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后来还有什么离奇的事?”王子默和覃小贝同时问道。
“这个贾阳,他又复活了。”王县令顿了一顿,还是说了出来,“四月问斩之后,允他家人收尸回去埋葬,本人亲自监的斩,还有在场成千上万的百姓见证,贾阳的脑袋明明掉了下来,血溅当场,另有忤作验尸证明,贾阳的的确确地死了。——可是,后来他偏偏又活了。”
王县令说得一本认真,刚好一阵小风刮过,覃小贝忽然感到头皮凉嗖嗖的。
山寨卷 11 阴魂不死
11 阴魂不死
“人死如灯灭,这贾阳既然被斩了,如何又复活了呢?”王子默情绪也被调动起来,顺着故事往下问。
“最初报告上来,说有人在乡下看见贾阳,夜里在田间收割稻子,自是当作无稽之言;但是接着又有人说,在大早晨也看到了贾阳,正从自己的家里走出来;马上又有人说了,傍时贾阳一言不发进了自己的屋子,在桌子放下了一锭银子——正是半年前借给贾阳的数目……总之见到贾阳的人越来越多,谣言是越传越广,声势是越来越大,影响是越来越坏。下官尊圣人而远释道的,怪力乱神那一套至少下官是不信的,为了平息谣言,安抚不安的民心,下官亲自带人,到了乡下,当众掘地起棺,让愚民看见贾阳的尸骨,不管他否真的成精做怪,都一把火烧掉,挫骨扬灰,彻底断了这个谣言的源头。”王县令一口气说下来,不但覃小贝、王子默听得入神,连另一桌上的虎头、果果和王县丞、李主簿也都停下食饮,专心侧耳地倾听着。
“后来呢?谣言止住了吗?”覃小贝问。
“要是止住了就好了,也用不着请赵营千总带兵过来。”王县令说到这里,好象有些疲惫,又好象不愿再去面对一个曾做过的噩梦,挥一下手对旁边的李主簿道,“让李主簿讲吧,当时他也在现场。”
李主簿移下椅凳,侧过身子,正对着主桌,开口接着说:“那是一个大艳阳天,正午,太阳挂在头顶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大家还是感到一股凉意。衙役刨开地面,取出新土,将杨木薄棺起了放在田上,四下众人用毛巾遮了口鼻,四下更有围成一圈圈看热闹的村氓野夫,几十几百双眼睛全都在瞪着,盯着衙役起去木棺四边上的封钉,将棺盖一点一点地拉开……我们看见,站在棺村边最近的杵作脸突然一下白了。”
这说这里,李主簿脸色也有些发白,语调阴沉,使得坐在他旁边的果果吓得差点跳起来,撑着胆大声问:“杵作看见什么了,莫不成棺材里的那了贾、贾阳坐起来了?”
李主簿摇摇头,说:“贾阳倒没。有坐起来,而是,贾阳根本就不见了!”
