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1 / 2)

>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那个大铁罐,哑着嗓子说道:“没有扔吗?”

我笑着说,“宋持替你存着呢。”我剥了一颗放在他嘴边,期待他张开嘴。

没有成功。

我干干地收回讨好的手,“还好没有扔,不然后悔都没地方去。”

然而他的表情却阻隔了我讨好的笑,并且长久的静默了下去。

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呆着,因而厚脸皮地继续坐着,给他剥松子。直到他说:“别剥了,吃光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倏地鼻子一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笑中带泪,“怎么会呢?我们还有这么一大罐,可以吃到牙齿掉光的时候呢!”

他看着我,表情稍稍有些松动,过来抱住我。

他只是这样抱着我,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肩膀湿湿的,热热的,我才知道他哭了。

良久,我听到了类似呜咽的声音,他紧紧地抱住我,比之前我们的任何一次相拥都要紧,我拍拍他的背,他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晓光,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他断断续续地说。

我重重地,“嗯”了一声。

这种悲凉的气氛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走出房间时,宋持还焦急地等在外头,他问我:“总裁肯吃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

他难掩失望的神情。

“抱歉,没能说服他。”

他看了我一眼,“你的脚伤,有人料理吗?”

“我带了烫伤膏药过来,可以自己换药,倒是这里海风太厉害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日光如此充裕,风势却大的叫人连眼睛也睁不开,加上我脚上带伤,一不留心就被吹得东倒西歪了,更可怕的是,手机时常没有信号,我要想和敏峥妈妈讨论薛文韬的治丧事宜,还得找一台固定电话才行。

“老先生去世时,你在场吗?”我问宋持。

“在。”他答。

“有遗言吗?”

他摇摇头,“是睡梦中去的,表情很安详,看上去没有任何痛苦。”

我点点头,“你办过治丧会吗?”

他有一丝讶异,却老实回答:“没有。”

“你们总裁现在的状态,要他亲自办可能很难,你发一下讣告,老先生生前朋友并不多,里恩马场的同事如果找得到就邀请过来,丧事就在岛上办,岛上有幢白色的大房子,围墙里种着粉红色蔷薇花的那家,是总裁的外祖父家,他是岛上教堂的牧师,与他说明一下来意,尽可能请他过来主持丧事。”

宋持一一记在心中,等回过神来,问道:“总裁的外祖父?!”

我点点头,挑眉反问,“怎么,他不可以有外祖父吗?”

他连忙摇头,表情怔怔地,“来岛上两次了,从没听总裁提起过。”

“他们一家子都是倔脾气,何止你没听说过,我也是前一阵才知道的。按道理我本应亲自去请他老人家的,但我现在的身份也有些尴尬,贸然出面恐有不妥,所以就拜托给你了。”想了想那个倔老头,我将手上的金戒指取下来递给宋持,“把这个拿去,说不定可以让你不用吃闭门羹。”

宋持接过戒指,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领命而去。

一小时后他从外面回来,把戒指还给我。

我问他,“事情办妥了吗?”

他闷闷地回答我:“答应来了。”

“挨打了?”

他摇摇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他家养了一头半人高的狗……”

☆、第十八章  005

葬礼是西式的,一切按照老牧师的要求来。

在葬礼当天,我第一次见到薛世恒的外公。那是个留着白胡子穿长袍的老头,五官轮廓很深,但无疑是个漂亮的老头,精神矍铄,好像可以一口气活到两百岁的样子。

他对薛世恒很冷淡,薛世恒因父亲亡故,对待任何人都非(提供下载…87book)常冷淡,但见到这个老头子,凡见面必是恭恭敬敬标标准准地鞠躬,他们之间若是撇开骨肉亲情不说,这样一份矜持的礼貌,必然是源于薛世恒自小对这个白胡子老头的深刻敬畏。

老头见到我,眼光稍稍放软了一分,目光触及我手指上的那枚金戒,神情总是滞住,好似在回忆往昔,念及了旧人。

因了不知如何称呼他,所以我只好用点头作为打招呼,心里却总是忐忑,不知这样的做法是否怠慢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薛文韬的葬礼气氛很凝重,这深切的哀默是比之哭泣更为沉重的绝望。参加葬礼的,除了岛上的居民之外,只有周嫂及时来了,她依旧是那个胖胖的身材,见到薛世恒的当下,只搂着薛世恒一直道:“孩子,你怎么这么苦?”

