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鸣平素对师父极为敬畏,哪敢多说?就告辞回去了。
杨府豪门大宅,房屋甚多,江剑臣因受外祖父杨森的钟爱,被安置在内书房住宿。李鸣走后,他一人回到了住处,心神老是安静不下来。
他虽阻止了李鸣的行动,但何尝不是也觉得舅父杨森的举动有些蹊跷。他倒背双手,来回踱步,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躺下来歇息一会。
晚饭后,江剑臣陪着母亲、义妹只说了一会闲话,就又回到内书房踱步沉思起来。不料,房门微微一响,突然闪进来一条人影。江剑臣连身子都未转,就轻声埋怨道:“这个时候,你闯来则甚?”
闪身而进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屠户李文莲。女屠户轻轻地贴到江剑臣身侧,无限委屈地说道:“人家都快要急疯了,你反而埋怨起我来?依我看,杨鹤这个冷血东西一准没安好心。你是当外甥的,自然不好出头。三边兵营,我是非去一趟不可。万一出了一差二错,可就来不及了。”
江剑臣一着急,又轻声埋怨道:“这是何等大事,不许你声张出去。”
女屠户骄横惯了,哪肯服气?哼了一声说:“你不放心李鸣的一身功力倒还罢了,难道连我也信不过?我非叫你知道我女屠户有多大分量不可!”,说罢,莲足一顿,就想用一式“乳燕穿帘”蹿身出去。
江剑臣心头一惊,哪敢让她胡闹?身形晃处,一招“分光捉影”已扣住了女屠户的玉腕,女屠户一发横,大声说道:“你再优柔寡断,非受杨鹤这老匹夫……”江剑臣不容她再说下去,左手一翻,捂住了女屠户李文莲的樱口。
正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叫道:“剑儿,谁这么大胆,敢骂你娘舅杨鹤为老匹夫?”随着话音,邬念慈搀扶着杨碧云走进了内书房。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3ǔωω 。 c O m'
第九回 乍闻噩耗 女屠户夜战假杨鹤 暗窥马迹 江剑臣晋见真总督
李文莲不光娇憨蛮横,而且刁钻机灵,一声入耳,早知门外来人是江剑臣之母杨碧云,转瞬之间,心里盘算着无数个主意。果然,随着话声,杨氏夫人和义女邬念慈姑娘一起走进了内书房。
江剑臣一怔,正考虑如何向母亲引见才算合适,哪知女屠户李文莲已欣喜异常地扑到杨夫人跟前,双膝跪倒,口称:“婆母在上,儿媳文莲叩请你老人家圣安。”
江剑臣闻听,心内陡然一惊。他虽深知李文莲的脾气,只要高兴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能热粘热上,不用引见,就以儿媳的身份来拜见自己的母亲。
他深深知道,如果自己当面否认,她非得拼命不可。何况她的背后又有个更加骄横难缠的师姑老庵主慈云师太撑腰!
正急得心里火着,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哪料到杨氏夫人一听跪在面前的俊美书生自称是自己的儿媳,又见她穿了男装,不光粉面朱唇,秀美聪慧,而且透出一股刚强矫健的气派,直乐得心花怒放,一把拉起女屠户,揽至怀前,一双漾满笑意的慈目端详个不停。
江剑臣不由得暗暗顿足叹气,心想:这事要让女魔王侯国英知道,非得闹塌天不可。
就听杨氏夫人慈爱地说道:“剑儿也真不懂事!有了媳妇,也不告诉我和你爹爹一声。亏得人家孩子自己来了,不然,岂不失礼?好孩子,快把你家中详情告诉婆婆,我好派人去请亲家和亲家母去。”
女屠户李文莲自幼父母双亡,跟西岳华山苍龙岭上天梯慈云师太长大成人。老恩师虽然对她溺爱得很,但毕竟是出家之人,表面上仍是严厉异常。
如今一见杨氏夫人对自己简直象慈母一样的疼爱,加上杨碧云雍容华贵,风貌清丽,她的那颗刚毅坚硬的芳心好象醉了似的,心头一酸,女屠户竟然破天荒流下泪来!凄然说道:“儿媳命苦,自幼父母双亡,在华山跟慈云师太学艺成人。”
说到这里,刁钻的心性一动,语音更为凄凉地说,“恩师做主,把我许给了三师哥。三师哥推说没有爹娘做主,不好应允。如今,公公既不在此,儿媳只有求婆婆做主了。”
江剑臣一听,几乎气炸了心肺!刚要出口抗辩,自己的母亲早已微微一笑说道:“莲儿,你三师哥能以严亲为重,这是他的知礼处,你可不要怪他。娘给你做主就是了!”
