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文念诵声外,突然又传来了商秋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从高处落下:“林媚娘!”
林媚娘发出一声哀嚎,但这时候,却已经不是蛇的嘶鸣,而是一个女子的凄厉痛哭尖叫,在这关键的时刻,那团已经有了人形的色块坐了起来,双臂向下一扑,竟是生生把下半身的色块,撕了开来,分成两条。
蔡麟在旁边看得都产生幻痛了,心中不禁惊恐,妖物成人也太难了,这样的苦,自己恐怕根本吃不了,若不是生而为人,自己哪能修炼得这么轻松。
之前商秋长告诉他,人身迈入道途,本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蔡麟还感触不深,如今看到自己天生就有的人身,林媚娘却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才能得到,心中极受触动,道心无形之中,坚定了几分。
分开双腿之后,那些色块再度精细,却是终于隐隐显出了双腿的形状。
此时林熦和林媚娘,就像两个只打了薄薄马赛克的人形,通体缠绕着红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性柔也,雕饰大方,磨化厚土,四渎八川,经脉之行也,江河所流,任督主脉也……”商秋长继续念诵经文,那些盘桓在外面的黑色,开始向着“二人”的身体里涌入,在那红光之中,黑色开始构建起身体经脉的形状。
随着黑色涌入,就好像水流浇灭了火焰,二人身上的红光渐渐熄灭,留下的则是淡淡的白色,那已经是人身肌肤的颜色。但是当黑色向着头顶凝聚,商秋长念诵道“风起天柱,贯通九窍”的时候,林熦那边竟然又出了问题。
黑色困在他的脖颈之下,迟迟无法往上,而那里的红光,反倒越来越厉害。
“林熦,收敛火性!”商秋长的声音,再度如同洪钟大吕般,从高处落下,震动心神。
林熦发出了让蔡麟牙酸耳痒的痛苦哀嚎,一团人形不断挣扎着,黑光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往上涌去,但是到了头顶的时候,最后一点却迟迟无法盖住。
不用商秋长提醒,蔡麟赶紧用自己的福宝珊瑚,将红光照了过去。
随着福德红光照下,黑光终于浇灭了林熦身上的红光,只在头顶留下了小小一簇。
“水火之合,日月之行,阴阳之交也,阴阳交也,天地生焉,天地生其心,五行显其端,成至微,全性命,俱形体,是谓人也。”商秋长的声音缓缓停息,在栖霞山回荡的许多个声音也渐渐在“是谓人也”的回声中,缓缓消散。
林熦和林媚娘身上那层模糊之感,终于退去,显露出清晰而完整的人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见左边那位,鬓发如檀,肤白胜雪,身姿婀娜,好似江流盈盈,眉目却清冷,恰如明月皎皎,身着一袭黑纱,轻若烟霞,如同披云戴雾一般,展开双袖缓缓下拜:“拜见宗主。”
她抬起头来,一片蛇鳞点在眉心,如黑色晶玉一般,却反倒让她美艳面貌平添一丝煞气。
而右边那位,个子却比她矮上一头,看着还是个青葱少年,肤色粉白,眉清目秀,身上披着件五色彩衣,闪动着雀翎锦羽似的流光,他好像还不太习惯这副身体,习惯性张开双臂挥动了两下,像是振翅欲飞似的,接着才抬起手,似模似样地稽首拜道:“拜见宗主。”
他虽是一头乌发,但垂首之时,发丝隐隐泛起青碧光泽,唯独额头正中,生着一团红毛,还微微打着卷儿,看着有些俏皮。
“蜕鳞化肤,脱羽成皮,今天开始,方能用二‘人’来称呼你们了。”商秋长也露出淡淡笑意,“只是你们二人功行各有不足,能够成功化形,还要仰赖你们蔡麟师兄襄助,这是天大的因果,来日必有报还的时候。你们今后还需要勤加修炼,早证正果,否则将来劫运临头,因果讨债,今朝辛苦,说不得会化为乌有。”
林熦化形成功,喜滋滋地甩着袖子,冲着蔡麟连连拱手:“多谢师兄,师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呱。”
一说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懊恼之色,却是因为他不知不觉之间,发出了自己还是鸟身的时候,习惯的啼鸣声。
虽是同时化形,但林媚娘的心智聪慧,似乎要在林熦之上,听出了商秋长的弦外之音:“听宗主的意思,我们将来,是必定要遭遇劫数么?”
“灵气复苏,天道垂降,修士涌现,大道之途,你争我夺,彼此恩仇情怨交织,因果不断累积,就会引来劫数。此劫名为无量杀劫,正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这一杀劫,正对应开天封神,根行深者,证就仙道,得长生逍遥,根行稍次,证就神道,掌周天运转,根行浅薄,身死道消,唯再堕轮回。杀劫过后,这一番灵气复苏,天地演化才算结束。”商秋长说起无量杀劫,也是面目凝重。
“此时还远未到杀劫降临的时候,但我等修士,日后是成仙成神,还是再堕轮回,却都在今时今日修持积累之功,所以你们两个,万万不可懈怠,否则将来若是上了封神榜,我亦救不得你。”商秋长严肃说道。
林熦本来还为化形而高兴,听商秋长一说,顿时觉得前路漫漫,难关处处,嬉笑之色收敛起来,露出几分沮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师父,今天到底是他们俩化形的大好日子,说这些让人头秃的事儿干什么咧,且先让他们宽松一天吧。”蔡麟见状,笑嘻嘻地打圆场。
“今天一天,明天一天,日日宽松,日日退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商秋长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林媚娘和林熦,见他们俩都一脸惴惴,便也不忍苛责,放缓语气道,“不过你们师兄所说,却也有理,杀劫临头是逃避不了的,若是日日懒惰,功行停滞不前,那肯定是自寻死路。但若是心里一直记挂此事,只知道刻苦,心中弦始终紧绷绷着,也不是件好事。”
“修道修心,修行并不是一桩日日苦练就一定会有进益的本领,而是对天地大道的体悟,有张有弛,有急有缓,有轻有重,都需要去感受,去体会,去领悟。你们两个是妖修,胜在心思纯净,却也容易坏在心思纯净,以后最重要的,还是秉持本心,不堕登仙之志。”商秋长看着林媚娘和林熦嘱咐道。
蓝星是人道昌盛之地,天道自然垂青人道,妖修便处处艰难,劫数也多,即便是商秋长,现下的本事,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护他们二人周全,只能是用心教导,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去成长。
林媚娘和林熦都俯身行礼受教。
“修成人形,便可修炼人修功法,于你二人,我却有两条路予你们择选。”商秋长说起功法,林媚娘和林熦脸上都露出期待之色。
“妖化人形,虽然周身百窍,根骨经脉已经与人无异,但唯有一处根本关键所在,与人不同。那便是你们二人丹田之中,存着妖躯所修毕生法力,结成的一颗妖丹。有此物在,相当于已是筑就道基,可以选择的功法,便大大受限。若是想要修炼其他功法,你们还需要将这妖丹化去,彻底蜕变人躯,以你二人积累之深,恐怕需要花去十年功夫,其中辛苦非同寻常。”
“若不是恰逢这灵气复苏的时候,十年苦功,对于妖修来说,也并不算长,但如今天地日日变化,错过十年,不知要错过多少机缘,所以我并不推荐。”商秋长明明白白地为二妖剖析清楚,“清源派三法四经之中,唯有玉枢九华神丹经,适合妖修修炼,门中前辈妖修,也多是择选此法,这便是第一个选择。”
“而第二个,则是华夏赤心诀。”商秋长说出的第二个选择,让蔡麟微微一愣,插口道:“师父,他们俩也能修炼华夏赤心诀?”
“华夏赤心诀最优先考虑的,便是普适,自然也适合他们修炼。”商秋长解释道,“而且修炼华夏赤心诀还有一桩好处。此法是我以玄光炼化华夏各大宫观道派真经道法四百九十九部,去伪存真,融万法于一炉,除弊补缺,成大道于一法的华夏第一正法,独得华夏修行气运。时至今日,华夏并无妖修修行此法,若是你们谁择选此法,自有一分运数加身。”
“玉枢九华神丹经是我清源派三法四经之一,直指合道,此法远胜如今天下各教各派功法,但其中深微奥妙之处,关隘重重,修行起来也着实不易。华夏赤心诀乃是华夏正朔,虽无优胜之处,但胜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且独有一分气运在身。你们下去且先考虑考虑。”商秋长说完二法优劣,便让林媚娘和林熦好好斟酌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林媚娘跪在地上,举起双臂道:“宗主,媚娘本是南疆苍莽之中,万千妖物中的一个,得遇宗主,蒙授大道,乃是天大机缘,如今侥幸化得人身,迈入道途,心中唯求长生,不做二想,故而愿修那玉枢九华神丹经,求那长生道果!”
