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太满脸忧虑地道:“赵会主深谋远虑,神机妙算,老朽实在佩服得很。不过,黄河帮这次之所以能够预先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得益于那个神出鬼没的戏隐的一封信。在老朽看来,那戏隐既然能够预先侦知我们的秘密,并且将这消息通报给黄河帮,那么,焉知他不会在暗中前来相救任神枪?因此在下认为,刘大人刚才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赵会主不可不察啊。”
赵天扬仰天狂笑道:“公孙先生是被戏隐那老东西吓破了胆吧?在赵某看来,戏隐那厮不来便罢,他如果真的不自量力,敢前来古城和我们为难的话,嘿嘿,就凭东厂五虎以及你我二人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公孙太闻言,虽然心中对赵天扬的骄狂言行极为不满,但由于他深知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实在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物,因此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硬生生地挤出一丝谄媚的微笑,道:“由此看来,老朽倒是多虑了。”
望着公孙太那言不由衷的古怪表情,赵天扬收敛起笑容道:“其实,在下之所以暂时不杀这任神枪,那是有在下自己的考虑的奇%^书*(网!&*收集整理。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在古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江湖中人迟早都会知道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就让此事公开化呢?”
公孙太以及那蒙着面的东厂五虎,闻言不禁都是一愣。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弄明白赵天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到众人一头雾水的样子,赵天扬有些得意地接着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等一会儿我们将任神枪和他的几名手下带到韩家老宅,待我们将财宝尽数挖出并且运走之后,再将他们就地一一做掉。当这一切全都完成之后,我们便让本城县令出一个告示,说是有人深夜闯入民宅意欲打劫,并且在县衙的公差前来缉拿时公然拒捕,最后被众公差以及闻讯赶来的江湖侠士们尽数格杀。这样一来,不仅黄河帮在江湖上的名誉将大大地受损,我们这些人前来古城的事就更是没人追究了。怎么样诸位,赵某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如何?”
东厂五虎纷纷大赞妙计,唯有公孙太眉头微皱道:“好计倒是好计,只不过这其中漏洞太多,只怕最后会弄巧成拙啊。”
赵天扬拂然不悦道:“漏洞自然是有,但要说漏洞太多,那就有些夸大其词了吧?待会儿咱们只要和那县令一起将故事编得再圆满一些,事后再发动咱们的手下人到江湖上大力散播,嘿嘿,所谓众口铄金,难道还怕事情不成吗?”
眼见赵天扬脸上露出不快神色,老奸巨猾如公孙太者,自然不愿再和他争辩下去,当下起身道:“既然赵会主主意已定,那老朽也就不再罗嗦了。只是咱们一会儿前往韩家老宅之后,这里要不要留下几个人呢?”
赵天扬轻轻地将手一挥,斩钉截铁地道:“这里一个人也不留,挖出财宝之后,所有人连夜启程,赶赴北京。”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对公孙太不咸不淡地道:“公孙先生,这几日来我们对贵府多有叨扰,这善后之事嘛,只怕还要有劳公孙先生了。”
公孙太乃是老江湖了,对赵天扬这句话的意思他自然心领神会。他搓了搓双手,道:“这件事老朽自然会去办理,但县太爷那边,赵会主还是要先打好招呼才是啊。”
赵天扬哈哈一笑道:“公孙先生真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干净,县太爷那里我自然会关照的。”
就在这时,院墙外面忽然传来巡夜人打更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初更已经到了。赵天扬站起身,又对众人吩咐了几句,然后便率先出门,带领众人向韩家老宅的方向去了。
待到赵天扬一伙儿全都出了孙府,一直藏身树后的冷秋山和顾绵儿这才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望着人去楼空的黑漆漆的偌大的宅院,顾绵儿不禁有些着急地道:“冷大侠,他们把任叔叔带走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冷秋山镇定自若地道:“赵天扬刚才说,要等挖掘完财宝之后才对付任神枪,因此咱们现在还有的是时间。等一会儿咱们也去韩家老宅,待他们全力挖掘财宝之时,咱们趁其不备,找机会下手救人。咱们二人要说阻止他们夺宝可能还力有未逮,但要说到单纯救人的话,我想把握还是有的,关键是动手的时机一定要掌握好。”说到这里,他从身后解下包袱,从中取出长剑悬挂在腰间,然后对顾绵儿颇有感慨地道:“虽然他们高手云集,人多势众,但好在苏大等人并不在其中,这对我们来讲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尽管如此,此行仍然甚为凶险,为了稳妥起见,待会儿你一定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才是。”见顾绵儿点头答应,冷秋山这才将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出发吧。”于是,顾绵儿在前带路,冷秋山紧随其后,二人沿着异常空旷的街道,乘着夜色径奔韩家老宅。
正文 第二十二章(下)
两个人来到韩家老宅时,周围的街道已经完全都被县令带来的衙役所封锁,而县令本人则更是亲自守在大门口,一副克尽职守,兢兢业业的样子。对于这些人,冷秋山和顾绵儿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两个人绕到宅院的后面,十分轻松地便躲过了守在那里的衙役,径自翻墙来到了院内。
此时的韩家老宅里灯火通明,完全不复当年她初来之时那阴森恐怖的模样。成群结队的身着黑衣、蓝衣之人来来往往,按照各自的分工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而他们一切行动的中心,却是韩宅后院的一个小小佛堂。
在偌大的韩家老宅里,这个佛堂本来并不起眼,但此时在众人的团团簇拥之下,却一下子变得异常醒目起来。看到这种情况,躲在一处假山后面的冷秋山,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顾绵儿道:“看起来那些财宝就藏在这佛堂里面。唉,只是咱们不能进到里面,亲眼目睹破解九连环的这最后一幕,这可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然而,对于他的这句话,顾绵儿竟似充耳不闻,只是双眼呆呆地望着正前方,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对于故地重游的她来讲,眼前这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虽然和她第一次来此时的情景大相径庭,但当年在这里亲身经历的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往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云帆、谢冰花、高寒天、楚白枫,这些当年在此出现过的人,有的已经为国捐躯,有的远在异国他乡,而时刻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个挥之不去的黑黑瘦瘦的熟悉身影,更是杳然黄鹤一般音讯全无。这所有的一切,都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大感伤怀,若不是顾忌到身边冷秋山的存在,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潸然泪下了。
对于顾绵儿如醉如痴般的古怪神情,冷秋山刚开始时还略微有些奇怪,但在稍加思索之后,他便马上对其原因了然于胸了。眼见当年刁蛮任性的顾大小姐,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见多识广的冷秋山亦不禁颇多感慨。他微微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打扰沉浸在往事之中的顾绵儿,而是将犀利的目光投向了佛堂周围,仔细搜寻任神枪的踪迹。
终于,在一个已经干涸了的水池中,他发现了被紧紧捆住的任神枪以及另外几名黄河帮的帮众,而站在他们周围负责守卫的,除了三名蓝衣大汉之外,竟然还有那个背主求荣的奚禹衡。此时的任神枪虽然嘴里被堵得严严实实,但那满脸怒气的倔强表情,以及射向奚禹衡的那如刀般的犀利目光,却仍然透出这位当今黄河帮第一高手那不甘屈服的凛凛神威。
眼见进入佛堂的人越来越多,冷秋山知道,里面掘宝的进度正在加快,而这正是动手救人的最好的时机。他轻轻拉了拉顾绵儿的衣角,待她转过头来之后,才一边用手指点着任神枪所在的位置,一边轻声道:“等一会儿我去对付奚禹衡,并且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吸引过去,而你则抓紧时间去救任神枪。记住,无论我这边出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