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婉一(1 / 2)

水银在这个叫做沈秋婉的女人身体里被禁锢了三天,那个自称“好女人矫正系统”的东西在她的意识里已经把沈秋婉的一生,都以文字形式投放给了她,算是让她提前做好扮演沈秋婉的准备。

所谓的“好女人矫正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听名字就知道,它就不是个东西。

【本系统是为了将不符合标准的女性矫正为标准好女人的系统,宿主经检测不符合好女人标准,被选中进行强制角色扮演矫正】

【当宿主成为宽容醇厚、温婉柔顺、忠孝良善、勇于牺牲无怨无悔的正面女性,成为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好媳妇、好婆婆,视作矫正成功,即可脱离系统回到原本世界】

对此,水银温婉柔顺地一笑,对意识里那个系统说:“去你妈的。”

【警告!如果宿主不能按照原剧情扮演角色的一生,将会不断进入同类世界,永远无法脱离本系统回到原本世界!】

水银不在乎,回不去又怎么样,在哪里活不是活,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强迫做什么事。要按着她的头憋屈她过一辈子,她更喜欢大家一起死个痛快。

“好女人矫正系统”在她的意识里弹了无数的警告,水银都视而不见。她被暂时困在这个世界“女主角”沈秋婉的身体里无法出去,就像是在复活点等待复活,只好百无聊赖翻着她的一生。

沈秋婉幼时家庭富裕,可惜父亲滥赌,将偌大家业挥霍一空,家道中落后过上了穷困潦倒的日子,父女俩全靠年幼的沈秋婉干些杂活赚点活命钱,还要照顾滥赌的酒鬼父亲,从十岁起就用稚嫩的双肩撑起了一个家。

沈秋婉十七岁的时候,为了偿还赌债,他的父亲将她嫁进了章家冲喜。章家大少爷身体孱弱命不久矣,沈秋婉嫁进章家三个月,章家大少爷去世,她的婆婆章老夫人因此很不待见她,觉得是她命不好才没能留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这个时候沈秋婉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却被章家收养的义子章霖设计陷害,污蔑她与管家之子有奸情,孩子也不是大少爷的。老夫人听信义子谗言,厌恶沈秋婉不贞洁,沈秋婉迫于无奈自断一指,以血发誓孩子是大少爷的,老夫人虽然不相信,但也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自家血脉,于是将她勉强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秋婉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婴,孩子越长越像大少爷,老夫人感动于自家血脉没有断绝,抱走了孩子抚养,沈秋婉则依旧不被婆婆喜欢,在章家过着奴仆一样的生活,她的儿子也被老夫人教导地厌恶这个母亲,将她当做奴才羞辱。

章家义子章霖为了谋夺章家财产,想要谋害小少爷,被沈秋婉拼死护下,中间又经历了一系列沈秋婉无怨无悔保护孩子,试图拆穿章霖真面目,却被老夫人和自己的孩子误会厌恶的虐身虐心剧情,最终,沈秋婉在管家父子的帮助下,终于将章霖的野心曝光,得到了婆婆的谅解和儿子的喜爱,过上了真正的大少奶奶生活。

可这还没完,等到她的儿子长大,结婚,娶的女人却是章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这私生女回来报仇,将章家搅弄得一塌糊涂,离间沈秋婉和儿子的感情,假装怀孕流产,让她的儿子一气之下将她赶出了家门。

然后又是一番沈秋婉解释却无人相信,潦倒落魄依旧不怨恨儿子,在她的儿子被骗幡然醒悟后,帮助儿子一起夺回章家。对于罪魁祸首的儿媳妇,她在结局痛哭悔悟,沈秋婉抱着孙子最终选择了原谅儿媳妇,并且让她放下了仇恨,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这个苦了大半辈子,哭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头发开始变白的年纪,得到了在她看来圆满的大结局。

【三日观察期即将完结,请宿主准备好开始扮演】

水银感觉一阵眩晕,还未回神,就听到一阵尖利的骂声:“你这个该死的丧门星!不守妇道的贱人!不仅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做下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章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范平安有首尾的,还不快快给我招出来!莫非真要等我动家法才肯说!”

水银抬头,看到面前的灵堂,灵堂上的白幡飘动,空气里一股黄纸烧灼过产生的焦臭和香烛烟气,熏得人有些胸闷气短。

满脸深恶痛绝的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厉声喝骂,戴着玉镯和金戒指的手颤抖着。说是老夫人,其实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只是满脸刻薄愤怒让她看上去凭空老了好几岁。

水银一扫这会儿堂上的几个人,再看看周围摆设和众人穿着,就知道这会儿是剧情进行到哪里了——进行到大少爷刚死没多久,沈秋婉怀了身孕,却被章家义子章霖陷害。

这正“三堂会省”,要上大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边还躺着个年轻男人,这是管家之子范平安,她的“奸夫”。这人在剧情里是个憨厚老实的,因为心地善良默默帮过沈秋婉几次,成为了章霖选中污蔑的奸夫。最妙的是他还是个哑巴,连辩解都很困难,被章霖使唤人打了一顿拖上来,现在模样凄惨地趴在那默默流泪。

管家跪在一旁,也是满面愁苦,向老夫人磕了个头:“老夫人,我儿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啊!他自幼被大少爷教导长大,怎么会与大少奶奶有瓜葛,再者大少奶奶嫁进章家三月,照顾大少爷尽心尽力,也不会做出与人通奸这种事的!老夫人明鉴啊!”

老夫人闻言,更是愤怒:“她先前装的一派贞洁烈女,连我都差点骗过,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没什么,沈秋婉的贴身衣物怎么会落在平安房内,而且霖儿亲眼看到两人私会,难不成霖儿还会冤枉他们不成!”

章家义子章霖与老夫人有些远房亲戚关系,他的祖父与章老太爷生前是好友,也是家道中落被章老爷收养,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很得老夫人喜爱。就如同剧情文字里所描述的一般,这个章霖瞧上去人模人样,一身挺括西装,挺拔又颇有几分英俊。

他站在老夫人身边,适时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大嫂和平安会是这样的人,只是我毕竟亲眼所见,不能隐瞒母亲。我本该前些时候便说出来,只是大哥病重,我不愿多生事端,如今眼见大嫂说怀了大哥的遗腹子,我不得不提出疑虑……这孩子当真是大哥的吗?”

不等人说话,他又继续侃侃而谈,“傅大夫先前便说,大哥的身子,很难令人有孕,大嫂入章家三月,这么快便能怀上?”

这一肚子坏水的玩意儿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跪在那不言不语的沈秋婉,语气假惺惺的,“大嫂,你要是再不愿意开口,我们就只好再问问平安,直到他愿意承认为止。”

水银一直没做声,冷眼看着这一群人说话,脑子里还有那个傻逼系统在不停寻找存在感。

【宿主请按照剧情扮演!立刻断指明志,发誓清白!】

水银慢慢抬起头,她谁也没看,只凝视着一心置她于死地的章霖,眼中慢慢含上了泪。她的眼神里带着凄楚与哀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那些感情几乎都要随着她的泪水一起决堤。

章霖被她看的心头一突,觉得有些不妙,刚想说话,就听沈秋婉一声哽咽,面上流下两行清泪,她说:“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哪……霖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缓缓站起,扶着自己的腹部,望着惊住的章霖,一字一句道:“我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你就真的要致我们娘两于死地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痛心疾首的老夫人和担忧焦心的管家,甚至那个都快伤的神智不清的哑巴范平安,都惊愕地看向章霖。

章霖同样震惊,他立刻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你可是我的大嫂,我和你怎么可能有什么!”

当然没什么,但现在我说有什么,就是有什么。水银在心里冷笑。

她一边控制这个身体颤抖流泪,一边说:“我嫁到章家,丈夫病弱,根本不能与我同房,你表面上与大少爷感情深厚,几次三番说是前去探望大少爷,其实暗地里却不断挑逗我,还说大少爷迟早会死,到时候章家就是你的天下,你还说是真心喜欢我,觉得我配给你的病弱大哥是浪费了!现在还没过去多久,你怎么能说变就变,你真是好可怕!”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砸到章霖头上,把他砸的表情僵硬,张口结舌,看着悲痛欲绝的沈秋婉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对这个女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女人!而且这女人不是个好拿捏的蠢货吗,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老夫人受不住了,捂着心口大喘气。水银这一番话,比之前沈秋婉和范平安通奸还让她震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章霖:“你、你你当真这么做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对得起你大哥啊!我们章家养育你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这老东西本就是耳根子软的,极容易被人煽动,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误会沈秋婉,对她厌恶至极。章霖曾经因为这得到了许多便利,除去了不少看不顺眼的人,如今他终于也尝到了苦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神一暗,辩驳道:“母亲,我没有,您从小抚养我长大,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她人随便挑拨两句您就这么相信了。”

他一脸的受伤,当真让老夫人又有些犹豫,章霖见状连忙再道:“沈秋婉故意污蔑我,不过是为了掩护范平安罢了,她这样不惜攀扯我也要把范平安摘出去,足以证明她们确实有私!”

然而水银的神情比他更受伤,沈秋婉别的不会,那一张苦情的脸和说流就流的眼泪简直自带柔弱标签。她不断摇头,伤心至极的模样,“平安不过一个下人,他甚至是个哑巴,我怎么会看得上他。”

“好,既然你不肯承认我们的私情,还要害死我,我也不再隐瞒了。”水银神情毅然地看向老夫人,“秋婉自知自己做错了,不该被这小人蒙骗委身于他,背叛了大少爷,但今日,我不能再让他继续蒙骗老夫人。”

“我与他私会多次,所以我知道他的后臀隐秘处有一颗黑痣,是与不是,一看便知!我若与他没有私情,怎么会知道这种私事!”

【警告!警告!当前发展不符合原本剧情!】

水银在心底冷笑,去你妈的剧情,老子不爽,让我不爽的人谁都不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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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所有苦情剧剧情都是作者现场胡诌,如有巧合,纯属意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章霖的屁股上有黑痣这事,是水银在系统给的“剧本”里知道的,现在她毫不犹豫拿出来用,反手就给了章霖一刀。

这一刀砍的章霖哑口无言,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私密的事怎么会被沈秋婉这个女人知道,毕竟这事除了他自己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水银斩钉截铁的说完就站在那里,伤心欲绝地看着章霖,把一个受伤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反观章霖,惊疑不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心虚,这回连老夫人都彻底动摇了。

就连老夫人也不知道章霖这个黑痣,她立刻就信了大半,吩咐管家,“管家,你,快,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沈秋婉说的那样!”

管家刚才还是跪在地上被责骂怀疑的那个,现在情势陡然一个反转,一下子自己儿子就被摘了出来,反而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章霖陷入了困境。管家呆了片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脸色不好的章霖走去。

章霖猛地甩开他的手,强自镇定,“就算有又怎么样,这又不代表我真的和沈秋婉有什么,说不定她是从其他地方知晓的这件事,所以故意来讹诈我!”

他心知自己那颗黑痣是真的,狡辩不了,只好把这件事往其他方向解释,可惜他的辩词太无力,现在老夫人完全没有刚才那么相信他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阴晴不定。

主角沈秋婉,也一下子成为了配角。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狗咬狗的大戏,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比起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大少奶奶,来自疼爱多年的义子章霖背叛,才是老夫人现在最难接受也最不能原谅的事。

虽说老夫人一向对章霖很好,但这个好毕竟有条件,老夫人唯一的儿子才是她最不能触碰的底线。

在这个唯一儿子去世的当口,本该由沈秋婉完全堵住的枪口,现在被她一把拉过章霖来堵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负水银的期望,老夫人捶胸顿足,开始一心一意diss章霖,“你这个孽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章家的养育之恩吗!”

水银:打起来,打起来!

这时老太太忽然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猛然睁大双眼,“你大哥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他之前还好好的,却去的这么突然,是不是被你和那贱妇给气的?!是不是你们合谋害了他!”

章霖简直百口莫辩,面对这个脑补能力丰富又近乎疯狂的老太太,他只能徒劳地解释着我没有,我不是。

他还真没有,他倒是想害大少爷呢,但老夫人把大少爷这个独子当命根子看待,他根本找不到时机下手,反正那病秧子随时都会死,他也就没费心多事。不过现在,这黑锅是一口接一口扣到他身上了。

老夫人受刺激大发了,又把目光看向沈秋婉,将她也拉入战场,“贱妇,你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水银在她的目光中低下头,瑟缩了一下,才说:“虽然、虽然他之前有说过想让大少爷早死,但我不敢害人,所以没答应。大少爷去世这几日我夜夜都无法安眠,备受良心的谴责,我在他那里问出了是他气死了大少爷,想让他坦白改过好好做人……可能就是这样他才会觉得我不听话,想要除掉我。”

她说完就捧着脸哭起来——不捧住脸真是怕自己笑出来。她可没想把这事算到章霖身上,不过老夫人启发了她,管他什么黑锅,尽可以让他背。

这话有理有据,因果关系鲜明,关键是这老夫人自己“推理”出来的,现在被水银这一肯定,她先信了大半,果然快要气疯了,推开丫鬟朝着章霖扑了过去,大骂:“畜生!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害死我的儿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一把抓伤了章霖的脸,章霖狼狈万分,招架不住只好不断后退,嘴里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场中一时间乱糟糟的。

这实在不能怪老夫人太疯狂,章家几代单传,都是独苗苗,到这一代断了血脉,对于这个时候的人来说那可不就是天大的事,老夫人一辈子都指望着儿子,如今儿子死了,家里没个能名正言顺顶门立户的男人,她没了依仗,以后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种悲伤惶恐,都变成了愤怒,总需要一个能宣泄的口子。

“管家!去叫人,将赵警探请来!我要把章霖关进监狱!”老夫人打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神情狰狞地指着脸上几个血口子,面色阴沉的章霖,又猛然看向沈秋婉,“还有这个贱人!也一道抓走!”

章霖从老夫人的毒老寡妇爪下逃出生天,闻言也急了,上前一把拽住水银,怒声道:“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快说实话!”

水银被他拽的一个趔趄,眼里又有泪光闪烁,她面上显出痛色,忽然捂住腹部,痛呼出声。

章霖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快说,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脑子里的傻逼系统再度警报似得响了起来【请宿主不要冤枉他人,用自己的善良化解一切,按照原剧情自断手指,以血发誓清白,求得原谅】

【宿主行为不符合好女人标准,尽快回归原剧情,否则要经受电击震荡警告一次】

还当你是个开班教女德的丁“大师”,原来还是个搞网警电击的杨“老师”。

水银心里疯狂辱骂系统,脑袋里猛然被重锤了一般抽痛。还真的有惩罚来了。

这一下表现在外在的,就是沈秋婉脸色煞白,头冒虚汗,非常痛苦且可怜的模样。

她睫毛颤了颤,眼泪掉了下来,分明忍着痛说:“我当初被你欺骗,做下了不该做的事,一直很后悔,你今日为了自己而冤枉我和别人有染,想要置我于死地,伤透了我的心,我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和你一起骗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章霖被她气的抬手就要打,水银适时往地上一倒,避开他的巴掌,蜷缩成一团痛苦地朝老夫人喊道:“老夫人,您向来心善,救救我的孩子吧!”

老夫人厌恶地看着她:“你要我救一个孽种?我恨不得把你们都填了井杀了头,给我的儿子报仇!”

水银凄凉一笑,“秋婉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少爷啊。”

“当初我虽然与章霖有私,可大少爷毕竟是我的丈夫,那时候他的身体稍有起色,就与我、与我同房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怀上这个孩子的时间,或许,或许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是大少爷的,我并不敢确定。”

老夫人慢慢坐直,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目光紧紧盯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水银含泪点头:“我对不起大少爷,死有余辜,但万一孩子真是大少爷的,我却没能保住,就更对不起大少爷了。”

老夫人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只考虑了一会儿,就让丫鬟把水银扶了起来,冷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就算是假的,等到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她自有办法确定是不是自家血脉,若是不是,这母子俩也就是晚死几个月而已!

水银一点都不奇怪她的做法,这老太婆太希望自己家血脉没有断绝,有这么一丝可能她都要留下。只是很可惜,这肚皮里的小畜生是注定生不下来了。

水银虚弱地垂下眼,露出感激涕零的笑容。

老夫人吩咐人把她带下去安置,转头让管家把章霖绑着押出去。既然沈秋婉暂时不能动,章霖就更要重重地处罚才能让她出一口气,她说坐牢,就是坐牢,一辈子都叫他不能出来!

水银在章霖毫无风度的叫骂喊声中离开了那个灵堂。今天在堂上的不过几个人,老夫人为了脸面肯定不会到处宣传,所以沈秋婉与人通奸这事短时间内不会传出章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缓缓走下青石阶梯,嘴边终于浮现出一抹笑。

[系统,多谢你,不然我还演不出刚才的逼真呢]

辣鸡系统被她气出了乱码。水银思索着,这系统对自己的惩罚手段,似乎也不能一直用,不然它现在肯定很乐意再给她几道,所以她还要多总结一下经验,看看这傻逼系统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搀扶她的丫鬟离开中厅就丢下了她的手,眼神厌恶愤怒地看着她:“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了,我还要回去服侍老夫人呢。”

水银抬眼看她。

这丫鬟叫惠红,是老夫人身边经常伺.候的,刚才那种情况下她也能在场,就看出她是老夫人心腹。她才是那个原剧里和章霖真的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章霖那张脸还是挺能骗小姑娘,说些好话就把惠红笼络了,替他报告老夫人身边的事,也替他在老夫人面前刷好感度。

只是今天这事发生得太突然,连章霖都没能做出有效应对,惠红就更加没办法了,方才只能焦急看着,连说话都没资格。现在章霖眼看着就要被关进大牢,惠红哪能对她有好脸色。

要不是顾及着沈秋婉的身孕,惠红能把她推到地上。

她顾及着这个,水银却没有。

水银一改方才的虚弱,猛然上前一把按住惠红的脑袋在一旁的墙上重重一磕。

这惠红在原本的剧情里没少掺和章霖那些事,每每在老夫人身边诋毁沈秋婉,让老夫人对沈秋婉很是不喜,后来沈秋婉的儿子出生,她还负责照顾,把人养成了小畜生,经常为难沈秋婉。一个丫鬟,不知道给了沈秋婉多少苦头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想到这里,又拽着惠红的头发,毫不客气让她的脑袋狠狠撞了两下墙——她是用惠红的侧脑撞的墙,连痕迹都藏在头发里暂时看不出来。

撞完,她一把将惠红踢倒在地,自己往后一靠,顺着墙滑下去,捂着肚子开始呻.吟。

被惠红尖叫吸引过来的人一见这情景,连忙过来搀扶,水银奄奄一息喊道:“救救大少爷的孩子!”

老夫人也脚步匆匆过来了,趁着惠红脑袋还晕着不能说话,水银挣扎着哭道:“老夫人……惠红她爱慕霖少爷,方才与我争执,还想制造意外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您千万不可相信她!”

惠红终于清醒了一点,捂着脑袋爬坐起来,尖声叫道:“不是,是她……”

水银脑袋一垂,当场“晕”了过去。老夫人哪还顾得上其他,吩咐下人,“赶快把她送回去,叫傅大夫过来看看!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她跟着抬水银的下人一起走了,惠红一个人在后面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半天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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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苟活.jpg

水银:要死大家一起死!!!.jp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傅大夫是一直以来给大少爷看病的老大夫,对章家也十分熟悉,他是个正直心善的人,在沈秋婉嫁入章家这三月,傅大夫见过她许多次,对这个温婉善良又柔顺的姑娘十分喜爱。

为了避免傅大夫为沈秋婉说话,章霖准备陷害沈秋婉的时候,是请的另一个大夫来为她诊脉,确认了她怀有身孕,就在沈秋婉被压到灵堂前不久,她才刚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如今傅大夫提着药箱过来,知晓沈秋婉的身孕,当即欣慰地笑了,对老夫人拱一拱手说:“恭喜老夫人,章家血脉能延续,大少爷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十分欣慰的。”

他还不知晓方才的一场闹剧,老夫人闻言十分勉强地笑了一笑,“傅大夫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傅大夫神请稍稍严肃了些,道:“大少奶奶是受了些刺激,可能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需要放宽心续好好调养才是。”

水银听到这里“醒”了过来,她呻.吟一声捂了捂额头。

傅大夫问道:“大少奶奶现在感觉如何?”

水银虚弱道:“我、我方才与惠红产生了一些争执,她一气之下将我撞倒在地,我的额头磕到了,现在感觉很头晕。”

她说到这里,又很紧张地抱着肚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傅大夫安慰她:“没事,只是万万不可再大意了。”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道:“确实是受到了重击的模样,这几日可能会有些晕眩,待我开些药调理,你平日也要多加小心,不可再莽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感激道:“我知道了,多谢傅大夫。”

傅大夫又叮嘱了几句便走出房门,老夫人跟了上去,她挥退身边的下人,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傅大夫,我记得你先前说过,我儿怀远身体不好,不易让人有孕,那她现在怀上了孩子,这是不是……”

傅大夫听明白她的意思,吃了一惊,忙解释道:“大少爷虽说不易让人有孕,却也不是绝对的,大少奶奶体质不错,怀上孩子也很正常。”

老夫人闻言,终于感到放心了一些,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又问:“那傅大夫可看得出这一胎怀的是男还是女?”

傅大夫本不想说,但他也看出来老夫人不知为何对大少奶奶有些意见,他心中可怜沈秋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虽然月份太浅看不太出来,但依我多年经验,十有八九是个男婴,再好好养上几个月,到时我再看看应当就能确定了。”

老夫人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那就劳烦傅大夫给她好好调养。”

送走傅大夫,老夫人走进房内,惠红恰在此时被人搀扶着过来了,她一见到老夫人,就噗通一声跪下,哭着说:“求老夫人给惠红做主啊!大少奶奶她方才无缘无故打伤我,按着我的脑袋往墙上撞,还踢了我!”

老夫人被这一出又一出的事逼得脑袋疼,扶了扶额,皱眉道:“哭什么,吵得人头疼。”

惠红一下子声音就低了下去,小声啜泣。这惺惺作态,在水银看来,真是太粗糙了,连装可怜都不会装,也就只能骗骗这老眼昏花的老夫人。

水银从床上坐起,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走出来。看她这样,说她按着惠红的脑袋往墙上撞,谁都不相信,反过来还差不多,惠红仗着老夫人在章家一贯嚣张,为难沈秋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方才傅大夫也说了,她被撞伤了,脑袋有些震荡,如果真像惠红说的,那沈秋婉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经过章霖一事,已经不肯轻易相信身边的人。

水银这时候上前说:“老夫人,秋婉有事要告诉您。惠红她与章霖有私情,所以方才她才会恼羞成怒对我动手。”

“你胡说!”惠红立刻尖叫起来,底气却不足,心虚地不敢看老夫人。

水银却不管这些,仍然四平八稳的,“老夫人您细细想一想,这些年,惠红是不是一直在您耳边说章霖的好话,时时偏袒他。”

还真是,老夫人顺着水银的话一想,猛然回想起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惠红往昔对于章霖异样热情,每每提到他都要夸奖两句,当时她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惠红一个丫鬟,怎么会对章霖这么尽心尽力?

水银一直在观察老夫人的神情变化,见状心里乐不可支。瞧瞧,这老太太耳根子软得很,这不就开始怀疑上了。

她在老夫人身后,眼睛看向焦急的惠红,朝她微微一笑。

然后迅速恢复那副柔顺面孔,凑到老妇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夫人闻言,神色大变,看向惠红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脸上的法令纹隐隐颤抖起来,她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惠红拖下去,让管家把她给我关起来!”

她说要关起来,可不是简单地关在一个地方,在这个混乱时代背景下,一个丫鬟犯了大错,被关起来,几乎就是个死的下场,连去找那些场面上的警探处理都不用。

惠红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服侍了多年的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我服侍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大喝:“给我堵上她的嘴!”

