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听着,眉宇皱得更深,眸子狰狞地望着那些人。
那个比他老上不知多少的老不死竟叫他——大爷爷爷?!
老人一惊,发抖的牙齿利索起来,“大爷,您要找的绝色美人,村里没有,山上……山上只有一个像仙人一样的大师。”
少年的脸色微缓,向其中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看着这些人。然后点足一跃便已出数十丈之外。
云雾暗晦,山水树石都笼罩于苍茫暮色之中。
古寺里有一池莲花,花叶上淡淡水气,僧人盘旋着腿脚打坐。
夕阳西沉,暮色渐渐深红,像有一场大火在天边无限蔓延燃烧般。
僧人叹息,感受到身后那令人不适的寒冷之气,站起身来,回头,少年微楞。
白色袈裟衣,手持碧玉珠,白玉面容,一双狭长眼眸,睫毛卷翘浓密,眼珠乌黑明亮,眼梢微微往上勾,细长似柳叶的黑眉斜向上,额心一抹艳红莲花印,高挺秀至的鼻梁,淡薄无色的唇抿成线。僧人神色一片淡泊从容,身后那清幽高洁的莲使他如风骨如仙。
僧人在少年呆傻的打量自己时出声询问,“这位施主为何而来?”
少年依然似木,不动如山。
“施主!”僧人似是早已习惯此情形又开口叫道。
少年暗自心惊,随即运转气息,道,“大师,请跟在下走一趟。否之,山下所有人都得死。”
僧人敛容沉默,该来的终究要来,这一劫是福是祸,就得看你自己了。清玄居士的话悠悠响起。
僧人无奈的道,“若是贫僧随你们去,那么山下所有村民是否就逃过死劫?”
本想强取豪夺的,但这僧人一身风骨仙姿让他无法使用强的……算罢,且答应,骗得人跟他们走之后,再杀光所有人,放一把火。
少年想着便点点头。
僧人似看穿他心思般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施主若出尔反尔,那么就休怪贫僧无礼。”
心惊,这和尚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随即又轻轻地眯起眼睛,你一介和尚能把本大爷怎么的?少年心里如是想,不料,看见僧人眼中浮现薄若云雾寒色,不禁一顿,心生怪异之感,只得开口道,“大师请放心,在下只是代替家主相请大师走一行碧血宫而已,并没有要为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错,对于他来说,那些普通之人,无论男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自己在古寺做和尚做的很快乐,却莫名其妙的被请到碧血宫,若是不从,还被一个柔弱少年威胁要杀光村民……
这又何苦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贫僧便随他去罢……
僧人望向天际的那抹霞光,暮色苍茫,残阳如血。
再说,清玄居士也曾透露过些许,看来时候到了。
既然注定,也没有必要额外牺牲他人。
僧人想到这,得到少年的承诺,暗叹一声,向少年点头,便往大门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少年在后头略微皱眉,终于明白,为何心中那股怪异感是为何了。
劫人之事,做得不少,无论男女,只要生得绝色,都得很客气‘请’回碧血宫,玄音之外,‘客气’相同‘血腥’。那些无论有武功或是不懂武功的人在听到‘碧血宫’这三字,脸色都会丕变,这和尚却如去游玩山水般,一派淡然之色,毫不畏惧。
山间都是遮天蔽日的郁郁乔木,和随意蔓延的荆棘刺藤。一望而去,不知深浅。
山径小路,早已熟透,僧人步伐稳健,轻松自若,少年自幼便习武亦健步如飞,仿如行在平坦小路上般。
因这样的速度,所以两人很快便出现在大街上。
僧人远远行来,一身风骨仙姿理所当然成为众人注视的对象。
少年重重的哼声,那五个黑衣人面色顿然死灰,竟在门主面前失神……
自己初见僧人时亦是如此反应,本不应该怪责他们的,但是……这可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他岂会错过?唇角浮现诡异笑容。
面如死灰的黑衣人岂会错过少年唇边那诡笑,顿觉背后一阵凉意。回宫后看来处罚必然少不了的。
僧人看到那倒地的幼童,眉宇不觉微沉,闭眼,合起双掌,口中念经,为那死去的幼童超度。
睁开眼眸,僧人看向兀自诡笑的少年。
少年自然明白,于是道,“走。”
五个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顿觉诡谲。依自家门主的性格,必定血腥风雨一番,又怎的如此简单了事呢?虽然疑惑,却也快步跟上那渐行渐去的二人。
天黑如墨,一阵冷风吹过,狠狠惊醒在场众人。
一场心惊肉跳就此逃过。
众人如虚脱般怔怔的瘫在地上,统一的想,逃过一劫了?是那大师……不……应该是仙人救了他们的吧?这样想着,有人朝村口方向无言跪拜,接着二人,三人,四人……而那失去孩童的父母亦终于回过神来,爬到那孩童的尸体上伤心欲绝的哀泣。哭声哀伤得闻者心酸。
第 6 章
雾里村外有简而雅致的马车,黑衣人不知去向,跟随少年驾车赶路已有好几天了。
不知道少年多大,姓甚名谁,少年寡言,不说,他亦淡泊,不问。
一路不曾停歇,马车内有水和干粮,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少年亦不曾歇息过,仿佛不会累一样,再看他面色也是轻松自得,连日赶路对他而言怕是芝麻小事。僧人不再多想,闭目念经,手中持的是碧玉珠。
天色灰白,不见阳光,有云雾。
大风肆吹,云雾淡淡散去。
看来今天不会下雨,再过几日便到兖州,车内准备的干粮也吃完,必须补充才得。
少年想着便勒停马缰,跳下车,道,“大师,在此歇息会儿。”
僧人闻言,打开车门,慢慢地跨下车。
扑面而来的是冷冷的大风,已是中午,天色仍然灰白一片,没有半朵云。
远方山峦起伏,林木葱郁,酒肆旁边有马栏,马儿吃着草粮,看来赶路的人不少。
少年看着他,静默的片刻,走上马车内找来一顶纱帽给他,叫他戴上,然后走入酒肆内,也不怕他逃跑。把手中的玉珠子放入袖中,虽然疑惑却也依言戴上纱帽缓步向人声熙攘的酒肆走去。
酒肆里的人不少,都是赶路的。有单独的,亦有几人一桌的,见有人进来,都习惯性的瞥一眼,然而,这一眼倒让他们安静下来,白色袈裟衣戴纱帽的僧人……那清淡风姿让人惊艳,在酒肆内的莫不惋惜来人是个男人又是个和尚,如果是位姑娘倒有兴趣知晓,在那顶纱帽下究竟生得一张怎样的绝色容貌。
一瞬的静,又活跃起来,谈笑的依旧谈笑,喝酒的依旧喝酒。
小二也回神迎上来笑问,“大师,要什么?”
因为,不知来人是要歇息还是赶路,所以小二才会这样询问。
“一壶清茶,几个馒头。”僧人说着又指向少年,“送到那桌。”
“好的,马上来。”
“最近的江湖有些不太平。”少年上方桌子,腰间配置刀刃的高壮汉子,喝了一口酒道。
“为何?”与那汉子同坐的灰衣男子好奇问道。
“碧血宫。”汉子只道了这三个字。酒肆瞬间安静下来,其情形比起僧人刚才进来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静下来的酒肆,只听的外面阵阵大风呼啸而过。
“碧血宫?什么来头?新建的门派吗?有什么特别的?”灰衣人也没有注及周遭,以为汉子要说出什么惊人内幕,却不料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