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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德十八手早已看出了端倪,心想麻烦事来啦!忙着上前叫了一声:“老爷子,既然几代都有交情,那就是自家人了。请老人家去佟家庄一叙,好让晚辈等略尽一点儿孝心。”
铁豹东方森从武凤楼脸上收回了目光,和气地说道:“佟家庄我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一来萧掌门没有来到,二来也没有我们爷儿俩单去的道理。我的两个老哥哥最多明天也必能来到,还是一齐见见的好。珠儿,唤你的马来。”
东方绮珠樱唇一撮,一声宛如笙簧般的清脆哨音刚落,已听到林外传来嗒嗒之声。武凤楼、李鸣等人这才猛可地想起东方绮珠原来是骑着马来的。眨眼之间,一匹黑马飞跃入林,直贴在东方绮珠的身边才停了下来。
只见那匹马长有一丈,高约七尺,遍体乌黑油亮,四蹄却是纯白而生光,喷鼻扬鬃,神骏异常。武凤楼不由得心头一凛,这匹宝马分明是武林中盛传的“乌云压雪”,乃本代峨嵋派掌门司徒平的坐骑,怎么到了青城派的手中?
正自狐疑,东方森已从马披套中取出一盘金光闪闪的东西,双手捧着交给了武凤楼。武凤楼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示意他收下,这才双膝脆下,接了过来。
原来是一条和东方绮珠所使一模一样的软鞭。接鞭时,无意一瞥,却发现东方绮珠虽然羞人答答,但那一脸喜色仍是遮掩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又听东方森哈哈一笑道:“青城派的鞭法,在武林中一向久负盛名。特别是这乾坤双鞭乃本派两样神兵利器中的一种。
你的对手很厉害,销魂刀又扎眼,很容易令人认出你的身分。三爷今天将这一条鞭送你当见面礼,并教你天罡三十六鞭的招数。这条鞭不用时,可围在腰意当作腰带,用时解开如意扣、抖手而出,既能拼杀对敌,又可拨打弩箭,是防身的最好武器。”
说到这里,转脸对着东方绮珠喊道:“珠儿,传他鞭法。”
东方绮珠神情振奋,一张俏脸激动得光彩照人,抖手出鞭,身手轻灵。只见一条金鞭上下飞舞,左右盘旋,鞭招诡异,入化出神,宛若一条出水的金龙,掀起千层海浪。真是风狂浪猛,十分惊人。她不仅把三十六招天罡鞭一气呵成,并把绝命七鞭也一并使出。
东方森哈哈大笑说:“鬼丫头,你倒挺大方,连青城派的看家本领也一齐教了!看你今后拿什么降服他。”
武凤楼听到这里,才心有所悟,刚想说些什么,东方森已笑着对白剑飞说:“剑飞,老夫这十年以来,从没有这么高兴过。此去西向十里左右袁家堡,有当年我的一个老伙计八臂哪吒袁化,我带珠儿先去那里。咱们订好了!明天下午你带着楼儿前去请我们爷儿俩,咱们再一起去佟家庄相叙。”
说罢,轻挽孙女东方绮珠的手腕,双双纵起,落在那匹“乌云压雪”的身上。蹄声嗒嗒中,又听东方森那洪亮的声音说了一句:“剑飞,一定明天下午来接我们。”
望着铁豹祖孙倏然远去的背髟,白剑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武凤楼刚想开口说话,追云苍鹰已挥手止住了他说:“一切事情,等你掌门师伯来了自有定夺。”武凤楼只好默默无言地跟随众人走出了树林。
白剑飞一行刚走出树林,便见一骑快马奔至林边,一个四十多岁的蓝衣大汉跳下马来,对佟元超施了一礼说道:“庄主,六和塔附近今天一早就来了一个少年书生,还带着一个书童,徘徊不去。小的看不出他的路数,也不敢惊动他,特来禀报。”
原来这个大汉是佟元超派去守在六和塔附近的暗桩,发现了可疑人赶回报信的。白剑飞用手指着武凤楼和李鸣说:“你们二人前去看看,不要惊动他们,谨防是女魔王侯国英的眼线。”
武凤楼、李鸣领命赶到了六和塔时,已近中午,游人很多。二人穿插在游客中间,暗暗贴近了六和塔下。果然发现一个白衣少年携一青衣小童在塔后徘徊流连。二人艺高胆大,慢慢向他们身边靠近。