水银站在一边,眼中带笑,安静地看着惠红哭喊着被拖了下去。一只绣花鞋在挣扎中落在了门槛一侧,又被拖她的人迅速捡走。

水银对老夫人说的话很简单,她告诉这个被打击得有些疑神疑鬼的老太太,说:“章霖曾告诉我,他知道老夫人的一应田契地契银票都藏在拔步床内侧那个雕了莲花的暗格里,这是惠红告诉他的。”

老夫人对自己的财产看的和唯一的儿子一样重要,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两样东西,如今儿子没了,财产就是唯一能令她安心的东西,这样重要藏放财宝的地方她当然谁都不会说。

要是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知道她那些宝贝放在哪,也就只有贴身服饰她多年的惠红了,她负责照顾老夫人起居,难免会猜到一些。

有了之前的铺垫,老夫人立刻就相信了水银说的一切。

实际上,惠红并没有和章霖说过老夫人的藏宝地,至少现在还没说,那是日后才会发生的事,水银毫不客气就从剧情里拿出来用了。

那个会锤她脑子的傻逼系统,既然让她不爽,她就要让那个系统更难受——看,这都要多谢系统你提供给我的帮助。

她脑子里的系统确实被她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激的不停弹警报。当然,它也就只能弹警报了。

【警报!剧情重大偏移,女主角扮演人格失败!再不按照原剧情矫正,将进行电击震荡警告二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这个威胁,水银态度很随便——[我无所谓,你可以继续电击,也可以震碎我的脑子,刚好,我现在这具身体里的孩子我也不想要,要么你再来几下,看看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下来?唉,这东西还是个重要的主角吧,要是没了,你能让我凭空再怀个孩子?]

系统无话可说,终于安静了下来。

水银察觉到这一点,心道这系统看上去能力并不多,也没有那么高的智能。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会奉行做个好女人之类的腐朽思想,也不可能高端到哪里去。要是这系统后面是个人,脑子估计也不怎么好使。

老夫人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抚了好一会儿心口,才将阴森森的目光投向水银。

“你要记得我今日的慈悲,好好将孩子生下来。若他真的是我的亲孙儿,我可以免你一死,否则,你和那个孽种都要填井,你可听明白了?”

水银垂下头,充分展现了柔顺而虚弱的一面,“是,秋婉明白了。”

老夫人也离开后,水银冷嗤一声,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嗓子。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五十岁的时代,这个老太太也到了可以入土为安的年纪了。

……

作为新媳妇,沈秋婉是冲喜进的章家,她的嫁妆只有一身衣服,非常寒酸,章家送的那些聘礼她一样都没能带回来,全让她那个赌鬼父亲给拿去了。这个时候本就注重门第之见,女人出嫁的嫁妆就代表着在夫家的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秋婉又是个柔顺温婉的性格,谁都能欺负她,因此在章家三个月,不仅老夫人看她不顺眼,先前惠红想欺负就欺负她,就连不少下人都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身边除了个傻乎乎的小丫鬟阿福还能给她倒杯茶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服侍的人。

老夫人吃饭的时候,沈秋婉要去小心伺候,她倒是真心孝顺这个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太婆,可惜人家不待见她,处处为难嫌弃,没少给她立规矩。

先前老夫人就曾因为她夹的丸子太烫,烫了她那张尊贵的老嘴而骂了她一顿,让她在地上跪着,要不是大少爷过来劝,恐怕沈秋婉得跪上好一阵。

现在换了水银,她可没有沈秋婉那种受了苦身体不舒服还要强装的“坚强”,她就是没事也能演出虚弱得马上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她一身“虚弱”,强撑着站在老夫人身边为她布膳,被老夫人呵斥了一句后,当场晕倒,把一碗滚烫的蛋羹全都浇到了老夫人的衣服上,又劳烦了傅大夫一趟。

傅大夫也是可怜她,委婉地劝老夫人不要让沈秋婉过度劳累。

老夫人虽说脸色黑沉,但终究还是紧张自己可能的那点血脉,从那之后,水银就不用再去老夫人面前立规矩,能待在自己的房中休息。而且那些不干活导致她堂堂一个怀孕少奶奶自己劳累过度的下人,都给管家好好收拾了一顿。

水银坐在房里喝茶,听着前面院子里那些被打的哎哟叫唤的声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倒是伺候她的阿福小丫鬟,去凑了热闹回来,咋舌说:“大少奶奶,那些人都被打得好惨啊。”

水银叹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累了晕倒,也不会连累他们受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福立刻鼓起脸颊,“怎么会是大少奶奶的错!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他们在背后说大少奶奶的坏话还嘲笑您,活该被打,大少奶奶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总是被人欺负的!”

水银神情忧郁地微笑,说:“阿福,你去请管家来一趟,我有些事想与他说。”

阿福:“您不会想给他们求情吧!”

阿福一脸的“大少奶奶您真是太善良了真的好令人心疼”,水银把她打发走,手指点着桌子盘算起来。

管家在原本的故事剧情里,一直就是沈秋婉阵营,帮了她好几回,只是这次在她自爆了和章霖的奸情之后,对沈秋婉这个大少奶奶也有了几分别的顾忌,没有从前那么亲近。

管家很快怀着疑惑来到水银面前,“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水银起身,对他一拜,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管家,您是大少爷信任的人,我也信任您,所以我必须要向您坦白一件事。”

※※※※※※※※※※※※※※※※※※※※

水银:演,反正就是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说:“其实我与章霖根本没有私情,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少爷的确凿无疑。”

管家诧异地看着她,“这……”

水银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先前大少爷躺着的床,神情忧伤,低低道:“我之前在你们面前那么说,是被逼无奈。大少爷去世之前察觉到了章霖对章家有异心,便寻他开解,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大少爷也不想撕破脸皮,可谁知那章霖见大少爷虚弱,嚣张至极,放言说章家日后就是他的掌中之物,生生将大少爷气得吐血。”

“大少爷昏迷之后,再也没醒来,就那么去了。这就是大少爷为什么会去的那么突然的原因。”

管家愕然:“怎么会!霖少爷他从前对大少爷很是尊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水银苦笑,“我和大少爷也没有想到,连管家你都不相信,老夫人就更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章霖威胁我,让我不要说出这件事,否则就让我在章家待不下去,所以我并不敢向老夫人禀告此事。”

“我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万万没想到,大少爷尸骨未寒,章霖就迫不及待要除去我这个唯一知情的人,他陷害我与平安,我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她眼神真挚地看着管家,“您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平安也被大少爷当做亲弟弟看待,你们帮我良多,秋婉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平安和管家您被章霖陷害。”

管家不愧是沈秋婉阵营骨干,被她一通胡诌忽悠瘸了,当即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大少奶奶……您,真是委屈您了,其实我与平安被冤枉受些罚又有什么要紧,何至于要大少奶奶您牺牲自己的名声啊!”

管家抬袖擦了擦眼泪,对她拜了下去。

水银红着眼睛,上前把他扶了起来,“管家您不要这样,我不愿意连累无辜的人,也没有办法为大少爷报仇,只好用这样的笨法子处罚凶手,我实在、实在感到很愧疚。”

管家已经开始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了,建议道:“不然将这些告诉老夫人,她也一定会体谅大少奶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水银忧虑道:“老夫人一向喜爱章霖,对他也非常相信,若是告诉老夫人实话,她恐怕不会相信我,还会让章霖从监狱里放出来,那我们吃的苦就全都白费了。”

管家连连点头,“是是,大少奶奶说得对,绝不能让老夫人知晓,只是这样太委屈大少奶奶了,这个孩子……”

水银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温柔,“我没关系的,只要我能好好生下这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老夫人就会相信,这确实是大少爷的孩子,她对我有再多偏见我也不会委屈,既然嫁到章家,婆婆就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怪母亲的一点误会呢。”

管家这回真是感动到无语凝噎了,擦了一把眼泪,不顾水银阻拦,深深对她拜了下去,真心实意道:“大少奶奶真是女子楷模!忍辱负重又如此孝顺忠贞,大少爷娶了大少奶奶,真是章家之幸。”

水银回以一个温婉的笑容,又说:“管家,伺候我的那些下人,处罚过了就算了吧,他们本来也没犯什么错,只是老夫人对我厌恶,寻他们出气罢了。”

管家叹道:“大少奶奶如此宽容,实在令人动容。”又想,大少奶奶如此善良,如今怀着章家骨血和未来,他定要好好为大少爷保护大少奶奶和孩子,那些偷奸耍滑毛手毛脚的下人绝对不能再派到大少奶奶身边了,必须要多加注意才行。

水银忽悠完了管家,在脑子里对那傻逼系统说——[听到了吗,阿福和管家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宽容醇厚、温婉柔顺、忠孝良善、勇于牺牲无怨无悔’怎么样,我这不是做的很标准吗。]

【不符合系统标准!】

[呵,你只是个系统,连人都算不上,你的标准算什么,应该听听广大群众的心声才是啊,俗世的标准才是真的标准不是吗]

系统半天没反应,弹出来个【必须按照原剧情扮演,必须谦恭柔顺——】

[我哪里不谦恭柔顺?]

【不能谎话连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哪里说谎了,章霖难道不是对章家早有野心,惠红难道不是和章霖有一腿想要谋夺章家财产,范平安难道不是被冤枉的?我牺牲自己惩恶扬善,难道做错了?]

系统又吐出了一段乱码,好像是被她忽悠晕了。

【必须按原剧情——】

[执着于剧情而不是你说的那些什么忠孝良善勇于牺牲,看来你们想要的根本不是好女人,而是又听话又没脑子又能生孩子的傻子吧]

系统彻底安静了,再也不在她脑子里逼逼吵死人了,水银消遣了这系统一顿,开始琢磨肚子里这东西什么时候搞掉比较合适。这种事越晚越不安全,还是要早点比较好,毕竟这身体现在是她在用,这苦头肯定也要她来吃。

不过,这么大个苦头,她当然不能白吃,总要从谁身上找回来才行。这个人选,是老夫人无疑。

这老家伙一辈子只会搞别人,临老了也该有报应才对,既然她被这个破系统搞到这个世界,盛情难却,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它那一次震荡电击。

水银一连安静了好些天,等大少爷的丧事办完了,章霖那边也尘埃落定被关进牢里没有出来的可能——他买通看管的人,送信到章家,还想垂死挣扎,寄希望于老夫人还记着多年情谊。

可惜,这信并没有被送到老夫人手中,管家被水银提点过后,就一直注意着章霖那边的动静,信一送到章家就被管家截了下来,送到了水银这里,而水银,拿着那封言辞恳切揭露她“真面目”的感人书信看了一遍,随手收了起来。

这东西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呢。

然后她转头就“忧虑”地对管家说担心老夫人过了气头会对章霖心软,成功让管家带着银票去打点,保证章霖再也送不出来一片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时,惠红也在“大病一场”后彻底消失在了章家。

这章家的宅子很大,水银在这园子里待着也还算舒适,比起原本那个怀着身孕受苦受难普渡众生的沈秋婉,她的日子非常滋润。

这个时间,她经常在园子里走动。正倚坐在水榭边看湖里的锦鲤争相吃鱼食,阿福提着裙子匆匆从游廊那边走过来。

“大少奶奶,我打听到了。”阿福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沈老爷这几个月仍然是流连赌场,好像又输了不少的银子。”

沈老爷,是指的沈秋婉她爹沈瑞德,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

水银在阿福过来的时候就立刻开演了,闻言她就露出了合适的忧虑与担心,“父亲他明明答应过我日后要好好过日子的,怎么会又去赌了。”

阿福愤愤道:“是啊,沈老爷也太过分了,拿着章家的聘礼去滥赌!丝毫都不为大少奶奶您考虑。”

水银追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阿福犹豫了会儿还是照实说:“好像他又欠了赌债,我打听的时候听说他在外面到处说、说女儿嫁进章家,一定会有钱帮他还赌债的。”

水银重重叹了口气,“这样吧,阿福,我这还有一点银子,你拿去偷偷送给他。”

“大少奶奶!”阿福跺脚:“您怎么还这样纵容沈老爷啊,您自己也没有多少私房钱,给他了您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凄然一笑,“谁叫他是我的父亲,我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阿福最终还是愤愤地带着银子去找了沈老爷,水银算着时间,那点钱还真不够沈秋婉那个赌鬼爹花的,等他花完了,尝到甜头的他自然就会主动过来章家索要。

在原剧情里也有这么一段,不过那是几个月之后了,沈瑞德欠了一屁股债求上门来撒泼打滚,说自己活不下去了,要沈秋婉为他还钱,还说她堂堂一个章家大少奶奶,怎么会拿不出钱来,并大骂她不孝,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让沈秋婉在章家颜面全失被人指指点点。

那时候沈秋婉大着肚子,在章家又没什么地位,缩着脖子做人,被亲爹逼得没有办法,在大雨中抱着大肚子给老夫人磕头,求她借钱,不知道有多惨多狼狈。

不过,如今水银特地去招惹赌鬼爹,就是为了让他提前上门的。

她捏了点鱼食丢进水里,看着鱼儿踊跃争抢,发出一声轻笑。

这不就像是扔出去一点鱼食,钓来一只大鱼吗。

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出章家的机会,希望沈秋婉的赌鬼爹能给力一点,早点过来打秋风。

不出水银所料,原本还因为章家大少爷的死而不敢上门的沈瑞德,在得到女儿的一点救济之后,觉得能从女儿那里得到更多,因此他在几日后用完了那点钱,找上门来。

他没能见到沈秋婉,被管家给拦住了。

这也和水银预料的一样,她本来就没准备这次见到赌鬼爹,为此她还想过是不是“无意间”去管家面前晃一圈,告诉他自己最近不太舒服受不得刺激,好让管家到时候把人拦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事被阿福给代劳了,阿福是个实心眼的丫头,她直接把这个赌鬼爹压榨大少奶奶,让大少奶奶不能安心养胎的事报告给了管家,所以压根没让水银上场,就搞定了这事。

沈瑞德被拦在章家门外,过了好几天,水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前去找管家。

“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曾来找过我……我知道父亲过分了些,虽然他伤透了我的心,但他生我养我一场,我不能弃他于不顾,我想悄悄去探望他,和他好好谈一谈,请管家帮帮我这一回吧。”

水银摆出孝女模板,争取到了管家的帮助。

她作为大少奶奶,平时并不能随意出门,章家大宅的人需要出门,都得从老夫人那里拿牌子,除了老夫人,也就只有管家这边能搞些小动作,让她偷偷出去。

瞒过老夫人,水银得到了出门的机会。就算日后被查出来,她也有理有据,毕竟这还是个崇尚百善孝为先的时代,她这个行为怎么都算不上错。

她算计一场得到这个出门的机会,是去买药的,她不想要肚子里这东西,当然要准备打胎药。不过阿福是与她一起出来,她去买打胎药之前,得先支开阿福。

她拥有沈秋婉一些重要的记忆,沈秋婉的过去就好像让她看了一场电影,令人很不愉快的电影。

回到那个记忆中的沈家,水银看着破败的门扇,让阿福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老赌鬼喝的烂醉,酒气熏天,水银看着那个瘫在破席子上呼呼大睡的落魄中年老男人,挑了挑眉,走过去推了推他,“父亲?父亲醒醒。”

沈瑞德半点反应都没有,已经醉的人事不知,他时常这样,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偶尔还会打沈秋婉,酒醒后又后悔,是个很标准的垃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忽然有了个主意,她左右看看,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棍子,用尽力气狠狠朝沈瑞德的双腿砸下——

“啊!父亲,你这是怎么了!”阿福听到大少奶奶惊慌的喊叫,连忙推门跑进去。

“大少奶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大少奶奶含着泪仓惶地说:“父亲的腿不知被谁打断了,他也不知在这晕了多久,阿福,快,你先照看一下我的父亲,我这就去给他找大夫。”

说完,她不等阿福反应过来,就快步离开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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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婉:只做不说。

水银:只说不做。

沈秋婉:忍。

水银: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从章家出来前,特地换上了沈秋婉以前的旧衣服,看着很不起眼,阿福当她是怕被老夫人发现才这么低调,实际上她是为了去买打胎药。

其实打胎听上去容易,过度疲劳和运动过量,在这种怀孕初期都容易造成滑胎,只是这种办法只能算不是办法的办法,充满不确定性,既然她有机会买打胎药,还是问过医生比较好。

她先坐那种人力拉车去了比较远的一个偏僻药房买打胎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给了那大夫一点好处当闭口费。

买好了自己需要的药,她才再度坐车回去沈家附近的小医馆请了个大夫去沈家。沈瑞德反正死不了,腿断了而已,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水银很是随便地想,脸上倒是一派焦急,将大夫请到了沈家。阿福这会儿已经急地团团转了,不知道大少奶奶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大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沈老爷已经醒了!”

水银:“真的?”

这话还用说,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惨叫,既然还能叫的这么大声,就说明没什么事,莫非之前她还是动手太轻了?

她和大夫一起走进屋内,沈瑞德看见她就痛骂道:“你这个不孝女!”

水银:“父亲,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不要再说话了,让大夫给你看看吧。”老傻逼你可以继续骂,骂得越多你之后的日子就越惨。

沈瑞德瘫在床上大嚎:“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会被人打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走到床边,满脸担忧和无奈,“你是不是又去赌了,肯定是那些债主逼你还钱才把你的腿打断了,你自己难道都不记得是谁干的吗?”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笃定沈瑞德之前喝醉醉死了,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他只会以为是自己喝醉之后遇到了债主被打断腿,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她这个孝顺又温柔的女儿做的。

果然,沈瑞德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他疼的额上冒汗,嘴里又开始大骂她:“还不都是你!老子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还把你嫁进章家过好日子,你倒好,转头就不认我这个爹了!要不是你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管我的死活,我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你赶紧治好我的腿,给我银子还债!”

沈瑞德这幅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模样看的旁边的阿福瞪大了眼睛,连那位大夫都摇头叹气。毕竟是附近的医馆,他们多多少少听说过沈瑞德对女儿不好,如今看沈秋婉难过不言的模样,都忍不住觉得沈瑞德过分——哪怕他这会儿断着腿瘫在床上。

大夫打断沈瑞德的痛骂,上前给他看腿,他捏了两下,沈瑞德就只能痛的大喊,再也骂不出来了。

“这腿骨都被打碎了,怕是接不好,日后站不起来了。”

沈瑞德一听,都顾不得自己的腿疼,一边哭嚎着自己的腿,一边大骂那打断他腿的讨债人,当然骂的最多的还是沈秋婉。

对他来说,那些讨债人是他对付不了的强者,而沈秋婉是他能任意欺负的弱者,于是在这件事里,哪怕在沈瑞德看来与沈秋婉无关,他也会把过错一股脑推到这个女儿身上,这就是没用男人的标准思维。

而且他虽然是个没用的蠢货,却天生知道该怎么奴役一个女人,长年累月用语言摧垮沈秋婉,让她畏惧他习惯服从他,这样一来,哪怕沈秋婉长大了,也脱不开他的阴影。他现在越是狠地责骂沈秋婉,就表示他越是害怕不安,只有用这样的语言压迫沈秋婉,让她认识到“错误”,唤醒她的恐惧,才会在以后对他这个当爹的尽心尽责。

如果是原来那个沈秋婉,看到亲爹被人打断了腿,又被他这么骂,肯定是愧疚又担心,毕竟那个沈秋婉真的被这种糟心的生活打碎了骨头,捏成了菩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轻柔地握住沈瑞德的手,“父亲,就算你的腿断了,女儿也会请人照顾你的,你放心。”

她摆出一副任劳任怨模样,细细向大夫问了情况,然后让阿福去随大夫抓药。大夫和阿福一走,水银管都不管房间里那个骂骂咧咧的老傻逼,自己转身出了沈家,去找附近一个邻居。

这位邻居也是有趣,她是个寡妇,独自抚养一个儿子长大,为人尖酸刻薄,尤其爱贪小便宜,又特别碎嘴。

沈秋婉还没嫁到章家的时候,这位曹婶子防她就像防狼一样,就因为她那个儿子看上了沈秋婉,而老寡妇觉得她被个老赌鬼养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被她爹卖进什么脏地方了,怎么愿意让自己“优秀”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姑娘。

两家多年邻居,沈秋婉是想着远亲不如近邻,有忙都愿意帮,也不计较曹婶子的一些阴阳怪气,可曹婶子,她对于使唤沈秋婉帮忙是熟门熟路,遇上沈秋婉需要帮忙,却装作没看见,偶尔碰见沈瑞德打她,假惺惺问两句,转头就把这事当个笑话和别人说了,还要诋毁沈秋婉两句。

“连个妈都没有,日后谁家看得上她,年纪轻轻跟那些后生小辈混在一处也不知道避嫌,她说是去外面做工赚钱,谁知道那些钱是不是卖身钱。”

就是这些话,让沈秋婉平白受了不少的恶毒揣测。

水银上门,三言两语就把嘱托曹婶子帮忙照顾沈瑞德的事说了。曹婶子家里很穷,全靠她儿子在码头搬货赚几个钱,如今见到有钱能赚,她当然忙不迭答应下来。

水银对她说:“我们多年邻居了,互相知根知底,我不能时常回来看望父亲,有曹婶子照顾我爹,我是放心的。”

当然放心,这曹婶子不止毛病多还爱偷懒,对沈瑞德这老东西很看不上眼,能尽心照顾他才怪,想也知道有她“照顾”,沈瑞德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瑞德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想想还有些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一切,和沈秋婉都没关系,毕竟她沈秋婉可是个天真善良从不和人计较的好人,当然要相信多年邻居曹婶子能好好照顾断腿的爹了,就算沈瑞德出了什么事,那也和她无关。

水银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阿福还以为她在担心沈老爷的伤,不由又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大少奶奶就是太心善了。

其实水银在考虑的是手里的银子,就今天一天,沈秋婉那点银子用出去了大半。

沈秋婉一个章家大少奶奶,怎么手里就这么点钱,先前大少爷还没死,她难道就不会先从那位大少爷那里搞点私房钱?

再者,她在考虑那个打胎药什么时候吃。为了方便,她要的不是汤剂,而是调成了丸的药丸,需要吃两到三次才能彻底落胎。还是得尽早吃。

……

老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她唯一的儿子章怀远死后,她伤心地哭了好几宿,人上了年纪就有些扛不住,再加上章霖和惠红的事,她更是大受刺激,近些时候身体都不太爽利。

老人病中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她倒是想找沈秋婉来侍疾,顺便在她身上撒气,可是沈秋婉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章霖之事后,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再没有从前那种好像随意磋磨都不会有事的劲儿了,反而成了个身体虚弱的药罐子。

虽说还是那个受气的德性,可身体一直养不好,又不能劳累,又不能动气,骂两句她都能晕过去。

这个娇柔做派,让老夫人非常不高兴,可是不管是傅大夫还是管家,都明里暗里劝她对沈秋婉好一些,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老夫人也只好暂时忍了。

可是这人哪,一旦忍着气,那身体里各种毛病都出来了,老夫人是哪哪儿不舒服,看到沈秋婉就头疼,感觉处处都不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这个年纪,也是经历过做媳妇的,想折腾沈秋婉,当然有办法。

她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据说是养胎的东西让人炖给沈秋婉吃,那些东西端到面前,水银连一眼都不想多看,更别说喝了。

老夫人和水银一起用饭,看见她的脸就不舒服,拉下脸斥责:“这些都是对孩子有好处的,你不吃,是不是存心不想好好养我的孙子!”

水银无辜地看她:“老夫人,秋婉没有,只是……实在喝不下。”

老夫人:“喝不下也得给我喝,这都是为了我的孙子,你哪来的资格这么娇气!”

