说话,不发表意见,只是挥刀。
江南不让开,所以他只好挡刀。有人能挡住白愁飞的刀,可那个人显然不是他!
他不过拦了白愁飞的三刀,就被白愁飞砍倒在地上,白愁飞没有杀他,只不过斩断了他的一只手和一只腿。
当白愁飞再次走向江无涯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人拦在他面前了。
白愁飞挥刀。
他要砍的地方,是江无涯的脑袋,可砍到的地方,却是江无涯的左手,这一刀落下,江无涯的左臂已经离开了身体。
江无涯皱眉,他知道有些人杀人时候会折磨一下人,只是他已经决定哪怕白愁飞再折磨他,他都不会求饶!
他不知道的是,白愁飞绝对没有心情折磨他,若能一刀斩下他的头,那白愁飞是绝对不会砍第二刀!
他没斩下江无涯的头,不过是因为,在他的刀挥下的时候,就有人用某种暗器打到了他的刀上,让他的刀锋偏了几分。
他没看见人,也没看见暗器。
他只能举刀,他不知道躲在暗处的是谁。可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白愁飞杀人!
白愁飞的第二刀已经挥下,他斩的还是江无涯的脑袋!
可他斩下的,不是江无涯的脑袋,而是江无涯的双腿!
这次连江无涯都看出来了,有人在暗处阻止着白愁飞杀他,只是他也不懂,为什么这个人只阻止白愁飞杀他,却不阻止白愁飞斩断他的腿和手?
白愁飞的脸上已经有了愤怒!
因为在他挥刀的瞬间,他的身体上就被击中了一处穴道,让他的身体往一处旋转,导致的结果就是本来斩下江无涯脑袋的一刀,斩下了他的双腿!
这样的武功白愁飞见识过一次,那就是陆上龙王!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暗处的这个人跟陆上龙王的武功是同一级别,那他何必这样?
白愁飞不懂,可哪怕他不懂,都不得不收起了刀。
江无涯笑笑,他努力笑的不那么难看,却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白愁飞静静的看着他,不开口。
“你不要杀我了吗?”江无涯的语气象是他才是那个站着的人,充满了可怜。
白愁飞点头。
“现在这样对我,你不觉得,比杀了我更残忍吗?”江无涯努力笑笑,看着白愁飞。
“有人不让我杀你。”白愁飞的回答很让人不爽!
“那你走吧,赶紧走。”江无涯还在笑着,可他知道自己笑不了多久了,他看着白愁飞已经咬破了嘴唇:“我一点都不想让人看到我断了双腿,丢了一只胳膊的样子。”
他要白愁飞走,白愁飞就走。
只是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白愁飞停下身体,忽然开口:“其实有句话,我本在你死后对你的尸体说的。”
“什么话?”
“刚才那首歌谣其实我也很喜欢。”
“哪句最喜欢?”
“自此,唯一右手,解铁甲,换长衫,解长刀,佩长剑,依旧翩翩一公子,回我江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崖顶上的聚会
江无涯并没有死。他只是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少了一只胳膊,少了一双腿,可没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在看着他的这些人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少了什么而改变看法,他们看的是他的人,只要他还是他,别人的眼神就不会改变。
有人看着他,当然也有人没看着他。
等他看看周围,他的脸上就多起一种江南的风情。
因为这是个宴会,在任何一个宴会上,他都不会丢了江南的人!
宴会并不奇怪,在这个世界上,宴会是每天都会有的,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宴会,有的宴会让人快乐,有的宴会使人烦厌。
宴会绝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可是这一次宴会,却的确是一个奇迹的宴会。
这个宴会的宾主一共只有四个人,可是侍奉这四个人的随从姬妾厨役却最少有四百个。
这也不是十分奇怪的事,在王侯巨富显官盐商的家宅,这种事本来是很平常的事。
奇怪的是,这个宴会是开在一片山崖上。
一片飞云般飞起的山崖,在山之绝巅。一片平石,石质如玉,宽不知多少尺。
这一片白玉般的平崖是一个奇迹,这一个宴会也是一个奇迹。
因为这个人就在这个宴会里,就在这个山崖上。
因为这个人就是我们最想见到的一个人。
这个人穿一件蓝色的长衫,非常非常蓝,式样非常非常简单。
这个人很瘦,脸色是一种海浪翻起时那种泡沫的颜色。又好像是初夏蓝天中飘过的那种浮云。
谁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颜色,谁也无法形容。
这个人的神态气质和风度也是无法形容的。
那么飘逸的一个人,那么飘逸灵动秀出,坐在那里却像是一座山。
他坐在陪客的位置上。
另一位陪客是个女人,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女人,在任何地方你都不会去太过注意她,她穿的淡青色的衣服,没有画眉。就那样普普通通的坐着。
可就算是前面一位陪客,对着她也没有丝毫的轻视。
主客是一位老太太。
江无涯认识这位老太太,在以前,他也曾拜会过这位老太太。
江无涯敢打赌,谁也想不到这么样一位老太太会在这种时候坐在这种地方和这么样三个人喝酒的。
她不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