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贝正在胡思乱想,几个青衣下人挤挤撞撞从外面抬了两个麻袋进来。
“娘娘,纸钱拿来了,果果这就代郡主去烧。”自称果果的女孩大约有十四五岁,伶牙利齿,眉目清爽,虽算不上十分姿色,但若是参加超女大赛,仅凭着灵丽相貌和古典气质,即便是公鸭嗓,想也能打动一片评委与粉丝进入前十强。
“等等,让我来。”覃小贝掀开被子,从王妃娘娘怀中挣了出来,光脚跳下床,随便蹭上鞋,便摆手带着扑人抬着麻袋向外走。
王妃娘娘和屋里的下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覃小贝是个讲信用的人,何况小鬼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出得院里,覃小贝让人将麻袋中纸钱尽数倒入一超大铜盆之中,倒毕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有多少钱啊?”
“报告郡主,这些纸钱起码要花上千个铜钱呢。”果果抢先回答。
0分!我问得是纸钱面值。
“这些纸钱送到阴间至少价值一垓。”一个稳厚男子的声音。
一垓?
覃小贝侧头看,回话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青灰色的王府制服,明显比一般仆人要考究的多,想来他便是王妃刚才吩咐过的刘总管了。
“刘总管。”覃小贝试探地叫道。
那男子点头。
耶——又蒙对一次!覃小贝为自己的聪明的小脑瓜暗暗自赞一声。
“这一垓是多少呀?”覃小贝数学不错,但想不起来垓是个什么单位。
“一垓等于一万京。”刘总管回答。
一万京?覃小贝仍是一头雾水,垓、京,这都是什么单位呀,自己该不会穿到平行世界的K星球了吧。
看到覃小贝的表情,刘总管接着往下说明:“一京等于一万兆,一兆等于一万亿。”
这下覃小贝明白了,并迅速在心里换算出:这两大麻袋纸钱在阴间价值至少为——一万万万亿!娘的,阴间这下铁定通货膨胀!管他呢,小鬼满意高兴就行。
烧吧。
覃小贝接着一支点着的火绳,把它丢进大铜盆。满盆的元宝、金条、纸钱、银票开始噼里啪啦烧起来,火焰窜到一丈高。覃小贝后退几步,避开滚滚热气,对着熊熊烈焰低声告知:“我说话算话,睁眼第一件事就给你送钱;你是物超所值,超级惊喜一万万万倍!下次有啥好消息,千万别忘告诉我。”
话音未落,院中突起一阵小风,绕着大铜盆转了三圈,然后把扬在空中的纸灰扑到地下。覃小贝低头观看,院中青砖空地上,拼出了一串大大醒目的灰烬字:
3q!3q!3q!
靠,还是爱上网的时尚小鬼。
身后的王妃娘娘,刘总管、果果和一行下人,见到这个诡异的场面,个个都骇得面容变色。
郡主鬼上身了——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
“贝儿,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王妃娘娘关切地问。
了结一件事的覃小贝还没有放松下来,听到王妃娘娘如此问,身体一下又僵硬了,昨天我发生了什么事?从网吧回宿舍的路上被大货车撞了。贝儿,难道郡主也叫覃小贝?
见覃小贝站在那里重新发愣,王妃心焦的忍不住又继续问:“你可还得为娘的名字,知道现在你爹爹在哪里?”
这我哪知道啊,莫再问了,莫再问了。被一串问号包围的覃小贝眼珠一转,晃晃身子突然叫道:“啊,我头好痛呀!”接着眼睛一闭,向一边倒去。
这个选好的角度正是果果站立的位置,果然果果一把托住了她,刘总管见状也大跨步上前稳稳的将她架住。耳边顿时响起一片喧闹声,覃小贝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王妃神情焦灼,下人脚步慌乱。
OK,这不就搞定了么,还想难为我,覃小贝心下无比得意。
“钟大夫即刻就到。”
“刘总管,马上去请区婆。”
“是,娘娘,同泰寺高僧下午就会带法具过来。”
“好,统统请来,统统请来。”王妃娘娘焦急说道。
得知自己如此被重视,覃小贝满意地闭上眼让人抱回床上。真有点累了,睡一小觉先,费神的事醒来后再说吧。
南京卷 02 怨灵
区婆,南京城里的顶级神婆,传说第三眼洞开,阴阳界横走,去趟阎罗殿就跟去邻居家串门一样畅通无阻,假如路上闷了随便抓个小鬼都能侃上半天。
谁家孩子丢了,谁家孩子丢了魂,谁的魂少了半边,但凡请得动区婆,区婆只需燃柱香,烧片纸,舞舞木剑念念词,嘿!跑丢的孩子一会儿就喊着爹娘,活蹦乱跳不知从哪里自己就跑回来;丢魂的孩子睁开眼就能背大段《三字经》;魂少半边的拍拍脑袋,智商据说还能“噌”地一下提升5个点!