水银装出难受的模样,“勉强”地端起碗喝了两口,然后她忽然一个作呕,把嘴里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恰好”有一些汤汁溅到老夫人面前的碗盘里的。

“呕——”水银慌张地用帕子捂住嘴,双眼惶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夫人,“老夫人,秋婉不是故意,呕——”

孕吐嘛,孕妇会孕吐不是很正常吗。水银用帕子压下自己嘴边的笑,不让她好好吃饭,那大家就都别吃了。

老夫人还没骂她,就看她眼泪掉下来了,又惶恐又无辜,还扶了扶额头好像要晕倒。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想晕倒了。

她忍了又忍,铁青着脸:“好了,给我滚下去。”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看她怎么收拾这贱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就胃口不好,现在被水银这么一刺激,是完全吃不下了,起身就让人扶她回房休息。

水银回房就让阿福去厨房给她另外取饭菜回来,有管家提前关照过,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有的时候,能“闹腾”的人确实能得到更多。原本那个沈秋婉,她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过的就不像是个大少奶奶,被人欺负怠慢从来都是不吭声,粉饰太平,对于要帮助她的管家也是报喜不报忧,不想给人添麻烦,有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吞。

现在水银这隔三差五一顿作,经常把老夫人气的头疼,下人们对她反而更小心了,管家也对她更上心,几次关照厨房,就为了让她吃的更好。

要是有人给她苦吃,她也不会往肚子里吞,有什么苦让她吃了,马上就能变成毒水喷回去。

“天气这么好,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打胎了。”

水银瞧着水榭栏杆下那些攒动的红锦鲤,一把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鱼食都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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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爹沈瑞德over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打发走阿福去玩,一个人待在房中,拿出了先前买好的药。这药大约要吃上两三次才会见效,每次吃上九克差不多。

虽然她来到这里变成了沈秋婉后装的柔柔弱弱动不动要喝药,但其实那些药她压根没怎么喝,能倒的都倒了,谁叫她身边就一个阿福还很好骗,压根不会看着她喝药。

在她拿出药丸准备吃之前,那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的系统又蹦了出来。

【警告!警告!重大警告!主要角色章家望必须出生!】

水银把玩着那小药丸——[谁叫他现在在我的肚子里呢,我想让它出生它就出生,我不想让它出生它就不能出生]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见识到了水银一言不合即兴发挥的暴力行径,系统也意识到威胁是没有用的,改成了循循善诱,它开始试图劝解水银。

【你何必要打胎呢,孩子是无辜的……】

[你不要搞错了,莫名被你送到这里的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你这个凶手哪来的脸跟我谈无辜。而且子宫长在我身上,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要是不爽,想生你自己下场]

水银毫不客气地打断它,并且在内心猜测这傻逼系统有几天没说话是不是跑去升级了,看上去比之前说不了两句话就乱码的样子更人性化,说不定背后就是某个人或者一群人——不是人的话压根说不出这种不是人的话。

她还以为这傻逼系统是本土封建女德系统,没想到它还接轨国际化,兼搞老美的堕胎法,由此可见,全世界人民是一家,渣渣就是渣渣,不分你和他。

【你想想,这个孩子是章怀远和沈秋婉的孩子,是章家最后的希望,你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太狠心了吗,你这是毁了一个家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系统屁话连篇,臭气熏天,听的水银都忍不住捂了下鼻子。

[原来你也知道这东西是章怀远和沈秋婉的孩子而不是我水银的孩子?你都知道了还有脸让我给他们两个生孩子养孩子,你当我免费代孕加免费保姆吗?你脑子不行就当我跟你一样脑子不行?]

[还有章家的希望,就这小畜生日后做出的那些事,它也好意思被称作希望,希望自己都不答应。它要是对社会有什么贡献也就算了,但它有吗,它就是个一辈子没出息的傻叉,世界上这种人多了去了,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这种东西要能算章家的希望,那我看章家是没希望了。]

水银根本软硬不吃,系统被她堵得没办法,只好抛弃这种怀柔方法,改威胁她【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你怀着这个孩子,你把孩子打掉了你自己以后也不能好好过日子!】

水银实在忍不住嗤了一声。

[你觉得我现在过的是好日子?那你要求还真挺低的。我他妈被你弄到这种地方就压根没想好好过日子,我更想让他们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你把我选过来难道没有心理准备?]

她根本不想好好过日子,只想痛快过日子。

[我告诉你,你要么把我老实送回去,让沈秋婉自己回来养她的章家希望,要么就给我安静如鸡,省得我看到你就想骂,傻逼]

她在脑子里骂完智障系统,直接把药丸子抛进了嘴里。

系统被刺激地直接给了她一个震荡电击,水银早有准备地靠在床边,过了那阵眩晕后在心里冷笑[你有本事就再来几下,那样我剩下的药丸也不用吃了,直接让你给我电击打胎,到时候这孩子可不是我弄没的,而是你弄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系统现在有脸色,肯定和老夫人之前铁青的脸一模一样。

水银终于觉得爽了一点。

肚子里慢慢有些坠疼,水银却痛快地笑起来。如果沈秋婉的人生是个故事,那肚子里这东西毫无疑问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要是它没了,这个故事就有趣了。沈秋婉这个人是不是就失去所有的意义了?

她坐在那缓了一会儿,起身把之前收起来的信拿了出来。这是之前章霖送来的,详细描写了自己被沈秋婉陷害的过程,否认了自己害死大少爷的事,还穿插着追忆往昔,非常感人。

水银将信换了个封皮,再将它“不小心”遗落在书房——那里是放账本和书籍的地方,老夫人偶尔要去那里听掌柜们过来报账,今天恰巧又有一场,所以这信在下午的时候肯定就会被看见。

老夫人当初一气之下处理了章霖,可过了一段时间,她的脑子冷静了,肯定会有所怀疑,特别是在沈秋婉令她厌烦的情况下,她更会在心里找她的种种错误。

这个时候让她看到这封信,少不得要闹出点事。

结果比水银想的还要厉害,这位老夫人直接把族里的叔公和两位族里有名望的人请了过来,搞了个真正的三堂会审。

章霖是过了明路的章家义子,族里人都知道,他上次被老夫人送进了牢里,族里不是没人说闲话,毕竟章霖这个人还是很会装模作样的,这次来的章三爷就和章霖走得挺近,算是酒肉朋友,因此他一直对老夫人有意见,觉得她处置章霖重了。

老夫人总被说闲话,心里也偶尔有那么点后悔,这回把信一看,看到章霖赌咒发誓,竟然还用血写了一行字发誓,又听到那个消息,她心里不免也动摇起来。

——她在原著就是这样,哪怕到了后期,冤枉了沈秋婉一百次,又一百次发现了真相,下回被人一说,还会继续冤枉沈秋婉,没完没了,简直让人怀疑她的脑子就是个钟摆,不停左右横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段时间沈秋婉没少把老夫人气的头疼,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会儿她的怨气堆积,被点燃了,决定找族中的叔公一起询问沈秋婉关于此事的“真相”。

虽说是询问,但水银被管家带去大厅的时候,看到老夫人脸色,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她的罪。

“跪下!”老夫人喝道。

管家担忧地看一眼水银,道:“老夫人,大少奶奶还怀着身孕呢。”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管家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再说了,怀着孩子而已,又不是要生了,连跪都不能跪吗,想我当初怀着怀远的时候,不也照样伺候公婆,偏偏沈秋婉就这么多的事。”

“沈秋婉,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给我跪下回话!”

水银淡定地跪下了,肚子里那种坠坠的疼越来越明显,她来时又吃了一次药,待会儿应该刚好能赶上表演。

她的脸上适时地露出担忧和惶恐,“老夫人,不知秋婉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将手边的信拿起来,丢在她身前,“章霖都跟我说了,你之前那番话就是在污蔑他,你跟他根本没关系,他也没有害过他大哥,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冤枉他!”

平白无故?虽然知道这老夫人思路清奇,但没想到她的脑子还能这么清奇,记忆也这么不好。要不是章霖先动的手,她为什么要搞他?章霖把自己洗的像个白莲花,老夫人还真就相信他出淤泥而不染了。

先前那场因为大少爷刚死没多久,又涉嫌通奸,老夫人要脸面,不想把这事让外人知道,因此只有几个人在场,不过这次,她倒是不介意了。叔公和章三爷三人在一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们知道的是老夫人那边的版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沈秋婉不知道什么居心,说自己和章霖有一腿,把章霖诬陷进了牢里。

老夫人痛心疾首,“就算你记恨他冤枉你和平安,但他那也是误会了,你说开了不就好了,怎么能反过来冤枉他,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更何况你不是没什么事吗,你编出这样的谎话让我误会了他,导致他如今惨死牢中,让我日后可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公公交代!”

哦,原来章霖竟然死在牢里了?早听说这会儿到处都很乱,牢里日子估计不好过,没想到人死的这么容易。

水银算是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大阵仗了,无非就是死人最大嘛,老夫人平时求神拜佛,遇上这事心里害怕,觉得自己冤枉章霖导致他死了,不给他一个“清白”,怕回头章霖鬼魂回来找她麻烦。

就她现在流的那几滴眼泪,也不知道几分是因为和章霖的感情,几分是因为害怕。

水银心里分析归分析,脸上神情一直在线,哭着道:“秋婉真的是被迫无奈,秋婉确实与章霖没有私情……”她说到这里还特意停了停,给老夫人一点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老夫人见她这就招了,更是气地不停拍扶手,“你这个毒妇啊毒妇!你就是纯粹让我章家家宅不宁的!你嫁进我家没多久我儿怀远就死了,如今你又害死章霖,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害死我啊!”

水银:你说对了呢,不仅是你,还有你未出世的宝贝孙子。

旁边章三爷也开始搭腔:“唉,这样的女人娶进家门真是家门不幸啊,可怜章霖,含冤而死,可要好好为他收殓才是啊。”

水银:“老夫人,叔公,三爷和七叔,秋婉之所以要牺牲自己的名声也不惜让章霖坐牢,也是为了替大少爷报仇,为章家着想啊!你们可知,章霖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大少爷就是被他活生生给气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又表现出了智障的一面,“你还胡说,我之前听信你的谗言,已经做下错事,你现在还想狡辩。”

水银控制着自己眼睛里的泪水留下来,哭泣道:“秋婉嫁进章家几月,一直尽心照顾大少爷,丝毫不敢怠慢,我本是个柔弱女子,失去了丈夫的依靠,就如同无根的野草,应该本分做人菜市,若不是因为有深仇大恨,我何必要拼着毁了女子最重要的名声也要让章霖不好过,无非就是因为我不忍心大少爷死不瞑目罢了!”

她说着也不看老夫人了,而是看向叔公。

这里叔公的年纪最大,比老夫人还长一辈,是个宽厚的老人,水银迅速分析出现在的形势,毫不犹豫对着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叔公磕了个头,“叔公,求您明鉴,秋婉不在意自己受苦被冤,但秋婉不能忍受丈夫被人害死,凶手还要逍遥法外!”

“那章霖狼子野心,仗着除了我没人看到他气死大少爷,就蒙骗老夫人和众人,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求您为大少爷做主吧,大少爷死的太冤了……”

她哀哀哭泣,完美展现了一个走投无路情真意切忍辱负重的伟大妇女形象。

叔公摸着胡子,“这……如果真如你所说,章霖确实死有余辜,只是没有证据。”

老夫人这会儿果然又开始动摇,水银膝行几步来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只想着章霖,难道就不心疼大少爷吗?他去的好冤哪!若是他知晓害死自己的人仍然好好地承欢您的膝下,甚至夺走了整个章家,大少爷该怎么想!”

人已经死无对证,就算章霖确实没有气死大少爷,现在在众人心里,他也确实做了这个恶人。水银不遗余力给章霖抹黑,她是个“弱者”,而这种时候,弱者的形象才是最好用,最能取信大众的。

所谓强弱,都是相对的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一番话直直往老夫人心里戳,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再看吧。”老夫人最终还是犹豫着这么说。

水银站起来,歉疚的看着老夫人,去扶她的手,“老夫人,求您原谅秋婉,秋婉不是故意要骗您,只是您当时太轻信章霖,秋婉怕您根本不相信才没有说真话,要是不这样,等到您把章家都交给了章霖,那章家就完了,到时候我们都是章家的千古罪人。”

她这故意的一番话,又戳痛了老夫人的心。老夫人听得怒火中烧,怎么着,话里话外指责她?

她抬手挥开水银,“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几句就没事了!”

水银顺着她的力道,惊呼一声摔了出去。她撞在旁边的高几上,又重重摔倒在地,不过片刻,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坠痛更加明显,特意穿的素色裙子晕出血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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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评论,要不是评论给我提供素材我都不知道这个系统要说点什么。

看到没,我这就是交互式反馈写作,实时联系现实,让读者最大程度参与故事,体会成为反派的快感。正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老夫人愣愣看着水银身下的血迹,直到听到管家惊呼一声跑过来扶人,她才反应过来,抖着手说:“快、快快、快去请傅大夫啊!”

“快来人哪,把她扶回去!”老夫人是真的慌了,这会儿她再也想不到什么章霖了,一心就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孙子,这可是他章家唯一的血脉了,要是这个孩子没了……

不不,不会的,不会这么容易没的,沈秋婉又不是娇弱的大小姐,她以前身体那么好,还喝了那么多补药,摔一跤而已,肯定会没事的!

老夫人又急又慌,心头背后一阵发凉,头也一阵阵眩晕。

水银虽然痛,但她心里爽,打胎再痛能痛得过生孩子?而且看到老夫人那天塌下来的样子,她感觉身上的痛都消减了很多。

她怕刺激不够似得,脸色煞白地喊起来,“我的孩子!大少爷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众人乱糟糟一通转,叔公他们毕竟不好跟过去看年轻媳妇,再说这也是她们自己家事了,几人干脆就先离开,老夫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等着管家去找傅大夫来。

水银在床上,闻着血腥气,看着老夫人捂着胸口念念有词,求神拜佛,又忍耐不住地走到门口张望:“管家怎么还没来!”

这个问题,水银知道。

她之所以选今天,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傅大夫不在药堂,他前几日来给她诊脉,水银特地和他聊起天,打听到了个消息,傅大夫在临县的小外孙周岁,他要过去住一天吃酒。

果不其然,管家没有请到傅大夫。他过了好久才满头大汗赶回来,另外带回来了一个大夫。这大夫瞧着就没有傅大夫那么和蔼,长了张严肃的长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着他给自己把脉,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装作焦急地打断他,问:“大夫,我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还能不能救回来?”

她焦急地一个劲追问孩子是不是还在。

老夫人同样心急,也连声问道:“孩子怎么样,还能不能保住?”

大夫只好回答她们:“孩子是保不住了……”

还未说完,水银就大声哭嚎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大少爷我对不起你啊,秋婉没有保住我们章家的最后一丝骨血!”

她在这边哭天抢地,阿福也哭起来,扶着她安慰,管家更是唉声叹气,老夫人这会儿双眼发怔,盯着水银身上的血迹,喃喃道:“孩子,没了。”

水银看向她,神情痛苦地指责:“老夫人,秋婉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秋婉,但这是大少爷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它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你推我那一下,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要推我,我可怜的孩子!”

虽然“沈秋婉”正常情况下不会说出这种话,但水银无所谓,她想搞的事情都搞完了,而且她这些话不是挺符合一个绝望女人的心情吗,自己孩子都没了,突然间有点怨怼也很正常。

老夫人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她这突然失去意识,又引起了一阵慌乱,到处都乱糟糟的,大夫刚好在现场,只好再为老夫人诊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气急攻心又悲愤过度,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子直接晕了过去,还有中风的迹象,管家连忙让人先把老夫人送回房里去。

大夫走在最后,他犹豫地看了痛苦的章家大少奶奶一眼。水银一直在注意他,见状流着泪喊住了他,“大夫,我的孩子真的没办法了吗?”

大夫叹气,“确实没有……而且,我看着有些奇怪,大少奶奶虽说摔跤了,但孩子会流掉,似乎还有误食了什么不当药物的原因。”

水银一愣,失声道:“难道是老夫人这段时间让我吃的那些东西?!”

大夫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怜悯地看着她。

水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痛苦地吸了两口气,艰难地对大夫道:“大夫,求您一件事,这事就不要对老夫人说了,她方才晕过去,都是我口不择言刺激到了她,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难逃其咎。”

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媳妇!

大夫微微一叹,肃然道:“大少奶奶也需得好好休息调养,保重身体。”

水银感激地说:“多谢大夫,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闹哄哄的人都走了,阿福端着热水回来,帮忙收拾了她一身血,让她好好躺着休息。这种破地方没有现代医学帮忙,自己随便打胎肯定要痛上一阵,不过水银想,老夫人肯定比她更痛百倍。

老夫人这一晕就晕了一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她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她其实也就差不多五十岁,在现代来讲是个中年人,很多女人这个年纪看着甚至头发都没白,但在这个黎明前夕的时代,在这个“人活七十古来稀”的时候,她已经能算是个老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头发白了大半,因为生病眼睛浑浊,过度打击使她出现了中风征兆,偏身麻木,说话也含糊不清,看着还真是可怜。

原本的剧情里,老夫人也曾被刺激地中风,那是在章霖夺走了章家,把她和章家望赶出去之后发生的。沈秋婉那时候被这一老一少嫌弃,已经搬出了章家,过得很不好,但还是以德报怨将无家可归的两人带回去仔细照顾,还为这个中风的老夫人端茶倒水清理身体,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要听她毫无缘由的责骂。

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比较可怜。这种时代造就的可怜人,实在太多了,或许有些人会觉得看在人都这样了的份上,不再计较过去的恩怨,但水银不同,看着老夫人这个再不能嚣张的模样,她只觉得特别爽。

看别人可怜就应该同情吗?不,绝不,她的同情能给一只被车压断腿的小狗,也绝不给这种人。你可怜,你可怜就能作恶?你作恶之后可怜就能算了?呸。

水银去“探望”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看到她就是一阵激动,含糊地喊道:“你滚、你给我滚。”

水银不仅没滚,还一脸担忧地坐到了床边,捂着肚子轻声细语:“老夫人,您好些了吗?”

管家在旁边帮腔:“老夫人,大少奶奶自己没修养好,担心您的情况,才会过来看望您的。”

老夫人看到了她捂肚子的动作,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含糊道:“谁要她看望,滚出去!”

水银低下头,状似伤心,“老夫人,现在孩子没了,我比你更伤心,但日子还是要过的,日后我会孝顺你,我们相依为命不好吗。”

老夫人给她恶心得不轻,喘着粗气瞪她,忽然说:“那孩子、那孩子一定不是怀远的是不是?那是章霖的!”

水银:“怎么会呢,章霖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也解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弄掉了自己的亲孙子,现在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一心想证明那孩子不是自己亲孙子,而是别人的,这样她就不用背负这样无法接受的苦果。

“你肯定跟章霖有私情,不然、不然你怎么知道黑痣的事!”

水银擦了擦眼角,“是大少爷在世时与我闲聊随口说过的,他说他们兄弟小时候一起偷偷在水塘边玩耍游泳的趣事,他那时候看到的。”

反正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她随口胡说,这两位还能揭棺而起跑来反驳她不成。

老夫人显然已经糊涂了,竟然又说:“孩子就算不是章霖的,也是别人的,对,肯定是平安的是不是,反正不是我的怀远的!”

水银看向脸色难看的管家:“管家,老夫人是不是不太对劲,她有些神智不清了,都开始胡言乱语。”

管家叹气,“老夫人是受到太多刺激了。”

水银扭头就握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秋婉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她的照顾下,老夫人彻底中风瘫痪了,连话都说不太清楚。

没过多久,一天夜里,水银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傻逼系统在脑子里出声,她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那系统说【警报!警报!老夫人出现生命危险,及时前去救援!】

水银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晦暗的夜色。整个章家都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下一盏黯淡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她又躺了回去。

等到天亮了,外面闹出一些动静,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急慌慌地来请她过去,中风的老夫人,昨天半夜被一口痰给堵住了呼吸而死。晚上照顾老夫人的丫鬟偷懒睡着了没发现,直到早上才注意到,人都已经冷了许久了。

水银来到那间散发着药味和古怪气息的房间,看到老夫人的尸体时,脑子里昨天半夜响了很久的系统弹出一条【主要角色章霖、章家望、章老夫人全部死亡,当前任务世界失败】

【初始世界强制重启】

水银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整个人一懵,眼前的场景就变了个样子。

“秋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眼前躺在床上喝药的男人放下药碗问她。

水银按着额头朝这男人看了一眼。大少爷章怀远。

她回到了大少爷章怀远还没死的这个时间,系统想让她重新来一次。水银气笑了,这系统怎么学不乖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说话,章怀远叹气,歉疚地看着她:“是娘又为难你了吧?”

水银一秒钟入戏,受气媳妇似地垂下头去。

章怀远咳嗽了一声,伸手按了按她的手,“娘她也是担心我的身体,没有坏心的,你嫁到章家还没多久,等你们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不过,还是委屈你了。”

水银笑笑,“秋婉不委屈。”上次让我受委屈的人都死了,这次也一样。

她故意做出一副有事又不好说的模样,吞吞吐吐地说:“大少爷……”

章怀远:“怎么了?”

水银:“我嫁到章家这么久,还没回去看过我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章怀远听到她说起沈老爷眉头就皱了皱,但还是说:“也好,因为我的身体,你三朝回门也没有回去,正好这次就带点礼物一起回去看看。”

水银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拿些铜钱坐车回去吗,我想早去早回。”

章怀远诧异,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冲喜的妻子没钱,开口让她拿过一个钱匣子,“这里面有些散碎银子,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用了,平日要用可以在这里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离开章家,熟门熟路去了曾买过打胎药的那家医馆。

她确认了自己现在已经怀孕,然后顺手就买了打胎药。

打胎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照例没理会脑子里的系统疯狂警告,她在沈家顺便晃了一圈,没看到沈瑞德,他不知道是去赌博还是去喝酒去了。

水银:啧,算你命大逃过一劫。

然后她回了章家,在应付完大少爷后,找到了章霖。

“霖少爷,我知道你想要章家,不如我们合作?”对着曾经被自己搞死过一次的章霖,水银露出了和善又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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汞姐:一周目用七章结束,二周目你猜我用几章能搞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和章霖谈完离开,回去的路上,系统简直在她脑子里搞了个交响乐团演奏,警报没完没了地弹。水银的脑子要是个电脑,能被它这些弹窗搞死机。

要不是她没办法把这该死的玩意儿拽出来,水银一定要把它甩在地上踩成碎渣再烧成灰冲进厕所里。

【宿主为什么还要坚持打胎!现在章怀远没死,宿主不能一个人决定胎儿的去留!这是不道德的,打胎是残忍的!你不能一错再错,请珍惜改过自新重头再来的机会!】

水银慢悠悠走在游廊上,目光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你一个随便把人拉到这种世界里的系统跟我讲道德,你配吗?你不配,我呸。]

[打胎残忍?我觉得不让别人打胎的傻逼系统更残忍,怎么着,感情不是要你生要你养,躺着说话不腰疼呢,谁给你这么大脸,你要是真这么善心泛滥,与其给一个还没出生的胚胎,不如分点给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可怜可怜我把我送回去再说?]

【如果宿主是觉得章家望日后不孝才不想生下他,这边可以建议宿主教他成才,允许宿主适当偏移一点剧情】

对于系统这份“恩赐”,水银面无表情,毫不动容,甚至还想笑。

[我管他以后是人才还是蠢材,它在我肚子里,生不生它全看我心情,我要是心情好想生,它是条虫子我也愿意生,我要是不想生,肚子里以后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我也不生,我现在心情就很不好,懂吗?]

[要我一次两次跟你解释这种简单的道理,你要是听不懂人话就早点说清楚,省得我跟你浪费口舌,你以为跟傻逼说话不累的吗?]

【宿主不仅不让主要角色章家望出生,还要和反派角色章霖同流合污,不符合系统规定人设!请及时改正!放弃这种可怕的行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笑起来。

[我不,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系统真的无言了。它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宿主,其他的人都为了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或忍辱负重或消极地做任务,哪怕有不甘愿的,在电击教育下也会很快屈服,没有几个人敢和系统对着干——连重启任务世界都奈何不了这个女人,系统也没有办法了。

它可能遇到传说中的bug了。

系统不吭声,水银倒是又满怀恶意地对它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当个坏人有多快乐,我现在就感觉挺快乐的。]

她回到章怀远的屋子里,这位大少爷正在和老夫人说话。对沈秋婉横眉竖眼的老夫人,在唯一的儿子面前就像是春风那般温柔,小心翼翼地,声音大一点都生怕影响自己宝贝儿子的病情。

一转头看见沈秋婉进来,老夫人脸上神情立刻就变了,“你跑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在房里照顾怀远吗,你倒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娶你进门是为了怀远的身体,可你看看,进门这么久,怀远的病也没有好转,要你有什么用!”

