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刚熬好的补汤进屋,却发现东方明慧仍未醒。
他昨日何时睡的?日上三竿了都不醒?
我伸手想去摇他,可他却睁开了眼,眼睛妖媚迷离,眨了眨眼,才回神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皱着眉头问我。
我叹道:“都快午时了。”
“啊?这么晚?”
很少看到东方明慧惊讶的样子,我不禁微微一笑。
“累了吗?看你睡的那么沉,我也不好意思叫醒你。”
他一歪头,长发随着散开来,整个人慵懒华贵:“确实有点累了。”眼尖的看到我放在桌上的汤,“这是……”
我摸着他光滑的头发道:“只不过,看你有几根银发,却吩咐下人熬了点黑发的汤而已。”
“银发?”
“嗯。”
他垂下眼帘,扬起薄唇,有那么丝淡淡的忧愁:“少年白发啊……”
“不过是累了而已,无需放在心上……”
东方明慧笑的极其妩媚:“可是我现在才几岁呢?”
气氛极其的沉重,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你若不想吃,那就算了。”
他向我眨眨眼,仿佛是顽皮的仙子降临人间:“哪总要先让我洗刷一下吧!”
我笑了,这次却没有忽略他眼中的疲倦。
“那你慢慢来,我先出去走走。”
“如君。”表姐喊我。
说起来,这姑姑关系还真远,是我外公的姐姐的外孙女,到了我们这辈,相见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
表姐长的漂亮,二十的风华,倒有几分娘年轻时候的样子,故来,我和她也比较亲近,四年前她嫁人的时候,我们还特地赶来喝她喜酒。
“有事吗?”
表姐笑了一下,眼底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你那夫君?”她还特地强调了:“是东方明慧?当今左丞相?!”
我笑着点头。
表姐献媚地笑了笑,那一张和娘有些相似的脸立即显得的庸俗了起来,这令我不禁皱了皱眉。
“你也知道你表姐夫他……”她看了看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这人,不思上进,整天就知道作哪些诗,好不容易做了个师爷。”她停了停,看了看我的脸色,而我一直微笑着。她满意地继续道:“虽然说这师爷也没什么分量,但到底能够养家糊口了不是?可是他呢?还偏偏得罪了上司,这不,从上个月起一直就在家呆着,他在家呆着,可我们就没有生活收入了啊,我叫他去给那上司请个错,继续安安稳稳地做个平凡的师爷,可他就是死鸭子头硬,不肯。”表姐越说越生气:“若我是个男子,我才不会像他那样窝囊!可偏偏,我是个女子,不好抛头露面的,家里那生计全靠爹那微薄的教书的钱……”
我大抵心里有数:“如果是钱的问题的话,可以来向我们求助啊!”
表姐马上两眼发亮,却又装做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
我心慢慢的凉:“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夫的话,我尽量去对东方说说,让他好好安顿一下表姐夫。”
表姐一听我这样说,立即抓住我的手,直道:“我就是如君妹子你最好了!噢,我还有些事,那就先走了!”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你表姐夫的事情,我会安排的。”身后突然传来东方明慧的声音。
我惊地转过身:“你怎么来了?都听到了?”
“嗯。”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竟然有些不堪。
“实际上这也没什么,这种事,我看多了,而且听你表姐那样说,你表姐夫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才。”
“表姐变了好多。”
“每个人都在变。”
“你刚才说你看多了,难道你一直弄这种事情吗?”
“皇帝还有穷亲戚呢?又何况是东方家?而且那些个大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多的是呢!”
我打趣他道:“我还以为我的东方不屑于做那些事情呢?”
他的眼睛因我的话闪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可别忘了,东方明慧可是个奸臣,弄臣呢!”
我亦微笑:“那也要有本事啊!”
他散了散头发,嗔道:“你难道没有听别人随便说起,东方明慧有今天很有可能是以色侍君呢?”
“嗯,这倒很有可能呢!”
“你!……”他妩媚地瞪了我一眼,最后却痴痴地笑了起来。
“可惜现在都有银发了,年老色衰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思国弄臣东方明慧因年老色衰,风华不再,不再受圣上宠爱,最后郁郁而终。”
他不笑了,眼里有些阴郁。
我一惊,是不是我玩笑开的太大了?
却听他道:“不知我最后死的时候,有没有人为我哭呢?”
“嗯?”
“东方明慧一生自私,又不做好事,死后,也是无人纪念。”
“放心,我为你哭。”
“真的?”一说到死,他就如一个孩子一样固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许下我对他的第二个承诺。
他怔了怔,随后又懒笑道:“你怎知,你比我晚死?”
他转过身去:“啊,好无聊啊……”
而我却又听到他轻轻地说:“放心,如果你比我死的早,我不会为你哭的。在你面前,我永远是最好看的,才不会哭呢!”
就是他如此简单的两句话,令我的眼眶湿润了,东方明慧啊。
东方明慧走进屋子,喝下了那冷掉了的汤。
君儿,你死了,我不会哭,但我怕我会忍不住随你一起离去。
这句话,不能被君儿听到,是不?
女相
伯伯是个很慈祥的人。他亲切地慰问我们:“我们这虽然没什么好吃的,菜色也算不上好,但你们就来我们这吃一顿吧,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我看了一眼东方明慧,他点头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表姐夫是入赘招进来的,而婶婶早在十年前便过世了,所以家里的人只有三个而已。
虽然人少了点,但菜色可不少,我惦记着表姐对我说的那席话,他们家的经济也不好,想来是破费了。
正吃的开心,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唯一的一个下人去开门,一惊:“知府大人!”
那知府一身的正装,连忙跑了进来,朝东方明慧拜下去:“下官冯远,接驾来迟,忘东方大人多多见谅。”
东方明慧看都不看他道:“我这次只不过是来游玩的,无需行礼,你走吧!”
“可是大人……”
东方明慧终于正眼看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担任这知府两年了吧!”
冯远一愣,显然没想到东方明慧竟知道他,还了解地如此详细,连忙唯唯诺诺道:“正是。”
“你可知,为何你这官总升不上去。”他将酒一口饮下,把玩着酒杯。
“望大人指点一二。”
“哼……是你不懂时机。”
“时机?”
东方明慧再看了他一眼。
冯远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啊,是我打扰大人吃饭了,您慢慢吃,下官马上告退。”说完,动作一点都不迟疑地走了。
伯伯赞道:“东方,你怎么知道冯大人任官两年了?”
东方笑的妩媚:“其实也没什么,正好以前看公文的时候看到的。”他就如此一笔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