商秋长微一皱眉,劝道:“玉枢九华神丹经虽然直指长生,但修行极难,其中苦功,更甚它法,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蛇本鳞虫,混于泥泞,吞腥食浊,自古以来,蛇妖多有修成大妖,或者化为蛟龙的,可真正得成正果的,却寥寥无几。我虽女流,不愿逊色须眉,只想放胆窥看一番天地大道,掌门宗主在上,媚娘心意已决,请宗主成全。”林媚娘铿锵有力地说道。
商秋长见此,也被林媚娘心中决意所夺:“好,不愧是我栖霞宗的门人,自有一番豪气,那我便将此经传授于你。你是华夏乃至此方世界,第一个修习玉枢九华神丹经的修士,在我清源派中,也是独开一脉,自有一番缘法,望你乘风破浪,直上九重,不负今日之壮志。”
说完,商秋长手中点出灵光如萤,飘然飞落,恰恰落在林媚娘眉心那片晶莹黑鳞上。
林熦也挥了挥袖子,拱手跪下道:“宗主,我没有媚娘那么大的志向,这华夏赤心诀听着没有那么艰难,还能得到气运照顾,倒是挺适合我,就请宗主传法吧。”
商秋长见林熦如此说,不赞同地道:“修行岂能贪图容易二字,你也不必如此急躁,还是再好好考虑一番。”
“宗主,其实我已经考虑好了。”林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您说不要贪图容易二字,可看这世间,若是能比别人多一分运气,走得容易一点,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呢?既然媚娘选了玉枢九华神丹经,那这华夏赤心诀的运气,也不能让给旁的妖修不是,那便合该是我的缘分了。”
商秋长看着林熦,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源派三法四经,要么极挑根骨资质,要么极挑气运机缘,都不是普通人能修行得。
林熦生有异象,怀有一丝上古大妖的血脉,又天生具备南明离火的神通,本来是修行玉枢九华神丹经的最好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林媚娘虽然性格要强,但出身却平凡,只是侥幸开启了灵智,其实是最适合华夏赤心诀的。
只是事关道途,商秋长不想直接替他们做决定,便提出来让他们自己选。
偏偏,他们都选了那门在商秋长看来,并不适合自己的功法。
商秋长有心劝说,犹豫一番,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一指点去,也将一道灵光送入林熦眉心。
缘法二字最是奇妙,自己作为二妖领路之人,又指点他们化形,偏偏一念之间,并未用那大家长的做派,直接替他们选择功法,而是让他们自己挑选,这本就是一重缘法。
而林熦和林媚娘又做出了出乎商秋长预料的选择,或许,这便是林媚娘和林熦的缘法,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是易是难,是长是短,都该让他们自己去走。
得到功法传承,林媚娘和林熦再次下拜,同时说道:“多谢宗主传法。”
“你们两个啊,到底是妖精,不如人机灵,都这个地步了,还叫什么宗主啊?”蔡麟在旁边帮腔道。
林媚娘和林熦这才反应过来,却不敢贸然拜师,跪在地上,满脸期盼不安地看着商秋长。
商秋长摇头用手点了点蔡麟,这才看向二人,却是只笑不语。
二人这才大喜过望,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起身对商秋长喊道:“师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现在下面又有小的了,我是不是就是大师兄了?”蔡麟见二人拜师,兴冲冲地对商秋长说道。
商秋长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的功行到家了么,当得起他们一声大师兄么?若是我被妖怪抓去了,他们说一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你该怎么办?”
林媚娘和林熦虽然在妖躯的时候,已经学了不少知识,但像是《西游》这样的电视剧却没有看过,并不懂商秋长的笑点在哪里。
蔡麟讪讪地笑道:“师父,看你说的,哪儿有妖怪能把您老抓走啊,再说,吃了您的肉也不能长生不老啊。”
说完,他眨眨眼,犹豫地问:“是不能吧?”
商秋长抬手就用紫阳玉如意打了他的脑袋一下:“看看你,哪有半分大师兄的样子。”
说完之后,商秋长却想起一件事来:“说来,我答应收的第一个徒弟,其实并不是你,若是以我许诺入门的时间来算,你还真不是大师兄。”
蔡麟吃惊地大叫道:“啊?怎么这么一会儿,我就真成了二师兄了?”
“二师兄多有福气,和你多相称啊。”说完之后,商秋长心念一动,看着蔡麟,这小子修福德功法,和二师兄还真有几分缘分,莫非这就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收他入门的时候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吧。”商秋长如今已入神藏境,可以收徒入门了,正好到了该还玉真子人情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都去啊,师父,咱们怎么去,请玲琅仙子帮忙吗?”蔡麟兴奋地说。
“你们的大师兄,就住在建宁城,何必还费法力挪移?而且媚娘和林熦都是刚化人形,还不适应人身生活,正好带着他们也感受一下烟火人间,去逛逛街什么的。”商秋长想了想,便对蔡麟道,“就开车去吧。”
“好嘞!”蔡麟干脆地答应了,随后又想起什么,试探着说,“师父,我家里倒是真给我弄了几辆车备着,有个七座的大奔正合适。”
商秋长点了点头:“那就开到山门吧。”
“师父,七座呢,地方宽敞,您看要不要叫上师夫啊?”蔡麟声调一变,商秋长听出他的意思了,又是愣住。
蔡麟偷偷觑着商秋长的脸色:“这多半年您一直忙着浩然道校的事情,可都许久没陪师夫了,既然要逛街,不叫上师夫吗?”
“想到了还不快去。”商秋长板着脸哼道。
蔡麟甩了下袖子:“这就去这就去!”
以商秋长的法力,不敢说千里传音,百里之内想说句话是不难的,偏偏让他去说,那他蔡麟就为了师父师夫的感情,跑跑腿呗!
跟顾棣棠说了此事之后,蔡麟到驻军停车场那里,将家里给送来的七座SUV开到山门下,就见商秋长一行队伍往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想起来叫我逛街了?”顾棣棠见是蔡麟来告诉自己,便猜到了缘由,笑着打量商秋长道。
“怎么能说是闲情逸致呢,是多日来为国事奔波,冷落了你,聊做补偿而已。”商秋长面不改色地说道。
“瞧你说的,国事为大,家事为小,我一个大男人,要是真说你不是,倒是我不识大体了。”顾棣棠嗐了一声,“我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要什么补偿啊,你啊,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吧,不用怕冷落我。”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天下要关心,家里人也要关心,哪有轻重之分哪?棣棠,便劳烦你今天给个机会,让我表现表现吧。”商秋长见顾棣棠硬话软说,笑着讨饶道。
顾棣棠“惊讶”地说:“这天底下多少大事等着道德真人去关心,我可不敢劳烦。”
“美人情重江山轻,拨鼓弄弦总一人。”商秋长将手搂在他的腰上,面露笑意。
拨弄鼓弦,是唯有商秋长和顾棣棠知晓的意思,顾棣棠脸色一红,便没法开口再损他了。
蔡麟多会来事啊,见商秋长和顾棣棠说说笑笑,便开口道:“师夫,我车技不行,不敢在市里开,劳您大驾,今天带我们几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人,见见世面呗。”
顾棣棠笑着答应:“行,今天我给你们当回司机。”
他坐在司机位置上,商秋长自然就到了副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去哪里?”顾棣棠边扎安全带边问道。
商秋长报出来一个地址。
蔡麟兴冲冲地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算出来的,还是感应到了大师兄的气机啊?”
商秋长拿起手机晃了晃:“是微信问的。”
“啊?”这半点也不玄幻的做法,让蔡麟失望地叹气。
“灵气复苏,全民修真,不是开历史倒车,如今现代科技已经这么方便了,可以简单实现的功能,非要用灵气道法重做一遍,那不是白费功夫吗?”商秋长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说这车吧,对于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大用了,可对于你们来说,平日里出门,靠你们那点真气,哪里有车来得快?修行只是给这个世界增加了一个方向,多了一种选择,可不是要全盘复古,故步自封。”
“可这……一点也不酷啊。”蔡麟打量着车,嫌弃的不行。
“你这富家少爷开豪车坐飙车党的时候,可没嫌弃过跑车不酷吧,现在成了修士,就觉得跑车没有飞剑酷了。”商秋长一眼看穿了蔡麟心中的打算。
蔡麟顿时眼睛发光:“师父,咱们栖霞宗,有没有飞剑什么的啊?”
“有是有,不过,和你的功法不太相配,你就算是炼出一柄飞剑,也肯定不是你现在脑袋里想的那么酷。”商秋长心里想,还真是自己的徒弟,和自己的想法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就行啊,那可是飞剑啊,多带劲儿啊,biubiubiu!”蔡麟捏着自己从电视里看来的剑诀,在车里比比划划的。
商秋长揉了揉额角:“别biubiu了,头疼。”
“师父,您身体不舒服么?”林媚娘关心地问。
林媚娘虽然化成了人形,但毕竟入世时间还短,并没有听出商秋长话语里玩笑的意思,当真在这里满眼关怀呢。
“师父修为多高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头疼,莫不是有人要对师父不利?”林熦也在旁边瞎猜。
商秋长顿时感觉头更疼了:“是徒弟太傻,气得。”
车里空气一静,只有顾棣棠噗地一声笑得十分欢乐。
见顾棣棠笑得开心,蔡麟悄悄坐了回去,深藏功与名。
“现在想想,上次我给你当司机,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笑过之后,顾棣棠边开车,边有些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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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和顾棣棠的初识,其实不过是两年之前,可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便显得这时间格外漫长。
“那时候,我可不敢想,坐在我身边的人,会成为我的伴侣。”商秋长颇为感慨地说。
顾棣棠哑然挑眉:“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倒也是,你一个良家黄花少男,怎么会想到身边的人,居然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商秋长笑着调侃道。
顾棣棠却抿嘴笑着没有说话。
商秋长颇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来:“你似乎有话想说。”
顾棣棠边开车边意味深长地说:“要说真没想到,那却也不尽不实了。”
“哦?你看出来了?”商秋长还从未听过此节,很感兴趣地问道。
“那时候你刚刚出山,道法小成,那一身的睥睨之气啊,真是锋芒毕露。”顾棣棠回忆起当时的商秋长,也是满面笑意,“你自己不觉得,可你当时看我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讶然问道:“有那么明显吗?那我岂不是个目露贪光的色狼,你怎么还敢让我坐你的车?”
