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见这状况,一时慌了神,本要说今个身子突然感觉好一些了,却听关倩倩与那老郎中在院中闲聊道:“……两个孩子婚事在十月,我这大姐心急着下聘,后头要张罗的事儿还多,成日怕这病耽搁了我妹子的婚事,心里急,可一天天的,愣是没好转。”
朱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老郎中听关倩倩闲话期间,得空端详着朱氏的面色,奇道:“面色倒红润。”朝朱氏点点头,客气地请她进屋去,“请上屋里去,我好能把个脉,瞧个细致。”
朱氏愣一下,可这个时候,偏寻不出任何理由借口,只得点个头,硬着头皮进了屋。
进屋去坐下,伸出一只手来给郎中把着脉,强自镇定地说道:“今个起来,好像能好一些,挣扎着起来,洗洗衣裳,竟也没乏着。”
说着,她抬眼,不安地看着老郎中的脸色,只见他蹙着眉,一脸凝重。
好半晌,郎中开口道:“脉象稳,经络也很顺畅。”他连连摇头说道:“并无不妥啊!”
朱氏笑一下,“会不会是什么把摸不出的疑难杂症?”
老郎中听了她质疑的话儿,脸上很不以为然,冲关倩倩道:“这妇人,分明没有病。”怕她不信,又道:“要不,你们另请高明?”
朱氏脸上顿时又羞又恼。
关倩倩摆摆手,笑道:“不必了,刘大夫已是城里最好的大夫,您瞧出来的病,自然是准的。”
郎中脸色略好,只是本着多年来瞧病的习惯,仍是说道:“最好还是再请几个郎中再瞧一瞧的稳当。”
关倩倩也不理一旁脸色尴尬的朱氏,忙谢过郎中,从袖里取了钱给他,笑着送他出门去。
返回院子里,叹了叹气,再次进门去,也不借着这事儿质问朱氏,只是笑笑,好言好语地对朱氏说道:“朱大姐,大夫说你身子利索,我也就放了心。”
朱氏闷不吱声,只是僵着脸儿点了一下头。
关倩倩看看她,笑一下,“朱大姐,我看。也不见得是你先前没病,你方才不也说,是今个起身后才感觉好一点儿了,不定是今个突然痊愈了?”
朱氏听了这话。老半天的,开口道:“我想是这样了。”
关倩倩又道:“既然大姐身子好了,明后个可能去办聘礼?”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姐可别笑话我心急,原本也不是我急着,是我大哥那头等不及催起了,成日在屋等着朱大姐下聘,昨个又托人带话来问一次。”
见朱氏没吭声,又说:“大姐大病初愈,要是行走还不利索。只管开口,我跟卓秀两个左右能帮衬上。”
朱氏突然起了身,沉着脸儿说:“倩倩,你今个来的意思,我已经瞧明白了。”她顿一下。“下聘的事儿,容我再思量思量。”感觉到这话儿不妥,忙又加一句,“总也不好亏待了阿如,还要再思量个。”
关倩倩点点头,“那成。”她起身,告辞道:“铺子里事儿多,我也就不多耽搁了,明后个再来。”
朱氏一听她说明后个还来。便知道下聘这事儿,关家逼的这样紧,是卯上了。
下意识的,先在脑中寻思着一会儿去县丞府上,见着锦研后,如何去试探试探她的心意。
眼下。锦研的心思比什么都重要,但凡锦研对宣哥是有几分心意的,她便不用再为难着,不必再被关倩倩逼迫着了!
关倩倩见朱氏蹙紧了眉头,自个还没走,她已经没忍住一脸的忧思,笑了笑,什么也没问,只是叫她别送了,便转身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心里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如释重负?