水银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说话,露出适合沈秋婉的委屈神色。

大少爷章怀远咳嗽了一声,“娘,秋婉总是在这里也闷,出去走走没什么的。”

老夫人:“怀远,你可不能这么纵容她,骨头没几两重,要是不敲打,她能飞天上去。”

说完又瞪沈秋婉,“怀远咳嗽了你没听见,还不快去端药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扭头就走,无所事事坐到水榭看了一会儿鱼,才慢腾腾去端了药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老夫人已经不在了,章怀远接了药喝了,拉了她的手说:“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她独自抚养我长大,受了许多苦,我们做晚辈的要多体谅她,我这身体也不能在她跟前尽孝,以后都要靠你了。”

孝顺的大少爷在原本剧情也是这么对沈秋婉说的,所以沈秋婉当了一辈子孝顺媳妇。

水银微微笑:“当然,秋婉一定会好好孝顺老夫人的。”

反正大少爷这破身体也活不了多久了,原本剧情他也就是过几天病情加重,然后突然恶化去世的——没错,并不是章霖气死的他,他就是自己病重,不过在一周目水银的哭诉下,所有人都相信了章霖才是凶手。

水银这个时候还必须要去伺候老夫人,其实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让她伺候的,只是自古以来当婆婆的大多要压服媳妇,以稳固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沈秋婉哪怕是什么都没做错也会被嫌弃责骂,更别说现在换了压根就没想好好做的水银。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嫁进来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我可还没死呢,你这是敷衍谁?”老夫人丢下筷子,指着水银的鼻子骂,“出去跪着!”

水银一句话没说去跪着了。

她赤条条一个人来到这世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不甘的怒火和不怕死的心,但凡受的委屈吃的苦,她都要一一讨回,否则她白来这世上一遭!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自食恶果的。水银看着面前青石板上一滴滴绽放的雨点,冷冷笑了。

原本剧情里也有这一出,沈秋婉惹了老夫人不快,老夫人罚她跪在外面反省,天降大雨,沈秋婉在雨中跪了很久,大少爷赶来为她说话,才让她从雨中起身得以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就是这一次,大少爷不小心受寒生病,之后缠绵病榻一直没好,病情反反复复,就那么去世了。

这一回水银来伺候老夫人之前,吃了打胎的药丸子。吸取上次的经验,这回她准备分作好几次吃,量都很少,不容易被看出来,到时候别人只会以为,这孩子是被恶婆婆给折腾没的。

就是不知道孝顺的大少爷,这个一心想要妻子包容母亲恶言恶语和折磨的大少爷,知晓自己盼了多年的儿子被母亲折腾没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雨淋湿了周围的一切,屋檐垂下的雨水连成线,水银跪在一片濛濛的雨水中,感受着身上的凉意,心头也漫上一股凉意。廊下有丫鬟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惠红笑声格外清脆。

水银没有在意这些大雨中嘈杂的声音,她只是忽然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这个世界对她没有意义,这个世界的人对她也没有意义,只有脑子里那个试图改变她的系统,令人愤怒。

她跪了许久,大少爷姗姗来迟,管家和两个人扶着他,阿福和另一个丫鬟给他打伞,试图把雨水拦在外面。大少爷来到水银身边的时候,只湿了一双鞋。

他咳嗽两声看着她,为难地喊了声秋婉,然后叹气道:“我这就去和娘说。”

然后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他才和老夫人一同出来,让阿福来扶水银起身回去。

刚回到屋子里,一群人在老夫人的呼喝下紧张地去找衣服鞋子端热水,伺候大少爷换上。

老夫人嗔怪地对儿子说:“你就是太心善,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亲自去说,下着雨你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沈秋婉好得很,她这种做惯了粗活的,跪一下难不成还跪坏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自己那一身水回来照顾大少爷!”这一句是对水银说的。

水银依言离开,冷静地又吞了几粒药丸子。

对啊,老太婆,沈秋婉跪不坏,你的宝贝大孙子是要坏了。

大少爷晚上又宽慰了她一通,还是那些老话,水银一派温婉笑着应和,没露出丝毫异样。章怀远这个人,她没什么感觉,只要他不为难她,她也懒得理会,跟他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她躺在这个陌生人身边装作睡觉,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劝她。

【章怀远对你这么好,不惜冒雨去接你,你心里都没有一点感动吗,他对你好,你就不想回报,还要打掉他的孩子,你不觉得羞愧吗,宿主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哪怕见识过了系统的智障,水银还是被它这一通发言给恶心到了。

[“对我这么好”?你对好男人的要求还真是的低,比对好女人的要求低多了]

水银呼吸平稳,在脑子里说[你是见识少没见过真的好男人,还是对男人要求真的这么低?如果他能做到你要求我做的“宽容醇厚、温婉柔顺、忠孝良善、勇于牺牲无怨无悔”,成为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我也能对他这么“好”,至少比他对我好一百倍]

[我还没做惯女奴,是个男人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就感恩戴德。老夫人让我“跪”,章怀远让我“跪”的更舒服一点,我不会因此感激他,我只会想,我为什么要一直“跪”,我更想站着不是跪着]

[你不会懂,如果你懂,我就不会陷在这个世界里挣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下来。愤怒虽然还在,却被她压在了心里,她冷静地感受到肚子的隐隐疼痛。章怀远在旁边因为病痛发出习惯性的呻.吟,病人总是这样。

他冰凉的手拍了拍水银。

“秋婉,我要喝茶。”

水银坐起身,给他倒热茶,倒茶的时候,她又吃了一点药,大少爷根本就没发现,他已经有些不舒服,接连咳嗽了几声。如果是原本的沈秋婉,会非常紧张地马上叫大夫,但水银冷眼看着,毫无反应。

第二天,大少爷果然病了。傅大夫来诊脉的时候眉头紧锁,又开了新药。

老夫人担忧过后,又把沈秋婉骂的狗血淋头。

“你是怎么照顾怀远的,他晚上不舒服你还能睡,你不会起来照顾吗,你是死人啊?”

她就是心情好也要折腾沈秋婉,更别说儿子生病,她心情格外不好,动不动拿沈秋婉撒气。

水银当着许多人的面,做足了一个被欺压从不反抗的柔顺样子,傅大夫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我看大少奶奶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照顾大少爷累着了,不如给大少奶奶也看看。”

水银当然不会让他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孕,不然就不好玩了。只是还没等她拒绝,老夫人就先说:“她能有什么事,只知道偷懒的懒货,别管她了,再给怀远看看,怀远身体要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章怀远病了两三天,已经起不来床,比沈秋婉记忆里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老夫人焦心极了,每天过来看,见到儿子难受,她就更难受,看到旁边的沈秋婉就要找她麻烦发泄自己心里的不安。

水银还想故意惹怒她,谁知道什么都不用做,老夫人就主动惩罚。

给章怀远端来的药烫了一些,老夫人接过去的时候烫了手,药洒了一地,她立刻就骂起来,“你是诚心想烫死我还是想烫坏怀远!还不把地上这些收拾了!”

水银跪在地上收拾,语气虚弱,“秋婉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拿稳。”

老夫人听她还嘴,气不顺抬脚就踢了一下,“滚,赶快去重新熬药,别误了怀远喝药的时辰。”

水银撞到床边的一个小几,栽倒在地。

老夫人看她坐在那不动弹,还想再骂,忽然愣住了。她看到沈秋婉裙下的血色,整个人一惊,霍然站起,“你——!”

沈秋婉的孩子没了,大少爷本就病得厉害,这一下子受了打击,更是直接发起高烧陷入昏迷,老夫人又是痛心自己未出世的孙子,又是担心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儿子,整个人也憔悴许多。

几天后,章怀远去世了,比原本剧情里的死期提前了好些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死之前,水银在他床前哀哀哭泣,不断诉说着失去孩子的痛苦,章怀远比她想的更加难以接受,又听水银这么说,忍不住也对他的母亲章老夫人说了两句重话:“娘,你为什么就是容不得秋婉呢,我们的孩子没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你是要我们章家断子绝孙吗。”

老夫人听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又悔又痛。

更糟糕的是,章怀远说完直接吐血晕倒,晚上就死了,在别人看来,章怀远就是因为孩子流产受不了刺激病情加重而死的,而孩子之所以流产,都是因为老夫人对媳妇太苛刻,活生生把孩子弄没了。

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老夫人痛呼一声,晕厥过去,比上辈子还早地出现了中风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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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实名感谢提供系统发言的读者,谢谢大家踊跃参与。

在评论区找写作素材的时候发现:

真实的系统发言读者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并且是客观的,话语里充斥着迷惑不解,让我非常想去回复

虚假的系统发言读者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说那些话,缺少令人想骂的气质,只是想得到出场机会,会加狗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想到你还真的能做到。”章霖眼神闪烁地看着面前的沈秋婉,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沈秋婉嫁进章家这段时间,他心底对她很不屑,觉得这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随便就可以玩弄于鼓掌之间,但现在他看着沈秋婉那张温婉柔顺的脸,再想到章怀远那张青白的死人脸和老夫人瘫在床上抽搐的样子,只觉得心惊肉跳。

水银看着他的眼睛,“一个人如果不怕死,是什么都能做得到的,不是吗。”

章霖心里一跳,觉得她话里有话,忍不住想,她是什么意思?威胁?猜到他因为对她感到忌惮想对她下手,所以先警告他?

水银凑近章霖,“霖少爷,我沈秋婉就是个破落户的女儿,我什么都没有,这条命我说实话也不在乎,要是大家好好合作,我这个章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可以给你提供便利,当然也能给你添麻烦,是敌是友,只看你有没有合作的诚意了。”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你现在要在意的,可不是我,而是老夫人啊,只要老夫人还在,我们都别想沾这章家的家产。”

章霖神色几变,最终还是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我当然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

他心想,这沈秋婉要是贪财,就给她财打发了,要是能被他所用,也不一定是件坏事,等到日后碍事了,再除去不迟。

章霖摆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去探望老夫人。老夫人险些中风,但是被傅大夫及时救了回来,如今仍然是元气大伤,瘫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为了儿子操心,临了她的儿子却说出那种话,倒显得是她把儿子给气死的,这样的现实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章霖坐在床边说了半天好话,也没见老夫人有反应,他表情沉痛地离开,恰巧遇上了族里几个叔伯过来探望,章三爷背着手提着个烟袋,凑上来问:“怎么,我那老嫂子怎么样了?”

章霖神情担忧,“情况怕是不太好,你知道的,老夫人她……唉,她现在只想着大少爷的死,非常自责,看她那样,我都怕她会想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章三爷兴致勃勃问起他之前发生的事,满足了好奇心之后才说:“我这老嫂子也是,看不顺眼儿媳妇你骂也就骂了,何必还要打,这下好了,孩子都给她打掉了,怀远也是可怜,人死了,连个后代血脉都没能留下。”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是这么说,还有些亲戚夫人过来探望章老夫人,都难免说几句,这些人倒也不是真那么关心她们家的事,只是不说个两句显示不出她们的优越感。

“你看看这事搞的,你们这一支本来就血脉单薄,怀远他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你当婆婆的就是再看她不顺眼,也不能不顾她的身子啊,孩子折腾没了你就高兴了?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教媳妇规矩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唉,大嫂子这不也是没想到嘛,谁能知道怀远他媳妇还能怀孕哪,这开始大夫不是都说怀远不好有孕吗……嘶,这要是早知道,给怀远早早安排两个丫鬟服侍着,说不定也能留下个孩子。”

被这群亲戚探望过后,老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惠红这几日照顾老夫人,心里是厌烦至极,老夫人本来就脾气不好,平时需要她小心托着说话,现在身体不舒服,她什么都不顺意,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东西,昨天还砸了一碗热粥在她手上,烫的她手红了一大片。

原本对于霖少爷说的话她还有些动摇,可现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直伺候这个老太婆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听了霖少爷的话,以后这章家还不是霖少爷的,就算她做不了少奶奶,当个姨太太也比做个随便让人打骂的丫鬟好。

夜深了,老夫人陷入沉睡,一直睁着眼睛的惠红慢慢坐起来,她屏息着走向床边,紧张吞咽了几下,颤抖地伸出手去……

……

“不好啦!老夫人上吊自尽了!”

章家大少爷刚死没几日,老夫人也跟着上吊自杀了,众人都忍不住唏嘘,没有一个人怀疑,毕竟这些天章霖没少有意无意跟人谈起老夫人的状况,她那样子大家也看到了,想不开自尽不也很正常吗。

在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之下,流言轻易就能逼死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跪在灵堂,看着那两具棺木,脸上是悲痛的神情,心里却异常冷静。

她猜到章霖会对老夫人下手,就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愧是原本剧情里最大的那个坏蛋。

【宿主已经完全背离了系统要求的人设,成为了章霖这个反派凶手的帮凶!逼死大少爷,看着章霖谋害老夫人不去阻止,断绝章家血脉,需要受到惩罚!】

水银感觉到那熟悉的震荡电击,整个人跪在原地发抖,她咬着牙看着地面,神情狰狞,一言不发,在别人看来仿佛痛苦悲痛到有些承受不住。

系统接连给了她两次电击,水银撑过那一阵痛苦之后,只觉得全身无力,脑子都痛到要裂开一般。

【惩罚结束,宿主以后必须做个好人,做个好女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水银一边吸气,一边捂着脸笑起来。

[做个好人?在这世上,想要好好活着,活的有尊严,就做不了好人。想做好人就要委屈自己,我凭什么为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委屈自己,你做梦呢。]

[我逼死章怀远?哈,是他亲妈把他活活气死的,我有对他做什么吗?我只是打了胎,怎么着,为了章怀远的身心健康,我还得给他生孩子呢?]

[你以为打胎不痛吗,我都要被这一家子傻逼逼死了,你还嫌弃我挣扎的时候误伤他人,觉得我挣扎地太激烈,对无辜的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够善良,要我态度温和,我温和你妈呢?没轮到你要死要活你才可以这么从容地指点江山。]

[想让我当好女人,也没见你当个好东西,站在正义那一方审判别人很爽是吧?说到底你就是个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人的毒瘤,自以为高贵其实踩着别人鲜血的刽子手,你才是那个最大最该死的凶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以继续惩罚我,也可以再重启这个世界,但是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也永远、永远不会变成你想让我变成的样子]

系统不论说什么,都只能得到水银的嘲讽和冷漠,就算是惩罚,她也能在缓过来之后继续讽刺。系统搜遍数据库也没能找到一两个和她一样的数据。

【初始世界任务失败】

【世界重启】

上一刻在灵堂,下一刻,水银出现在溪边。

她看到自己的手粗糙,拿着槌衣服的木槌和脏衣服,手指在冰冷的水中浸泡得红肿发痒,水中倒映出的仍然是沈秋婉那张脸。

这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在这里,她已经必须要去当一个孩子的母亲,可在她的时代,却还是个不能谈恋爱的高中生。

水银对着水中荡漾的青涩脸庞沉默片刻,捡起了旁边放着的木盆和一盆脏衣服,循着记忆往回走。

经过曹婶子门口的时候,这位一向爱在背地里编排沈秋婉的大婶破天荒朝她笑着招呼:“秋婉啊,听说你要嫁去章家了,是不是啊?”

水银没有理会她,直接往沈家走。她这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三次重来,比前两次的时间线又提前了一点,到了沈秋婉还没嫁进章家的时候。

脑子里的系统再度出声【本次重启时间提前,宿主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自主选择经营与大少爷章怀远的婚姻,与他培养感情,并且打好与老夫人的关系,系统允许人设偏离剧情偏离,只要宿主符合“好女人”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系统可谓非常仁慈。

[你每次世界重启,只能往前重启,不能往后吧,我猜,你也不能无限重启]

【……】

水银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于系统的话,她没有丝毫心动的想法,它或许觉得在两次世界的教训之后,她会学乖一点选择一个更加舒服的方式,就像是驯兽,大棒加甜枣。在这一次,它说允许她自主发挥,如果心智不坚定,或许就会觉得章家其实也不差,只要自己能提前改变开始,结局就会不一样,最终选择妥协。

但水银只觉得愤怒,比被系统电击惩罚还要愤怒。它以前是明着恶心,现在是暗着恶心。

[记着我对你说过的话,我绝不如你所愿]

水银走进了沈家。

就在这短短一段路,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因为对她来说不存在选择,只有唯一一条路。

沈瑞德一身酒气回来了,他看上去非常高兴——当然了,手里得了卖女儿的钱,可以继续赌博喝酒做一切快乐的事,怎么会不高兴。

他只是在多年前负责爽了一发,之后就能躺着做这十几年大爷,把女儿当奴才使唤,到了年纪卖出去得一笔横财,以后还能继续躺着吸女儿的血,多逍遥快活,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更轻松回报更大的投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做好了吗。”他往桌边一坐,见水银站在那没动,抬脚就踢了下旁边的凳子瞪眼,“饭呢,我从外面回家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快要去章家享福,不耐烦伺候我这个爹了?”

水银微微笑,“不是,我只是想好事近了,今天去给爹买点好菜配酒一起吃。”

沈瑞德闻言这才露出一个笑,“这还差不多,想清楚了就好,那章家多有钱,你听我的嫁过去准没错,好了,快去做饭,老子饿死了。”

水银去买了下酒的糟鹅掌和猪头肉,打了酒,酒是好酒,沈秋婉身上那点钱都给她用完了。

东西买回去,热好摆在沈瑞德面前,他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哼着不知道在哪家窑子里听到的小曲,完全没在意女儿。

水银回去沈秋婉的屋子,这间简陋破旧的屋子里没有镜子,她对着一盆清水慢慢把头发拆了,重新盘好,换了一件衣服,套上一件旧外袍,收拾好东西然后静静等待。

时间差不多之后,她起身去看沈瑞德,他果然已经喝得人事不知,瘫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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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小心按了直接发表……我的晚上九点队形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这篇文评论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复杂,我身边的女性长辈,几乎都是系统发言,就和评论里许多自我压迫不自知的人一样,令我觉得又痛又难过。但,就算很多人停留在原地,甚至不断后退,仍然有人愿意往前走,我觉得很欣慰,愿每一个愿意往前走的人,都能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拿着准备好的绳子走过去,冷静地把沈瑞德绑了起来,手脚和脖子都绑住,再把他整个人固定在床上。最后,她拿起准备好的棍子,狠狠敲断沈瑞德的腿。

沈瑞德被疼醒了,他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张嘴惨叫,就感觉嘴被人捂住,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沈秋婉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捂他的嘴,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酷,而他不能动弹,身上疼得厉害。

他目眦欲裂,愤怒地瞪视面前的女儿,努力摇头摆脱她的手,含糊着骂道:“小畜生!你干什么!你反了天了!”

水银毫不客气把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紧紧堵住他的嘴,最后用布条勒住,让他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才对他说:“反了天?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天’,我确实要反了这天。”说完,又是一棍,敲掉了沈瑞德那一口黄牙,牙齿和鲜血飞溅。

水银不再管这个死鱼一样的中年男人,她脱下沾血的外袍,在屋里找到能用得上的户籍证明和钱之类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就这么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裹走出去。

“我走了。”她扯了扯唇角,随手关上门,隔绝了沈瑞德惊恐愤怒的无力目光。

既然这一次还没有进章家,她就不准备再过去和那些人掺和,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难道每次都要打胎她很舒服吗?还不是因为形势比人强,她只能靠伤害自己来博得一个出路。

在这个世界,女人要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比搞死老夫人更困难,但水银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这里。

她乘车去码头,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姓冯,码头一片不少工人都叫他一声冯大哥,他手底下也有几十号人一起在这码头讨生活,他认识不少往来的船队,是个交友广阔的人物。

而这位冯叔,和沈秋婉母亲有些渊源,曾经被她母亲搭救过一次。在原本沈秋婉的一生,她后来落魄的时候,被冯叔帮过好几次。虽然他们这些年没有往来,不过多年后还愿意帮走投无路的恩人女儿,想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水银找他,是想请他帮忙安排她跟一个船队离开这里。现在的交通方式还很少,车马和水路比较常见,也就只有一部分城市有铁路,小汽车之类都是很有钱的洋派人物才有,这里是没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到码头的时候发现那边正停了几艘船在搬货,人来人往非常繁忙,她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大步走过来,满面风霜,皮肤黝黑而粗糙,因为常年辛劳,看上去比同龄人年纪更大一些,他用汗巾擦了擦脸,上下打量她。

“你找我?什么事。”听语气好像很清楚她是谁。

水银很干脆地说:“我想求冯叔帮我一个忙,让我能跟着一个船队坐船离开这里。”

冯叔诧异地看着她,手里擦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不是快要嫁到章家去了,你现在突然要离开?”

水银垂下眼睛,这冯叔比她想象中还清楚沈秋婉的情况啊。她一瞬间红了眼圈,跪下,“求冯叔帮我一次,秋婉实在是没办法。”

冯叔一把将她拉起来,没有犹豫多久就说:“跟我过来。”

这位冯叔走到码头边一个棚子前,跟那里站着的几个人说话,水银走过去只听到冯叔说:“对,是我侄女,到g省有事,一个人我不放心,带她一程到运水县下就可以了。”

水银默默听着,他们这个船队是马上要出发的,货一搬好就要离开了,虽然冯叔什么都没问,但他直接给她选了最快离开的一个船队。

水银对这位冯叔真心感激,离开的时候又慎重对他道谢。冯叔却只是摆摆手,“快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小心。”

走上船的时候,水银听到脑子里的系统发出大声的警告【警告,不能离开剧情发展地!不能脱离主要人物剧情所在地!】

水银没理会,她走上船,听人安排,坐到了一个船舱里,和一群人待在一起,这些都是跟随船队一起走了一段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地,各个面有菜色。没过多久,船缓缓驶动了,水银看到自己离码头越来越远,另一边是茫茫江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

码头上搬货的曹志升遥望着远去的船,眼中满是疑惑,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像是秋婉的女人上了船,是看错了吗?

应该是看错了,她很快要嫁到章家去了。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很快要嫁给别人,曹志升就有些低落,等回家的时候,他还特意在沈家门口徘徊了一阵,也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回到家,曹婶子看儿子有些神思不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在码头搬货太累了?”

曹志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娘亲说:“我今天好像在码头看到秋婉了。”

“秋婉秋婉,你叫这么亲热干什么,让人听到了平白误会你跟她有什么……不对啊,沈秋婉去码头干什么,她是不是去找你的?!”曹婶子警惕地逼视儿子。

曹志升有些不耐烦,“不是,我应该是看错了,那个人上船走了。”

曹婶子却是一惊,她想到今天看到沈秋婉时她那个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她该不会是跑了吧?她心里蠢蠢欲动,推推儿子,“走,去沈家看看!”

母子俩敲了半天门,也没见沈家有人应门,曹志升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哎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算了算了,还是别管闲事了,我们回家去。”曹婶子要走,曹志升却不肯了,他担心沈秋婉有什么事,翻了墙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伯!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曹志升把沈瑞德解开,沈瑞德立刻含糊嘶哑地喊道:“沈秋婉那个小畜生!快,快通知章家,人跑了!”

曹志升呆住了,“……什么?”

……

章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什么?那个沈秋婉跑了?我章家给了他们沈家买身钱,她就是我章家的人,这个时候敢跑?快来人,去给我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

“让霖儿一定要把人抓回来!真是反了天了她,把我们章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章霖带着章家的下人,一路追到码头。

“听说沈秋婉是你安排离开的,跟了哪个船队走的?”

冯叔坐在棚子前喝水,瞧也不瞧这位人模狗样的斯文少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章霖掏出来一块银子,“买你一句话。”

冯叔没看他,吆喝工人们赶紧搬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章霖被忽视了个彻底,气得发笑,“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问不出来了?”