“倒也不是色狼,而是……”顾棣棠想了想,才想出一个合适的比喻,“或许当年刘邦初遇吕后,朱元璋初遇马皇后,就是那样的眼神吧?”
“在盖世英雄征战天下之前,总要有个枕边人?”商秋长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我竟然有那样的霸气。”
“是啊,彼时的你,满身都是霸气,像是要做一统天下的君主,现在的你,却不一样了。”顾棣棠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商秋长问道。
“多了仙气,少了人气,尤其是你破境之后,感觉便更加明显了。”顾棣棠似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商秋长的这般变化。
“仙是山中人,既在尘世中,又在人间外。”商秋长悠然感慨道。
人性未脱,故在尘世中,远观人道,已是人间外。
从做人到观人,从凡人心到仙人心,注定是个远离凡尘的过程。
蔡麟他们本来还在车上饶有趣味地偷听师父师夫相遇时的八卦,听到此处,却总觉得商秋长的感慨,似有许多深意,默然不语,暗自体悟,各有所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往玉真子住处的路,商秋长十分熟悉,因为他的公寓就在旁边的楼上。
商秋长如今经常在王屋山浩然道校和栖霞山宗门内居住,但那栋公寓却也并没有退掉,宗特部派给商秋长的两个特种兵,左霄和游泉,现在还在替他经营着那间店铺,商秋长时不时会将自己随手祭炼练手的一些小玩意、符箓,挂到店铺里售卖。
只是因为商秋长名气太大,许多人都知道这间店铺背后是谁,甚至专门派人盯着店铺,一旦有新品上架,马上就会被人抢购,这样精心准备的“幸运”,所能带来的福德之气自然极少。
后来还是左霄给商秋长出了个主意,以店铺之名在微博搞了个账号,经常搞一些转发抽奖的活动,奖品就是商秋长制作的符箓和各种祈福的摆件。这样虽然还是会有人特意派许多手下参与进来,但到底多了几分随机性,抽出了不少真正的幸运儿,倒是为商秋长积攒了一些真正的福德之气。
玉真子那家玉真古玩文化公司,就在紧挨着商秋长公寓的商务楼上,两人当年结交,就是因为玉真子在隔壁楼顶,看到了商秋长采气,主动拜访。
到了楼下,便看到一位身着杏白色道袍,头戴青玉鱼尾观,满头白发如雪的老道士,正领着一个年轻男孩等在那里,后面则站着一对诚惶诚恐的夫妇,正是玉真子和他的孙子李绵邈,还有他的儿子和儿媳。
商秋长刚一下车,玉真子便激动地拱手迎了上来:“多年不见,道德真人风采依旧,果然是神仙中人啊!”
“玉真子老兄,你这就是玩笑了,我们也不过是两年多没见,我这个岁数,老也老不到哪儿去啊。”商秋长笑着说道,就算是他没修仙,他这个年纪,两年多时间也不会变化太大,这玉真子真是会捧。
“那可不对,真人如今道法高妙,目润神光,在人群之中,就如瓦砾中的美玉,乌云中的明月,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是大不一样。”玉真子交游八方,一张嘴最是灵便,半点不打磕巴地夸道。
他这马屁可真是没拍对地方。商秋长筑基之后,随着修为精深,一身道骨仙肌,如玉如冰,化妆之后再精修p过图的明星看起来都没有他皮肤光洁,走在人群之中就如随时开着美颜滤镜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随着商秋长迈入神藏境,神华内敛,现在反倒看起来只是个年纪不大,皮肤不错的普通年轻人,并没有那么矫矫不群的效果。
“玉真子道友才是鹤发童颜,一派真仙风范啊。”商秋长也对着玉真子商业互吹道。
玉真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哈哈一笑:“让真人见笑了,实在是……实在是……这个……商业需要,形象管理,不得不装饰一下。”
商秋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老头的时候,可是典型的地中海,头顶稀疏的快要反光,哪儿有这一头跟老神仙似的浓密银丝白发?
而且玉真子今年也就六十,保养的也好,看着并不显老,配上一头银发,反倒好像他实际年龄九十往上,端地是鹤发童颜的老神仙扮相。
可仔细观瞧才能发现,他头上分明是戴了一顶技艺极为精湛的假发,和头皮紧贴,天“发”无缝,若非商秋长法眼如炬,等闲凡人还真未必发现得了。
站在玉真子身边的李绵邈,倒是也留起一头长发,束发于头顶结成圆髻,插了一根水种清透的如意云首青玉簪,小小年纪,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看起来比蔡麟和林熦更像玄门羽士,自有一番玉树风骨。
见商秋长看他,玉真子赶忙拍了拍李绵邈的后背。
李绵邈还有些见到陌生人的拘谨,但依然落落大方地张开双臂,行了个古礼,十二岁的少年,嗓音略有一丝变化,清亮中带着一分沙哑:“拜见道德真人。”
他行的这个礼,看着极有讲究,商秋长都不太懂,他一向是用师门的抬手扣掌礼混迹江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年纪,颇有古风。”商秋长夸赞了一句,又向玉真子介绍道,“这是内人顾棣棠,这是我的弟子蔡麟、林媚娘、林熦。”
李绵邈的父母神色有些异样,玉真子却神色淡定地向着顾棣棠拱拱手:“原来这便是真人仙缘当面,久仰久仰。”
介绍完顾棣棠、蔡麟、林媚娘和林熦之后,一行人便跟着玉真子往楼内走。
一行人进了电梯往高处升去,玉真子的手搂着李绵邈的肩:“这两年,不仅让他跟着上文化课,我还额外给他报了道法研修班。”
“道法研修班?”商秋长疑惑道。
“是啊,自从宗教大会召开之后,各种道修、佛修、灵修的培训班,便如雨后春笋似的,遍地都是。”玉真子说道,“不过大部分都是骗人的,没什么真东西,我让绵邈去的这家,可是请来了龙虎山授箓的道士做讲师,进门门槛高的很。”
“哟,道兄,你这变化很大啊。”此时电梯到了顶楼,商秋长讶然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得时候,玉真子这里,还是个公司的样子,现如今,竟然在楼顶上,将公司拆掉,生生建起了一座道观!
别看地方不大,非常袖珍,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道观啊!
看这道观的用料、装修、形制,都是颇为考究的,更难得的是,整个道观里,萦绕着一丝灵气,显然是用了些真的含有灵机的物品来布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笑见笑,和真人那国家敕封的宗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玉真子虽然谦虚,但脸上还是难掩骄傲之色。
因为建在楼顶上的缘故,这座道观占地不大,纵向较高,颇有点欧洲古堡的感觉,没有大宫大观的气势,多了几分陡峭奇诡。
进入正殿,迎门位置,供奉的并不是哪路神仙,而是一副气势颇为雄伟的水墨山水画作。画作之中群峰绵延,山势巍峨,隐见白雪皑皑,笔力颇为不凡,画面上方,书写着“祖脉昆仑”四个大字。
而在大殿之中,还交错倾斜摆放着五面屏风,每一个,都是木质的架子上,挂着一副画作,每一幅都是山势雄浑的山岳图,分别是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和中岳嵩山。
在每个山水画屏前面,则各放着一个置物花架,在每个花架上面,都放着一块气韵灵动的山石。
画屏下面,漆黑的地砖中,开出来两条小河,蜿蜒穿过大殿往外流去。
“道友,你这阵法,源出祖脉,势成五岳,下应江河,东流到海,颇得阵法三昧啊,可有什么名字?”商秋长看了一圈,赞叹道。
“真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我这里的布置,老朽不才,取了个山川地脉之阵的名字,实在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见笑见笑。”玉真子抱拳羞愧道。
“虽然如今只有昆仑祖脉和五岳,地下也只布置了黄河长江水道,但是道友这个阵法,已经颇得阵法之道的真味,将来进一步细化补全,真的成为华夏山川地脉大阵也有可能。”商秋长绕着五面画屏转了一圈,看到落款,惊讶道,“这竟然都是道友自己画的?”
