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李如松所料,在探明了明军虚实之后,倭寇果然再次拥兵前来。双方一个追,一个退,频繁接战,直到明将杨元带领另外一千骑兵赶到,倭寇这才彻底死了心,毫无所获地原路返回汉城了。
回到明军驻地之后,云帆马上面见李如松,要求由自己护送高寒天的灵柩返回京城。本来按照明军的规定,阵亡将士应该一律就地安葬,但由于高寒天乃是隶属于锦衣卫,而且又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爱将,因此他才破例批准了云帆的请求。
顾绵儿本来想要陪同云帆一起返回,但由于云帆坚辞不允,她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就此作罢。而楚白枫和冷秋山等人深知此时的云帆心绪不佳,对于这件事就更是提也不提,只是商量好在云帆动身的时候前去相送,略表心意。
此时的云帆归心似箭,第二天天刚刚放亮,他便和两名随行护送的锦衣卫一起,起身收拾好了马车,准备动身。就在一行三人正要出发之时,冷秋山和楚白枫等人却不约而同地闻讯到来,为他以及高寒天的灵柩送行。
在简短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云帆伸手从身边取出一个蓝布小包,一边将它递给神色黯然的冷秋山,一边满怀感激地道:“冷大侠,要是没有这件软甲,在下在碧蹄馆早就死过多次了,在那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你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毅然赠甲,这份大恩大德在下终身难忘。现在我就要返回中原,而你们却还要留在这里继续战斗,这件软甲对你们来说,作用可能会比留在我身边更大,因此在下请冷大侠将其收回,让它在朝鲜发挥更大的作用吧。”
冷秋山闻言并没有伸手相接,脸上却忽然闪过一丝极为难过的神色。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顾绵儿道:“顾大小姐,这件事还是你对云兄弟说吧。”
顾绵儿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上前一步,对面有疑色的云帆道:“云大哥,这件软甲其实是高大人在临来朝鲜之时,皇帝亲自赐给他的。当时在碧蹄馆的时候,他见你坐在那里没有任何遮挡,生怕你会吃倭寇火绳枪的亏,这才临时从身上脱下来,并且让我送给你的。由于那些天你们之间正在闹别扭,因此他怕你知道东西是他的,从而拒绝穿着,这才假借冷大侠的名义,骗你将其穿上的。”
这番话一说完,云帆登时如遭重击,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他伸手猛锤自己的脑袋,嘴里忽然号啕大哭道:“是我害死了师兄,是我害死了师兄啊!”
眼见云帆痛不欲生的伤心模样,其他人也不禁为之心酸。大家一时想不出到底如何宽慰于他,只好默默无言地守在一边,心底里暗自难受。
在痛哭一场之后,云帆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伸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对着众人团团一揖,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跃上马车,打马扬鞭,头也不回地驾车扬长而去了。
碧蹄馆大战之后不久,明朝和日本之间便开始了和谈。见到战事已有平息的迹象,再留在朝鲜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冷秋山便和顾绵儿一起返回了中原,而楚白枫和谢冰花由于贪恋朝鲜的大好风光,而选择继续留在朝鲜。
冷秋山和顾绵儿回到京城去寻云帆,却被告知,他在高寒天葬礼的第二天便不辞而别了。二人猜测,他很有可能已经返回了浙江老家,于是便昼夜兼程赶往浙江。但是,当他们来到唐先生所在的绿竹庄时,却发现这里也是人去楼空,毫无线索可寻。
眼见云帆就这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顾绵儿不禁悲痛欲绝。由于冷秋山还有很多其它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她,于是她便独自一人四处漂泊,同时暗地里下定决心,即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云帆。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上)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这一晃就是五年时间过去了。
在这五年时间里,顾绵儿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依旧没有得到云帆的任何音讯。不过,她的这番辛苦也并非全无收获,由于这些年来她不仅在性格上日趋成熟,武功也是大有进境,因而这几年游历下来,随着她行侠仗义的事迹越来越多,她那蝴蝶女侠的名号也在江湖之上变得越发响亮了。
在此期间,国内的江湖倒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就连以往一向喜欢滋生事端的赵天扬以及他的蓝衣会,也仿佛接受了柳镇之战的教训,变得一反常态地安分守己了起来。反倒是朝鲜那边,在结束了闹剧一般的中日议和之后,烽烟再起,战端又开。
顾绵儿虽然几次想要重返朝鲜,参与对倭作战,但对云帆的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却使得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推迟了行程。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认定,云帆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即便为了寻找他而付出自己的整个一生,她也是无怨无悔。
这一日,她忽然接到任神枪的飞鸽传书,要她前往古城相会,于是她便暂时将寻找云帆的事情放在一边,昼夜兼程,重新来到了这个曾经使她一生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小小县城。
此时此刻,独自坐在福来酒馆靠窗位置上的顾绵儿,双眼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那个小小酒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仿佛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五年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而当初在此第一次遇见云帆时的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
她伸手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光无意间又投向了当年云帆所坐的那个靠门的位置。五年过去了,这小酒馆里面的各种陈设仍和当初别无二致,就连那名饶舌的店小二也依稀还是当年模样。眼见情景依旧,但却物是人非,顾绵儿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顾绵儿独自一人在那儿满怀感伤,借酒消愁的时候,酒馆的门帘一挑,一名头戴斗笠的庄稼汉子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虽然此人将斗笠压得极低,使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身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农夫打扮一旦映入顾绵儿的眼中,却还是使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她倏地一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