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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我,小理,原谅我,小理,我只是怕失去你……”他哭着,因为伤心过度,哭声走了音。
“什么叫离开?什么叫失去?难道你想让我嫁给你?”小理摊开双手,想哭却没有眼泪。
“为什么不可以?我是多么爱你呀!我带着你和陶陶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范子庆挂着泪痕的脸激不起小理的一点儿爱怜。
简直是痴人说梦!
“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这多像电影中的台词啊!
小理一阵恶心,转身蹲在便池边呕了起来。
什么地方会没有烦恼呢?只要活着,烦恼就会如影随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范子庆连这样简单的人生道理都不懂!
她不相信自己竟然和身边这个——受过高等教育却对生活的认识如此低级简单的幼稚可笑的大男孩——有了毫无保留的肌肤之亲。
“真的,小理,我可以挣多多的钱,养活你和陶陶,我雇人伺候你,不让你做一点儿家务……”范子庆根本看不到小理无力的摆手,兀自狂热地念叨着。他的眼睛发亮,憧憬着和王小理生活在一起的情形。
自从他了解了王小理的烦恼后,他就一直这样憧憬着。
小理恨自己,恨自己曾经在范子庆面前顾影自怜地夸大了自己的忧伤。范子庆没有错,范子庆想把她从苦海中拯救出来。哪一个真心爱自己女人的男人不是这样呢?
革文不也是吗?革文正在争取新的住房,他说一定要给小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想起革文,小理的心立刻刀砍斧削一般疼痛。
小理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五二一”。
她的头发比她的心情还要凌乱,被轻柔的晚风拂来又拂去。
快要到家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几个方便袋还耻辱而可怜地挂在自己的手上。
小理把方便袋全部扔进垃圾箱。
方便袋上沾着“五二一”的气息,她不想让这种气息玷污她的家,玷污她的家人。 (140625)
日期: 03/18/06 19:36
大多数婚外情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是游戏,就要有规则,规则就是——这只是游戏,不是真实的生活。违反了游戏规则,动真格的,就要鸡飞蛋打,大厦崩塌。
烧火棍子一头热。热的一头不知凉的那头有多凉,凉的一头也想像不出热的那头有多热
——别看两头都在同一条棍子上。
范子庆是热的那头,而且他动真格的了。
王小理是凉的那头,但不能说王小理是在游戏啊。
范子庆不过是王小理的两场梦:一场是美梦,美得让王小理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一场是噩梦,噩得让王小理做梦也想不到会受到如此的侮辱和伤害。
王小理迷迷糊糊一不小心造成了范子庆被她耍弄的恶果。
范子庆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像浮萍一样来去匆匆的冰糖,竟然会对他的去影寄予深情,而像雪莲一样冰清玉洁的王小理,却对他的真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
范子庆每天晚上都要在小理家的楼下坐到深夜。他还学会抽烟了,他抽着烟支着一条腿坐在花坛边,不时地眯着红肿的双眼向楼上张望。
小理每天早晨上班,都能看到范子庆坐过的地方有一堆烟头。
这是何苦?!
王小理也想不通。
无声的范子庆无声地打乱了王小理的生活,他认为他选择了最好的报复方式。小理到阳台给陶陶热牛奶,小理拉窗帘,小理晾湿衣服……只要是夜幕降临,只要是朝窗下随便一看,她就能心惊肉跳地看到范子庆的头,和他手中忽明忽暗的烟。
范子庆坐了四天,王小理失眠了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小理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争吵。
“你们管得着吗?”是范子庆的声音。
“我们是居委会的,有群众反映你在这儿好几天了,把你的身份证给我们看看!”是街道负责人张老太的声音。
“凭什么给你们看?”
“我们得对居民的安全负责!”
“我又不是坏人!”
“那你天天坐在这里干什么,三更半夜的,谁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范子庆抬头看向小理家的窗,小理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争吵渐渐平息下去,小理再次向下看,范子庆坐过的地方空无一人。
“嘀嘀嘀嘀”,小理的手机响起来。
小理觉得自己是一个犯罪嫌疑犯,而手机就像警笛,她颤抖着手按下了手机上的键子,上面写着:我爱你,我想你,我要你!请回电话!
信息提示音一口气响了四次。
“谁啊?”革文正靠在被子上看书,漫不经心地问。
“还能有谁,办假证的呗。”小理紧张地回答,边说边消掉显示屏上的信息。
“唉……连文凭都能随便造假了……”革文又说,漫不经心地。
“可不是嘛。”小理的心像要跳出胸膛,她悄悄把手机关了。
其实,范子庆就站在小理家的门外。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陶陶的笑声、电视里的球赛声,以及他最想听到的小理手机的嘀嘀声。
如范子庆所料,小理没有回电话。
小理不可能回电话,不仅仅是因为范子庆想到的那些原因。她要给陶陶洗脸洗脚洗屁股,要瞎编滥造一大堆的故事哄女儿睡觉,要等孩子睡了之后刷厕所洗衣服,还要给革文熨西装,革文明天要出席一个由省长主持召开的重要会议……
范子庆是个单身汉,王小理是孩子的母亲。
没有几个母亲的夜晚不是繁忙的,疲惫的。
小理上床睡觉之前,又朝窗下看了看,确认范子庆的确不在,长舒了一口气。她累极了,她真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是,当她躺在枕上的时候,却睡意全无。
范子庆在楼下的时候她的心慌,范子庆不在楼下的时候她的心更慌。
心慌意乱的王小理直挺挺地躺着,绝望地感受着那个可怕的不眠之夜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吞没自己……
美梦也好,噩梦也好,都不会再出现了——连睡眠都没有了,还哪里会有梦啊! (140625)
日期: 03/18/06 19:36
有了孩子之后,小理就一直神经衰弱,要么睡不着,要么怪梦联翩,她为此经常头疼难忍,身体始终处于亚健康状态。
小理去医院检查过,中医说她气血两亏,西医说她是免疫力低下,中医西医都没有具体地说她的毛病出在哪里。
毛病出在哪里?
毛病出在心里。
多年来,小理的心情几乎没有彻底地放松过,总像有一根线在牵扯着她。先是父母,然后是公婆和丈夫,然后是陶陶……
更多的时候,是几根线一起扯着小理,比如现在,现在又多了一个范子庆。
范子庆确实是爱她的,只是这种爱来得不是时候。可是,是谁让范子庆越陷越深呢?
是我——是王小理。
也许范子庆说得对,她欠他的,欠他一份永远偿还不清的感情。
小理回忆着她和范子庆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不得不承认,在某种意义上,是范子庆让她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幸福——是范子庆终于为她打开了女人身上的一把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