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两个字从小理的心向上游走,快到小理嘴边的时候被小理咽了下去。
“对不起,我得去幼儿园接陶陶了。”小理说,但是她的腿并没有配合她口中发出的指令。而在此刻,她的腿恰恰代表了她的心,她希望范子庆会拽住她的腿,让她寸步难行。
因为,她还没体验到脚放在转动的轮子中会有什么后果——小理想尝尝后果,这个后果是她的丈夫所不能给予她的。
欲望。
的确,小理发现蓬勃着自己的只有欲望。
小理想像着原来的自己扇了现在的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她再一次听到她的良心一字一板地说:“你——真——不——要——脸。”
小理拉开了房间的门,同时回头看向范子庆。范子庆呆呆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问:“不能不走吗?”
小理看清了范子庆的脸,那一刻,那张脸因为没有得到及时释放的情欲而有些扭曲。
那样的一张脸——绝对不是王小理喜欢和向往的。 (140625)
日期: 03/18/06 19:26
王小理并没有立刻走出独身公寓的大门。她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上,向窗外望。窗外正刮着凶猛的春风,春风从窗缝挤进来,呜呜地怪叫,像鬼魂的哭泣;长着傻大个子的杨树被刮得披头散发,东倒西歪,像一个因为丧偶而寻死觅活的老妇人。
从这个缓步台走下去,就可以回到过去;从这个缓步台折回去,就可以迈入未知的将来。
将来会怎样?
无论怎样,王小理都需要——王小理需要将来。
王小理不想走下去,她宁愿站在这里看那棵东倒西歪的杨树;但是,王小理也难以说服自己折回去,她比范子庆大四岁,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欺负这个纯真的孩子。
“铃铃铃铃……”小理的手机响了。
小理没有理会手机,而是面对着老杨树的疯狂摇摆,镇静地跟自己打起了赌。
会是谁?
郑好?郑好这个时间正在会议室开会。
革文?革文很少在工作时间与自己联系。
父亲?父亲远在南方。
难道是牛老师?不会吧,陶陶这几天健康极了。
范子庆?会是他吗?他是从哪里得到她的手机号码的?
“嘀嘀嘀嘀……”是信息提示音。
小理掏出手机,按下键子的时候问自己:“如果是范子庆,我该怎么办?”
“快回来!”
“我要你!”
这六个字像火种一样让刚刚平息下来的王小理又一次燃烧起来,火焰吞噬了她的身体,刚才还在游移的她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跑到范子庆那里去,只有他才能熄灭这火焰,只有他才能帮助我完好无损地保住我自己。
王小理飞快地迈上了通往范子庆房间的楼梯,飞快地来到范子庆的门前,与飞快地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寻找王小理的范子庆撞了个满怀。
范子庆如火如荼的爱,销铄了王小理三十年生命中背负的所有沉重,让小理排除了种种顾虑,放下了所有的矜持,最后——只剩下了本能。
食色,性也。人可以忍受衣不蔽体,但不能忍受食不果腹;人可以努力压制各种欲望,但难以忍受性欲的压抑。对着美餐大快朵颐,和亲爱的人肌肤相亲,人在本能被满足的时候,才是最满足的时候。
范子庆痉挛着跪在小理的身边,像欣赏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虔诚地凝视着小理的身体,先是颤抖着声音赞美,然后就是一刻不停地爱抚。
他并不急,在刚才王小理离去的那会儿,他已经在洗手间快速地为自己积攒了许久的欲望做了释放。他怕自己在与爱人第一次交媾的时候,由于过度的兴奋与紧张而早早地倾泻,令爱人因得不到满足而失望。
王小理被范子庆的爱抚融化了,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身体带给她的欲仙欲死的渴望。
欲仙欲死,这不正是郑好所说的“最高境界”吗?小理好像到达了终点似的呻吟了一声,她不再溜号,她要尽情地体验,她要得到女人应该拥有的所有关于性的美好体验。
被爱的感觉啊,像一场暴雨一样将干涸了三十年的王小理淋了个透湿。
为了王小理,范子庆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小理更多的是对范子庆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到诧异。
范子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理的脸上,他战栗着,恐惧着,他要时刻看着爱人的脸庞,生怕自己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小理知道,范子庆在为她尽心尽力,也在为他对她的这份爱尽心尽力。
在范子庆灵魂飞升的一刹那,他那火辣辣的肉身为爱情添加了一条新的注解——爱一个女人,就是在和她做爱的时候为她尽心尽力。 (140625)
日期: 03/18/06 19:26
小理突然感觉胸前凉丝丝的,她扳起范子庆紧贴在她胸口的头。范子庆的眼睛红红的,脸湿湿的。
“怎么了?”小理不解地问。男人的眼泪比女人的眼泪要罕见得多,小理被子庆的泪水吓着了。
子庆继续把头伏在小理的胸前,继续流着泪,他喃喃地说:“我玷污了你,小理,你那么高贵,可是我玷污了你。”
小理起身找手绢,子庆按住了小理。
“从没想过能拥有你,如果不是仁慈的主安排我们相遇,我永远也没有勇气……太幸福了,和我梦中的爱人融合在一起……太幸福了……”
子庆的爱情由来已久,小理的感情刚刚开始。子庆的表白让小理感到唐突,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唐突,小理不知该如何接续子庆的话,甚至在子庆情不自禁地絮语的时候,小理的思绪却开小差了。
躺在范子庆身体下面的王小理盯着房间的棚顶,她的脑海像这棚顶一样,白花花的一片,空荡荡的,寻不到依托。
“我爱你,离不开你……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不要走,永远不要离开我……”范子庆仍在呢喃细语。
永远不要离开?
子庆的话提醒了王小理,她抬起手腕,天啊!已经快到五点了。
“我得赶快去接陶陶了!”小理推开子庆,一下子急出了汗。
“不,不让你走。”子庆抱住小理。
范子庆?难道这就是范子庆吗?
小理摸着子庆的脸,像母亲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范子庆抱着小理,的确像抱着自己的母亲——因为范子庆没这样抱过母亲,甚至也没这样抱过女人。
王小理就是他的母亲,就是他的女人。
“不让你走,我还想要你!”范子庆急切地说。
“我还想要你”——一个男人要我,要继续和我做,做我渴望了许久的爱!小理仰着头,闭上了眼,她觉得自己刚刚复原的身体呼地又燃烧起来了。
“求你,求你,求你!”范子庆乞求着小理,又一次开始了动作——那个动作是杨革文从来也没有做过的。
那里竟然也可以被男人亲吻。
小理的耳边是时钟的滴答声,她焦急万分。但是疯狂的范子庆疯狂地持续着那个动作,那个动作像电击一样穿透了王小理,让她浑身绵软,无能为力。
有的时候,能够让女人情潮翻涌的也不过就是男人吐出的一个字一句话,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王小理彻底地被范子庆俘虏了。
在被俘虏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女皇,任平民一样的范子庆五体投地地朝拜。在性欲一浪一浪不断高涨的间歇,小理终于知晓了自己时常魂不守舍的根本原因——她需要被朝拜,被耕耘,被占领,可是她的丈夫竟一直让她卑微着,荒芜着,空落着……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又一次躺倒在范子庆床上的王小理却在天地间一片模糊的时刻真切地看清了自己,她的本意竟然是不想走的!
她还没有看到后果呢,这个后果就是她无法说出口的——做爱的极致。她相信只要她留下来,范子庆就会把她带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