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院住的第十一年,玉衡真人总算接受了这世上没有天道的事实。
他按铃叫来看护,浑身黑甲——他如今已经知道那叫做半虫化——的雌虫护工很快赶来,看起来似乎对他不吵不闹地坐在床头的样子有点惊讶。
“小哥,”他开门见山地问,“我想出去,该要怎么做好?”
雌虫护工心里想:祖宗,您要是早两年这样好端端说话根本也不会被关进来。
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是确信了这个令虫头大的病虫此刻已经痊愈了。但让病虫出院并不是护工可以决定的事情,因此他只是朝床上的雄虫笑笑,拨通他主治医生的通讯终端简短地说明原委:“9床的患者好像恢复了自我意识,要求出院。”
主治医生很快赶到,几乎踉跄着闯进来,年近半百的虫看到安安静静地端坐着的玉衡真人时震惊的神情与年轻的护工如出一辙。
他喘口粗气,柔声问:“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玉衡真人在这十几年间实际上无数次地回答过这个问题,他直觉如果再如先前一般答“玉衡”则会永无出头之日,只好费劲地从记忆深处翻出他在家时的名字:“林登。”
主治医生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更加笑容可掬:“那么,您还记得您的出身吗?”
玉衡真人——或说是林登——思索片刻,没能编出个令人信服的身世来,只好犹疑着使用那个万用的借口:“我父——雄父和雌父都走得早,后面的日子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要想办法活下来,剩下的实在记不大清了。”
这倒并不全是胡话,林登在拜入师门前过的的确是这样的日子,因而脸上略带迷惑的平静不似作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主治医生在之后的几个夜里时常忽然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真畜生啊,他问那个问题做什么?!
他在悔恨中又问了一些诸如“雄虫是什么”、“母巢是什么”一类的小虫崽也能答对的常识题,林登靠这几年在中收集到的信息对答如流,最终如愿收获了主治医生满意的眼神。
主治医生最终签了个单子,跟护工嘱咐了点什么,又转头对林登解释:“根据工作流程,您还得再在这里观察一个星期,只要您在这期间能一直保持清醒就可以出院了!”
林登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我的剑……”
“出院的时候还给您。”
林登于是又在精神病院里好吃好住地过了一个星期,期间签了不少知情同意书一类的文件,可算在最后一天得到了院长准许出院的批示。
护工在这些年同他的互殴中对他产生了一定的感情,来送他出院时忍不住叮嘱一句:“现在外面和您进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可不要再照以前那样想。”说着又往林登怀里大包小包地塞宣传册,林登瞥了一眼封面:雌雄平权宣传手册、雌虫保护法……
林登不甚在意地道了谢,一心牵挂自己的剑:“之前说过的,我的剑……”
主治医生实在拿他这死心眼的样子没辙,带着一点对他是否真的痊愈的质疑把那柄藏了十年的剑还给他。
林登怀里抱住剑心中才算真踏实下来,这回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喜滋滋地离开了这间困了他足足十一年的牢房。
去处却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