他转头去找曹志升,这个最开始来章家报信的年轻男人忐忑地看着他,一副穷苦样,章霖很是看不上他,掏出一块碎银子,“你知道沈秋婉跟哪个船队走的吧,说了这钱就归你。”

曹志升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她母亲曹婶子看着那银子已经心动了,使劲拽他的袖子,“你傻啊,赶紧告诉这位章少爷啊。”

她看到儿子不言不语,就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劝道:“你告诉了他好让人把秋婉找回来啊,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往外跑多危险,天晓得她会遇到什么坏人,外面多乱你不是不知道。她的家都在这里,她还能往哪跑,早晚是要回来的,你也是为她好,她就是年纪小不懂事,难不成还不管她啦。”

见儿子动摇了,曹婶子又说:“等人死在外面,你就知道后悔了!”

是啊,她一个女人在外面多危险,还是要找回来才好。曹志升一咬牙,说了。

“是跟着去运水县的船队走的。”

……

水银看着广阔的江面,江水滚滚向前,这些水会奔流到海,多少年都顺着这一个方向前进,从不倒流。

她们离开很远了,码头早就看不见,离得越远,水银越觉得轻松,她开始想自己要停留在哪里,以后做点什么。

她想去沿海的几个大城市,那里正在飞速的发展,也许在那里她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船队又停靠了一次,停的比较久,再次航行,水银看到后面远远又出现了一艘船。她最开始并没有注意,但随着船越来越接近,她开始觉得不对,等看到船头站着的章霖和章家管家以及一些下人打手,水银心头一阵冰凉。

他们为什么会追来的这么快?

水银看着他们慢慢靠近,心里很清楚,自己无处可逃,这是江上,而船一共就这么大,章霖他们想找,总会把她找出来。

但她还不想放弃。

她起身,假装要方便,提着小包袱往外走,甲板上都是人,她不能到处乱跑,最后躲进了货舱里。

章霖上了船,和船队的人说了情况,又塞了银子,人家就大方摆手让他去搜了。

水银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指狠狠抓着货物的麻袋,又把自己往角落里挤了挤。

有人搜到了货舱,水银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她躲藏的地方很巧妙,恰好在一个死角,她仗着身体轻灵钻进来,但是别人不搬动那些沉重的货物就很难看见她,所以搜查的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就准备离开。

水银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忽然感觉脑子里一痛。是系统的震荡电击!她猝不及防间发出一点声音,立刻被人发现了。

她恶心欲呕,被人拽着带到甲板上。

“沈秋婉?”章霖看着跌坐在地的她,眼神轻蔑,手里拿着个怀表,打发时间一般按开又关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船上的其他人围在一边看热闹,窃窃私语。有人说:“听说是逃婚了,夫家来抓人的。”还有人说:“是跟奸夫一起逃的吧,奸夫没抓到吗,怎么没见着?”

水银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再骂人,她只是想,人想要按自己的心意活着,真是困难。

【宿主如果选择嫁进章家,就不会受苦,本系统给的正确建议宿主应当采取,就能过上令人羡慕的好日子】

[“如果你听我的话就不会这样”这种话我已经听够了,每次听还是觉得恶心]

【宿主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我有错,一定是错在我想在这种世界里当个人,可谁叫我生来就是个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事吧,这下子你也别想嫁进我们章家了,能不能活都要看你怎么表现。”章霖咔一声合上怀表,“行了,带回去给老夫人处置。”

水银被人抓起来,虚弱地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对系统说:

[你可以开始准备下一回合了]

说完,她用全身的力气挣开束缚,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章霖冲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把章霖一起撞进江里!

但是在最后关头,水银突然避开了章霖,独自一人跳下了江。

她之所以改变主意,并不是因为善良,她只是想,如果这是个现实的世界,当沈秋婉死了,章霖顺利夺得章家不是也很好吗。什么章怀远章家望章霖章老夫人,他们的死活,都和她无关。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归宿,她的归宿不会是章家,她宁愿留在这一条长河里。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章霖看到从身边跃下的沈秋婉,看到她脸上露出奇怪的笑,然后她被汹涌的江水淹没了,整个人再也没浮起来。

滚滚江水一刻不停,向东流去,汇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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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进入第二个世界。

我刷了半天没在评论区刷到系统发言,怎么办,难道让我自己想吗,我想不出来啊你他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死亡并不可怕,痛苦也不漫长,比不上两次打胎的痛苦,甚至比不上那次她在大雨中跪着的不适。

或许因为这只是虚假的死亡,或许是因为她死亡时只觉得爽快,减轻了对死亡的恐惧。

水银慢慢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在别人的身体里,用着别人的眼睛看,但是像被禁锢在一具鲜活的驱壳里,无法支配这个身体的任何行动——在她最开始去到沈秋婉的世界时也是这样。

按照之前那次的经验,系统在这段时间里应该会告诉她这个身体的主人身份,以及她一生的轨迹,以便让她更好去成为这个角色,但是这一次,系统隔了一段时间才出现,并且没有给她如同沈秋婉那样详细的一生,只有一个简单的介绍。

它大概是怕她知晓得太详细,会造成上个世界一样的意外。

她现在这具身体,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叫木香,一个听上去很温柔芬芳的名字,但她的人生对她并不温柔。如果这是个故事,那这个故事的名字应该叫做后妈,一个当后妈的女人,拼命想要成为亲妈,得到继子们的认可和周围人的认同,为此奉献了一生用尽了心血的故事。

是那种放在电视剧上,会被写上“可歌可泣的母爱史诗,一个女人伟大奉献的一生”这类标语的悲情电视剧。

木香出生时爷爷奶奶死了,三岁时又死了父亲,六岁时母亲也死了,于是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丧门星。她跟着叔叔婶婶生活,但是一直被他们嫌弃,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繁重家务,到十六岁都没能去上过一天学,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她十六岁时被婶婶做主嫁给了一个带着女儿的鳏夫,有了一个两岁的继女,可是没想到四年后,他的丈夫遭遇意外瘫痪,她不得不自己开始辛苦赚钱抚养女儿并照顾丈夫。她二十四岁时丈夫死了,被迫带着继女离开家乡讨生活。

又过了四年,她认识了第二任丈夫,和他产生感情结婚,两人都是二婚,第二任丈夫贺东鹏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所以木香又有了一个继子。结婚一年,贺东鹏出去进货的时候出了意外,同行的人说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系统给水银的信息只到这里为止,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没说,非常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系统将不会告知宿主之后的发展,宿主只需要按照本系统所说的去达成事件即可,当前世界任务一:找回离家出走的继子贺承祖,劝他继续上学】

【你的最终任务是和继女何小莲、继子贺承祖和解,劝他们走上人生正确的道路,为他们遮风挡雨,对他们不离不弃,感动他们,并得到他们的喜爱和尊敬,成为一个真正伟大的母亲】

[你还真是不依不挠想让我当妈啊,这回直接给我两个拖油瓶想改造我,你对让女人当妈是有什么样的执念]

【宿主对本系统有误会,本系统只是一个矫正系统,用来帮助女性正确地认知自己,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没有生儿育女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有当妈的女人就是浪费了自身的身体资源,女人之所以会有子宫,都是为了繁衍,不然女人为什么要长子宫?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宿主不应该这样排斥】

[我排斥的不是生孩子,而是你。伟大?你给我少放这个屁,没有什么人应该生来就是伟大的,所有想让别人“伟大”的人都是自私自利想要占便宜的无赖和恶棍,是既得利益享受者,我去你妈的伟大。]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她们已经进化到不只是为了繁衍而活,女人会长子宫也不是为了满足那些只想着传宗接代的low货,女人长子宫是自然界为了让更优良的一性拥有自主选择繁衍的权利,这是所有能孕育生命的自然体与生俱来的权利,这么多的生命形态,只有人类的女人失去了这个权利,而把这个变成她们的义务的,就是文明进程之中的畸形产物封建男权]

【请宿主理智发言,不要……】

[害怕了是吧,你看看这几千年来的驯化多成功啊,所有女人都被这个男权社会驯养得温顺可人,不仅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还有优秀的管理他人意识,自己不敢出格,看到别的女人出格就吓得不行。]

[可惜现在有的人已经不想被圈养了,想跳出圈外,难怪有人害怕。像是你,你是个什么东西造出来的恶心东西?虽然你把我带到这些世界,虽然你可以电击处罚我,但我从你身上只看到了害怕]

【检测到极端发言,警告一次!二次极端发言将予以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害怕死了吧啊?这个世界还没开始你就迫不及待惩罚,可以,你可以继续惩罚,但是你除了惩罚还能做什么呢]

【宿主思想太过极端,系统并非害人,只是为了帮助心理异常女性恢复正常,让宿主能更好的融合进社会人群,这是一种让人心理恢复健康积极的温和治疗,为了让宿主更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价值观,被社会主流所认可】

[你这个冠冕堂皇的话语翻译一下,就是“你和别人思想不一样,你有问题,所以你该死,系统大发慈悲,愿意改造你把你变得和大家一样”]

【检测到极端发言两次,予以惩罚!】

随着系统出声,水银这才有了对这个世界真实的触感和观感,她彻底沉入了木香的身体,成为了这具身体的掌控者。与此同时,熟悉的疼痛击中脑袋。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时间,她终于恢复知觉,猛地喘了一口气。

最先感受到的是酸软乏力的身体,除了电击震荡的后遗症,似乎还有这具身体本身的问题。

妈的,本来不想跟这个破系统啰嗦这么多,都是这东西太欠骂,不骂不舒服。

水银勉强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大约还烧的有些厉害,整个人都精神不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躺在那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观察这个世界。

【当前世界任务一:找回离家出走的继子贺承祖,劝他继续上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滚你妈的,要是想惩罚我就继续来,不想就闭嘴]

水银用力按着抽疼的额角,她所在的是个很一般的房间,墙面刷了白,但是有些年头了,墙角和窗框附近,都有斑驳脱落的痕迹,头顶是木头和一种木板隔出来的,吊着一个灯泡。

屋里除了她身下睡着的木床,还有一张木桌,一个带着镜子的衣柜,角落里还放了木头箱子和柜子,上面盖着挡灰的薄布。

玻璃窗上贴了报纸,屋内光线黯淡,令人感到压抑,湿润的潮气和木头腐烂的味道也让人不愉快。

水银躺在那看着周围一切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缝补过的旧衣服,头发泛黄,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这小女孩是这个家庭里的第三个孩子,就像之前那一个继女一个继子一样,这个小女孩同样不是木香生的,她是差不多一年多前,木香和贺东鹏在外面进货回来时捡到的,当时这孩子高烧不退,她们把她捡回来治了很久才好,之后就留在这家里,取了名字叫贺小燕,现在应该是六岁。

这个孩子在系统给的简单介绍里是最简单的一个,比不上这家里另外两个子女,连最终任务里也没提到她的名字。

这表示她并不重要,在“剧情”里不需要改造,或者很早的剧情里就会死,才没什么戏份。

她怯生生的,像只怕生的瘦小老鼠,来到床边,个子也就比床沿高上那么一点。

“妈妈,你好了吗?”她小声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淡淡地看她,“没好。”她的嗓音嘶哑,说上两个字就痛,于是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这小女孩。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倒水的声响,睁开眼睛,看到贺小燕蹲在墙角,抱着一个红色的热水瓶,正在往搪瓷杯里倒热水,她很快端着那杯已经不太热的热水过来了,“妈,喝水。”

水银喝了几口水,躺回去又不知不觉睡着了。她睡得浑浑噩噩,还做了几个梦,醒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妈妈、妈妈?”

她被贺小燕喊醒了,小女孩端着一个蓝边碗,放到旁边柜子上,那是一碗米汤泡饭,上面放了炒青菜和一小块沾着辣椒粉的霉豆腐。

“妈妈吃饭。”

“你做的?”水银瞧了她一眼。

“嗯。”贺小燕大概误会了她的意思,又说:“用了两筒米,跟昨天一样的,我没有多用。”

看到水银没什么表情的脸,她觉得妈妈比起往常好像变凶了很多,越发胆小,又小声加了句:“我给哥哥姐姐留了饭。”

水银没胃口,但她还是爬起来吃饭了,冷漠地说:“不用给他们留,你自己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诧异地看着妈妈。

她从来没听妈妈说过这样的话,妈妈平时对哥哥姐姐特别好,什么都会想到他们,和他们相比,贺小燕虽然也叫妈妈,但她完全不敢和哥哥姐姐那样对妈妈发脾气。在贺小燕的认知里,妈妈是爱笑的,就算是很难过,她也会勉强朝她笑,从来不像现在这样,看上去有点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还说不用给哥哥姐姐留饭。

虽然贺小燕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为什么,但她是个听话的孩子,水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天黑了,水银又睡了一觉起来,这回她是被人吵醒的,门外有人在大声说话,还有人在细细地哭。

水银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感觉好了很多,她起床穿鞋走出去,看到贺小燕站在墙角下哭,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少女指着她骂:“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留饭的,我今天会回来你不知道吗?我们家养你是让你在这享福的?”

水银看着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就是木香第一次婚姻里继承的债务,继女何小莲。青春少女模样总不会差,她长了一张鹅蛋脸,头发乌黑,穿着的衣服好看又体面,和这个破院子格格不入。

何小莲原本在骂贺小燕,见到水银扶着墙出来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瞪向她,“原来你在家,还以为你去找贺东鹏了呢,怎么,现在就贺东鹏是你亲生的,我们都是捡来的是吧,你在屋里睡觉,连饭也不愿意做,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你直说啊。”

她冷嘲热讽的姿势很娴熟,看上去就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贺小燕也不敢哭了,站在那里用脏兮兮的袖子抹眼泪。

水银满脸冷漠地看着这个骄纵的少女,声音不大,但绝对能让人听清楚,她说:“我是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你本来也不是我的女儿,滚吧,想去哪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小莲僵住了,她好像没听清楚,满脸惊愕,然后她很快就在水银冷冷的目光下反应了过来,脸涨得通红,愤恨地瞪她,大声道:

“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有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克死了我爸,我会没有爸爸吗?你欠我的,你就要一辈子养着我。我爸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现在才过了多少年,你就原形毕露了,我就说你以前都是假装的,装得那么好就是为了有个好名声,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水银笑起来,靠在墙边,“对啊,我是很恶毒啊,谁叫我是后妈,你不知道后妈很恶毒吗。你要是说够了就滚,不要在这碍老娘的眼。”

“你!你这个泼妇,你疯了吗,你叫我滚?!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何小莲恼羞成怒,一把摔下布袋子做的书包。

水银一把将旁边一个木盆踹飞,砸到何小莲脚边,“我让你滚出去!”

何小莲吓了一跳,被她气哭了,跺跺脚冲出了院子。

水银上前把门栓上,对墙角目瞪口呆的贺小燕说:“去洗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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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试图在水银身上找所谓主角应该有的三观端正和善良,她不是某个人,她就是愤怒本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休息了一晚上,终于感觉好多了,只是还有点头晕。她起身出了房门,发现天才蒙蒙亮,贺小燕已经在厨房里烧火熬粥了。

原本的木香对这个孩子并不坏,只是相比贺承祖和何小莲的大脾气,以及他们动不动作妖的性子,年纪最小的贺小燕格外听话懂事,越是听话懂事的孩子,在家庭之中就越是受苦。

木香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十分困难,她在这小地方开了个小卖铺,卖些小零食生活用品什么的,收入不是很好,偶尔还会有一些二流子来找麻烦,家里两个孩子上学,她们花费又多,一年前失去了第二任丈夫的女人不得不拼尽全力去为了生计打拼,难免疏忽很多事。

这个捡回来没多久的小女儿,让木香想起自己小时候,同样是六岁失去家人去了叔叔婶婶家生活,每天天不亮要起来干活,吃的最少,做的最多。别人都说她是丧门星,专门克亲,说得多了,她自己也相信了。

贺小燕来了这个家没多久,贺东鹏就意外失踪死亡,木香心里不能说没有心结,她隐隐觉得,贺小燕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才会给这个家带来灾难。

她甚至后悔过,要是当初没有和贺东鹏一起把人捡回来就好了。可是她终究还有良心,不想迁怒这么一个小女孩,于是她对贺小燕的态度就格外复杂。

水银经过一晚上整理,对木香的心态很清楚,但是她对这个人无动于衷。这个女人对继子继女那么好,是真的因为对她们有什么母爱吗?不见得,能对那样的两个小畜生生出母爱,除非圣母再世。

说到底,木香想要的是他人的肯定。她在悲惨的童年生涯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否定和骂声,所以她自卑惶恐,哪怕到了三十岁还是由衷惶恐,为此她一直在为了得到周围声音的认可和赞许努力,想讨好一切可以伤害自己的人。

她和沈秋婉一样,被周围的环境和人打碎了一身骨头。毕竟铁骨铮铮从来不是要求女人,她们只需要温柔似水。

“妈妈,你好点了吗?”贺小燕用抹布包着粥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粥,端回了厨房。这个家又旧又破,只有前面一个卖东西的小铺面装修得还行,厨房比起卧房更加脏乱,贺小燕没开灯,厨房里乌漆墨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饭。

打开灯,水银把粥放在桌上,捞出墙角坛子里的咸菜切了,一起放在桌上。

“吃吧,吃饱了回去睡觉去。”

贺小燕茫然地看着这个表情冷漠的妈妈,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水银没有说第二遍的意思,她径自去打水刷牙洗脸,很快就回来一起坐在桌边喝粥。贺小燕不敢和她说话了,喝了一小碗粥就说饱了,要把碗捡去洗。

水银直接又给她舀了一碗粥。贺小燕扭了扭手指,还是把这碗粥喝完。

水银对这样破乱的屋子没有什么不习惯,除了最开始动作有些生涩,很快就自然起来。她收起碗,把灶里的火烧大,开始在两口锅里烧热水。

贺小燕站在灶边看她,并不敢像她之前说的回去睡觉。

水银也不管她,把两个碗放进盆里,舀了锅里的水,“不想回去睡觉就把碗洗了。”

贺小燕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蹲下去洗那几个碗。

水银烧水洗了一个澡。木香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可她在镜子里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眉宇间写满了沧桑和粗糙,头发干枯,眉毛稀疏,手生老茧,皮肤发黄松弛,有很重的烟袋和黑眼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把自己浸在热水里狠狠洗刷了一回,把这一场病的沉郁都洗掉了,镜子里的女人虽然看上去仍然憔悴疲惫,但一双眼睛冷静带着光亮,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就好像她正在焕发生机。

换上最好的衣服,扎好头发,指缝发黑的指甲被剪掉,水银再走出来的时候,贺小燕呆呆看着她,好一会儿没回神,在她的目光下局促地用袖子擦了擦鼻子。

看到她袖子上的黑色污渍和凝成一块的鼻涕水,水银沉默片刻。没有人管的孩子就是这样,因为没有人爱她,也不会把她照顾到多么细致。而水银和她们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从小就知道要怎么对自己好。

“还有水,你去洗澡。”水银发现和贺小燕说话,只能用命令的语气,不然她就会像听不懂人话的小鸭子一样站在原地,笨头笨脑的。

贺小燕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样子,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自己洗澡,但她看着干干净净的妈妈,也想让自己干净一点。

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个年代也是不会经常洗澡的,大家都没有这么讲究。

看到贺小燕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澡,水银眉毛微微一皱。贺小燕的衣服很破,其实木香自己的衣服也一样,她翻了半天才从箱子里翻出一身齐整衣服。

但是看昨天何小莲身上的衣服,洋气好看,料子也不错。

水银找到了属于何小莲的房间,推门。发现门被锁了,推不开。她退后两步,用力一脚踹过去,直接把那木门给踹开了,锁头掉在一边。

门砸在墙面上反弹回来,水银伸手挡了一下走进去,发现何小莲的房间布置的非常好。墙面贴了纸,平整好看,床上的被褥柔软蓬松,床单是小碎花,和木香那床老旧的红花喜被完全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前还挂着鹅黄色的窗帘,桌上有个插着花的小花瓶,甚至桌上还放着一台收音机,收音机这个时候可不便宜。

水银大致扫了几眼,打开衣柜,找出了几套最好的衣服,然后她抱着这几套衣服出门敲响了邻居家的门。邻居家的大姐会帮人裁衣服缝衣服,水银拿着这些衣服过去,让她裁成小孩穿的,大姐听了她的话,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这不是你家小莲的衣服吗,你是要改成小燕穿的?”

“对,这是小莲不要的,她想买新衣服。”水银露出个疲倦而无奈的笑容。

大姐立马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行,我手快,很快就给你改好了。”

贺小燕很快穿上了新的衣服,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她见过姐姐穿那些漂亮的衣服,但没想过自己也能穿上这些。

她犹豫着对水银说:“妈妈,这些衣服我不要了,姐姐会生气的。”

水银正在整理屋里值钱的东西,闻言头也不抬,“让你穿就穿,以后你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

“要是你想要那一对哥哥姐姐,就没有妈妈。”

虽然水银语气平淡,但贺小燕还是被她吓到了,立马换上了新衣服。新衣服一上身就发现,她还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小女孩,眼睛圆圆的,眼角有点下垂,看着人的时候像只小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我帮你。”她看到水银在搬东西,连忙跑过去帮忙。

水银也没管她,她已经找出了家里所有的钱,连何小莲贺承祖的房间都搜了一遍,然后装好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出去一趟,你关好门,谁都不能放进来,何小莲贺承祖也不行,听到了吗。”

贺小燕连连点头。

水银把那些东西全都推了出去,找了个回收店卖了,得了一笔不小的钱,一台缝纫机在半路上被人看中卖出去,得的钱比她预料中还多一点。

她回去之后,洗了一把脸,带上收拾好的东西,换上木香仅有的一双皮鞋,带着贺小燕出门。

“妈妈,我们要去哪?买东西吗?”贺小燕问。

水银牵着她往前走,“去沪市。”

沪市是哪里,贺小燕并不清楚,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生活了一年多的院子,院门关着但是没锁,好像主人随时都会回去。她回过头,抓紧了水银的手。

路上有人看到她们,笑着问她们去哪里,水银一律苦笑着说:“去看看承祖,学校老师说他和一些人跑出学校,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这么一路带着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往城里去,路上搭了个老乡的车,到了城里又坐客车,辗转到半夜,才到了市里,他们这里最近的一个火车站就在市里。

贺小燕从来没来过市里,她有些害怕这陌生的地方,只能紧紧抓着水银的手,生怕被她丢下。

到了这里,已经没人认识她们了,水银脸上客套的笑容早已消失,显得有些冷酷漠然。她在火车站窗口买票的时候,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警告。

【当前任务是劝贺承祖回去上学,不要走上岔路,宿主不能继续偏离任务】

【宿主不能离开剧情发展地!不能离开目前主要人物剧情所在地!】

水银将钱递进窗口,拿了票。

她没有理会系统的警告,就像她还在当沈秋婉的时候,一意孤行乘船离开。只是那回她没能逃离,这一次却不一定。

火车是在半夜,简陋的候车室里人不多,水银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罐头饼干和奶,这都是在那个小卖铺里拿的,她除了这些路上吃的食物,也没动那小卖铺里其他的东西,实在是懒得去管那烂摊子。

分了罐头和饼干给贺小燕,水银自己也大口吃起来。中午没吃饭,她已经觉得非常饿。贺小燕捧了那罐头看她吃了一会儿,也准备动手吃,只是她拉不开罐头盖子,也不知道喊人帮忙,就不出声看着水银,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得。

水银这才注意到这一点,接过罐头咔嚓一声拉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满脸羞愧地接过罐头。

水银很清楚她在想什么,过分“懂事”的孩子,时常会因为自己做不到一些事,或者没达到父母要求而感到羞愧,这像是一种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经常在幼年形成,会伴随着人一生,而且很难挣脱。

贺小燕和贺承祖何小莲两人,就像是两个极端。

她没对贺小燕说什么,只是又拉开了一个罐头给她,“都吃完。”

贺小燕偷眼看她,见她盯着旁边的甬道没有看自己,脸上不由露出放松的神情。吃着嘴里甜甜的罐头,贺小燕感觉非常幸福,哥哥姐姐时常想吃什么就会去铺面里拿,但她是不敢的,妈妈自己以前也不会吃,她更不敢吃,每回都悄悄咽口水。

今天她能吃两个罐头,贺小燕忽然不太害怕这段不知道目的地的行程了。

半夜,贺小燕被摇醒,她看到旁边的妈妈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车。”

她也连忙起来,帮忙拿了个放吃的小袋子,紧紧跟着妈妈一起往甬道走。还有一些乘客和她们一样也在向同一个方向走,贺小燕忽然感觉身旁的妈妈停了下来,她扶着墙,浑身颤抖,面色煞白。

贺小燕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喊:“妈妈?你是不是哪里疼?”

