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飞剑却如一尾游鱼,灵活地在法术中穿梭,一闪一闪的,窜入人群中。
那些修士的飞行速度不可谓不快,他们的防御法咒也不可谓不精妙。可是在那支鬼魅般的飞剑面前,却都成了移动的靶子。
飞剑顺着风势,借着火光掩护,神出鬼没,出现在每一个难以预料的位置,破开修士的护身法咒,割开他们的喉管,贯穿他们的胸膛。
风声如诉如泣。
火光透出萧杀。
符咒爆鸣。
白霜飞舞。
剑气闪逝。
血花迸溅。
惨叫声此起彼伏。
拂晓带来的不是黎明,而是黑暗。
穿过纷飞的艳红浓浆,却不沾染一丝污迹。
血肉在崩,幽魂在哭泣。
他们留在世上的残躯,便沦为了一段华丽舞曲的伴奏,以凄艳的鲜红衬托出当中飞舞的那道剑气的冰冷残酷。
眨眼之间,十余名弟子便被杀戮殆尽。
尸体如同雨点般下落,坠入深潭中,一连串响声却给场中带来死一般的沉默。
萧如玉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直到看到了那熟悉的红衣仍飘在半空中,才长舒了一口气。
卓红练不是没出手。
她怀里抱着周寒衣的尸体,仍腾出了一只手,跟着师兄弟们一起进攻。
她本来也应该跟着众同门一起战死。
但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她强行从战场上带离出去,保住了她的性命。
卓红练看清了背后拖着她的那只手的主人,不禁叫起来:“爹!你别拦着我报仇!”
那人正是卓红练的父亲鱼书峰主,「独钓沧海」卓藏书。
卓藏书老来得女,对这个宝贝女儿宠溺异常,但此时却一脸愠怒,疾言厉色地道:“你活腻了吗周寒衣死了就死了,你难道也想陪他一起死”
卓红练愣了愣。她从小到大,都很少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平日里哪怕她揪父亲的胡子,父亲也只会乐呵呵地道:“乖女儿真有力气,来,再揪一根。”
卓红练扁了扁嘴,委屈地道:“爹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还咒我死......”
“是我咒你死吗你是自己找死!回头看看你的师兄弟!”
卓藏书拽着卓红练的胳膊,令她转过身去,恰好看到了漫天尸体下饺子一般跌落的场面。
水面上晕染开了一团团鲜艳的红色。
卓红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中的愤怒和仇恨,被另一种恐惧和后怕所填满。
倘若不是被父亲拖回来,她恐怕也已经成为了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湿润的空气中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
江晨右手一扬,「拂晓飞回来,却不归鞘,而是落入他手中,剑柄微微发颤,仿佛意犹未尽。
忽然有人惊呼道:“他的剑!”
人们纷纷望去。
许多人终于认出,这紫衣少年手中出鞘的长剑,杀气森森,剑脊略带一抹暗红,岂不正是云璇玑的「拂晓」
“云璇玑的剑怎么会在他手里”
“他跟云璇玑是什么关系”
“他一定就是那头妖魔化!”
“杀了他!斩妖除魔!”
“跟这种妖魔不用讲什么规矩,大家一起上!”
人们跃跃欲试,然而叫得最凶的几人又畏惧江晨杀人如杀鸡的手段,不敢第一个冒头。
一向鼻孔朝天的云翳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沉声问道:“年轻人,你手中是什么剑”
江晨拍了拍剑柄,并不隐瞒:“拂晓。”
“果然是「拂晓」!”云翳长老眼眸幽深,追问,“你跟云璇玑是什么关系”
“朋友。”
“云璇玑此人,曲高和寡,特立独行,老夫从未听说她在江湖上有什么朋友。”
“那你今天就听说了。”江晨随口道。
“相传「拂晓」性傲,除了剑尊和云璇玑之外,再也不允许第三人碰触,沾之必染血!你如何能御使「拂晓」”
“我就是能。”
“年轻人,你可要想好了,我瑶海圣地要追捕的不是云璇玑本人,而是一头冒充她的妖魔。”云翳长老语气森然,透出浓浓的威胁之意,“你真的要为了一头妖魔,与我瑶海圣地为敌吗”
江晨掏了掏耳朵:“我跟云璇玑的交情,其实也没好到那个份上。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可战胜的强敌,我肯定是要跑路的。”
云翳长老表情缓和下来:“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可谓是天纵奇才。老夫是个惜才的人,只要你愿意罢手,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不必了。”江晨摇摇头,“我跟云璇玑的交情虽然一般般,但你们瑶海圣地也没强到哪去,远远不到让我跑路的地步。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另一笔账要算呢!”
这句话一出口,立即让许多人勃然变色。
堂堂瑶海圣地,玄界三大圣地之一,更有天尊坐镇,地位超然,堪称是站在整个玄界顶端,不知有多少修士连门槛都跨不来。
无论是在任何地方,只要报出瑶海圣地门人的身份,都能高人一等。如今竟被人当面评价为“也没强到哪去”
这家伙是失心疯了,真不打算活着回去吗许多养气功夫精深、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神仙都按捺不住脸上的怒容。
云长老正要发火,另一旁的折麟长老开口道:“小道友说的‘另一笔账”,是指什么瑶海圣地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友吗”
江晨反问道:“李傲云、赵乘风、石凡、宋文远、方晴、苏婉儿,这六个人是瑶海圣地的弟子吧”
折麟长老皱了皱眉。
这六人之中,他只记得石凡和李傲云,一个是五位圣子之一,另一个是小梅峰首徒。
折麟长老朝凤徽颜的方向瞥去一眼。
凤徽颜原本还在小声感慨这紫衣少年美则美矣,只不过杀气太重了些,此时听见自己徒弟们的名号,立时就坐不住了,急切地出声问道:“你说的这些人都是我徒儿!你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