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薛只,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我。”赵熙宁替薛只的父亲倒上了最后一杯茶,起身,然后决绝地穿过冰冷的走廊。
江尚轩靠在病房门口,看见赵熙宁渐渐走近,推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轮椅。他没拦他,任由他进去,病房里很快传来薛只闹腾的声音。他以为江尚轩真的没把这事告诉赵熙宁,所以当赵熙宁出现在自己面前,薛只的心情又激动又心虚。
赵熙宁也没多啰嗦,把轮椅推到床沿边:“走,咱们回家。”
薛只一听回家,自然是高兴,一来自己脑袋上的伤也控制住了,二来在这躺了一个晚上半个白天,骨头都要散架了,恨不得早点回去跟赵熙宁小嘴亲亲、豆腐吃吃。可再看赵熙宁把自己当个残疾人对待,心里有点不乐意了:“我不想做轮椅,我好了,能走。”
赵熙宁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薛只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后遗症的事,没有人告诉他,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说出来,或许比杀了他还残酷。
“行,那不坐轮椅,我背你。”赵熙宁说着一把就把薛只给捞身上了,他就想着赶紧回去,然后慢慢的、循循善诱地把实情告诉他,所以找了个理由顺理成章,“你的鞋找不到了,估计是你表哥怕你醒了乱跑。”
“嗯嗯,那赶紧走吧,别让我爹回来看见我们,他比唐僧还唐僧!”
赵熙宁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酸,背着薛只一步步地往外走,不觉得沉。
江尚轩依然倚在门口,对着他笑,可那笑里已经没有以往的轻浮:“回去好好看着他,别再惹是生非了。”
“知道,你跟叔叔说一声,人我先接回去了,让他放心,我会让他有朝一日活蹦乱跳地回家的。”
薛只趴在赵熙宁背上,气宇轩昂,拍了拍他表哥的肩:“改天来我们家吃大闸蟹,我请客。”
看着人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江尚轩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感动,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羡慕,他想人生中,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在你得意或是失落是,都愿意背着你走未来的每一步,那或许便是弥足珍贵的幸福。
至少,你会觉得,此生无憾。
江尚轩回过神,转身后,才看见叔叔就立在自己身边。他对着自己笑了笑,无奈地摇头:“尚轩,没想到连你都成了薛只的同伙。”
“叔叔,你要是真的想为难赵熙宁,什么手段不能用,何必偏要用苦肉计,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薛只难过。”
江尚轩在医院折腾了一宿,再加上第二天白天医院的事,整个人就像被拧干了一般疲惫。下了班又接到母亲大人的电话,说是替自己安排好了晚上的新一轮相亲,要他别迟到。江尚轩听罢便是一阵晕眩,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眼眶地下那两道依稀可见的黑眼圈,当即关了手机,抓起衣服,跑酒店避世去了。
在客房里闭目养神了数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江尚轩刚来得及洗了把脸,手下便迫不及待地把当下的棘手问题汇报上来,楼下宴会厅的照明系统突然出了问题,客人正在楼底下大吵大闹。江尚轩皱了皱眉,心烦底下的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脸上却淡淡一笑,用毛巾擦干净了手,潇洒地关门走人。
“还有多久才能修好?”江尚轩插着双手,问维修部的主管。
“二十分钟,最多半个小时。”
“帮客人换一个宴会厅,马上。”
在场的大堂经理愣了一下:“但现在已经没有空余的小宴会厅了。”
江尚轩冲对方冷冽地一笑:“那就把大宴会厅给他们用。”
“可是……”
“没有可是。”说罢,华丽转身,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二十分钟以后,江尚轩用完了晚餐,路过大宴会厅的时候,已是一派热闹祥和。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口的看板,方才得知是一个刚刚杀青的剧组举办的一场小型酒会。江尚轩刚把视线挪开,便有一个路过的妖艳女人暧昧地看了他几眼,他回以不痛不痒的浅笑,对对方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个刚有点人气的小明星。
向负责人又交代了几句以后,江尚轩打算继续回房间休息,刚走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样,今晚散席以后,一起去哪儿玩玩?我把孟导也叫上?”
江尚轩下意识地回头,真的看见了肖亦,一边一个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统一的清秀漂亮。
“什么?你说去唱K?”肖亦真是到了哪儿都是那副浪荡的德行,勾住一个小男生的脖子,凑到对方耳朵边上,“那多没意思……玩点新鲜的怎么样?就在这酒店楼上?”
江尚轩冷冷地一笑,再次审视肖亦今天的打扮,上身黑色的皮茄克,内搭一件银灰色略带闪亮质感的紧身T恤,下身是一条随性的跨裤、配了双很潮的板鞋。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还很年轻,知道的人只当是个玩痞装嫩的老男人,比如江尚轩。
肖亦似乎根本没有精力分心注意到他,带着两个小跟班进了宴会厅。江尚轩却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有客人经过不小心把手里的香槟溅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没有一点脾气地接受道歉,然后走进这层的洗手间,草草地擦拭了下西装外套。
刚要离开,门被撞了进来。江尚轩又是一窒,是肖亦带着个小男生。两个人不规矩地嘻嘻笑笑,江尚轩背过身,装作洗手的样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肖亦整个人扑在对方身上,一副恨不得马上吃干抹尽的猴急样。
然后,江尚轩听见“啪”的一声,两个人进了一个隔间,把门关上。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