听到这里,众人身上皆有一层寒。意。此时日影西下,暮色渐深,下人们点上七八盏笼了风罩油灯伫立在一边,更为故事增添了一层诡密的氛围。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那棺。材里面有什么,难道是空的吗?”果果已被震摄的不敢说话,虎头代她问道。
“棺材里只有一统帽、一布鞋,……还有一柄刀,正是他行。凶作恶用的那把刀,谁也不知它如何又跑到了这里。”李主簿把事情说完,暂且闭上了嘴。
“所以开棺不但未能闭塞谣言,反而引来涌出更大。的风议邪见。”王县令重新接上话说,“其中流传最大的一种说法是,贾阳是地煞星下凡,要杀够七十二个人方才升天,而且因为前世因缘,杀的还都是衙门里的公人,或者为公家做事的人。一时间人人自危,差役公人和基层的里甲、里老尤其人心惶惶,下面个别乡镇和村庄,甚至完全失去了控制,无赖横行,暴民当道,抗粮抗捐,无法无天,而且多是打着贾阳的名号。而那个传说有着不死之身重新复活的贾阳,也频频在各个地方显身,呼风唤雨,登坛设教,收徒惑众,整得地方上乌烟瘴气,大好亳州变得妖气横生,风雨如晦啊。”(注:里甲和里老制是明朝基层社会组织,其中里甲是赋役,里老是社会自治组织。)
“哦,情况有这么严重?”王子默问道。
“实际情况比我以上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我又何必自污脸面呢。”说到这里,王县令又长长叹出一口气,道:“王某无能,前年来此就任不到两年,亳州便生如此骚乱,惭愧啊惭愧。”
说到这里王县。令语气一转,铿锵明朗地说:“好在我朝柱石坚实,万年江山,纵然刁民似铁,却是官法如炉。上报消息于府上,上面即调赵营千总率军前来,篦梳乡野,痛剿乱民,当场格杀匪盗二十余名,捕获乱民数百人。本着主犯严惩,从犯不咎严宽相济的原则,除数十名首恶,其余人皆担何画押放了。朗郎乾坤,重归清净,亳州地面总算重归太平了。赵营千总此次立功,回去定会受到嘉奖提拨。至于王某么,上司宽怀,功过相抵,不予再究了。说实话,小县不大,却是政务繁多,王某早已不胜其烦,早有挂历印之意,只是上面执意不准。郡主与王公子此次光临鄙县,实在是贵人天降,他日在王爷身上,但凡替王某申言几句,调个轻差闲职,王某便感恩三生了。在此先向郡主和王公子谢过。”
王县令说过,撩袍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向覃小贝和王子默行大礼拜谢。王子默连忙扶住,道过客气宽慰话,将王县令重新劝回座位。
“赵营千总来过之后,那个复活的贾阳现在还有没出现呢?”王县令最后也没有交待贾阳的最后结果,覃小贝不由追问。
这时风声忽然变大,竟吹灭了一盏下人手提的油灯,桌上杯盘也晃晃有声,王县令又站了起来,体贴而恭敬地道:“夜深天凉,月暗风起,请郡主先到官舍休息去吧。一切均以安排妥当。”
那边王县丞、李主簿也一同客气地站了起来,覃小贝只得起身,和王子默他们一起,由王县丞带着,径往官舍去了。王县令另有事务,一直送到花园门口,走出了半条街子,覃小贝马上回望,看见王县令还在站在那里,于夜幕中挥手招送。
“这王县令,倒是很风雅,很全贴的一个人呢。可惜文人气太重,反不一定适合做官,到京见了爹爹替他一声,给他调个挂名或研究的闲职,也算得其所载。”覃小贝骑在马上若有所思地说。
并排而行的王子默笑了笑,说:“你能这样想,王县令今晚的这场酒就没有白请了。”
覃小贝扭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默闭口,冲行在前面引路的王县丞努了下嘴。覃小贝会意,望见王县丞背后补子上画了一只既象鹭鸶又有点像孔雀的鸟类,轻声指着问王子默:“那有是什么鸟儿?”
王子默告诉她,此为练雀,是一种想象中的非实有之动物,为八品文官的标志。县丞是县令的佐官,是县里权力仅次于县令的官员。
覃小贝想起刚才王县令没来及回答的那个问题,大声问走在前面的王县丞:“王县丞,后来那个贾阳还有没有出现呢?”
王县丞被点名,不能再装聋作哑,只好开口回道:“后来那个贾阳么,应该没有再出现,但是,或许,有时还有。”
覃小贝纳闷了,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倒说个明白呀。王县丞,你姓王,王县令也姓王,你该不是他的弟弟吧,没有他的点头,怕你连话也不敢多说。”
王县丞面孔有些发红,幸好夜里也没有看见,他哑着嗓声回答:“下官和县令虽然同属一姓,却没有半点亲缘关系,就象我和这位王公子,如不是今天有缘一遇,便风马牛不相及一样。”听到覃小贝在后面笑了,停了一下才往下说:“赵营千总清剿乡下,的确抓了一、两个冒名假装贾阳装神弄鬼的家伙,确实也震慑一方愚民。回来连日庆功饮酒,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