区婆的名声越传越远,区婆的本事越传越神,区婆的价码也越传越高。未入小康中产的贫民百姓,家里遇点个小邪事,根本就别想去麻烦区婆。您要是拎个三五两银子过去,区婆门口排队请神的人都不带用眼睛的齐齐鄙视你!
哒哒哒哒……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长得虎背熊腰,穿着新青麻布制服的家丁骑着肥壮的白马扬鞭而至,火烧火燎地跳下马,既不拿号也不排队,无视众多愤愤的眼神,直接推门跨进屋内。
片刻功夫,家丁就从屋内出来,翻身上马,象来的时候一样火烧火燎地扬鞭离去。
几乎同时,区婆家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拿着一版木牌挂在门上,木牌黑字书写着:区婆外出,今日打佯。
排队的人群顿时炸了锅,家里若没急事,谁会大老早来这排队呀。得了,今天算是没指望了。
“刚才骑马来的是哪家府上的家丁呀?”
“盐商沈家吧。”
“不对,沈家家丁制服是酱色,两个袖子上都有缝上一枚铜钱,说是保财源广进。”
“那是知府王大人府上的?”
“王大人是清官,府上哪有这样的肥马。”
“你们太孤陋寡闻了,来人是王爷府的!没听说吗,王爷府这两天出怪事了。”
“咦,什么怪事?”
“听说王爷府里最乖谬的小郡主,前几日去后山打猎,无端一阵怪风刮过,从天下落下一片磨盘大的树叶,竟把郡主给砸昏了。”
“荒唐,树叶怎会有磨盘大?”
“这就是你没学问了,李太白有诗:燕山雪花大如席。燕山都有大如席的雪花,咱南京就不能有磨盘大的树叶了?再说了,假如树叶没有磨盘那么大,又怎么能把小郡主给砸昏了?”
“嘘,别说了,区婆出来了。”众人众说纷纭时,区婆领着二个小童从里屋急冲冲出来,三人身着奇装快速跨上街边自家马车,手下仆人挥鞭一甩,大车咕噜噜出街而去。
排队等候的众人一边散去一边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
“区婆已到府上前院。”刘总管恭恭敬敬地向王妃禀报。
“快带她去拾贝苑。”王妃沈蓉坐在椅子上吩咐,说完又不放心地叫住转身要走的刘总管道:“刘总管,你全程陪着,做事尽量、尽量要谨慎些。”
以前府上遇上说不清的邪事,都是请同泰寺的高僧上府做法事,消灾避祟。这次请神婆来府,实为非正途的无奈之举,也是其它两位妃子极力推荐。王妃风闻神婆作法时有诸多诡异非 常(炫…书…网)之处,担心郡主贝儿会受到惊吓和伤害,所以特别交待刘总管一定要在旁盯视把关。
“是,卑职知晓。”刘总管再次行礼而去。
果果领着区婆一行三人由前院走向拾贝苑,刘总管带着二名下人、二名侍卫紧随其后。
区婆大约五十来岁,个头矮小,形容枯瘦,头戴鹰帽,脸涂五彩,身穿飘带裙,腰里系着九面铜镜,侧后跟着二位神童,一位手举剑、旗,一位手拎香袋,怀抱牛头鼓。
大夫刚刚来过,望闻问切施尽百般招数,也没有探明覃小贝究竟染患何症,脉象平稳,肺腑安康,面色红润,呼吸正常,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开了些安神丸让郡主服下,摇头叹息而去。
刘总管领着区婆进得拾贝苑时,服下药丸的覃小贝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区婆进房后,一双鹰眼先将屋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真仔细地探视一遍,接着绕着覃小贝的大床,前前后后转了三圈。突然从左边童子手中夺过九色彩旗,哗啦啦展摇一圈。右边童子见状,双手急拍腰间牛头画鼓,咚咚的声响正好配上区婆踏步的节奏。
区婆嘴里念念叨叨,手舞足蹈,片刻之后突然全身颤颤微微,双脚装了弹簧般上下窜跳,双手向空中抓扑,好象被看不见的神明操纵,又好象在与什么妖魔做生死搏斗,弄得房内人们都跟着身心紧张。
一柱香过后,区婆动作渐趋缓慢,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众人询问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区婆慢慢睁开眼睛,出指掐算,叹口气后阴阴开口道:“郡主得罪的冤家真是不少啊。”
果果紧张追问:“到底都是哪些冤家,竟敢来纠缠郡主?”
区婆没有回答,反问道:“郡主近些日子,可有伤害到什么人和物?”
“那可多了,”果果回道,“不过,那就是它们的福气。”
刘总管迟疑了一下,说:“三个月前,郡主弄伤了一名下人,之后郡主还病了一个月。”
区婆道:“是了,受伤之人怨气甚重,怨气已结成怨灵,反复前来纠缠郡主。领我去看看那人。”
于是一行人,领着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