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三也不大清楚。倒是身边一个妇人低声告诉我,那是楼兰王的义子,平时骄横跋扈,从不将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我了然,太平镇虽然属于白虎国,但十分接近南蛮少数部落的领地,而对这些领地,楼兰国早已虎视眈眈欲伺机吞并,所以此地有楼兰国之人并不奇 怪{炫;书;网}。原本听李安说这事我还不怎么上心,他和众将士一路对我颇为照顾,但到了南方我水土不服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怕延误了行程,路经此地,见民风颇为奇特,便提出在此别过。本来李安是不赞成的,说这里随时会有楼兰人侵犯,可是拗不过我,左思右想把随身侍卫傅三留下来保护我方肯走。现在看来,李安担心不是没道理的。义子都来了,作为义父的楼兰王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会大驾光临。在这里生活还是低调些好,侠女啥的,留到以后再当吧!
“夏大夫,夫人醒了,老爷叫您去夫人房里。”进了苏府大门,被管家领进偏厅待了一刻钟,喝了几口冷茶,才见一个衣着光鲜的丫鬟出来唤我,用的是敬语,眼中却无半分恭敬。傅三显然对平安镇这首富之家的待客之道不满,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不过最终没出手。要知道现在可是在赚钱谋生,得罪了我的金主可不是好事。
我半眯着眼笑了笑,便跟着小丫头去了苏二夫人房里。大富之家摆大谱,小富之家摆小谱,总之对我这种身为“低贱血统的汉人平民”,他们是不待见的,即便是个神医。所幸我是个收钱医治心病的大夫,而不是来卖身为奴的,只要付够了钱,不欺得太过分,管他的鼻孔是朝上还是朝下。
“苏老爷好。”我进门对一个五十出头正坐在床边的清瘦男人笑着点点头,换来的却是四周丫头喷鼻嘲讽。
那苏老爷本来脸色就不大好,见我对他既不跪也不拜,那上面的颜色更黑了,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沉声道:“听说你是个神医,且去看看我夫人吧!治好了有赏,治不好,这太平镇就不必待了。”
“唉!”我爽快地应了,只要是心病,没有小虾米治不好的,白羽曾说过,我的幻术虽蛊惑力不够,但灵性是极强的。想到白羽,我小小愣了回神,这么久不见,想他了,当初拗着性子不肯见他,其实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对他情感再次失去理智,如今分开,偶尔思念倒也不算太坏。
半个时辰后,我从屋里出来,那苏二夫人已经活蹦乱跳,再不复方才躺在床上的那般呆滞。丢了几个钱,心疼,我只跟她说了几句话,幻术都没用上,她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生猛生猛的,恢复之神速让我咋舌,不过想想这也是我自己的功劳,便欣慰地点头,大大方方领了十两银子走人。
“你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好得这 么 快‘炫’‘书’‘网’!”刚出了苏府的门,傅三便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出来,话说他自从病好以后变得真是可爱多了。
“嘿嘿!”我猥琐地挑了挑眉,“她不是爱财如命吗?我就说‘你不趁着年轻貌美在你相公身上多捞几个子儿,这副丑样躺着简直就是浪费金钱。’然后她就没事了。”
傅三看怪物似的看了我半晌,突然摇摇头径自走了。
我颠颠跟过去听到他喃喃道:“女人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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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我那小院的时候,见隔壁堆了许多人,我也跟上去凑上去看热闹。一个粉面桃腮的清秀佳人被请上了花轿,是巧巧小姑娘,听说她的相好是个穷秀才,怎么成婚这么大手笔?十里红妆的。巧巧的娘亲这时候顶着红肿的眼从屋里出来,哭天抢地喊着:“我可怜的女儿啊!”。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感叹连连,“多好的姑娘啊!被抢去楼兰国当侍妾,以后不定还会送给哪个蛮人。”
“别看了,回屋吧!”傅三把我扯进大院,关上门,眉头紧锁,“是萧尝宁义子萧寒。你这些天除了出诊,尽量少出门。”
我自是知道其中利害的,点点头,只是可怜的这么可人一个姑娘。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做一个平民生活如此不易。我和傅三虽靠治病过得不错,但没权没背景,凡事终是得忍着些的。
“夏大夫,夏大夫在家吗?”