“哈哈,我三十岁的时候,开始习练水墨一道,时至今日,也不敢说小有所成,只能说是业余爱好。”玉真子谦虚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道友这画技颇为不俗,尤其是这几幅画,灵韵昂然,气势雄浑,绝非凡品啊。”商秋长这话不是吹捧,而是玉真子这几幅画确实不错。
“确实,这几幅画,于我来说,也是妙手偶得,灵光一现,堪称毕生杰作。”玉真子看着自己的作品,既有自得,又有一种难言的怅然,“实不相瞒,我这阵法,其实也是受了真人的启发。”
“哦?愿闻其详。”商秋长颇有兴趣地转头问道。
“真人您那间网店,以福缘为引,出售的风水法物,灵妙非常,早就在风水圈子里传遍了,老朽有幸见过其中几件,着实不凡。早年间您在泰山采气的故事,在修行圈子里也都是有名的逸闻了。”玉真子说道。
当年商秋长为了给付家做印石,在泰山顶采气,还第一次见到了顾独步,他和顾独步交恶,顾独步自然不会替他隐瞒他在泰山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在泰山采气的事情,也就渐渐流传了出去。
以他的身份,在整个修行者圈子里,就是顶级流量明星般的人物,随口无心的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揣摩,更何况是这等真正涉及到修仙手段的传说呢,自然很多人都在模仿。
“我刚开始是在五岳之中,人迹罕至的地方,亲自挑选了五块在我看来,颇为不俗的石头,摆在这里。”玉真子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也是谈兴颇高,从头讲起,“老朽看风水看了一辈子,给人阳宅阴穴也点了不少,这五块石头,都是我在五岳气脉所结之地找到的,确实有几分不凡,可放在这里之后,却只感觉有微弱变化,只是带来的效果实在是微乎其微。”
“而在探访这五块石头的时候,我遍游五岳,观看山势地脉,心中总感觉隐隐有种明悟,却隔了一层窗户纸,难以抒发,便再次启程,先是在泰山住了一个月,将泰山山水好好欣赏了一番,兴之所至,画了一幅画,自觉是平生最得意之作,画完之后,里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韵,让我自己都十分吃惊,不敢相信这竟是我自己画出来的。随后我花了半年时间,依次徘徊五岳山中,观览游历,最终成就了这一套五岳图,与山石相配,顿感神清气明,心神酣畅。”
“可是这时候,我总感觉这屋里的灵气,还是有些混乱。本来,最开始我是将泰山放在主位,却似乎还是盖压不住其余四岳,反倒有更加混乱的感觉。后来仔细思考了一番,我想到,都说昆仑是华夏祖脉,能统御天下龙脉的,便只有昆仑山了,便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往昆仑,得了一石一画,布置之后,果然感觉几幅山水图画之间,气韵通畅了不少。”玉真子讲述自己思索尝试的过程,十分感慨,颇有种悟道般的畅快。
“若我所料不差,道友可是觉得,这昆仑祖脉与五岳之间,虽然灵气浑厚,却过于凝重,少了点灵动之感,风水风水,水是气行之道,便又按照黄河长江的走势,开凿了两条水道,这气韵便灵动起来了?”商秋长猜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真子激动不已地叫道:“对!太对了!真人,您真是如同亲眼看着我所思所想所作似的!真人啊,我虽然自己布成了这个阵法,但其实都是误打误撞,自己试出来的,但到底为何能成,却反倒糊涂,能不能请您给我开解一番,让我学个明白。”
“道友,在我看来,你不愧是华夏风水师中的名家,放在古代,怕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商秋长毫不吝啬地赞美了一句。
“从古至今,导引、服食、房中、内丹等修行法门层出不穷,而观想之法,在佛道两门之中均有记载,也是最为原初,最为质朴的修行法门。”商秋长从玉真子的讲述中,已经猜出来他为何能够误打误撞地成功布置一个灵阵。
“所谓观想,便是对照着天地、日月、星辰、山河、风雷、水火,乃至阴阳双鱼,太极八卦等象征着大道至理的图形,甚至是神仙、佛陀等造像,凝聚心神,在识海中描摹,借此勾连天地间的灵气,以人身而与天地相呼应,这便是观想之道。道友游历五岳,观摩山河,日日揣摩山川气势,凝入画卷,无形之中,其实就是在进行观想,而且因为是直接观想山川之景,所以所得最为直观,已是迈入了自己琢磨出来的修行门径。”商秋长的肯定,让玉真子大喜过望,完全没想到自己摸索出来的东西,竟然在商秋长这里有如此高的评价。
玉真子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有些市侩的地方,但能够在灵气复苏之前,就从事风水行当,闯出名气,本身的底子是极为厚实的。
更难得的是,灵气复苏之后,他也没有因为年纪而颓丧,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敢想敢试,以自己的风水本事为根基,还真摸索出一条路来。
他现在的做法,或许就是道法创立最原始的模样。
古人遍走四方六合,观摩天地奇景,渐渐描摹于心中,和天地呼应,撷取一线灵机,这应该就是观想法最初的起源。
受益于现代科技发展,古人可能走半辈子才能看过的名山大川,玉真子一年时间就能挨个走个遍。而且得益于信息传播速度很快,很多资料都能轻易查询。就说商秋长在泰山采气的事情,若是放在古代,靠着口口相传,传到玉真子耳朵里,怕是要至少数年时间,而且肯定传得十分偏离。但是在现代,玉真子打上几个电话,就能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所以他试探着尝试的行为,真的产生了效果。
这就是一门观想法的雏形和种子,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一门修行道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真子听了之后,十分欣喜:“蹉跎半生,才终于摸到一点门径,真是惭愧啊。”
商秋长却为玉真子感到遗憾:“有句话说出来,怕是要让道友心生难过。”
玉真子笑了一笑:“我明白真人的意思,若是我能晚生二十年,甚至十年,正好赶上灵气复苏,成就或许都远不止于此。”
“可惜啊,命数天定,不能强求。老朽能在这般年纪,窥见风水之道的真意,知道自己平生所学不是虚妄,不是那骗人的鬼话,骗钱的伎俩,便已经得偿所愿了。”玉真子洒脱的话语中,又带着几分回首往事的怅然。
想来,他这一生,凭风水混迹于江湖,往来皆是豪门贵客,却也并不全都是顺风顺水,也经历过许多狼狈与难堪吧。
“道友还不算老,继续潜心钻研下去,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商秋长劝慰道,“需知从古至今,功法的完善虽然要仰赖一代代人不断打磨完善,但能够推动功法跨越一大步的,却往往是极少数惊才绝艳之辈。”
“惊才绝艳?那是真人才配得上的赞誉,老朽如何能当得?”玉真子虽然谦虚,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笑声都爽朗了几分,“修仙得道,老朽是不敢想了,我这孙儿能够迈入仙门,便足够了!”
他爱怜地摸了摸李绵邈的后脑勺。
“对了,刚才道友讲到道法研修班,不知是什么说法?”商秋长想起了刚才在电梯里未完的话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哦,道法研修班,说来,这事也和真人有关,真人如今总掌道门,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下多少大事!”玉真子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实在是商秋长如今已经到了那等地位,许多事情都和商秋长的影响脱不开干系。
“自从宗教大会上,说要建立道校,传授真正的道法,就有传言,想要进入道校学习,先要熟悉古时候那些修仙典籍,培养道心。这道法研修班,便应运而生,很快就火遍全国,现在的孩子,可以不上奥赛,不补英语,不学艺术,却不能不研习道法经典。”玉真子啧啧称奇地说。
“商人的头脑总是最灵的,没有市场都要创造市场,更何况这已经成了刚需的事情,自然是苍蝇见了血般扑上去。”商秋长倒是并不意外,“这道法研修班,都教些什么东西?”
“除了古往今来各种道门典籍之外,有的教授强身健体的武术,有的教冥想、打坐之类的静功,像我让绵邈参加的那个研修班,是龙虎山的授箓道士亲自授课,不仅传授前面那些,还教授道家的各种仪轨、罡步,甚至还传授如何绘制符箓,算得上是道法研修班里第一流的,当时进去,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能参加这个研修班的,都是非富即贵,绵邈在里面,属实是普普通通,不值一提。”玉真子说完,神色间有些心疼。
李绵邈却乖巧地说:“爷爷,我在研修班里和同学们一起学习,挺开心的。”
商秋长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李绵邈的言不由衷:“孩子是个好孩子,知道宽慰长辈慈爱之心,只是有一点不好。”
“怎么,哪里不好?”提及孙子,玉真子也失了平常心,拉着李绵邈的手,焦急地问。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李绵邈父母,也露出了忧心的表情。
“太成熟了。”商秋长语气里故意带了几分埋怨,“玉真子道友,你为孩子谋划,让他早早学习,用心是好的,却未免拔苗助长。”
他走过去,摸了摸李绵邈头顶梳得规规矩矩分毫不乱的发髻:“现在的孩子本就早慧,不大的年纪便已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你还将绵邈送到那等到处都是势利眼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接下来,这孩子就不要参加什么道法研修班了,送到栖霞山去,就让我这几个顽劣的徒弟,教一教他吧。”商秋长随手指了指身边跟着的蔡麟和林熦。
一听这话,玉真子神色激动不已,李绵邈的父亲也很激动,可是眼里却难免露出几分不舍,而李绵邈的母亲,更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愣了一下,失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了,这孩子,该念的书还是要念的,平日里上下学还是要你们接送。晚上要是能住在栖霞山,那自是最好,若是你们还舍不得,便只在周六日的时候,送到我那里去便够了。”
“能够拜入真人门下,是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眼下便是让他来回奔波奔波,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修行这回事,为了学习,他这个年纪住个校什么的,也都是正常的,我们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就每天都送到真人哪里住吧!”李绵邈的母亲虽然舍不得孩子辛苦,却知道什么才是对李绵邈更好的,主动做出决定。
“你们也不必这么难过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进了山就断了红尘,了无音讯,每天给孩子打个电话,视频一下,都方便得很,便是哪天想孩子了,让他回家呆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商秋长笑着说道。
李绵邈的父亲眼神一呆,随后也苦笑起来:“说得也是,都是真人气场太强大了,总觉得您就是世外高人,这孩子跟了您就再也见不着了,却忘了现在早都不是古代了,将来孩子上大学,不也都是要去千里之外,只能打打电话视频看看的,我们俩也就是早几年适应而已。”
“你们放心吧,绵邈可是栖霞宗大弟子,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他的。”顾棣棠这时候开口了,他作为商秋长的道侣,许诺要照顾好李绵邈,还是有些分量的。
“大弟子?这如何使得?”商秋长能够来兑现诺言,玉真子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想到商秋长还想让李绵邈做他的大弟子。
“先来后到,绵邈是我最早许诺收徒的,虽然他年纪小,但论位份,他就是我栖霞山的大弟子,道友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商秋长安慰道。
玉真子看了看蔡麟、林媚娘和林熦,每个看起来都比李绵邈大,很是不好意思,更有几分不安:“当时老朽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真人提供了些消息,那宝珠都不是老朽帮着买下来的,而是真人自己得到的,能让真人许下收徒这等承诺,已经万分感激了,哪儿敢让绵邈这么小的孩子当您的大弟子啊。”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道友虽然只是给我提供了信息,于我而言却至关重要,既然许诺以收徒为报,自然不能反悔。我看绵邈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倒是个性情稳重成熟的,这大弟子啊,说不定还真没选错。”商秋长瞥了蔡麟一眼。
蔡麟委屈地叫道:“师父,你这话,好像在针对我呀。”
“把好像去掉。”商秋长冷酷无情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麟丧气地低下头。
他们师徒俩玩笑,只有顾棣棠和林熦跟着笑了起来,林媚娘是女子,抿唇微笑,而玉真子一家,却只是满脸陪笑。
商秋长注意到了,也只能感慨,如今身份不同,想再像当初那样和玉真子畅谈交际,是不可能了。
“对了,道友,我久在山中,不常到山下走动,也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如同当初那四海商会般的灵物灵材流通之地,你若是有闲暇,不知可否带着我们几个逛一逛,涨涨见识。”商秋长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这事儿你来问我,还真是问对人了,咱们建宁人杰地灵,修真坊市还真建了不少,真人要是想逛逛,那老朽肯定要当一把导游的。”玉真子乐得与商秋长多多交往,当下就自告奋勇要带着商秋长一行去见识一番。
且先不说商秋长和玉真子一同去见识如今的修真坊市,只说李绵邈这边,既然要入山修行,那他的道法研修班便不必去了,却也不能说走就走,而是要先去道法研修班上,办一下退学手续。
“退学?”听闻此事,道法研修班的讲师,龙虎山授箓道士张三禹一甩手中浮尘,皱眉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要退学?”