水银按了按脑袋,在其他乘客好奇的目光中站直身子,带着贺小燕咬牙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宿主既然愿意照顾贺小燕,为什么不愿意照顾另外两个孩子?只要好好教育,他们都会是孝顺你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只顾自己的女人太自私了】

[他们更适合被社会教育]

[还有,不要再跟我扯这些,不管你说什么屁话,我只会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认可还是不认可,骂还是夸,都跟我没关系。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根本没有约束我惩罚我的权利,就是个黏在我鞋底想让我摔跤的垃圾]

水银带着贺小燕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火车很快往前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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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那些试图对我进行写作指导的读者,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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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最后都弃文了。

所以我提倡长痛不如短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早就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现实世界,它只能称作是原来那个世界的投影和衍生,有不少东西并不完全一样。

而这个时代,和上一个沈秋婉的世界时间点相差不大,可能大概有个十几年的距离,在地域上,沈秋婉那边更靠近江南一带,而木香这里则更接近海。

这个时候,火车还没正式投入民间使用太久,车票非常贵。通信不发达的时候,不论什么出行方式都又累又贵。水银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行李袋子放在内侧,贺小燕就坐在她身上。

两人一同扭头看向窗外。

正是深夜,很安静,身边上车的人都很少说话,各自走到位置坐下,偶尔有人低声说两句。外面的漆黑世界里很少能看见灯,只有黝黯的起伏山峦在夜幕里描了一个边。火车呜呜的汽笛声和行驶在铁轨上的咔嚓声分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生出困意的规律重复。

贺小燕在她腿上睡着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这个时间确实很容易困。水银却不想睡,车厢里的灯行驶出一段路后就灭了,车厢里只有微微一点光亮,她看着外面的黑暗世界,看着倒映在车窗玻璃上木香的面容。

火车是真实的,外面的山和树以及人烟都是真实的,火车上这些乘客是真实的,她怀里的贺小燕也是真实的,可能只有她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是虚假的。

这样安静的夜里,她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寂寥。

【如果宿主愿意听从系统的劝告,在这里安顿下来,拥有了家庭就不会觉得寂寞,拥有丈夫和孩子的圆满家庭,人生才是完整的】

也许是夜色静谧,水银心平气和,也能正常和傻逼对话。

[人生来就是独自一个人,就是会感到寂寞,不论有没有亲人家人都无法排解这种精神上的孤独。要是有糟糕的丈夫和哭闹的孩子,同样会感到寂寞,不止寂寞还有厌烦。我要是愿意热闹,有无数种方法,疯了才选最自虐的一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软弱一些呢,依靠男人是女人的天性】

[是人都会软弱,不止是女人]

[和你讲话让我觉得更寂寞了,因为你永远不能理解我,而和你一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我生而为普通人,但我仍想追寻自由。你是一个被控制的系统,生来就没尝过自由的味道,你怎么会明白这些]

【……】

水银一晚上都没睡,她看着火车几次停靠在站台,陆续有人上车下车,天边慢慢出现鱼肚白,路边的农田清晰起来,夜晚的黑暗变成鲜嫩绿意。

贺小燕也醒了,她起来站在一边活动手脚,又非常乖巧地给水银捶捶麻木的腿和手,水银也没管她,让她捶着。

车子突然一黑,贺小燕马上凑过去抱着水银的手,惊恐地看着周围。

水银:“是车子在过隧道,在山洞里挖出来一条路让这个车从里面开过去。”

贺小燕发出震撼的抽气声。

她实在太小,见过的东西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世界,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日新月异,许多城市已经和他们所住的小地方完全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先前上车的时候就被火车狠狠震撼了一把,等到她们坐了许久的火车,到达沪市,又立刻被这个地方的截然不同给震撼到了。

路边的小汽车让她避如蛇蝎,前脚后脚跟在水银身边,让她走路都走不了了。水银停下来,“你在怕什么?”

贺小燕不敢说话,她以为妈妈是在训斥自己。

水银:“你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贺小燕觉得她好像没生气,才扭着手指小声说:“那个大妖怪,会不会吃人?”

她说的是路边开过去的那种轿车。

水银:“……”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水银在原本的世界是去过沪市的,也住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这个沪市和后来相差很大,哪怕能震撼贺小燕这种小土包子,对见过最繁华沪市景象的水银来讲这里也还太过萧条。

初来乍到,水银先带着贺小燕去寻找住处。水银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她在火车上就已经想好了该住什么地方。她手里的钱不是很多,市中心肯定住不了,而且租房也不一定能租到满意的房子,所以她是准备去沪市比较老的几个区看看。

这几个区里的房子都是很早建的,比不了其他地方的新潮热闹,但是最适合住人。水银清楚自己和贺小燕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绝不能为了省钱住在混乱的地方,否则是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女人小孩这种组合有不方便的地方,也有便利的一点,就是很容易取信别人。

水银在几个老街转了一圈,记下周围的门牌号,观察那些屋子的情况。这边有不少人家的院子都种着树和花草,居住的人年龄也偏大一些。她走了好几条街,才选中了一个地方。

她牵着贺小燕停在一家院墙有些斑驳,但是院子里有种桂花树的屋前,抬手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脸疑惑:“侬找谁啊?”

水银略表现出一丝局促,“我是来找贺东鹏的。”

听她话音不是沪市的,那婶子又打量了她和贺小燕一回,奇怪道:“我们这边没有一个叫做贺东鹏的人啊,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水银露出一些焦急之色,“怎么会啊,我打听到的地址就是这里的。”

婶子看她焦急的样子,说:“那地址给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在这边。”

还不错,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个热心人。水银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地址路上丢了,但是我记得是南港区春山路25号。”

“这边没有春山路,这个是春丰路,你是不是搞错了地址?你知道电话吗,我家有电话,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不知道电话,我是来找我的丈夫的,他丢下我们母女跟别的女人跑了,今年家里婆婆去世,我带着女儿过来找他,地址是在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水银说着就开始擦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间,是非常混乱的一段时间,新旧开始交替,不少男人抛妻弃子追求真爱,或者想到一些开始“开放”的城市生活寻找机会,丢下家乡的“糟糠之妻”。战争还没结束,到处都不安稳,相隔太远联系都还太难,也没人能去查她说的到底对不对,水银说这些谎话毫无压力。

婶子显然平时没少在报纸上听说这种事,闻言同情地看着这一对风尘仆仆的母女。

贺小燕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她感觉有点听不懂,又对陌生人很害怕,只好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黑色圆眼睛,紧紧依靠在水银身边,两人一个悲伤一个懵懂,让人不由自主同情。

“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婶子,你们这周围真的没有一个叫贺东鹏的人吗?”

婶子看着面前满怀希冀的女人,虽然不忍心,还是摇了摇头。

水银一边道谢一边小声哭泣,贺小燕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之前平静又厉害的妈妈会哭得这么难过?她傻乎乎地扯了扯水银的手,“妈妈不哭了。”

婶子更加不忍心了,瞧了瞧天色,“哎哟,这都快天黑了,你们现在要怎么办?”

水银擦了擦眼泪,再次向她道谢,“我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出租房子,想先住下来,慢慢找人,肯定找得到的。”

婶子很是抱歉:“我家里人多,房间不够,不然就让你们住一晚了。”

水银并不在意,她也没想这么顺利就找到住的地方,只不过试试而已,她想租住在这周围,人设当然要先做好。这边的屋子都挺老,总能找到生活拮据愿意出租一个房间给她们的人。

这时候她们对面那户人家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奶奶听到声音走出来问:“瑛丹,你家来亲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婶子瞧瞧水银母子两个,哎呀一声,过去和那位奶奶把她们的情况说了。她有心帮忙,就说:“您家里房间多,不然就租一间给她们,您孙女上回还说给您找保姆您又不肯要,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不方便,有个租客跟您作伴也好啊。”

瞧着很是慈和的奶奶推了推眼镜,打量水银,看到贺小燕的时候,她笑了笑,“也可以。”

朝两人招招手,“先过来,你们吃饭了没有?先吃饭,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

水银感激地朝婶子笑笑,牵着贺小燕走进那位奶奶的院子。

这个时代虽然不少人思想上还很蒙昧,但是热心的人也是真的热心,不像后世受多了各种诈骗所以时时保持警惕的现代人。

奶奶姓杨,她不是沪市本地人,早年跟随先生一起来到沪市,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如今老伴去世,孩子大了搬出去,这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水银看到院子里照顾良好的花草,屋内摆设虽然陈旧却干净,非常有味道。杨奶奶本身也是个有气质的人,一旁藤椅小桌上放着英文书,角落里还摆着蒙上了白色蕾丝花布的一架旧钢琴,她大致看了一圈就明白应该怎么和杨奶奶相处了。

水银这个人,不想过日子的时候谁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但她想过日子的时候,能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

在刚才那位婶子面前,她表现出来更多的是容易令人同情的一面,但面对这位杨奶奶,她有意无意表现出的则是良好的教养和谈吐。毕竟杨奶奶这样看着不太缺钱的人,不大可能为了租金随便给什么人租房,得让她觉得合自己的脾气,那么在这里租间房住就十拿九稳了。

虽然这和水银最开始想找的房东不太一样,不过显然这比她设想过的更好,安全系数更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一起吃了一顿饭,水银将自己想好的人设又慢慢说了一遍,没有说的太详细,说的太详细反而容易露馅,适当在一些问题上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态度更容易让人自己合理脑补并产生同情心。

“你会说英文?”杨奶奶诧异地看她。水银这个身体愁苦的外表,还有寒碜的衣着,实在不太像什么有学问的人。

“是,以前学过的,只是后来……”水银露出苦笑停下话头,语气感慨惆怅,“很久没用了。”

杨奶奶点头,“确实是,我听你有些音不太准。”

这倒不是水银的问题,而是这个时候的英语发音和后世的“标准”英语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如果可以,还真想向您好好请教一下。”水银微笑,满脸诚恳。

杨奶奶就高兴地笑了,“那感情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有个伴日子就好过多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要是愿意就先在我这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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汞姐,能打能演,能屈能伸,进能降妖除魔,退能养家生活,是我的理想型了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坐在落地窗的钢琴前演示,小男孩就站在一边仔细听着看着,水银讲述完了需要注意的几个点,起身退后,和学生换了个位置,让他再试弹一遍。

她这个学生姓卫,叫做卫锦桓,水银差不多教了他一年,相处得还算不错。这孩子虽然在钢琴的学习上没有特别聪颖,但胜在学习认真,水银连带着教他的英文,他学的比钢琴快多了,两人从半年前就开始经常用英文对话,水银不单单是教他,自己也在借机会熟悉现在的英语发音。

学生的父母偶尔见到,都对水银这个老师非常满意。

结束今天的教学,水银提起包准备回去。卫妈妈从沙发上坐起来,客气地笑着,送了她一瓶酒和礼盒包装的巧克力甜食,“这都快要中秋了,这是送木老师的节礼,我家的锦桓真是麻烦您了。”

水银收下这体面的谢礼,和她客气聊了几句,这才被送到门口离开。

国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很看重“尊师重道”的传统,卫家妈妈对水银的态度比起当初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一来是因为她确实教得好,二来也是因为水银现在已经和一年前完全不同。

木香这身体说到底也才三十一岁,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和生活品质改变了,人的外貌和气质也会随之变化。现在的她看上去完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郎,和当初的木香判若两人。

虽然不像时下讲究时髦的女士们那样将头发烫的整整齐齐,但发尾稍稍一卷,别在脑后格外有种知性美,再加上她气质温和,穿着得体,别说卫家人,就是杨奶奶那边老区邻居们见了她都喜欢,还有人试图给她做媒。

提着酒和巧克力,水银乘着黄包车回去,路上还停下来买了两支百合花。

这已经是个定例,只要花市上有,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在下班时候顺手买两支百合回去。

到家门口,水银就听到院子里有熟悉的笑声,是个声音很软糯,语气有点娇嗲的女声,正在逗贺小燕:“小燕儿啊,姨姨给你买了漂亮衣服和糖果,你怎么还是最喜欢你妈妈呀,也不哄哄姨姨,反正你妈妈现在不在,你说一句最喜欢姨姨嘛,你妈妈又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说,被逼急了还讷讷坚持:“最喜欢妈妈。”

这小女孩水银自问也没对她多好,但她就是特别依赖喜欢她。

她走进家门,果然看见杨奶奶和贺小燕,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多的年轻女士在院子里坐着。这位女士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是杨奶奶的三女儿,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还在沪市的孩子。她早年离异,没有孩子,开了一家进口糖果铺,平时工作繁忙很少回来。

水银这一年和她也混熟了,进门就说:“就知道凌烨姐今天要来,刚好学生那边送了酒,晚上一起喝点。”

董凌烨看着贺小燕屁颠颠上前接过了她妈妈手上的百合,还想去接她手上的酒和糖果,乐得大笑,“你看看你家小燕,看到你回来了就这么殷勤,我带着礼物过来也没见到她对我这么周到啊。”

她和杨奶奶是一样的大方人,这一年来水银对老人家多有照顾,她心里感激,年节什么的总要送她和贺小燕新衣新鞋。

“明天中秋,我定好位置了,咱们都去外面吃,有家新开的西餐厅我上次去尝了味道不错。”董凌烨翘着二郎腿,一身靛蓝色的花纹旗袍衬得她皮肤雪白,曲线优美。

水银夸了两句,她又乐得咯咯笑,“我给你也买了一条,现在这旗袍时兴着呢,大家都穿,你身材保持的好,穿着肯定也好看。”

杨奶奶就在一旁瞪女儿:“你自己穿这种衣服就算了,怎么还带着木香一起穿。”

董凌烨笑吟吟对母亲说:“什么叫这种衣服啊,这改的多好看,胸是胸腰是腰的。我的亲妈呀,亏你还说报纸上那些不让女子上学的人是老古董,怎么轮到你自己了,在穿衣这一点上,思想也这么不开放,我们想穿什么衣服是我们的自由,怎么着就不能穿了。”

杨奶奶皱眉,“以前旧式的旗袍不就挺好的,改成这样,这样的衣服以前正经女人都不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董凌烨对水银瘪瘪嘴,扭头继续和母亲争论:“这就不对了,母亲你还是被以前的旧思想影响了。我们穿漂亮衣服是因为自己看着开心,又不是去故意勾引男人,那些家伙瞧见人家的胸和屁股就摇头,大谈什么有碍瞻观,我也没见他们都去当和尚啊,装得正人君子模样,脑子里都是些腌臜东西,才会‘淫者见淫’,你看那些真正的君子,哪里会因为别人穿一些不同寻常的衣服就要喊打喊杀的。”

杨奶奶语塞,“不和你说了,牙尖嘴利。”

“你这是讲道理讲不过我。”董凌烨得意洋洋和母亲撒娇,又对水银说:“你看那些人一下子喊女人还是要裹脚关进家里,一下子喊不能让女子读书抛头露面,一下子又叽叽喳喳说什么女子穿新式的衣服带坏社会风气,我看他们自己就是最坏的风气。咱们啊就是要穿,非得气死他们不可,一天天不去管国家大事,光盯着我们穿什么衣服,像什么样。”

水银面带微笑听着她们说,偶尔附和两句。

这是个民智开启的时代,对于前路,所有人都还在摸索,每一代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观念,互相碰撞,为后世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路来。

她有一种抽离感,在她生长的时代,女人已经能穿短袖超短裤上街,但在这里,才只有小小一部分女人开始为了能自由穿衣去抗争。

“明天咱们去西餐厅吃饭,木香你穿不穿那旗袍?”

“当然要穿,漂亮的衣服不穿不是可惜了。”水银微微一笑。

她果然穿上了那身烟粉色旗袍,杨奶奶虽然叹了口气,却没再多说什么。贺小燕也穿着一身漂亮的小洋装,被水银牵着,跟着董凌烨一起去西餐厅。

在水银看来,这西餐厅很是不地道,但在这个时候,已经足够吸引人。恰逢中秋,还有不少人过来这边尝一尝西餐,水银粗略一扫,就看见了很多带着孩子的父母,年轻的男女也有。

董凌烨拿着菜单,让水银点菜:“木香,你英语说得好,用英语点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女士,觉得在西餐厅用英文点菜很时髦。杨奶奶闻言嗔怪地打了她的手一下,“就你事多,你炫耀木香有什么,你有本事自己学英语出去炫耀。”

她三个女儿里,就这个三女儿不喜欢学习,可能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国内长大的孩子,英语也不肯学。杨奶奶先前被她说教了一通,现在就找回来了,“让你学你不肯,开个进口糖果铺还要请会英语的员工,你要是自己会不就方便多了。”

董凌烨提到这个就头疼,怕了她了,连忙转过话头催促水银点菜。

一顿饭吃得开心,只是水银注意到贺小燕格外沉默,她还以为是这孩子第一次来西餐厅吃不习惯,但慢慢的,她注意到贺小燕时不时会扭头去看不远处某个位置。

水银也借着说话不经意看过去,那桌坐了一男一女,男人身材高大,颇有些英俊,女人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很贵的洋装,掩口笑的时候露出手腕上盈润的珍珠手链。两人神情暧昧亲昵,看上去是一对感情不错的情侣。

贺小燕为什么一直注意他们?

水银喝酒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好一段时间没吭声的系统在他脑子里出声了【剧情后期出现角色贺东鹏提前出现】

水银和董凌烨笑着小声说话,心里却在想,贺东鹏?这男的不是据说进货途中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吗。

【原剧情是在贺东鹏“死亡”十年后,‘木香’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继子贺承祖,带着离婚的继女何小莲前来沪市,遇到了死而复生的第二任丈夫贺东鹏,发现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在沪市和大小姐宋婷组成家庭,生了一个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木香’为了生计在宋家当保姆,认出了贺东鹏,两人纠缠之下贺东鹏摔下楼梯,想起了从前的记忆,面对两处妻儿无法抉择。‘木香’自惭形愧想要离开宋家,何小莲得知真相,前去寻找贺东鹏要钱,被宋婷撞见,宋婷当场流产,贺东鹏一怒之下将木香母女赶走,之后……】

水银:真是好一出大戏。

[行了,没必要继续说了,你在我脑子里说话挺吵的]

好一段时间没听这玩意逼逼,还真有点不习惯。

【宿主既然遇到主要角色贺东鹏,这边允许宿主提前接触,让他恢复记忆,挽回家庭】

[在喂别人吃屎这件事上,系统你真是我见过最积极认真负责的]

[食物吃进嘴里前是好的,拉出来之后就不能吃了,这个道理我今天教给你]

[你之前那段时间保持安静我觉得还不错,所以不想被我辱骂就继续保持安静]

水银神色如常,贺小燕却忍不住,她喝多了饮料被带去上厕所的时候,犹豫着对水银说:“妈妈,我刚才……看到、看到贺爸爸了。”

她还记得妈妈和杨奶奶说过,要找贺爸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着她,语气很平静:“你贺爸爸早就死了,是你看错了,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

贺小燕向来是她说什么就听什么,闻言点点头,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们回去的时候经过贺东鹏和宋婷附近,水银也没多看一眼,贺东鹏则是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晃神。

“怎么了,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在我面前盯着别的女人看!”宋婷不太高兴地敲了敲桌子。

贺东鹏回过神,“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宋婷立刻警惕地看向走回座位上的水银,逼问未婚夫:“除了名字,你还想起来从前的事了?”

贺东鹏摇头,“没有。”看到未婚妻这个吃醋的模样,他神情一柔,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婷婷你放心,就算我有一天想起来,你也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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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妈和我奶奶看苦情剧,我被逼听了些剧情,就有这种丈夫说是死了结果是失忆了还在别的地方和别人结婚生孩子,多年后女主和男主重逢,那他妈最后还能大团圆结局我真是日了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宋婷家中是做的贩酒生意,在沪市也是小有名气,如今国内最吃香的不是那些国产老货,而是带了个洋字的外国货,宋婷的父亲宋兴富卖了几年洋酒,身家倍增。

要说这宋兴富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他只有个宝贝女儿宋婷,从小娇惯长大。他原先还担心等自己老了女儿没有依靠,谁知大约一年半前他们的船途径大江的时候,在江边救了个男人。

这男人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在船上养伤期间和宋婷看对了眼,宋兴富考量了一段时间,还是拗不过女儿的意愿,让他们订了婚。

贺东鹏这人长相不错,愿意跟他学做事,人也踏实,宋兴富最开始看不上他,现在却对他是越来越满意,至于他这失忆的事也不怎么在意。

当初救起他的时候,宋兴富就发现贺东鹏的衣服廉价,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的人,就算他家里有心找人,也找不到沪市来。

宋婷却不像她爹这么不在乎,她喜欢贺东鹏,难免在意自己心上人从前有没有家室。她爹见她这么烦恼,颇不以为然,“就算他以前娶了老婆的,也就是乡下的女人,哪能跟你比,他过惯了现在的好日子难道还会抛下你回去吃糠咽菜。”

他一把捞过女儿的肩安慰她:“你爹我也是男人,还能不了解男人吗,男人看重的是事业和儿子,等你以后给东鹏生了儿子,还怕他会跑啊。”

宋婷噘嘴,不太高兴,“说不定东鹏哥以前就是没结婚呢!再说了,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他以前就算结婚肯定也是家里逼的,他都亲口说了最喜欢我了!”

为此,宋婷一直对贺东鹏身边出现的女人很是警惕,他们中秋那天去新开的西餐厅吃了一顿饭,贺东鹏多看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两眼,还说眼熟,宋婷立刻就警惕起来,为此心底不开心了好几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在意这件事。

原本过上一段时间,宋婷也就不记得这不高兴的事了,毕竟沪市这么大,一面之缘的人不见得有机会能见到第二次,偏偏就这么巧,没过几天她又遇上了那个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和现在很多富户家的大小姐一样,喜欢洋货,不管是进口的糖果还是洋款式的衣服鞋子她都喜欢,而且习惯去享受这些,就像她经常去各个西餐厅吃饭,不一定是多喜欢那些菜的口味,但一定是喜欢那种超出大部分人的优越感和与别人不同的特殊。

她最喜欢的一家西餐厅在江边,能透过玻璃窗看到远处高楼,风景很好,宋婷散心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过去。那个西餐厅还常有人演奏,宋婷像往常一样去吃牛排,一错眼就看到那个眼熟的女人坐在钢琴边弹奏。

宋婷觉得嘴里的牛排吃不下去了,放下刀叉擦擦嘴,目光停在不远处那个女人的身上。

确实是上次那个让贺东鹏说眼熟的女人。

她不由得开始用挑剔的目光寻找起这女人的缺点。看上去二十多,年纪不轻了,面容白皙,不是非常好看,但很耐看,坐姿端正有气质,双手按在黑白的琴键上,不管弹的是快是慢,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恰到好处的感觉。

观察了片刻后,宋婷感觉非常不爽。

眼见那人弹奏了几曲之后离开了,换上了其他人,宋婷又觉得舒缓的钢琴声吵闹起来,忍不住提起包四处去寻那女人的踪迹,却没能找到。

西餐厅侍者走了过来,询问她有什么需求,宋婷是这里的熟客了,张口就问:“刚才那个弹钢琴的女人是谁?”

“那位小姐叫做木香,是最近被老板的朋友介绍来这里兼职钢琴的,每周二周四周六这个时间,她都会过来演奏。”

宋婷打听了这些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底,她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和贺东鹏有没有什么关系,难道要她直接过去问她认不认识贺东鹏?万一真认识呢,那她不是自找麻烦吗,要是对方说不认识,她贸然过去和人说这些,传出去不是丢脸死了!