这个看似粗鄙的中年妇人,一直用自己的宽厚倾其所有的疼爱着薛世恒,这份疼爱,几乎令我也无法比拟。如果说我对薛世恒的好是出于我爱他,那必然我也想从他那里得到同样的爱意,但这个妇人,她一直以来对于薛世恒这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罢了,她从没妄图从薛世恒身上得到些什么。

过去的几年中,因为和薛文韬忽然的亲近,我和她也有短暂的交集。她偶尔和街坊邻居谈起薛世恒,反复地夸赞薛世恒的聪明乖巧,并为他的“死”,深深地惋惜着。但她从不在薛文韬和我面前提起薛世恒,哪怕一次都没有,她那样藏不住心事的一个人,未免我们伤心难过能对我们做到如此的讳莫如深,实属不易。

因此,这一场气氛凝重的葬礼上,只有她一人放声哭泣。

岛上的居民皆是教徒,他们对于生死看得非(提供下载…87book)常淡然,即便是悲伤,也是持重的。薛世恒身上染着这座小岛的骨血,加之哀莫大于心死,他若要流,只能叫他泣血。眼泪,恐怕早已流光了。

至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出来,对于这场葬礼,我有过预想,只是没料到会这样快。又或者说,与其让我看到他饱受病痛的折磨,不如像这样安然去往天堂。而他,见过我的太多眼泪,恐怕也不会乐意见到我为了他的死流下泪水。

最终,棺木在教堂后的墓园里下葬。强大的海风将我的黑色裙摆吹得猎猎作响,牧师的悼词顺着风势飘出去很远很远,更像是一次悠长的吟唱。

薛世恒全程下颌紧咬,一语不发。连日来他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我担心他的身体不能支撑,因而站在下风口,如果他撑不下去,好歹有我可以依靠。

葬礼结束后。

岛上的居民纷纷离开,唯独留下我,薛世恒,还有他外公。

我半蹲在草地上,将花朵一朵一朵地用小石子压在墓地的边缘,在强势的海风之下,这工程异常浩大。等我围了一圈回来,我的手已经沾满了泥土。

“外公,谢谢。”薛世恒对着面前一直没有离去的老人家说道。

我走到他身边,他看了我一眼,素净的手握住我的脏手,“这是我妻子,晓光。”。

闻言,我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外公。”

老人家也微微还礼,带着我们离开了墓地。

老人带我们走向他的家,我站在围墙外对薛世恒说道:“你去吧,他可能有话要对你说。”

他想了想,点点头,俯身亲吻我的额头,用干净的那只手,挽起我被海风吹散的头发,“我很快回来,等我。”

我“嗯”了一声,目送他走进铁门,缓缓走进那幢白色的大房子。

这是个蔷薇花不开的季节,但这矮矮的墙头仍然绿意很盛,我在水龙头下洗干净了手,直起身来,看了看这条路的尽头。

二十多年前,在这道围墙外,一个女人抛弃了她的丈夫孩子父亲母亲——她的所有。

她棕色皮箱里装着自己的几件衣服,一些钱,以及一本圣经,从此远走他乡。

我没办法理解这样的决绝,在我看来,在骨肉和爱情之间做抉择的话,骨肉亲情肯定能赢过一段坏爱情。那是从自己腹中孕育出来的一个生命,若要舍弃,那将拿出多大的勇气?!

我就算穷我一生都无法做到这样的事,即使我心里住着一头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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