张三禹三十许人,面如冠玉,身量挺拔,端的是一派鹤骨松姿。
此时正赶上家长们送孩子来上课的时候,一听说退学的消息,许多家长都露出了诧异表情。
“不想让他学了。”李绵邈的父亲李福泽含糊地说。
“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张三禹略一思索,自以为猜出了缘由,“绵邈的学费,是比其他人高些。但是咱们龙虎山道法研修班,可不是那些谁都能进来的草台班子,我们实行会员制,也是为了替你们把把关。你们家是丁级会员,学费确实高,可你也知道,咱们研修班里,这都是什么家庭的孩子,让你们家绵邈和这样的孩子做同学,将来是受益无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了想,将那白玉浮尘轻轻一摆:“这样吧,绵邈这孩子聪慧稳重,我实在是喜欢,你家既然有困难,那我做主,给他减免五万学费,你看如何。”
“五万……”李绵邈的母亲张丹本来不想开口,听张三禹这么一说,却反倒有些恼火,“一年八十万学费,减免五万……”
“绵邈妈妈,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八十万,多少人家想花还花不上呢,你当我们龙虎山的山门,是谁都能进的?”张三禹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是学费的问题……”李福泽拉扯了张丹一下,嘟囔着说。
“不是学费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们可要知道,若是退了学,再想进来可是万万不能了。”张三禹语带威胁道。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家长里有人轻笑道:“张道长,他们要是退学了,那班里是不是就多出一个名额了,正好我妹妹家孩子想来还进不来呢,您不如正好给我行个方便。”
“是啊,您这研修班,只招64个孩子,多一个都不要,可把多少人拦在外面了,现在这竟然还有主动要退出的,真是稀奇了。”旁边另一个家长也跟着帮腔道,“我家里也有亲戚想把孩子送来呢,一年八十万,也就是两个包的钱,却能换孩子一个好前程,这笔账谁算不明白啊?”
她瞥了张丹一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手腕上挂着的爱马仕包微微晃了晃。
张三禹却还是盯着李福泽道:“李先生,是不是因为李绵邈在班里……和同学关系不太好的事情?”
“小孩子嘛,彼此之间吵闹玩笑,都是小事,慢慢就会适应的,等他们大了,想起如今这份同学缘分,感情就不一样了,那都是情分,都是人脉,李先生,你应该明白的吧?”张三禹语重心长地说。
“张道长,李绵邈受欺负的事儿,你心里都清楚!”李福泽听了,反倒忍不住生起气来,原先为了留在这个班,只能忍气吞声,今天他也忍不住要抬头挺胸了,“我们是经商人家,比不上他们这些当官的,绵邈在同学里面被孤立,我们也没办法。可你是研修班的老师,你得一碗水端平才对,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眼睁睁看着我们绵邈受欺负,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三禹将浮尘一甩,面色冷淡:“李先生,你以为,道法研修班是学校吗,我还得兼顾着学生心理健康?如今是什么世道了,这道法研修班里,都是未来的修道种子,这点苦都受不了,看不破,将来又如何修道呢?我看绵邈是个好苗子,这点子磨砺,对他来说只会砥砺道心,让他变得更好,才没有插手,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好心呢?”
“反正都是你有理,随你怎么说,我们绵邈不学了。”李福泽语气坚定地说。
“我们绵邈要去别的地方学,不在你们这里受气了。”张丹忍不住说道。
李福泽猛地拉扯了她一下,两人原本说好,不透露李绵邈去栖霞山的事情的,张丹却是受不住激,忍不住说了出来。
张三禹眼中精光一闪:“去别的地方,去哪里?”
“去哪跟你们龙虎山也没关系,赶紧把退学手续办了,把学费给我们退回来!”张丹被拉扯了一下,知道失言,便不肯再说,只是强硬地要求退学。
“别的地方?别说苏省了,便是周边几个省份里,你去打听一圈,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道法研修班。上一次符箓课,请的可是丘荫松老真人的嫡传弟子来授课,这等课程,你们在别处哪里能学到?”张三禹面露不豫,冷冷说道。
旁边的家长们都炸开了锅,看热闹般凑趣取笑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真没听说有人放着好的不要,要去差得。”
但也有消息灵通的,脸上露出异色,趁机打探道:“你们不会是要去秦省重阳宫的道法研修班吧?”
张三禹听了,也是神色一变,肃容道:“李先生,你们是不是想去别家宫观的道法研修班,去搏一搏那道校的名额?”
“恕我直言,别看那些宫观都得了进入浩然道校的名额,其实早都已经内定好了人选,根本轮不到你们手里。而我们龙虎山可不一样,且不说我们龙虎山的名额,本就比别家宫观更多。单说像我们龙虎山这般,愿意拿出一个名额,从道法研修班的学生里,挑选合适苗子,送到浩然道校的,就是绝无仅有。”张三禹一副“你好不懂事”的劝诱语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给你交个实底,在这个研修班里,我最看好的学生,就是绵邈。我们龙虎山,总共只开了三个研修班,我是准备让绵邈去竞选那个名额的,绵邈进入浩然道校的可能性,可是就变成三分之一了,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你们不要误了绵邈的前程啊!”见李福泽带着李绵邈执意要走,张三禹将他拉到一边,说了实话。
可惜因为李绵邈要退学的事,好多家长都在旁边围观,他再小声,也还是被有心人听到,当即就喧哗起来:“张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名额已经内定给这个李绵邈了,那我们家孩子还在这学什么?”
“不要吵!”张三禹一甩浮尘,舌绽雷音,在众人喧闹起来之前,就直接压住场面,“浩然道校刚刚成立,又不是只教一届学生,名额总会继续放出来的。我也不跟你们讲些虚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也没那手眼通天的能耐吧?你们若是真有门路能够进入浩然道校,也不会在我这道法研修班里厮混,我说得是也不是?”
陪着孩子来的家长,都自诩算是地方上的高官大户,但他们也确实没有能够直接将孩子安排到浩然道校的本事,被这般戳破脸面,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这第一个送入浩然道校的学苗,也关系着我们龙虎山的颜面,若是没有根骨,修不成道法,日后不给我们龙虎山名额,那也绝了你们这些人家的指望,所以我将这个名额给李绵邈,也是出于公心,你们要是有意见,大可以也办理退学。”张三禹摆出混不在意的模样来。
见他说了这般大实话,那些家长脸上,自是既愤慨又尴尬。
其实孩子之间关系不好,做家长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绵邈在这研修班里受欺负,也有他表现出众,张三禹刻意偏向的缘故。
这张三禹也是鸡贼,他知道这些学生之中,属李绵邈资质最好,道经一点就透,各种仪轨罡步也学得快,早就将他当做重点苗子,许多功课上都对李绵邈有所倾斜。
但是为了平息那些家长的不满,却又坐视下课之后,那些孩子们对李绵邈的排挤,只推脱做磨炼。
“李先生,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明白我的诚意。”张三禹抓住李福泽的胳膊,就是不肯放李绵邈退学。
能被龙虎山选出来主持道法研修班,张三禹自是个明白人。他心里很清楚,借着道法研修班,来笼络这些位处中高层的官员家庭,和没门路影响上层的地方豪强大户,只是惠而不费,顺带而为。对于龙虎山来说,至关重要的,还是找出一个送入浩然道校的好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培养出真修,才是能让龙虎山在灵气复苏之中,不被大浪掀翻的关键所在。
龙虎山是想着,修行并非易事,没有家底跟着,怕是成就有限,所以最好能在有钱有势的人家里找到合适的苗子。
但若是这些人家里真的选不出来,龙虎山暗中其实还有第四个研修班,是他们从普通人家里,挑选的极为聪慧,看着有几分道骨的孩子,龙虎山宁肯自己掏钱,砸进家底,也一定要培养出一个真修。
所以这一班的学生都退学了,张三禹都不怕,总会有新的有钱有势的人家把孩子送来,但是像李绵邈这样,家里足够有钱,本身又资质出众的好苗子,可是殊为难得。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哪来的野道人,敢挖我们龙虎山的墙角?”张三禹见李福泽不肯吐口,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
“野道人?我怕你们龙虎山惹不起!”张丹终于明白李绵邈在这个研修班里受气的缘由,气得不行,一把推开张三禹,“我们绵邈,要去栖霞山跟着道德真人修仙去了,还用得着跟你们抢那个浩然道校的名额?你可不要耽误我们绵邈的前程了!”