大小姐心里纠结,每天想着这事,因为她那点小心思,不想被贺东鹏知道,也没告诉她爸,就每到周二周四周六悄悄一个人跑去那个西餐厅观察自己臆想中的“情敌”,试图看出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这餐厅的侍者都知道这个熟客宋大小姐,很喜欢那个木小姐弹的钢琴,次次都要来捧场。

“我们餐厅能送花给演奏的先生女士们,宋小姐这么喜欢木小姐的钢琴,需要订花送给她吗?”侍者周到地问。

宋婷:“???”

“不需要!”她没好气地说。

这些人都是什么眼神,她看上去像是很喜欢她吗?宋大小姐气了半天,忽然又想,她要是跟这女人打好了关系,下次就能找她说话,旁敲侧击问问她家里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

她立马改了主意,叫来侍者,给弹钢琴的木小姐定了一大捧花。

水银这天弹奏完,还没起身,就看见餐厅里的一个侍者过来给了她一大捧花,“是那边那位宋小姐送给你的,她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水银接过那一大捧花,看了一眼那边的宋小姐,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非常礼貌,那边的大小姐也矜持地朝她点头。

这个宋婷观察了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水银哪能感觉不到那种复杂的目光,不过她懒得理会对方而已。说到底,这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来这里兼职工作是董凌烨给介绍的,毕竟她那个当家教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做下去,有个兼职工作多赚点也不错。

连续收了一个月的花,水银也只是每次在收到花的时候对那边的宋婷点点头,两人维持着这个微妙的“点头之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可就没有水银那样沉得住气了,她算着时间,自己差不多可以和人搭话了,就在水银起身离开的时候,也立马起身追上去。

可怜她这位大小姐,平时出门车接车送,自己走路的时间很少,这次为了追水银,愣是提着包踩着皮鞋哒哒哒在街上跟踪人。

水银虽然步子不大,但意外的走得很快,宋婷一个转眼人就看不见了,她愤怒地跺跺脚,在街边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她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又出现了,人刚从花店里出来,抱着两支百合往前走。

宋婷连忙追上去,可跟在人家身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上去说话,她主动搭话的话太丢份了,得让对方看到自己主动说话才好。

分心想着,宋婷脚下一崴,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她心底暗骂一声,脸都臊红了,街上这么多人,她摔跤了不是给人看笑话吗,可是腿那一下扭着了,疼得厉害,她自己又起不来,恼的只能咬嘴唇,把包都气的给扔了。

“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婷一抬头,看到那个木香站在眼前。她捡起了她扔出去的那个包,神情很淡,不太像在西餐厅时那种对人面带微笑的模样。

宋婷看她站在那居高临下的样子,觉得她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不由恼恨,“我没事!”

水银手里还拿着两支准备带回去的百合,伸手递给了宋婷,宋婷愕然,接过那百合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就见人俯身双手将她扶了起来。她白色的裙上沾了土,水银见了,顺手侧身拍了拍。

宋婷被她扶着,手里拿着花,神情异常复杂,“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了她一眼,“走吧,去那边坐。”

宋婷还有点腿疼,被水银扶着走进了旁边一家咖啡馆。两人重新相对坐下后,宋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骄傲,清清嗓子说:“今天多谢你了,咖啡我请。”

水银:“我也要多谢宋小姐这段日子送的花,多谢你的喜欢。”

宋婷听得心里一阵别扭,她哪里是喜欢,她是别有用心。正想着要怎么趁这个机会把贺东鹏的事问一问,宋婷就听对面那人说:“你想问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宋婷一愣,“我想问什么事?”

水银忽然微笑了一下,“我认识贺东鹏。”

宋婷脸色一下子变了。

水银仿佛没看见一般,语气毫无起伏地陈述:“他是我的二婚丈夫,当初我带着一个继女嫁给他,他也有一个儿子,我们在f县镇里开了个小铺子。后来他出去进货途中出了意外,都说他死了。我的继子每天责怪我克夫,偷了家里的钱出去大手大脚地花,继女同样嫌弃我赚不到钱给不了她富裕的生活。”

“后来我就丢下他们来到沪市生活。之前遇到你和贺东鹏我就认出来了,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不会去找他,宋小姐尽管放心。”

宋婷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知道贺东鹏从前的事,也没想到贺东鹏都是二婚了还有儿子和继女。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半晌说:“东鹏哥那个儿子,现在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瞧了她一眼:“现在应该是十四岁。”

宋婷:“那他现在在哪?”

水银:“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宋婷脱口而出:“那你不管他吗?”

水银笑起来,“我为什么要管他?”

宋婷语塞,说实话换了她她也不乐意管,可是要是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她?她憋了半晌说:“……你不是嫁给东鹏哥了,还能不管他的孩子啊。”

“我不想管,所以不管。”水银抚了抚杯口,“以后他也不归我管了,这个后妈应该是宋小姐你来当了。”

宋婷才想到这个,脸都绿了,她现在才二十岁,没想到要有一个十四岁的继子,一下子都有些动摇起来。

她不由得说:“我和贺东鹏才订婚,还没结婚!”

水银笑笑:“这与我无关,你不用在意我,我也不会去找贺东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看她混不在乎的模样,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试探着问:“你就不在乎你的丈夫?”

水银:“一个不算优秀的男人而已,要不是当初过不下去,谁会跟他结婚,现在我能过好,用不着他了,所以无所谓。我要是想找,比他更优秀更年轻英俊的男人沪市有那么多,何必非要他。”

木香当初和贺东鹏结婚,她们两人是有感情的,只是感情这东西在大部分的婚姻里能起到的作用都太小了,又太容易被消磨,用的比家里的卫生纸还要快。

虽然系统没说这个剧情后续,但水银用脚都能猜到,后面肯定是贺东鹏得到了宋家的财产还得到了孩子老婆,这个故事里唯一的赢家就只有这一个男人而已,女人都是用来牺牲奉献的,所有故事里都是这样的套路,她都懒得听。

“宋小姐,我先走了,回见。”水银拿起自己的百合花,起身出门。

宋婷透过窗户看她远去的背影,忽然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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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这个时代还没有婚姻法,更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请知悉。

具体什么时代不能说的太清楚,说太清楚了就不能写了,反正就当架空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将手里的百合递给迎过来的贺小燕,水银抬脚换上轻便的拖鞋,坐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

贺小燕很熟练地把百合插在了钢琴边的花瓶里,又哒哒哒跑过来给水银倒水,等她喝了才说:“妈妈,你上次教我的曲子我会弹了。”

水银点点头,“嗯,弹我听听。”

贺小燕早有准备,闻言立刻坐到钢琴边。她很喜欢妈妈,所以姿势都是学的水银,还学得有模有样,虽然一开始看上去有点紧张,但很快就一心一意专注在琴键上,也不记得之前的紧张了。

水银静静听着,等她弹奏完了扭过头来看她的时候,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很不错,又有进步。”

贺小燕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不住了,这份开心一直到晚上,小脸上满是笑容。

国人讲究含蓄,遇上事第一反应便是寻错处找不对,少有能包容大度真心实意夸上几句的,对待亲近的人就尤其苛刻。

水银从前也是这样,她从小少被人夸赞,倒是骂声听得不少,也从没有去夸别人的习惯。如今她经常夸贺小燕,是从杨奶奶处学到的。这位老人家对她说,多多夸奖别人,不仅会让别人感到快乐,这样的快乐还能传导到自身,是非常好的习惯。

她还和她讲了一些养孩子的技巧,经常夸奖孩子就是其中一项。水银虽然并不想生孩子,也不准备当个母亲,但她并不排斥听一听别人的善意的话语。

这世上有人以德报怨,有人以怨报德,在水银这里都不可取,她宁愿当一面“镜子”,用善意回抱善意,用恶意回报恶意。

相比第一个世界,这第二个世界对水银来说舒缓很多,系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上一回那么激烈。她总觉得这系统还不怎么完善,而且后面一定是有活人在控制的,而且这人并不止一个,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有时候系统的语气会有微妙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一群人,肯定都是脑子有病的。人有不同想法很正常,非要按着别人的脑袋灌输自己以为的正确思想,想要用手段去改造别人,这种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无疑。

没有人上门来找不痛快,水银那一身愤怒都收敛了起来,认识她的人无不夸她一句性格好,人温柔。

水银过得不错,宋婷就恰好与她相反。

自从和水银那一场谈话,宋婷发现自己更加纠结了。

具体在纠结什么,她竟然说不清楚,只知道近日实在是心烦。

“婷婷你看这个册子上的婚纱怎么样,你上回不是说想要这种的?”宋兴富发现了女儿近日闷闷不乐,还以为她是恨嫁了,特地去取了之前订好的婚纱册子回来给她看婚纱。

他以为女儿会兴高采烈过来选婚纱款式,谁知道她闻言不见先前热络,反倒有些心神不宁,随手接过去翻看,也显得兴致缺缺。

这是怎么了?

“爸爸,你说要是东鹏哥以前真的有老婆儿子,那该怎么办啊?”

听到女儿吞吞吐吐说出这么一句话,宋兴富摇头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跟你结了婚贺东鹏就离不了你了,就算先头有儿子又怎么样,我们宋家以后的家产总归都是你儿子我孙子的。”

宋婷仍是眉头不展,“那我就要给别人当后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兴富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别说能不能找过来,就是真来了,也不缺那一口吃的,毕竟是贺东鹏的儿子,肯定不能不管,否则他要跟你生分的,你就晾着继子做个样子,不让别人有闲话说就行了。”

宋婷听得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心想就连木香都不想当那个继母,说丢就丢了,我凭什么给人当继母,还要给他饭吃。

她这些日子犹犹豫豫,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木香那些话。要不是她舍不下贺东鹏,她就和父亲说不嫁了。

贺东鹏这个时候刚好进门,见父女两个坐在那,笑道:“在聊什么呢。”

宋婷看他一眼,不说话。宋兴富则笑眯眯的,“在看婚纱呢,刚好你来了也替婷婷看一看。”

贺东鹏:“婷婷穿哪一套都好看。”他坐到宋婷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宋婷以前最喜欢和他这么亲近,她见多了那些身材单薄文弱的富家少爷,个个搞得“精致”无比,她就看不惯。当初第一次见到贺东鹏,就被他精壮高大的身材所吸引,船工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衣不蔽体,那紧实的肌肉和……总之,她当初一下子就看的小脸泛红,后来见到他就忍不住羞怯。

她之前明明是那么期待早点嫁给东鹏哥的,希望能早日成为他的女人,和他亲近,可是……现在,她心里不舒服。她这么喜欢的男人曾经是那个木香的丈夫,木香还说不要就不要了,好像是她在捡人家不要的东西似得,她之前的警惕和紧张都变得异常可笑,难道她比那个木香差吗?

越想越觉得烦闷,再看贺东鹏的手掌,以前觉得是有男人味,现在看那些粗糙的皮肤和有旧伤痕的手背,她就忍不住想起木香说的,猜测他从前是在乡下做些什么东西。额,该不会是种田吧,挑粪种田?

宋大小姐这样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满脑袋的恋爱好像都被抽空了一些。

“我今天不舒服,我先去休息了。”她起身越过贺东鹏,径自上楼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银发现那位宋大小姐又来西餐厅了,她不像是来吃饭的,更不像来听钢琴的,一直在用一种犹豫的目光盯着她,好像想和她聊一聊。

果不其然,这回她刚结束工作还没离开宋婷就直接找过来了,“我想和你说点事。”

两人坐在角落里,还给上了甜品,水银瞧了眼那昂贵的甜品,“有什么事?”

她还以为宋婷想问她贺东鹏以前的事情,结果宋大小姐张口就问:“你觉得我应该嫁给贺东鹏吗?”

水银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问她这个问题。

宋婷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她很认真的想从她这里得到建议。看在她这段时间贡献那么多花束和小费的份上,水银还是开口说:“其实这事很简单。”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你要是想嫁他的心更强烈,那就嫁,要是对他没感觉了就不嫁。在我看来,你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嫁给这个男人,而是如何在这段关系里保持主动。你们现在的关系,天然就不平等,这是财富差距造成的。”

“现在贺东鹏是要依附你们宋家才能过好日子,这对你是有利的。如果他能给你带来快乐,你当然能嫁给他,以后你要是不喜欢他了,离了他再找喜欢的就是了,只要宋家的财产和实权还在你手里,而不是贺东鹏手里,你随时都能不要他,婚姻根本不能困住你。”

在最早的社会体系里,人类还不多的时候,主要靠采集为生,大家都能轻易得到足以果腹的食物,所以男女的关系是平等的,因为不存在谁靠谁才能生活。后来人越来越多,想要得到充足的食物变得困难起来,男人天生的力气就成为了优势,再加上女人还要孕育孩子,有虚弱期,无法保证自己的生活,才会开始依靠男人,渐渐演变成婚姻这种关系。

然而这样的关系存在太久了,如今已经不是靠力气大才能生活的时代了,大量机械代替人力,只要头脑足够,不管男女都能轻易养活自己,等到以后,让生活更加便利的先进发明一一出现,这种体力差异会进一步被填平,到那时候,才是所谓平等真正到来的时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能补足天生力量差异的器具容易生产,几千年来的习惯和人心却难以更改,就如同驯化和放生,哪一种都不是简单的事,习惯了圈养的野生动物,尚且没法轻易脱离人为喂养的状态,人又怎么样呢?

宋婷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她看着对面的木香,感觉脑子里一阵眩晕。

就连疼爱她的爸爸也只是对她说以后和贺东鹏结了婚,要怎么拉拢他的心,要给他生个儿子,让他一直喜欢自己,怎么到了木香的嘴里,他们的位置反了过来?

“可是……这,我们结了婚哪能随便离。”她略显迷茫地喃喃问。

水银还是那淡淡的语气,“有什么不能的,在家庭男女关系里,男人当家做主的多,男人随便抛弃妻子的多,不就是因为他们拥有财产权,所以有话语权,女人只能依附他们生活吗。既然你们的情况是反过来的,照做又有什么不可以。”

宋婷还是有点犹豫,“那万一以后有了儿子……”

水银:“你一辈子是给你自己过的,不是给你爸给你丈夫给你儿子过的,当然是你自己怎么开心怎么过,只要你有做主的能力。”

宋婷想了很久,最后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水银也不管她怎么想,反正之后宋婷时不时过来这边用餐,依旧是常常给她订捧花和送小费,水银都欣然收下。

宋婷还是和贺东鹏结了婚,她仍然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喜欢他成熟的脸庞和身体,喜欢那种不同于瘦弱少爷们的健壮。只是,她也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我们家的酒厂不能交给他做主,财产也不记一些在他名下,另外去请什么经理人管理?”宋兴富简直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想的。

嫁了人就是一家人,以后女儿要靠贺东鹏的,哪能这么做。

宋婷缠着爸爸大闹:“我是为了以防万一啊,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你现在满意他,谁知道以后他富裕了会不会改变,万一他以后得到了咱们家的钱,又不想要我了,到时候你也不在了管不了他,我该怎么办,我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任他欺负吗!”

见父亲还在那皱眉,宋婷干脆抱着他的胳膊说:“我查到他以前的情况了,他以前在老家有个十四岁的儿子,我现在的儿子还没个消息呢,他的儿子都能开始继承家业了,万一他想把我们家的东西给他儿子呢!你可是我亲爸,你就我这一个女儿,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一点吗!咱们多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嘛!”

宋兴富犹豫半晌,还是动摇了,“行吧,我考虑一下这些事怎么做。”

……

沪市码头,一艘客船靠岸,何小莲和贺承祖两人随着人流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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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作者,我什么类型的文,什么样的角色,通通都想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承祖,我们真的能找到爸爸吗?”何小莲站在码头遥望着沪市那些鳞次栉比的楼房,心中一瞬间生出怯意。这里和乡下那个小地方完全不一样,是她没见过的繁华。这么多人,她们真的能找到贺东鹏吗?

“当然能,虎哥都跟我说了我爸在宋氏酒厂,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宋氏酒厂那么有钱还怕找不到!我们随便问问人肯定就知道了。”贺承祖不太耐烦应付这个便宜姐姐,语气很不好。

十四岁的贺承祖比何小莲要高大半个头,长相虽然不错,但眼睛里带着刁滑,衣着古怪,好像是极力模仿城里的时髦,却不知道该怎么搭配,那故作潇洒的衣摆一半放在裤子里,一半落在外面,配着他那一脸的流里流气,让他看上去就像个小流氓。

他是贺东鹏的亲生儿子,贺东鹏当然不会不要他,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继女,谁知道贺东鹏现在发达了还会不会养她。何小莲在心里嘀咕。

听出来贺承祖语气不好,她并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怕惹了他不耐烦被丢下。

她能对着木香随便发脾气,肆意撒泼,但对着贺承祖她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从前贺东鹏还在的时候,何小莲在贺东鹏面前就是最听话乖巧惹人疼爱的那个角色,对继弟也态度小心多有讨好。

她好像天生就知道区分“强弱”,对家里两个男人小意殷勤,对家里的两个女人则完全相反,肆意排挤胆小的贺小燕,在她身上出气,又时常责怪木香,将她“克亲”的事挂在嘴边,让她心里生出愧疚惶恐,以此保证她对自己任劳任怨。

谁知道,如鱼得水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就出现那种意外,那个没用的女人竟然敢丢下他们带着家里的钱跑了。

想到这里何小莲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木香那个老女人丢下她们跑了,这一年来她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她从小就没做过什么事,连饭都不会煮,差点把自己给饿死,家里没个人守着,那些地痞流氓都时常过去骚扰,她天天提心吊胆的,还差点被迫嫁给那个流氓老癞子。要不是她聪明,跟上了贺承祖,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两人跟着人流往前,贺承祖在街上找人问宋氏酒厂的地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氏酒厂?不知道。”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是这么说,贺承祖暴躁地骂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到了这里随便问问就能找到人,谁知道这里和他们那小地方不一样,这么大个城市,那么多人,就算宋氏酒厂确实有些钱,也不可能人人都知道。

“承祖,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何小莲惶恐地问。她也以为只要到了这里很快就能见到贺东鹏,然后至少有个地方住有东西吃。

“你问我我问谁!”贺承祖大声喝道。他爸现在在宋氏酒厂过好日子的消息是虎哥告诉他的,他一年前加入了本地的一个帮派,准备跟着那几个大哥好好做一场大事,连家也不回了。

可是帮派没他想的那么好混,人多,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手里又没钱,人家都看不上他。所以他回去想从继母手里掏钱,虽然他爸死了,但家里进货肯定还有钱的。结果回去一看,那个该死的后妈跑了,家里的钱也没了。

没拿到钱,他在帮派里一直没能得到重用,也不能跟着那几个厉害的大哥出门去谈大生意,只在附近干点小事,赚不到几个钱。

就前阵子,帮里的虎哥给他带回来一个消息,说跟上头的大哥去沪市的时候看到了长得很像他爸的人,在那个宋氏酒厂好像还挺有派头的样子。具体怎么样,虎哥也不清楚,他说自己还没那个资格去跟宋氏酒厂谈生意。

贺承祖一听心思就活起来了,连虎哥都没资格,那要真是他爸,他不就发达了。因为这,他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直接跟虎哥说要到沪市找他爸。虎哥也够义气,直接给他整了一套城里人的衣服,还给了他一些路费支持他来寻亲。

贺承祖离开帮派之前,拍着胸脯保证等找到他爸有钱了,一定要回去报答兄弟们。

结果呢?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两人没有办法,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因为身上没什么钱,只能找那种破旧的旅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何小莲在旅馆的盥洗室遇上了个喝醉酒摸她屁股的人,被吓坏了,躲在房间里再不敢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没想到,在这里比在原来那个小地方还要危险,她一个年轻的少女,时时刻刻都感觉不能安心,贺承祖也不理她,何小莲甚至开始后悔,不然当初就嫁给那个追求自己的赵元了,要是有个男人护着,她也不至于在这担惊受怕。

贺承祖一连半个月都没找到人,他就知道个宋氏酒厂,好像在南园路一带,可天天过去晃也没见到,他身上带着的钱不多,很快就用光了。回去再看到一点用都没有的何小莲,他不由得也开始后悔起来。

早知道就不带这个累赘了。他之所以会带上这个便宜姐姐,一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哭着跪求他,话里话外捧着他,他一个男人也不好丢了这个面子,二是因为他们同仇敌忾,都被那个后妈给害了,等到他找到亲爸,两个人告状,他爸总会相信后妈带着钱跟人跑了的事实。

“承祖,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去找吧。”何小莲发现贺承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

“哼,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找,别想着偷懒。”

“我肯定不会偷懒的!”

何小莲人细心,脑子也比较聪明,她去到处问路,发现沪市还有个南源路,在另一个区,那边开了不少酒厂。

两人又赶到了那边去找,这一回,终于让他们给找到地头了。

“爸!爸你真的没死!”

贺东鹏和以往一样出了厂子准备回去,就被旁边蹿出来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定睛一看,见到个流里流气的邋遢青年。不过他喊他爸?他哪有这么大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认错人了吧。”贺东鹏不太高兴地问,伸手挡了他一下,避开他那抓上来的动作。

贺承祖脸上的狂喜顿时凝固,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能不认我了!我可是你亲儿子,给你传承香火的,就算你现在攀上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了,也不至于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吧!”

贺东鹏今年三十二岁,正是成熟有魅力的时候,加上日子过得好了,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他自己把年纪身份忘了个干净,就觉得自己最多二十八,再看面前小流氓,一身打扮成熟,气质社会,少说也有十五六岁,他哪里生得出来,怕不是听说了他的事,过来讹钱的。

这事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贺东鹏着实有些警惕,这个时候他又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脸红尴尬的女孩子,也是十七八岁,一张口也哭哭啼啼喊他爸,贺东鹏更是不信了。

“骗人的手段我看多了,不会相信你们,赶快走,不然我叫厂里的工人出来赶你们走了。”贺东鹏冷下脸。

“不行,你非得说清楚这事!”贺承祖也是一言不合要发脾气的,顿时就嚷嚷起来。

恰巧这时候宋婷和宋兴富一起来酒厂看酒,顺便接贺东鹏回去,见到这一幕,父女两个对视一眼。宋兴富也没多问,直接叫人过来把贺承祖和何小莲赶走。

“以后不要让这种闲散流氓到厂子周围转了。”

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贺承祖脸色狰狞,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都说娶了后妈有后爸,贺东鹏连亲儿子都不要,就不是个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在车上开玩笑似得询问贺东鹏那两人身份,贺东鹏也好笑,摇摇头:“那两个说是我女儿儿子,我能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吗,这年头骗人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宋婷她猜出来了,那两人应该就是木香说过的继子继女了,没想到还真能找得过来。

她去西餐厅吃饭,顺口就把这消息告诉了水银。现在她和水银的关系有些奇怪,说熟也不怎么熟,但她经常过来吃饭,会和她聊几句。

水银对那一家子不感兴趣,听过就算了,也没心思去管。

她照常买了花回家,发现贺小燕仰着脑袋坐在那,杨奶奶正用冷毛巾给她敷脑袋。

“小燕流鼻血了?”

“嗳,怪我,肯定是太燥了,下回再不敢用那丫头送来的参炖汤了,小燕身体弱,放一点她都受不了,这不就流鼻血了。”杨奶奶絮絮叨叨。

水银过去接手了她的工作,“也有可能是空气太干燥了,她又不爱喝水。”她让贺小燕不要仰着脑袋,继续给她敷脑门。

流鼻血时,其实是不能仰头的。

杨奶奶撑着扶手起身:“我去烧点菊花茶,以后要每天喝点。这孩子也太瘦了,怎么都不长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很是不好意思,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

水银:“以后每天至少喝三杯水。”

贺小燕小小声回答:“嗯。”

……

贺东鹏这几天烦不胜烦,只要他去酒厂就能遇到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最开始他懒得理会,谁知道对方还追到他家里来了,实在是猖狂,他觉得很有必要好好告诫一番这小流氓。

“你是真不怕我找警察来了,到时候关你进监牢里你就知道好歹了。”

贺承祖听了这话简直浑身是火,还要耐着性子说:“我打听到了,你是失忆了不记得我了,我确实是你儿子,等你想起来了肯定要后悔的!”