“什么事?”傅三买菜去了,我自己去开门,看到一个丫鬟打扮女子,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省起早晨去苏府的时候见过,当时我治好苏二夫人之后就见她在一边欲言又止。
“我……”她神色有些窘迫,从袖里掏出一些铜钱,咚地跪地,“我只有这十个铜钱了,您救救我姐姐吧!她快不行了!”
干嘛跪我?我忙把她扶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姐姐也是被萧寒看上了,但因为有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两人感情很好,所以没同意嫁给萧寒。这事把他惹恼了,几日前他强占了她姐姐的身子。她姐姐几次自杀未遂,绝食了几日,如今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我闻言不禁气上心头,这个萧寒,还真是贪得无厌了!不多想,便应承了那姑娘,晚上去她家给她姐姐瞧病。
第七七章 都是乳酪惹的祸
晚饭扒得飞快,一片竹笋配两口白饭,傅三见状便皱着眉跟个老头子似地嘀嘀咕咕起来:“瘦得下巴都尖了,还尽吃些没营养的东西。”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我碗里。
这话说得我十分受用,这说明小虾米我变漂亮了,白羽以后就没办法给我的仪容挑错了。其实我倒是爱吃肉来着,就是发现吃素能增加天眼的力量,如此我给人治病的时候就不必消耗多少灵力。
“我待会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我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嚼那块卤牛肉。出诊之事我不能告诉他,凡是跟萧尝宁扯上边的事,他都不会同意我去做。
“我同你去,这个时候出去不安全,你那点轻功不碰上高手还好,碰上了……”
“我就是去街那头跟胖嫂唠嗑,你也去?”
他愣了半晌,嘴角有些许抽搐,埋头吃饭不再说话,算是默许我自己个出门。话说这个胖嫂磨嘴皮子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悍,天南地北鸡零狗碎无所不包,上侃祖宗十八代丰功伟业,下谈子孙又子孙的美好前景。傅三有幸见识过一回,从此老远见着就绕弯走。
白天来那丫头叫黄燕,她姐姐叫黄莺。黄莺此时跟个木头似的仰面直挺挺躺着,双目空洞呆滞,她的母亲将我领进屋里,看到自己女儿的毫无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掩嘴呜咽了一声,“我就是给东家带了一天孩子,回来就发生这等事,她跟谁都不愿说话……他们都说您是神医,大夫,您快救救她吧!”她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抓住我的裤腿,“您要是救了她,我就是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
我一个激灵跳了开,难以理解这般自轻自贱。只想着赶紧治好黄莺,赶紧离开此处。小虾米一向不喜 欢'炫。书。网'窝囊之人。只是没想到我的幻术在此处碰壁了。黄莺不肯说话,我以通灵的方式进入她的意识。愿以为只要找到事情的症结,便会有法子让她恢复正常,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一幅幅血腥恐怖的画面、女子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和赤裸狠历的男子近在眼前,我几乎要以为遇害的人是自己。傻眼呆滞了许久,我突然觉得,还是别治了,遇到这种事,死了倒还痛快。
“放弃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诧异地回神,这才意识到方才的想法有多么消极。那个男子一身灰白色粗布麻衣,乍看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然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定自若却非 常(炫…书…网)人能有,他此时抱臂倚在门框上,带着儒雅的笑意。
“你是谁?”我记得黄燕说他的父兄都不在家中。
“在下苏若水。”他浅笑,见我不解,又补上一句,“第一书院苏若水。”
哦!难怪我这名字这么耳熟,是流采堂首席公子,我以为教授谋算之人必定是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老头,没想到如此年轻,眼中没有半分杂质。我忙对他弯腰行了个学生之礼,“苏先生好。”
他莞尔点头,细声道:“夏米儿,既然你唤我一声先生,我便赠你一言。”
“您说。”我有些激动,听说这位苏若水出了名的一语值千金,能得他赠言,小虾米今日便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