“你别说了!”李福泽拉着张丹,呵斥了一声,随后对张三禹说道,“张道长,这样吧,那学费退不退的,我们无所谓,这退学手续,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们家绵邈以后是不来了!”
说完,他就拉着李绵邈要往外走。
那些围观的家长,还有糊涂的:“栖霞山,栖霞山有什么培训班啊,那边不是早都封了吗?”
这一句话,便显出信息差来了,那些知晓栖霞山是什么地方的人家,和不知道栖霞山是什么地方的人家,顿时泾渭分明,分出了高低。
“栖霞山,你是做梦呢吧?那是道德真人修行的地方,会收他?”也有人知道栖霞山的名声,却不肯相信李家能寻到拜入栖霞山的门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也不理会他们,只是拉着李绵邈往外走。
张三禹追了上来,拉住李福泽肩膀,他也是有几分道门内功在身上的,李福泽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当真是道德真人?”
“道长,我爷爷和道德真人是旧识,当初帮了道德真人一个大忙,道德真人便许诺收我为徒,如今我年岁够了,真人便来收我入门,以后我便要去栖霞山修道,没时间来你这里了。”李绵邈见他纠缠不清,拉着自己父亲的袖子,朗声说道。
“您对我的关照,我都知道,在这里虽然和同学有点小矛盾,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后我要上山修道,没法和大家继续一起学习了,请您多多见谅吧。”李绵邈客客气气地说。
张三禹愣愣松开了手。
“各位,咱们这位张道长,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一屋子的孩子,他独独看中了我们绵邈。我们家绵邈,是请道德真人摸过根骨的,有修仙的资质,张道长能够看出来,说明他也是个有修行的。你们各家的孩子,继续跟着张道长,说不定便能进到浩然道校去。我们家绵邈,有自己的仙缘,就不跟你们争了。”李福泽转过身来,拱一拱手,捧了张三禹一番,便拉着李绵邈,直接离开了。
“不可能,我怎么不信他们家的孩子,能进栖霞山修道,肯定是骗咱们的!”众多家长之中,有人眼神闪动,“我说,咱们不如跟着过去,看看他们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要把孩子送哪儿去,别是被人骗了,将来牵连到咱们自家孩子身上。”
此时研修班里的家长们,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也纷纷涌出不信来,凭什么我们家做不到的事,你们一个搞风水做生意的竟然能做到?
见有人主动出头挑拨,便都纷纷响应,其实内心里,都是想确认一下,李绵邈是不是真的进了栖霞山,自己家能不能也用同样的门路,拜到栖霞山去。
张三禹对这件事也是将信将疑,既然有家长搅浑水,随便找个由头便想逼迫李绵邈一家,他便也没有阻止,跟着一群家长,闹哄哄地追着李绵邈一家到了停车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福泽领着李绵邈到了地下停车场,还没有发动车,那些家长便已经追了上来,将他们家的车团团围住。
坐在车里,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闹哄哄的,但听得不太真切,李绵邈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张丹的手:“妈……”
“别怕,这些人也真是疯了,自己没本事,跟咱们夹缠不清做什么,咱们家绵邈有仙缘,那是咱爸给的福气,他们有本事自己去求神仙去啊,拦着我们做么子事情!”张丹虽然嘴上埋怨,可是脸上的紧张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她也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李绵邈的手。
“你就少说两句吧。”李福泽看着车窗外面围着的人,没有办法,只好降下车窗,“麻烦让一让,我们要出去。”
“不许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不许走!”
“你们肯定是让人骗了,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你们家孩子拜进栖霞山,听我一句劝赶紧跟张道长认个错吧!”
“要我说他们定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给骗了,他们自己家孩子搭进去不要紧,要是那伙子人顺着把我们的孩子也给带坏了可怎么办!”
“张道长,今天这事你可得主持公道,可不能带坏了咱们培训班的名声,将来这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影响了我们孩子学仙术怎么办?”
这些人七嘴八舌闹做一团,李福泽气得脸都黑了,什么叫主持公道,他们家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这时候,张三禹越众而出,掐指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诸位,且容我说句话。”
见他开口“主持公道”,其他家长这才安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先生,如今外面各种邪门歪道,蛊惑良家子弟,修炼那没有出路的邪法妖法,害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在场的诸位家长,都是出于好心,实在是担心你们被人蒙骗,坏了绵邈的前程,也坏了咱们研修班的名声。若真是惹来那些邪道妖人的觊觎,哄骗班上的孩子一起去修那些妖法,岂不要给你们惹上天大的官司?”张三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便陪着您一同前往栖霞山,当面做个见证,若果真是栖霞山上那位道德真人收徒,那自然是绵邈天大的福气,在场的都与绵邈有同学之情,我们正好恭贺一番,若你们是被歹人给骗了,我们这里人多势众,量他们也不敢胡来,您看可好?”
其实之前只凭玉真子所说,李福泽还真有点怀疑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可是道德真人,是授过国家大典册封的人物,怎么会欠了玉真子的人情,会收他们家绵邈做弟子?所以给李绵邈报龙虎山道法研修班的时候,既是为了那可能的收徒做准备,也是防着万一玉真子被骗,李绵邈还有机会进入浩然道校,或者拜入龙虎山。
若是那时候,张三禹说这番话,李福泽还真说不定就信了。
但见了商秋长之后,李福泽心中那点疑虑便彻底烟消云散,对于商秋长的身份深信不疑,再听张三禹的话,便处处都是算盘。
这些人,分明就是嫉妒他们家绵邈的福缘,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信,各个都盼着他们一家是被邪道妖魔给骗了,这样他们才好当面嘲笑一番,抒发刚才那股子“这破看风水的竟比我们家还有能耐”的惊诧带来的憋闷不爽。
而这张三禹却是会打算,心里也怕这事万一是真的,那李绵邈可是一步登天,所以带头要跟李绵邈攀关系谈感情。
可这研修班上的孩子,和李绵邈哪里有什么同学之情,绵邈在这研修班里是什么境遇,不仅李福泽清楚,他张三禹更是清清楚楚,只是全然装作不知道,今天才不小心说出实底来。
现在倒好意思说同学之情了,真是让李福泽气得肝疼。
“随便你们爱怎么样便怎样,反正我们这就要把绵邈送到栖霞山,去跟着真仙学法术去,可不跟那些没本事的人,学这没用处的道了!”张丹在后面也听得真切,对于这些人眉高眼低、冷嘲热讽也受够了,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李福泽心里一突,商真人只说收李绵邈为徒,还没有说什么时候正式入山呢。
“那好啊,那你们就去啊,我们倒要看看你们去的是栖霞山,还是什么八霞山九霞山,吹牛谁不会啊,就怕你们到了栖霞山底下,连门都进不去!”外面的人一听,立刻加劲儿拱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从后视镜里瞪了张丹一眼,张丹却没有意识到李福泽在担心什么,铁了心要狠狠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老公,我们走,我们这就去栖霞山。”
被这般架在火上,李福泽也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开动车子,直接出发去往栖霞山。
而那些家长也纷纷开着豪车,对李绵邈一家“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往栖霞山开去。
他们这些人,各个家世不凡,开的都是好车,凑成车队一般,路人都忍不住侧目,好奇这也不是红白喜事,哪里来了这么多好车连成一队,把道都快占了。
“你啊你啊,怎么人家说几句话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乱说些什么!”路上李福泽忍不住埋怨道。
“我说什么了?咱们绵邈可是商神仙金口玉言要收下的徒弟,是他们那些泥块烂瓦似的蠢娃能比的吗?既然他们自己不想要脸,那就过来跟着看看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时候脸疼不疼!”张丹搂着绵邈的肩,一副要给自己的委屈出口恶气的模样。
“商真人是说了要收绵邈为徒,可却没说什么时候让绵邈上山!拜师这么大的事,那在古代都要送那个什么竖条的,商真人那样的神仙,能用随随便便的东西打发吗,那不得花大价钱去找那些有灵气的宝贝做拜师礼,才能让商真人对绵邈高看一眼?现在商真人刚说完,咱们就这么急急忙忙就把绵邈送过去,这是赶鸭子上架,还是逼着商真人收徒?商真人会怎么看我们?万一商真人生气了不收绵邈了怎么办?”李福泽在停车场的时候,一听张丹脱口而出的话,就感觉不对,这种被人架着,强逼着去拜师的事,总感觉有什么问题。
现在开了一段路,仔细一琢磨,便想起拜师礼这事,心里更是担心了。
“是束修……”李绵邈小声说了一句,可张丹和李福泽都没有听到。
张丹这时候也开始担心起来:“啊?这、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没准备什么拜师礼啊,商真人不会真的反悔吧?”