她心里有些不忍,回到铺子时,对如意隐去了朱氏今个对婚事的种种态度,只是告诉她,郎中给朱氏把了脉,认为朱氏没生病,她也亲口答应下这几日便思量着下聘,至于到底下不下聘,她也说不清,只有再等一等瞧了。
如意点点头,说是该难过的,昨个夜里已经难过一回,最坏的打算昨个也跟她和冯二哥合计过,这几日,即使真明确了朱婶有旁的打算,她也没什么受不住的,只是宣哥那头,她还想再去见一见。
关倩倩知道如意仍放不下陈宣这几年对她的承诺,仍不愿相信陈宣真正变了心。本想去拦住她,劝说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使陈宣心意没变,即使昨个他跟锦研只是一场误会,只消确定了朱氏这一段日子的所作所为,这门婚事任谁也不可能再支持。毕竟,朱氏这一番背地里作为,还算什么恩师?这么些年两家的交情她已经不看重,更做了对不住如意的事儿,今后怎么还担的起如意的孝顺?
婚事必然也就作罢了!
可转念又想,人若是对一件事从没有期待,怎么也不会失望,阿如跟陈宣要好了这么些年,几年前便早早知道了今后的婚事,难保她这些年没在心里头时时念想着,眼下突来的变故,她心里必定是难以接受的。
盼了几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心里怕是失望透顶,这个节骨眼上,叫她出门去见一见陈宣也好。
如意挎着篮子出门去,先去了集市,买了些个水果吃食,没怎么耽搁的便来到县学。
仍像往常一般站在台阶的角落处,眼睛望着学堂紧闭的大门,心里寻思着,宣哥还有多久下学?
可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从前每一次等候宣哥的心境?
心里知道,时候尚早,可她还是等不及早早来了。忍不住想道,退亲后,可还会有在县学门前欢欢喜喜等候宣哥的时刻?
她暗暗有些伤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等候的空当,她忍不住回忆起了小时候的许多事儿,想起了宣哥几年前对她说的话儿。
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却不知道宣哥往后是不是也会记起?
也不知过了过久,恍然听见沉闷的大门嗡地一响,她回过神来,一眼望去,便见县学大开了门,知道宣哥马上要下学,忙把难过压在心底,挂上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时的她,面带微笑,哪里看出有半分的伤感?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揭穿
不多会,陆陆续续便有学子们从学里结伴走出,如意忙向大门处看去。
她盯得仔细,很快便见着陈宣急匆匆的身影,他跨出门槛便急急往外走,也没注意到台阶下头等候的如意,只是走着走着,面前忽然斜斜走来个人,他一瞧,脚步就顿住了,眼睛里闪过片刻的吃惊,随即放慢脚步,慢慢朝她走去。
“阿如,你今个怎么来学里?”他微皱着眉头,显然见了如意,意外大于惊喜。
见如意挎着个篮子,依稀瞧见里头搁着几颗柿子,似乎还有黄橙橙的梨,眼神一滞,忍不住问:“阿如,你怎么带些水果来?”
如意笑一下,“宣哥,我今个得闲,买了些吃食,咱们上外头玩一圈不?”
陈宣一愣,半晌才点点头,只是脸上并不欢快,反倒有些闷。
如意仔细瞧着他的脸,瞧出一些端倪,便轻声问:“宣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有事儿的话,我就不耽搁你办正事呢。”
陈宣闻言,呆呆看着如意,见她笑容质朴明朗,半晌,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愧疚,他抿嘴笑笑,“没什么事儿。”又强打起精神问:“阿如,你想去哪?”
如意笑一下,抬脚往西边走,“也没什么固定去处,咱们算走,算说说话儿?”
陈宣点点头,脚步跟上她,只是惦记起昨个与锦研的约定,心头不由有些焦急,可不知怎的。这时却不愿叫如意失望,心里知道,这时若寻个借口离去,便是做了对不住如意的事儿。一时之间,虽然为难,却也只是硬下头皮默默走着。好一阵子没出声儿。
如意笑着问问他朱婶儿身子好点没有,却半晌不见他答,只是见他眉头微蹙,一脸的神思不定,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再次问:“宣哥,你是不是有急事儿?”
陈宣一愣。这时刻,眼瞧着如意眼睛里的关心,自责着自己竟在这时惦念着别人,心里更加愧疚,马上摇摇头。抿唇道:“阿如,是我不好,这下,我再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