说罢,从手臂上摘下一个用合浦珍珠穿成的珠串,亲自给女屠户套在了她那珠圆玉润的粉臂之上。女屠户知道,这是杨氏夫人替儿子下的聘礼,直喜得芳心抖颤,娇躯一顺,又跪了下去。
江剑臣见自己和女屠户的名分已定,禁不住思绪如麻,心族摇摇,恍惚间女屠户李文莲那喜气洋洋的俏脸幻化成女魔王侯国英的面庞,也是这般的乍然惊喜,娇躯抖颤。那是六阳毒煞战大哥揭破自己年龄的秘密,被侯国英玉指疾舒,扯去髭须的时候。
如今,她为我出卖了义父魏忠贤,就连生身母亲也被软禁在青阳宫中,引颈待戮,她避逃海上孤岛,过着与世隔绝的孤苦生活。这件事没有来得及向母亲禀明,被女屠户舌巧如簧,捷足先登。这件事到底如何收场?真令人意乱心烦!
杨氏夫人见江剑臣默然不语,错会意为儿子悬念此事没能征得父亲的允准而默然不乐,也有心想叫儿子媳妇说几句贴己的话儿,忙开口叹道:“剑儿放心!你爹爹不会糊涂到阻止儿女婚事的地步。慈儿,见过嫂嫂,陪娘去给你嫂嫂安排一下住处。”念慈姑娘和女屠户互相见礼后,就陪着杨氏夫人先回内宅去了。
江剑臣等母亲走远,恨声说道:“文莲,你好毒辣的手段!想这样逼人就范……”刚说到这里,已被女屠户李文莲接过话头,冷笑一声说:“多谢夸奖!比女魔王骗婚的手段,孰优孰劣呢?”
江剑臣顿气道:“我算是倒霉透了!碰上了一个女魔王,一个女屠户。”
屠户李文莲格格一笑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放心了。我和侯国英既然秋色平分,分量相等,这一场争夺战她算是输定了。”
江剑臣愕然说道:“这话怎讲?”
女屠户笑得花枝颤抖,说道:“那还不明摆着?她侯国英是身分不明。我李文莲可是既有婆母慈命,又得恩师应允。料来你大师哥也不敢不倒向我这一边。她侯国英岂不是输定了吗?”
江剑臣哑口无言了!他知道女屠户说的是实情。女屠户怕再说下去会惹江剑臣不快,便截住了话头,悄悄地移身到江剑臣肩侧,粉颈一歪,头枕在江剑臣肩上,柔声说道:“三哥哥,莲儿父母双亡,自幼孤苦。你顶天立地,心地善良,大概不会把我逼往绝地吧?”说罢,秀目一闭,竟流出了泪来。
江剑臣的心刺痛了!但却不是被女屠户的话刺痛的,而是从女屠户哀婉欲绝的话语中,又想起了女魔王侯国英对自己的刻骨死恋。他轻轻地闪开了女屠户的偎依,语音低沉地道:“小师妹,剑臣亡命在身,急需奉二老入京面圣。请不要逼我,免得伤了慈母之心,你暂回后宅吧!”
女屠户深知一时绝难攻下江剑臣那颗刚毅的心,好在自己已找到杨氏夫人这个强有力的靠山,事情大有可为,就很知趣地悄悄离去。
李文莲刚走,从内书房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了三个人来,一字并排地站在江剑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