“你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怎么嘴上每个把门的。”李福泽气恼地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丹又委屈又生气:“你现在倒知道怪我了,刚才怎么跟个没嘴葫芦似的,半句话也不说,就让我跟那些人答对?!这么多年了,跟了你个窝囊废,我就没过过一天扬眉吐气的日子,什么事儿都让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你倒知道怪我了……”
见张丹落泪,李福泽的气焰顿时瘪了下去:“诶呀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可别真耽误了绵邈的前程啊。”
张丹抹抹眼泪,也顾不上闹脾气了,她握着李绵邈的手,有些迟疑地说:“不是说,商神仙欠了咱爸天大的恩情,才答应绵邈拜师吗,这报恩的事,他总不能反悔吧?”
“你呀,趁早把这些话烂肚子里,以后再也不许提了。”李福泽脸色立时紧张起来,“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啊,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啊,这老话你都没听过吗?我爸跟商真人认识,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商真人什么身份,现在是什么身份?人家肯认当年的恩情,那只能说人家商真人讲究,你还真拿着恩情想拿捏人家,好好的情分,非得弄成了仇怨才行吗?商真人肯念这份恩情,那咱们就得千恩万谢的接着,万万不能有半分挑剔。”李福泽一边说话,一边开车,看着围在周围的那些家长的豪车,气恼地骂了两句。
“再说了,那情分都是越处越有,我爸能跟商真人结上关系,那是多大的福气,可咱们俩要不好好维护,那情分只会越来越淡,只有咱们把事情做到了十成,才能在商真人那里攒下一成的情分,有这一成的情分,才有绵邈一辈子的福分!”李福泽洋洋洒洒地说道。
以下交上,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上位者的东西,唯有心诚意诚,以诚感人罢了。
“这时候你倒满嘴道理了。”张丹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却也知道李福泽说的是实情,“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什么也没准备呀?”
“我看啊,商真人刚说完收徒,就提出要看看建宁的坊市,怕是本来就是给我爸的暗示。我爸混社会多少年了,这点意思还听不懂吗?今晚肯定会挑一件商真人喜欢的东西,给绵邈做拜师礼,本来好端端的安排,被你横插一杠子,现在你看这是怎么个事儿啊这是!”李福泽也是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商真人怕是和他父亲早就心有默契了,却偏偏自己这边没办好,把好事倒要弄成坏事了。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这时候李绵邈忍不住开口了,“爸妈,你们说,若是商真人也开个培训班,他们愿意花多少钱进去?”
“哈?商真人要真开培训班,那学费怎么不得几百万啊?”张丹这么一想,忍不住又神气起来,这说不定几百万才能换来的名额,自家儿子可是靠着关系,凭白就得来了。
“几百万?”李福泽听了简直要气笑了,“你知道那个浩然道校,第一批十个学员,唯一可以花钱买到的那个名额,要价是多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少?几千万?不会是几亿吧?”见他这么说,张丹便铁了心往大了猜。
“三百,亿!”李福泽一边开车一边竖起三根手指。
“我的天呐!三百亿,那得多少钱,那得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张丹被这个巨大的数字所冲击,因为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反而没有半点真实感,完全没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概念。
“就这,那都是多少人想花钱都没机会花呢!”说起这些坊间传闻,李福泽兴奋得脸涨通红,满脸都是喝多了酒和狐朋狗友吹牛逼时,独属于中年男人的兴奋,“华国二马,你总该知道吧?一个愿意出一千亿给自己女儿换个名额,另一个,直接说愿意用全部股份,换自己进入浩然道校!”
“啥?他都多大岁数了,他还想去修仙啊?”张丹听了,满脸惊讶,甚至有些不信。
“那可不,不都说他特别喜欢武侠文化,公司里面开会的地方都叫光明顶吗,比起修仙,武侠又算什么,有修炼成仙的机会,谁肯放弃啊?”李福泽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
“你好好开!儿子在车上呢!”张丹气恼地提醒道。
李福泽这才赶紧重新握紧了方向盘:“就这么一个名额,那是多少人打破了头都抢不到,想花钱都没处花,像夏清芳那样的财力,都没资格跟人坐一桌,可最后,这个名额就落到了她手里。”
“那她最后怎么抢到的?”张丹平时不关注这些,自然不清楚这些在网上已经传得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听说这个夏清芳,就是早年在商真人还没发迹的时候,和商真人结识。当时那个名额搞得是内部竞争,一般人都没资格进场,什么二马一任,什么许啊李啊的,以夏清芳的财力,都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当时本来都没有她竞争的资格,她就给商真人发了一条消息,问能不能让她的儿子进入浩然道校,商真人就回了两个字,可以!夏清芳当场把手机都摔坏了,就举着那个碎了屏的手机,给在场的人看,谁都不敢说半个不字,才让她拿到了这个名额!”李福泽说得有鼻子有眼,跟他就在现场看见了似的。
“哦哟!”对于这种中年男人喝了二两白之后才会开始讲的故事,张丹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惊讶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百亿啊,想花这三百亿,都得求着人点头呢!”李福泽摇头晃脑地啧啧赞叹,仿佛点头的不是商秋长,而是他自己似的。
其实,夏清芳那三百亿,并不是掏出真金白银,直接交给商秋长,而是投资到浩然道校和华国灵华大学的建设里,相当于平白得了一个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的机会。这样的项目投资的价值,并不比浩然道校的名额来得低,或者说,在一些人眼里,这个投资机会,比那个名额更重要。
但是在民间传闻里,说着说着,就好像这三百亿,是掏出来给了商秋长一般。
就在李福泽还在品味自己这个精彩的传闻故事的时候,李绵邈轻声说了一句:“那,爸,妈,你们说,商真人,真的在乎咱们家的拜师礼吗?”
李福泽和张丹齐齐一愣。
是啊,把他们一家子敲骨剥髓得卖了,他们也凑不出三百亿,他们就算付出全部身家来准备礼物,在商真人眼里,怕是也只是便宜货吧。
“商真人要是真的在乎拜师礼,真的想要什么,轮得到我们家吗?”李绵邈又轻声问道。
“嘶……”李福泽倒抽了一口凉气。
商真人要真的开口说要办个培训班,就周围这些车上坐的人,那不得砸锅卖铁也要求一个名额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他们自己杞人忧天,用自己的见识,揣摩商秋长的想法了。
“我觉得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别的。”李绵邈无奈地说,“刚才商真人,不是和爷爷说,要去看看修真坊市吗,那咱们现在过去,商真人也不在栖霞山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在后视镜里和张丹对视一眼,顿时一头冷汗。
而此时,他们距离栖霞山已经不远了。
还没等到栖霞山,他们在进入栖霞山停车场的时候,就被提前拦下了。如今栖霞山已经成了栖霞宗山门所在,不对外开放,这个停车场都是有上面文件,开了证明才能进的地方。一溜豪车被堵在入口,整条路都被堵住了。
最先赶到栖霞山的,还不是李绵邈他们一家,而是一个学生的家长,下了车就对荷枪实弹的警卫吆喝道:“我们是来送学生的,道德真人的徒弟要进山!”
警卫一听,也不禁紧张了起来,赶紧跟上面汇报。
等到李绵邈他们一家下车,停车场这里,已经迅速来了几个警卫过来支援。
原本,商秋长只划定了栖霞山中峰的一块区域作为修炼之地。后来随着灵气复苏,他的修为越来越强,对周遭影响越来越大,如今栖霞山三山二涧都已经划入了栖霞宗的山门。
整个栖霞山都笼罩在方圆幽明阵中,远看,树木葱茏,云雾笼罩,难见真容,近看,只能看到空中脉脉清光,山间似云似霭,看不到任何景物,端的是一个神秘难测的所在。
今天闯来的人,也好多日子没有到过栖霞山了,有些人心里,其实打着趁机进到栖霞山里面的主意,想看看这如今传得神乎其神的栖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别说进山了,连山门口都没看到,在停车场就被拦住了。
一群人簇拥着李绵邈一家,没等李绵邈一家开口,就耀武扬威地说道:“这位可是道德真人亲自收的徒弟,马上要进入栖霞山修仙的人,你们赶紧开门放我们过去。”
看守停车场的警卫,虽然背负着看守的责任,可平日里哪有人敢到栖霞山闹事,对于这样的场面,竟都有点不适应了。尤其是,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什么包藏祸心的匪徒,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不,他们和普通老百姓还不一样,普通人哪有他们那么趾高气昂的神态,耀武扬威的气势,也更不可能开这么好的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警卫只好翻来覆去地说道:“没有接到上级通知,不能开门,请拿出你们的证件,请跟我们单位领导联系。”
拖了十来分钟,驻防部队的团长匆匆赶到。
本来,他也不想趟这浑水,准备让警卫们直接赶人就是了,但是听警卫说,里面有道德真人的徒弟,就不得不慎重对待,只能亲自过来。
他第一想法,并不觉得这是真的。道德真人的地位,他比这些人还要清楚,道德真人收徒,那是多大的事,怎么会这么草率,直接上门来拜师了?所以他觉得,这些人要么是被人骗了,要么是藏着什么目的,总之和那些贸贸然就想“上山看看”的闹事闲人不一样。
可怕的不是这些人,而是背后鼓动的人。
作为驻防部队的最高长官,他心里很清楚,栖霞山需要守护吗?不需要!那守山大阵神秘莫测,道德真人不想见的人,根本连山都进不去,哪里需要他们这些普通战士来守护?