不料,走近丈许,已看出那是郡主魏银屏和贴身婶女兰香所扮。二人心头一惊,知必有大事。正欲靠近,武凤楼扫视之下,却发现一个游方郎中在离魏银屏不远的地方坐着休息,两只跟不时有意无意地盯向魏银屏主仆,忙用肩膀一抵人见愁李鸣。
李鸣早已会意,迅即杂在游人之中扑了过去,趁那郎中暗盯魏银屏之际,猛一提气,已扑到那郎中的右侧,出其不意地陡然一伸左手,抓住了他的右肩,食、中两指正好点在他的肩井穴上。
郎中冷不防落在人家手中,惊得张嘴欲呼,李鸣右手早已扣着从自己身上搓下的污垢,形如丹丸,指头轻弹,已打入郎中的嘴内。由于事出突然,那郎中一吸气就咽了下去。李鸣低声说道:“想要命,跟我走;耍心眼,屠了你。”
说也可笑,这宝贝随口胡诌的几句话送入那郎中耳内,活象活力无比的十二字真言,吓得他亡魂皆冒,哪里还敢违抗?便乖乖地跟着李鸣并肩而走了。不知内情的,还真认为是一对很好的朋友,畅游钱塘名胜呢。
李鸣牵走了眼线。武凤楼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信无人盯视,才悄没声息地出现在郡主魏银屏面前。魏银屏因自己已改男装,示意假书童兰儿留神巡风,便相携武凤楼缓缓地走进了附近林间。
没等武凤楼询问,魏银屏已急急地说道:“武公子,大事不好,今天凌晨又接到我叔父八百里急递传来的密令,命侯国英将令堂押赴凤阳,交皇陵镇守使祖大寿,并指令侯国英派五鬼护送!以防截劫。
所好,信让我截下了。但这是内阁密令,我不敢销毁,只能暂扣半天。反正不过今夜子时交给她的手上,她就奈何不了我。我一接到这封密令,几乎急晕了过去,无奈才改了装,带着兰儿偷偷来到此地碰运气。”
武凤楼听罢魏银屏的叙述,急怒交加,冷冷“哼”了一声说:“魏忠贤是逼我挺而走险了!事已紧急,等不到侯国英的生日了。我只好今晚再闯监牢,拼死救出老娘。”
魏银屏在武凤楼暴怒的时候,默默地让他发泄。等他把话说完,才耐着性子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有把握吗?”
武凤楼虽然急怒攻心,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听魏银屏一问,他叹了一口气,又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绝对的把握。魏银屏又问了一句:“如果救不出令堂,你又陷入重围,怎么办呢?”
武凤楼身躯一抖,切齿说道:“我要和侯国英及其爪牙同归于尽!”
魏银屏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不求我呢?只有我能放出你的母亲,并且不用和侯国英同归于尽。大不了只是挨叔父一顿臭骂,充其量也不过是我软禁起来,这就叫‘虎恶不食儿’啊。”
武凤楼听罢,先是一怔,接着打了一个冷颤,最后是缓缓地抬起了头,注视着魏银屏的面庞。只见她改成男装,更有一种潇洒飘逸的气度。只是面色泛白,失去了女孩儿家应有的红润。
武凤楼知她一副柔肠几欲寸断,确为自己操透了苦心,禁不住心头一热,鼻尖一酸。魏银屏心细如发,武凤楼的内心深处岂能瞒得过她的一双秀目?她突然靠近他一步说:“你下午到醉仙居去,自有人候你。我要你扮成中军摸样,前往两江水陆提督府。我以过堂为名,把令堂从监牢中提来,随你同去。
侯国英再狡猾,大白天她也不会怀疑。就是弄翻了,充其量她也不过只有一千五百名锦衣卫。我的帐下,可有十万铁甲大兵。谅她再横,也不敢和我对抗。”
武凤楼呆呆地听她说完,突然问道:“郡主,你几次不计前仇,救我母子于危难,难道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魏银屏凄然说道:“你虽杀了我的父亲,但是他先杀了你的父亲。我已多次说过,我只求心之所安。哪顾得再考虑什么后果?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只求势败之日,受戮之后,武公子能念及咱二人曾有婚姻之约,免得白骨露天,也就感恩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