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纹身男已经被熊拖到了腿上,这会儿枕着他的大腿睡得忘乎所以。
破晓了人才散尽,熊鑫架着彭勃出来,走一步摔两步的架势——纹身男太沉,他哪儿架得住啊?幸亏服务员过来搭把手,他才把他扔进车里。门前的便道上只剩他和纹身男两辆车。
车开出去没多远,彭勃就从后座上滚了下来,熊鑫给吓了这一跳,慌忙踩了刹车。这一下给彭勃摔醒了,但没摔明白。可醒了胃里就翻江倒海,推开车门就吐了。吐得肝肠寸断。熊鑫赶忙也下了车,绕过来给他拍背,又拿了罐装水给他漱口。纸巾一时间找不出来,熊鑫索性脱了照在外面的牛仔衬衫给他擦嘴。一下一下胡噜着他的背,熊鑫把彭勃搂到了怀里。他的额头上全是汗,他就用手背给他擦。
好一会儿彭勃才直起腰,嘴里的酒气和呕吐过后的污浊气息害熊也快吐了……
硬把他塞回车里,熊鑫才又起步上路。到小区停到地下车库,一个人往回搬纹身男简直要了熊命。他是怎么都弄不动他,架着走几步就附和不住,摔下也总是他当垫背……
好容易磨到电梯处,熊鑫可谓精疲力竭。
进了家门熊索性拖着他进卧室,好容易把纹身男扔上床,熊鑫感觉自己快散架了。给他脱了衣服简单擦了擦身体盖上被,他又叫渴。熊端了水喂他,水半数顺着他脖颈流了下去。一通折腾才让纹身男睡过去。熊鑫也没歇,下楼在楼下等了半天出租车——还得替纹身男把他的车开回来呀!
取上车天已经大亮了,扫街的全出来了,北京在晨曦的微光和鸟儿的鸣叫声中醒来。熊鑫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半人半鬼的模样。偶尔有车掠过,他看到了一家人准备去野餐的模样。孩子还在妈妈怀里依偎着小憩,爸爸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多幸福呀。
疲惫地回到纹身男家,熊鑫把自己洗了一遍,换上睡衣出来,头发吹得半干不干,他是实在没精力了。
爬上床,纹身男睡得平稳呢。侧身躺下去,纹身男翻了个身,熊鑫凑过去,环上他的腰,马上就进入了梦乡。可没睡多一会儿,他就被鼾声吵醒了。超大的鼾声。像打雷一样……
摇晃摇晃纹身男,他就安静下来,可不出一会儿,鼾声马上再度响起。熊鑫给他减了一只枕头,有控制住的趋势,但他的呼吸明显不顺畅。抽了纸巾熊去捅纹身男,让他把嗓子里的痰咳出来,连哄带劝。
世界一下就安静了,熊再度躺下来,放松了身体,又觉得屋里的空气浑浊,遂跳下床给窗户开了一道缝。
再爬上去,他侧身躺好,刚要入睡,一只沉重的胳膊压了下来。
熊鑫发现自己抗捣乱能力特别强,搂过那只手臂就睡了。纹身男如此讨厌,他竟然都没想要换到客房去休息……
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秦浪嘴角上扬,却不愿睁眼。好困。手指过来搔他脖颈,他抓住那只手摁了下去。另一只手再上来,他扑打着嘟囔着,以示抗议。
施沐晨笑着坐到了床沿,抚弄他的发丝,揉捏他的耳垂:“起吧,这场不演《睡美人》了。”
秦浪渐渐醒了过来,但仍旧赖在床上不想起。一来昨天回来睡的晚,二来这张床实在太舒服了勾引人深陷其中。
“乖。听话。”
“不演《睡美人》演什么?”
“《小红帽》。赶紧,起来,跟我爸妈吃午饭。”
秦浪给吓睁了眼:“哈?”
“麻利儿,快十点了。”
施沐晨穿着浴袍,身上传来沐浴乳的清新香气。头发已经吹干了,潇洒而飘逸。
“跟你爸妈吃午饭?”
“是啊。我妈一早打的电话。难得她有兴趣下厨。”
“那你去啊……”
施沐晨斜眼,“别犯懒了,赶紧,我都起来半天了。”
“我去怎么合适呀!”
“不起抱你起来了。”
“我说真的呢!”
“我也没说假的啊。”
“这次去要怎么说?你又带可怜的小员工回家?”
“带我心上人回家。嗯,浪子?”
“再做这个表情我就忍不住想抽你了。”
“恶心啊?”
“恶心死了!”
“那还不换换风景,浴缸我放好水了。”
“……”
“真得快点儿,我爸最讨厌人迟到。”
“你当真跟你爸妈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
“……”你来真的啊?秦浪捂脸。
不情不愿进了浴室,沉进浴缸秦浪脑袋还在发飘。这几天过的跟看大片儿似的。各种不可思议。一只芒果引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加只兔子就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吃了只蛇果,问什么时候到芒果的季节,下一秒就被施沐晨扯上了飞机。据他说是飞去三亚,机票上也是这么写的,但下飞机再转小型飞机,去的地方就真不知道是哪儿了。反正叫人大跌眼镜。不仅有成堆的芒果,还有望不尽的海。最夸张的是他们住的地方,大得秦浪觉得自己如果随便走百分之百会迷路。房子也不像房子,豪华得叫人瞠目结舌。回廊走着都耗时间,圈在中间的水池有四个游泳池那么大……跳进去下意识就想寻找救生员。
昨天挺晚才飞回来,今天早上又被叫醒见他爸妈?
我拿什么见啊!
这比飞上枝头变凤凰还不如,麻雀还会下蛋呢。
咚咚,施沐晨在敲浴室的门,“别又睡过去啊,等你呢。”
秦浪把脸埋进了浴盆。
出来施沐晨已经换好了衣服,叼着烟靠在客厅的落地窗旁听电话,他打手势示意他稍等。秦浪斜了他一眼,回卧室换衣服。
可头疼的事儿来了……衣服只有随身的这一套,穿了两天再穿就实在太窝囊了。早知道施沐晨有这“安排”,昨天干脆把它们和内衣裤一起洗了多好。
“就让你放点儿衣服什么的在我这儿吧,不听。”
施沐晨挂了电话走到卧室门口,叼着烟,戏谑地笑。
“所以我洗衣服你自己去吧。”放衣服在你这里?还是别了。一天一个样的生活,何必让日后节外生枝?这是秦浪一贯的处事方式。不是不信任谁,也许连自己他都不信吧。不自信。跟施沐晨在一起,他越是真诚他压力越大。他根本配不起他。
施沐晨没回嘴,开了衣柜翻翻,扔给秦浪一件衬衫一条裤子。
“不穿。”秦浪撇嘴。
“给我一个理由。”
“架不住您的衣服。”
“那你最好开始适应。”
施沐晨看着秦浪,弯腰拿起了扔在床上的衬衫,给秦浪套上,一粒扣子一粒扣子地系,“下下个礼拜你去大连,你的职位要求你不能再穿得随便了。”
秦浪皱眉,“你想让我干嘛?”
施沐晨吻了吻他不友好的嘴唇:“跟着才启未,学点儿东西。”
“才总?”
“到那边聪明点儿,多跟他走走关系,摸一摸公司运营的底儿。”
“你让我监视他?”
“会聊天儿么。你这是督促他。”
“……”
“我可以给他钱让他白赚钱,但我总得搭个顺风船,你说是吧。要是折腾一年还不如做点儿小投资,那我要他干嘛?朋友归朋友,钱归钱。”
“你就不怕我没立场,见钱眼开,跟他一起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