驻防部队,守护的,其实是那些不明就里胡闹的普通老百姓,防的是那些试图探听道德真人情况的外国特务,更重要的是,别让这些琐事杂事打扰到道德真人修炼。
若是真闹出事情来,道德真人并不会在乎,甚至可能都不会知道,但受到处理的,肯定是他这个团长。
他摆出冷脸来,先呵斥了几句压下场面,随后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面对这满身武器装备的精锐驻防战士,寻常人天然就会有几分怯懦,李福泽和张丹也紧张起来,没等他们俩开口说话,张三禹倒是先走出来,行了个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位首长,我们今天过来,是来送学生的。”
灵气复苏之后,各类宗教人士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见是一位道士,这位团长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听他要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龙虎山道法研修班的授课高功,张三禹,这是我的证件。”张三禹掏出一个本本,倒成了这里面唯一有正经身份的人,“这边这两位,是我班上学生李绵邈的父母。”
“今天他们两个,突然过来跟我说,要给孩子办退学,说是他们的孩子,被栖霞山的道德真人收为徒弟,马上就要进山修道了。我,包括这里的诸位家长,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担心他们是被骗了,所以特地跟着过来,想证实一下这件事情。”张三禹三言两语,把话说明白,却又明显带着偏向性。
那位团长看了看证件,确定是真的,还回去之后直接冷脸说道:“我们没有接到相关通知,没有听说道德真人要收徒,栖霞山现在不对外开放,各位请回吧。”
现场一片沉默。
“嗤。”不知道是谁,没忍住轻笑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声响起。
“我就说他们是被骗了,还不信,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是说是道德真人的徒弟么,怎么到了栖霞山,连停车场都进不去啊?”
听到那些奚落的话语,李福泽涨红了脸:“我们说的是真的,上午我们还和商真人见过面的,我儿子真的是真人的徒弟!”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分不清好歹,我儿子是要修仙的,他是要拜到栖霞山去的,你们都长长脑子,将来惹道德真人生气了可不是小事的!”张丹也气呼呼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没接到通知,如果你们确实和道德真人认识,麻烦请真人给我个消息,我就放人进去。”团长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
“我们,我们没有真人……”李福泽一时语塞,他们家里,只有玉真子有商秋长的微信和手机,他们俩却是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直接给真人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张丹这时候反应过来,挥舞着手臂,口气很冲地要求道。
“我们这里的访客,都是上面直接通知我们放人,没有到了门口,让我们去问道德真人见不见的。”那位团长加重了语气。
现如今,想见商秋长一面,没有人会蠢到就这么突兀地直接拜访,都是要先想方设法找人联系上商秋长,得到商秋长同意,才能进山。
李绵邈说得情形真的出现了,他们被这些人架着过来拜师,商秋长却根本不在山里,连门都进不去。
张丹和李福泽的脸都涨得通红,周围嘲笑的絮絮碎语又开始响起,李绵邈这时候开口提醒道:“商真人不是和爷爷在一起吗?”
李福泽恍然大悟,连忙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
玉真子正陪着商秋长,就接到了自己儿子的电话,了解了事情原委,只能又气又无奈地向商秋长说了这件事:“真人,都怪我儿子太莽撞了,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我本就说好了要收绵邈为徒,既然遇上这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商秋长摆摆手。
“那我们现在……”玉真子刚要说,我们是不是开始开车赶往栖霞山,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商秋长,身影变淡,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那边,在栖霞山停车场门口,商秋长的身影悄然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个警卫战士颇为警觉,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提醒了自己的团长。
“商真人!”一看商秋长真的出现,团长心里一突,连忙敬礼问好。
“商真人!”李福泽激动地嗓子都变音了,着实没想到商秋长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他都不知道商秋长是怎么过来的,这才不到一分钟啊!
“商真人?”那些赶来拱火看热闹的家长们,也都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神秘莫测的道德真人,有人忍不住开口质疑道:“这真是道德真人吗,这么年轻啊?”
“别说话,我在新闻上见过的,就是他!”别人连忙警告他。
张三禹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过去行礼道:“龙虎山后学晚辈张三禹,见过道德真人。”
“诸位有礼了。”商秋长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微微颔首。
“真人……”李福泽满头是汗,好好的收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人,李绵邈真是你的徒弟?”有人忍不住问道。
商秋长微微点了点头:“绵邈确实是我认下的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开口道:“道德真人,我儿子也有仙骨,你看看我儿子能不能做你徒弟啊?”
“我女儿也修道好久了,让我女儿也拜你为师吧,我可以出钱!”有人带头,大家立时闹哄哄乱吵起来,拉着自己家孩子往商秋长那里涌去。
商秋长抬起手,振了振长袖。
一阵微风拂过众人,他们纷纷停住了脚步,嘴唇也闭上了,说不出话来。
商秋长向着绵邈招了招手。
李绵邈看了自己父母一眼,张丹的手,下意识轻轻握紧,拉住了李绵邈,可转瞬之后,她又松开了手指,还对着李绵邈,充满鼓励,却又难免带着几分酸涩地笑了笑。
李福泽深吸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李绵邈的肩。
李绵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商秋长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商秋长的手上。
“今天因为我收徒一事,辛苦诸位远来一趟,毕团长,稍后有劳,为诸位奉上一杯清水为谢。”商秋长微微一笑,牵住李绵邈的手,转身带着李绵邈走了两步,两人身影,便这么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众人这才恢复行动能力,刚刚商秋长虽然只是展现了凭空消失这么一点神异,却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商秋长已经带着李绵邈来到了栖霞山中峰,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去。
李绵邈紧张不已,走得有些僵硬,手心都微微出汗,他低着头,小声说:“真、真人,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商秋长见他紧张,轻声安慰他道。
“我爸妈本来说,要好好准备一份拜师礼,再正式来拜师的,今天,今天,是他们非说……嗯……是我爸妈没说清楚,才让他们都跟来了。”李绵邈本来想说出那些人的挤兑言语,可是看着商秋长身上的黑色道袍,不知为何,却没有说出责怪那些人的怨愤之语,只说是自己父母的缘故。
“绵邈。”商秋长低头,轻唤他的名字,等李绵邈抬起头来,他才温声说道,“不必理会那些俗人。”
李绵邈心里一松,低头轻轻点了点:“是。”
他们沿着山路往上缓步而行,李绵邈略落后一点,亦步亦趋地跟在商秋长身边,连迈步的脚都是一致的,行走之间,一点没有这个年纪男孩的活泼好动,反倒看着比蔡麟还要稳重。
“我们宗门祖庭,名为清源派。”商秋长边走边缓缓说道,“而这里,便是清源派栖霞宗山门,我便是栖霞宗的宗主,也是你的师父。”
“师父……”李绵邈强忍着心中澎湃,低低唤道。
“咱们宗门人少,大猫小猫两三只,平日里,便只在山门内活动,这里,便是栖霞山观景最好的地方。”商秋长领着李绵邈,来到望江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尴尬的是,此时日落西山,只余天际一抹残余的暗橘昏黄,天空星点也无几个,一片沉沉的青冥。放眼山下,因为栖霞山封山的缘故,这段秦淮江面,也早就不许船只往来,只有混暗的河水静谧远流。隔着江面,倒是能看到岸边灯火,有几分繁华夜景气息。
可深山看景,远望人间,到底难免寥落之感。
商秋长本想让开阔景致舒朗李绵邈的心胸,没想到,在栖霞山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如此远离人间烟火的清冷景色。
李绵邈倒是并未有什么惊讶,反倒似乎觉得本该如此,他望着江面,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像个成年人般藏着满腹思绪。
看到李绵邈脸上,浑是个小大人般的紧张神色,商秋长略一思索,展颜笑道:“今日,栖霞宗大弟子李绵邈入山,商某冒昧,以千顷明月、万亩云霞相庆,请举城共赏。”
他声音不大,似是在和李绵邈说话,可随着声音落下,却沿着江边,往外荡开,渐渐好似洪钟大吕,在整个建宁城上空传播开来。
随后,商秋长扬起宽大袖口,袖中一道清气,直上云天。
那清气飞到空中,一片暗沉,但也晴朗辽阔的夜空,顿时云卷涛生,万朵云霓,似鳞似浪,铺陈天际,横跨长空。
本来已经落下山去,只剩不足一线的夕照,竟翻涌起来,如云破日出般,倾泄万道辉光,吐露漫天橙虹,云霞万朵,具如熔金灼焰般,在长空漫卷。
此等回天返日之仙迹,让满城都是仰望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夕光缓缓回落,今夜本来只有一弯如牙弦月,此时,却好似被人勾图补填,霎时完满,好似从云涛中涌出的冰轮一般,银光彻照,清辉遍撒,万亩云霞,又化作银鳞细波,将皎白月色,漫透碧霄。
这等全残补缺之妙法,更是让建宁满城之人,都为仙家手段称奇。
千顷明月,万亩云霞,在空中存留了半刻之久,才缓缓散去,又恢复那一片青冥夜空,几点寒星。
李绵邈愣愣看着天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绵邈,那才是你该理会的事。”商秋长松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李绵邈转头,愣愣看着他,随后缓缓屈下双膝,俯身下拜:“师父。”
栖霞山门的荡魔金钟,悠悠响了起来。
钟声远去,无人知晓,见到此番景象的李绵邈,心中激起怎样的想法。
只有茕茕晚星,似浮似沉,低和霜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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