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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2 / 2)

一片阴影投来。

“看来晚儿很喜欢这里。”舅舅俯身看着我,清朗如月。

“恩。”我睁开眼睛,笑意盈盈。

“我一直很喜欢这里。这里的花很像溪烟。而且我也没在他处再见过。很特别。”他拍拍已铺在身旁地上的披风。“过来,那里风大。”

我慢慢挪过去,躺在盘腿而坐的舅舅身边。“这是樱花。”

“哦?那是何字?何花?”

我拿过他的手,一字一划在他手心写着。

他温柔地拢起手,眼底流光。“好。就叫樱花。”

“这是什么地方?”抓了一把落樱,看它们从我手中随风溜走。

“山庄的后山。”他侧头。“来山庄的第一年偶然发现的。”

我直起身看着他。“山庄里只有舅舅是影谷的人吧?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影谷和山庄是什么关系?”

他轻柔的挑起我的乱发,置于耳后。“晚儿,当舅舅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明白有些事情还是晚知道的好。”他忧伤的气息随落花,悄然在我心头一片狼籍。

我心一紧,故作轻松的打趣道:“舅舅嫌自己老啦?”

“舅舅二十六了,不老吗?”他似有些平复。嘴角微勾。

“不老,不老……”我赶紧摇头,话一转:“才怪。”

“你这个丫头!”他作势站起来。

我连忙逃开。

然后,我听见舅舅的笑声。如雪后初融般。那么晶莹。

“舅舅,吹《流斯》吧!我喜欢。”我在远处喊着。

他点点头。笛声划破静谧。

《流斯》是首古曲,关于时间关于怀念。宜琴宜笛宜歌宜舞。在影谷时,母亲极爱弹奏。她曾说,若琴,可奏意之八九;若笛,则有意之十分。琴音低沉婉转。叹世事繁华。笛声细腻高亢。更能直抒胸臆。

我抑制不住,引吭高歌。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

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转怀情兮谁为传。

漫天飞樱。一匹白马渐行渐远。偶有说话声飘过。

舅舅,这个地方就叫樱吹雪。

好啊。

风渐止。似随影远行。最后几片落花幽荡。点点离人泪。

晔,我去看了樱花。你错了。它并不是在宣告死亡。而是在诠释生命。

生如樱花之灿烂。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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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庄时,已近黄昏。梳洗罢,独倚亭中。见落日在湖水里浮沉。

恣情走近。“小姐。莫姑娘她们来了,要见你。”

“恩。”我洒了些鱼饵,应声道。她终是决定了。

“晚儿小姐。”小楼“扑通”跪了下来。

“决定了吗?”我回头。“其实,你可以跟我走。”

“不。”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决定。”

“好。那小意,我会带走。”我望着小意:“你愿意吗?”

小意也跪了下来,一脸坚定:“我愿意。”

“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我不爱看。”我摇摇头说着,看向恣情。

恣情会意,给小楼一个锦盒。

“这里面是有三样东西。《芙蓉百曲谱》收录了当世名作,失传的未失传的都在里头。你出生殷富之家,想必才艺也是有的。这或许会有点用处。还有,那是惜春阁的房契和地契。从此以后,你就是惜春阁的老板……”

“小姐。”小楼打断我的话语,又跪了下来。“您的大恩大德,小楼无以为报,惜春阁永远是小姐您的。这房契和地契,小楼不能收。”

我看着她。望入她眼里重新燃起的骄傲。

“好。”我点点头,示意恣情收走。“至于这最后一样……”

我看着小楼拿起那个翡翠药瓶。

“你是不是怪我对张玉娘罚的太轻了?”我笑道。

她顿了一下。没有言语。

“那一指只是换一命,你懂吗?”我叹了口气。“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指了指那药瓶,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断情’,本来有六颗。我已经让人给张玉娘服下一颗。不提人品,凭惜春阁如今的势力,张玉娘却有几分八面玲珑。你还需要她帮你打点。这断情既是解药也是毒药。她已服下一颗,每月初一必会毒发,持续两个时辰心似刀搅、肚如刀刮,疼痛异常。她是怕死之人,必不会自寻短见。若她服你,你自给她一颗,每月则变为每两个月毒发,每服一颗月数则增加一月。这毒是我研制的,无人能解,即使有,也找不到药材。我这次只带出来这些。你要妥善保管,慎用!”

小楼紧紧捏着那瓶药,直直看着我。

天暗了下去,掌灯时分,灯光骤起。

我站起身,缓步离开。

“知道为什么叫‘断情吗'?因为,情最难断。”

时断时续。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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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诗词来自……蔡琰【胡笳十八拍】之第九拍改动一字

建议在看此章中樱吹雪的片段时,听李仙姬的《姻缘》。很唯美,适合在落花时节倾听

其实是先听了这首歌,才有了这段情节,尝试着写的唯美

上卷 记得当时年少 旧来流水知何处

阳光透过窗棂,笼罩着我,又密密的蔓延开去。投在地上,斑斑点点。旃檀香气袅袅。一室幽静。懒散的靠在软塌上。左手执书。右手玩着白玉玲珑球。略一抬头。舅舅坐在对边,在飞快的写着什么。林伯跨入室内,向我施礼后就过去和舅舅商量什么的说着。

一早就起来,想和舅舅出去逛逛。也来那么几天了。南都还没真正逛过。上回去羡情湖,因为山庄离湖近,所以也没好好见识南都真正的繁华。后来又发生绑架的事。就更没有时间了。现在终于得空了,我就想着要和舅舅一起出去游玩。可是,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偌大个山庄的庄主,影门的主子。那么时间之于他,是相当重要的。那天去樱吹雪,也是百忙中抽空的。也曾问过他,怎么不多请个帮手。孰料他笑笑,说林伯一个人就可当数人用。倒可以看出他对林伯的信任。

说起林伯,我倒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那日问起林伯的名字时,就见他一本正经答曰林伯。我有些恼怒。再问,还是一样的回答。舅舅笑了,说那就是他的名字。我羞赧。害舅舅连连说,晚儿也有这时候啊。至今想起还有点糗。林伯话极少,后得知,林伯妻早逝无子,关毅是其养子。我暗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回过神来,看他们还在说着。我无奈放下卷书。现在都午时了呢。

最后,舅舅还是抽不出空。本欲带上小楼她们,因为她们要去父亲坟前祭拜,而作罢。结果,现在还是我、恣情和关毅走在大街上。

南都不愧为元河以南第一大城。街道纵横交错,划分出里坊。城内有东市、西市两座市场,内有井字形街道和沿墙街道,店铺沿街而设,有饮食、首饰服装和手工业作坊等一应俱全。

我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千种貌,万种风情。也不过稍加改动罢了。

“小姐,听说十五有放灯会。”许是见我一脸无趣,恣情说道。

“放灯会?关毅?”我眼睛一亮。

“是的。小姐,三月十五是南都城的放灯会。”

我还没见过什么放灯会,正欲问个清楚。身后却传来叫喊声:“妖怪!抓妖怪!”

还没弄清是什么事,我就被一个黑影撞倒了。那黑影没停留瞬时消失在拐角巷口。

“小姐(小姐)!”恣情和关毅赶忙上前扶起我。

“没事。”我摇头。心念一动,摸向腰间。钱袋还在,那暖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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