贺东鹏好气又好笑,“我生得出来你这样大的儿子?再说了你说你是我儿子,有什么证据吗?”

贺承祖:“我就是你儿子,还要什么证据,你跟我回家乡去问问,谁不知道!”

贺东鹏懒得和他翻来覆去地说,摇摇头越过他往前走,心想还是得报警解决这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承祖看他那鄙夷地表情,大怒,上前就要拉他。两人争执间,贺东鹏一不小心滚落台阶下,摔了个头破血流。

看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贺承祖傻眼了,第一反应就是跑,刚退了一步又想起那是自己亲爸,以后的好日子还得靠他,又赶紧下台阶去看。

这番吵闹引来了酒厂里的人,一见这情况,立时大喊起来,场面闹哄哄的。

贺东鹏被送去了医院救治,贺承祖则被报警抓起来。

……

这天应该是去餐厅兼职钢琴的,但水银没有去,贺小燕从昨晚上起就发烧,现在还没退,她留在家里照顾这孩子。

“要是下午还不退烧,怕是得送医院去看看才好。”杨奶奶坐在床边,有点担忧地摸摸贺小燕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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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素材我最近在不少地方找奇葩言论,发现世界上不能讲道理的奇葩出乎意料的多,简直分分钟让人觉得怎么世界不毁灭呢x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贺小燕的烧一直没退,水银只能带着她去医院。

这个时代的医院当然是远远比不上后世的,规模很小,医生也没多少个。对这方面水银没有多大了解,但报纸上关于中医和西医孰好孰坏的讨论很多。这是一个很难接受新事物的国家,现在的西医并不兴盛。

医院的病人也不多,哪怕是在沪市这种大城市,生病后会来这种医院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中产家庭仍然更青睐于中药,中产家庭以下,则大多不吃药,靠自己熬过去,熬不过去了也就是死而已。

求医治病,不论在哪个年代都不容易。

杨奶奶也跟着水银一起去了医院,“没事的,打个退烧针,回去好好歇息两天就好了,之前邻居家的小孙女也是不肯喝苦药,退不了烧,来打一针就好了。贵是贵了点,但是有用的。”

她是想让贺小燕打个退烧针就回去,水银却直接说办个住院。

杨奶奶诧异:“怎么还要住院呢?住院不方便,又贵,还是回家去调养更好。”

水银:“这孩子有点贫血,我想好好给她检查检查。”她抱着怀里轻飘飘的小女孩,心里有一些猜测没能说出口。

想检查身体不是这么容易的,这个时候的医院流程没有成熟规模,他们先把人安排了病床,然后去另一家医院申请使用器械。检查身体的器械不是每个医院都有完整一套,几个医院有不同的器械,互相之间有时候需要借用。

贺小燕很不习惯医院的环境,又惶恐起来,一会儿看不见水银就要朝病房门口张望,杨奶奶笑话她是只小雏鸟,在巢里嗷嗷待哺。

水银忙里忙外,把她带到其他医院去配合检查,最后去的是沪市最大的那个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东鹏摔到了脑袋,流了不少血,看上去十分吓人,当场就被紧急送到了沪市最大的医院,宋婷原本在家和几个朋友喝茶聊天,听到这消息也给吓了一跳,立刻赶过去。

听说那个把贺东鹏推下台阶摔成这样的小流氓被送到了警局,宋大小姐哼了一声,“不能便宜了那种小流氓,去取点孝敬送到警局给吴警督,让他好好‘照顾’那个杀人犯!”

她瞧着贺东鹏昏迷的样子,还是很心疼的,毕竟是她中意的男人,两人刚结婚,感情正好呢,看他伤成这样哪能不心疼。

“伤到的是脑子,恐怕是有点麻烦。”医生这话一出,宋婷就掉了眼泪,她怎么这么倒霉啊,难道刚结婚就要当寡妇吗?

宋兴富拍了拍女儿的肩,叮嘱医生:“用最好的药,请你一定要把东鹏治好。”

同样来到医院的除了宋婷,还有何小莲。先前贺承祖和贺东鹏两人谈话发生争执的时候,她其实就在不远处看着。贺承祖本来是不能靠近那边的,是何小莲想办法支开了守卫的保安。

她只是在不远处给贺承祖把风,觉得父子两说清楚误会就没事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眼见贺东鹏摔得头破血流,贺承祖被抓,她吓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偷偷跟着到了医院。

她和贺承祖之前租的旅店已经没钱付房费了,他们流落街头两天,要不是何小莲自己也藏了一点钱,她怕是要在这里饿肚子。

可是以后怎么办呢?现在她连贺承祖都不能依靠了。

何小莲无处可去,躲在医院大堂里看着人来人往,都有些绝望了。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走进医院大门的女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时间才觉得不对。那个人!那个女人,好像是她那个后妈木香!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不是贺小燕吗?!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小莲惊讶极了,随后满腔惊讶都变成了狂喜。木香那女人也在这,看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挺好,比以前那样子看着年轻了很多,肯定现在过得不错。

说不定她现在在沪市另嫁了个男人才过的这么好,她完全可以去找她,说到底她是这女人的继女,她还想要名声就不能不管她,要是真不管她,她就去木香现在的老公家里闹,哭诉,看她怎么办!

何小莲面带喜色,匆匆追了上去。

临时休息的病房里,贺小燕坐在那垂着脑袋,她是个不会撒娇也很少哭闹的孩子,就算很难受也乖乖巧巧的。

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何小莲毫不客气一把推开门,眼神不善地盯着她:“这不是小燕吗,还记得姐姐吧。”

看到她,贺小燕一瞬间露出了惶恐神色,下意识看向门口,想要寻求母亲的保护。

何小莲注意到她的眼神,“木香呢?”

贺小燕没说话,低头往后缩了缩。

一见她这个瑟缩的样子,何小莲就找回了从前在家里颐指气使的感觉,“我问你话呢,你们现在是住在哪?木香是不是改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此时正在旁边的房间听医生说话,贺小燕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因为是个糟糕的结果,医生例行说了些安慰的话。水银听着,沉默片刻,对着医生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还没见过这么平静的病患家属,忍不住心想,这怕是后妈吧,孩子得了这种病,还一点都看不出伤心的样子。

水银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就听到旁边房间隐隐传来何小莲的声音,她正站在贺小燕面前,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语气咄咄逼人:“我问你话都不回答,你哑巴了?”

水银抬脚踢了踢门,何小莲扭头看见她,沉下脸,语气更加气势汹汹:“果然是你,丢下我一个人在家乡,自己跑到这里来过好日子,你都不亏心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这段时间过得多苦,我都差点死了,都是你害的!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你有脸下去面对我爸吗,你就不怕做梦的时候我爸来找你!”

水银:“说完了就滚出去,别在这烦人。”

何小莲一呆,没想到她这个反应,尖叫起来:“不行,我费尽千辛万苦,就是来找你的,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闹到你现在的家里去,看你怎么办!”

水银沉默。何小莲还以为她怕了,得意起来,“我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你愿意好好养着我,让我跟你一样在这里过好日子,你以前的事我就不会说出去。”

这间房间是临时休息和取血用的,旁边有放针筒酒精之类,水银抬手拿了一支,几步走到何小莲面前,将她的手按在一边的木柜上。

“你干什么!”何小莲猝不及防,抬手刚要挣扎,水银手上的针筒已经毫不迟疑扎了下去。

针筒上的针还挺粗,瞬间扎穿了何小莲的手指,擦着指骨透肉而过,因为太过用力,针直接断在了肉里。

何小莲哪里受过这种伤痛,眼看鲜血溢出,痛感直冲脑子,她忍不住抱着手指痛呼,“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随手把针筒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看着何小莲那恐惧又痛苦的扭曲神色,上前一步。

何小莲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躲避。

水银看也不看她那根还在滴血的手指,一手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回来,“你不要搞错了,我不怕你闹,你要是惹了我不高兴,我不止能要你的小命,还能让你以后都过不了日子。”

何小莲又害怕又痛恨,张嘴就大喊:“救命!杀人——”

水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堵回了她的话,用力捏着她的下颌:“你尽管叫,等叫来了人,我就说你是我女儿,这种家务事人家可懒得管。到时候我把你带回去,你现在反正也能嫁人了,沪市不知道多少人娶不到老婆,我随便把你卖给一个男人,还能换钱。”

“四十岁、五十岁的男人,在偏僻地方干苦力活的,家里还有七八个孩子要养,你不愿意嫁也得嫁,想跑也跑不了,你想要过这种日子吗。”

崩断的针还扎在手指里,何小莲听着水银一番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话,冷汗直流,眼神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么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可以说还很天真,她根本没意识到以前自己可以任意妄为,都是因为那个木香对她百般容忍讨好,一旦换了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她的威胁就完全不起效。

水银松开她,何小莲完全不敢留,飞快爬起来抱着手跑了。

门外有医生听到动静围在门边看,水银也没在意,走到贺小燕面前,伸手把她抱起来。贺小燕双眼含泪,一直忍着没哭出来,这时候用力攥紧她的衣服,把脸埋在她肩上。

“怎么,害怕?”水银感觉到肩上湿意,抱着这个轻飘飘的孩子走出医院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小燕点点头。

“害怕我还是害怕何小莲?”

“不怕妈妈,怕姐……怕她。她要是还来怎么办?”

看到何小莲,贺小燕就忍不住想起从前的日子,那样毫无希望的生活。在知道了生活可以这么美好幸福之后,她就越发害怕要回去过从前那种生活。

“没有什么好怕的,她要是再来,我会让她离开。”水银语气平静,仿佛她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嗯。”贺小燕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突然觉得很安心,心里对刚才那一幕的害怕也慢慢消散了。

“妈妈,你好厉害。”她小声问:“我也能这么厉害吗?”

水银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会有这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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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贺小燕摸了摸胸口,小脸苍白。水银坐在她身旁,见状问:“胸口疼?”

贺小燕小小声嗯了一下,“脚也疼。”就这一句,已经是她难得的撒娇。

水银慢慢给她揉了揉腿,看到她手上采血后留下无法消散的淤青。

“小燕,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贺小燕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水银缓缓说:“你得的是白血病,这是一种目前医院治不好的病,可能过几天,也可能过几个月,你的情况就会越来越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白血病就算是后世也很难治愈,更何况现在,缺医少药。她觉得贺小燕很可能是急性白血病,可是这会儿白血病只是个统称,连急性白血病这个说法都不知道有没有被提出,在这种时候得了这样的病,也就只能是等死而已。

听到医生的通知时,水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系统给的未来任务里,从来没出现过贺小燕。因为她在那个剧情设定里,根本就没有未来。

她甚至能想象到,在原本的剧情世界里,木香没有离开那个家,仍然为了那两个继子继女操劳,忽视了生病的贺小燕,这小女孩会在一种怎样悲惨萧条的生活中失去生命。

而且,她也隐约明白了系统这一年多来,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它是在等着贺小燕的死亡,等着她因为贺小燕的死亡而痛苦。

系统对她的“调.教”从来就不只有那些洗脑的傻逼言论,还有让她不断在这些世界里体会生活的痛苦。而想摧毁一个人,从感情入手才是最容易的。

贺小燕看着面色平静的妈妈,茫然地眨眨眼睛,半晌才问:“我的病治不好,那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药很贵的,反正我治不好,我们不治了好吗?”

水银:“要是在这里治,你或许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你要是还想多活一段时间,我就有办法赚钱给你治。”

贺小燕却用力摇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妈妈,我不想治了。”

“我、我怕打针。”她哭着说。

水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揭穿这个谎话。

“行,那我们回家。”

杨奶奶也没想到贺小燕会是这样的情况,抱着孩子哭了好几场。

水银:“我想带小燕搬出去住。”

杨奶奶却不答应:“你们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搬出去!我都这么老了,难道还忌讳什么吗,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

水银没再坚持,只是之后她没有每天出去工作,天气好的时候就会抱着贺小燕出门去逛逛。沪市这么大,她们来了一年,很多地方却都没有去过,水银抱着贺小燕去了沪市最高的楼,带她去尝了昂贵的甜品和很多好吃的食物,哪怕这孩子根本吃不下太多东西了。

还带她去看了那个著名的大码头和海港。

贺小燕很喜欢海港,那边有大船来往,她们就坐在能看到海面的港湾小广场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我下辈子还可以当你的孩子吗?”

水银瞧着她瘦弱苍白的小脸,:“要是下辈子还要当人,不是太惨了吗。”

贺小燕坐在她怀里,看到天上飞过去的鸟,又抬手指它们,“那我可以当一只鸟吗?我想飞回来看妈妈。”

水银:“……还是当一棵树吧,长在高山上或者森林里。”

贺小燕就开心地笑起来,脸上有希冀之色,“那我等一等妈妈,我们长在一起,可以作伴。”

水银:“好。”

贺小燕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有一天,水银依旧抱着这个孩子去海港看大船,这个像只病弱小猫一样的孩子动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然后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永远沉睡在了她的掌中。

这天有太阳,金黄色的夕阳落在孩子的侧脸,抚平了这具小小身躯里无休止的痛,让这孩子显得无比平静安详。

海港的海船发出启航的声音,海港里十分吵闹,她们身边走过相偕散步的老人,跑过一群欢笑嬉闹的孩子,走过几个高谈阔论的年轻大学生。

一个常在这边散步的老人家走到旁边看了她们一眼,不太赞同地说:“这里风大,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能让孩子在这里睡着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水银朝老人点点头,抱起怀里那具冰冷的小身躯起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个异乡游子,贺小燕也没有家乡,所以水银把她的尸体火化,乘船出海港,迎着铅灰色的天空,将骨灰洒进海中。

与其让这生命短暂的小女孩被埋进深深的土里腐烂,不如乘风入海,或许会更加自由一些。

沉寂了很久的系统这时候突然上线。

【我知道你是在乎这个孩子的,我可以让她回到你身边】

水银望着高飞的海鸥,仿佛没有听见脑子里那充满诱惑的声音。

【只要你和贺东鹏再次组成家庭,我就有办法让贺小燕托生成你和贺东鹏的孩子,你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怎么样】

[你还是从前那个令人作呕的味道,你问我怎么样?难道你猜不到我的答案]

水银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你不应该这么自私,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国家就没有后代了,要怎么发展下去,作为生育资源,你也有义务为人类的繁衍做出贡献,只有成为伟大的母亲,你的生命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不然你要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

[繁殖没有任何价值,我也不需要社会认可的价值。]说完这句,水银就不再理会系统。

她现在已经完全看透了这个系统的内核,它鼓吹奉献和牺牲,鼓吹母爱,可说到底它根本不在乎什么爱不爱,撕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它看重的只是冰冷的利用价值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贺小燕会早早死去,属于没有价值的,所以系统不要求她作为一个母亲去‘爱’她。贺承祖和何小莲能活下去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在系统这里就是有价值的,所以它要她去‘爱’他们。

这是母爱吗?不,这是繁殖的奴隶,人类繁衍的劳工。

繁衍如果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今后的养老生活,这和冰冷的投资又有什么区别。可这世上,尽是倾家荡产的投资人。

【你迟早有一日会改变想法】

[在人一生不同的阶段,想法总是在不断改变,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永远和自己的懦弱对抗]

水银仍是住在杨奶奶处,或许是太伤心,这个老人也病了一场,水银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才康复。

“你要是愿意,就当我的女儿。”杨奶奶康复后,这么对她说,“虽然你失去了一个女儿,但可以再有一个母亲。”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依托血缘,只关感情。有情相聚,情散别离,要是能想得开,这无疑是最简单的。

天气已经很冷,沪市却更加火热起来,现如今的局势算不得好,一边是普通民众的人心惶惶,一边是上层社会的花天酒地。

董凌烨自从母亲病后就回家来好几次,听到杨奶奶的话之后改口叫水银小妹,似乎对于自己多了个妹妹十分兴奋,没过多久就开始频频带着她出去玩。

她也是个能挤入中上层的交际花,属于那种生性大方玩得开,有身家有长相有追求者的富婆,除了工作,还时常出入舞厅宴会,和一群富家夫人小姐称姐道妹,夜生活丰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跟我出来玩玩,这世上开心的事情这么多,玩的开心了就不会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谁没有一段难熬的时间呢,我不也这样过来了。”董凌烨端着半杯酒摇晃着,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下方舞池。

水银也端着半杯酒,站在她身边看着舞池里旋转欢笑的人群,和微醺的董凌烨比起来,她显得过分清醒。

董凌烨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噗嗤笑起来,“你啊,我还以为你是很乖的那种‘良家妇女’呢,没想到你抽烟熟练,喝酒也那么厉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害怕。”

水银放下酒杯,朝她笑笑。当然不害怕,她毕竟不是真的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时代不同,但这种地方独有的气息是她熟悉的,让她不由想起从前一些事。

董凌烨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可惜她的女伴们在楼上招呼她们过去。董凌烨一拉水银,“走,她们在楼上打牌,带你去看看。”

楼上聚集了不少人,两桌牌,旁边都围了不少衣着光鲜的夫人,董凌烨上前打了一圈招呼,就吆喝着再开一桌。“小妹你会不会打牌?你要是会就让你打。”

水银看看她们打的牌,“不太熟,我在旁边看吧。”

董凌烨:“也行,那我先打,你在旁边看着,学会了就帮我打两场。”

这些东西水银其实也很熟,说到底玩法都差不多,看了两圈她就心里有底了,只是兴趣缺缺。见董凌烨已经打入了迷,就退出包围圈坐到一边,以一种游离的姿态轻轻转动手中酒杯。

“木小姐?”水银抬头,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宋大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宋婷把女伴支开,自己坐到她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关系其实很奇怪,说朋友也不算朋友,只是说过些话算是点头之交,说敌人又没那个剑拔弩张的气氛。

宋婷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人都比之前憔悴了。自从贺东鹏撞到脑袋送进医院之后,就一直都没能醒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究竟还能不能醒,最开始她时常过去看望,可是人躺在那日渐消瘦,吃喝拉撒都要护工照顾,还有一股异味,慢慢的宋婷就不爱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看到丈夫憔悴的样子,还是害怕这种疾病显露出的狰狞。

实在心烦意乱,她才会跟着朋友过来这边放松,却没想到会看到木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是嫉妒木香的,怎么她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呢?

“贺东鹏现在在医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宋婷突然说。

水银瞧了她一眼,哦了一声。

宋婷说不下去了,恰好那边董凌烨输了几盘,扭头朝水银招呼:“小妹,快过来帮我打几盘!”

水银放下酒杯,朝人群走过去,替了董凌烨的位置。

宋婷坐在原地看着那边过一阵子就爆发出的笑声和称赞,有些坐不下去了,烦闷地起身离开。谁知道刚回到家,医院那边就打来电话。

“您的先生贺东鹏刚才醒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宋婷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喜是惊,贺东鹏终于醒了,她的丈夫没事,她也不用年纪轻轻就变成寡妇了。

让司机开车把她载到医院,宋婷刚走进病房,看见床上睁开眼睛的贺东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手上的提包掉在地上,“东鹏,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多害怕!”

贺东鹏躺太久,脸颊都凹陷下去,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人显得异常憔悴。他刚刚醒来,浑身无力,看见宋婷扑到自己身边哭得那么伤心,不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婷婷……我醒了,你不用再怕了。”

宋婷握着他的手,带着泪笑道:“嗯,只要东鹏你能好起来就好了。”

贺东鹏看着她娇美的面容,露出欣慰的神色,旋即又问:“之前将我推下台阶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宋婷说:“他蓄意害你,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进监狱关起来了,你放心。”

贺东鹏的神色一变,满面焦急,“怎么会,婷婷,你快让人把他放出来!”

宋婷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强笑道:“怎么了?”

贺东鹏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婷婷,我想起来从前的事了,那孩子叫贺承祖,是我亲生的儿子。”

宋婷手一紧,心里有些慌乱,“怎么会,你不是说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那么大的儿子吗?”

“这事有点复杂,我之后再给你解释,现在你还是快点找人把承祖放出来再说,好不好?”贺东鹏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忍不住试探着问:“你都想起来了,那你从前除了儿子,还有老婆吗?”

贺东鹏张张嘴,他想起自己第二任妻子木香。那无疑是个柔顺懂事又勤劳的女人,再苦再累她都毫无怨言,在那种乡下,木香的相貌绝对不差,他当然是喜欢她的。可是……看着面前光鲜亮丽又年轻漂亮的新妻子宋婷,他发现自己对木香这个人的存在说不出口。

木香就和他的过去一样,太过寒酸拿不出手,让经历了沪市繁华开阔了眼界的他羞于提出。于是最后只含糊地说:“这些事等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先把孩子接出来吧,我担心他过得不好。”

宋婷见到他神情变化,心里一沉。丈夫不想提木香,显然是不准备再和对方有瓜葛,选择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宋婷就是觉得不舒服。

离开医院之后,宋婷神色阴沉地扭着手里的提包。良久,她也没能下定决心。

……

贺东鹏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儿子,会是这样。

他昏迷了多久,贺承祖就在牢里被关了多久,而且还有宋婷的故意打点,贺承祖没少受罪,这个时候可没什么法律保障犯人权益,也没什么律师去保人,进了监牢那就是去了半条命,贺承祖如今已经算是废了——他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还瞎了一只眼睛。

“承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贺东鹏惊愕地从病床上挣扎爬起来,试图去抓儿子,却被对方毫不客气一把打开。

“你还有脸问我,不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吗!”贺承祖目光中满是仇恨,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你不认我,还把我害进监狱,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残废,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现在开心了!”贺承祖咆哮着,怨毒的目光看得贺东鹏心中生寒。

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血脉,贺东鹏怎么会不伤心,对于他的指责,贺东鹏更是无言以对。他的儿子,竟然受了这么多苦,他这个当爹的确实有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站在门边,冷眼看着病房里那对父子,一人不停谩骂,一人则是难堪沉默。她仔细打量着贺东鹏,发现这个男人和她当初认识的男人完全不同了。

他好像变老了很多,不再意气风发,和那个十几岁的儿子在一起对比着,宋婷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个比她大很多岁的老男人,而经过这一场磋磨,他甚至有了白发。他身上令她心动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宋婷忽然感到一阵腻烦,扭头就走了。

房里,贺承祖骂够了,贺东鹏看看空无一人的病房门,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妈……木香呢?”

贺承祖听到木香这名字,刚平静下来的神情又狰狞起来,抬手拿起手边的一根拐杖就朝贺东鹏劈头盖脸丢了过去,“你还有脸提那个贱女人!”

贺东鹏眉头一皱,“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贺承祖冷笑,“你给我娶的好后妈,就是个贱人,你一失踪,她就带着家里的钱跑了,完全不管我的死活,谁知道是不是跟什么野男人跑了。”

贺东鹏一愣,失声道:“怎么可能!”木香那么柔顺的女人,怎么可能背叛他?

贺承祖:“怎么不可能,你回去问问,看谁不知道,她连何小莲都没管。”

话说到这种地步,贺东鹏不能不信,他恼羞成怒沉下了脸色,可同时,心底又松了一口气。

既然木香跟人跑了,那他就不用把以前这个老婆告诉宋婷,也算是好事一件。要是今后她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便罢了,他也不想特地去找她算这个账,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娶了个有钱的老婆过好日子,总不能不管我这个亲儿子,你把我害成这样,总要给我钱让我过好日子!”贺承祖又说。

贺东鹏回过神,安抚这个儿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你。”

也许是真的因为愧疚,贺东鹏给了贺承祖不少钱花用,贺承祖这年纪,又是这种性格,乍一得到这么多钱又能去干什么好事,身在沪市这种城市,想要花钱是件很简单的事,而学坏也异常简单。

不过半个月,贺承祖就因为大手大脚花钱引起了一些黑帮的注意,那些人特意接近他和他做朋友,钓着他玩,赌博洋酒抽大烟。贺承祖本就因为自己的残疾而自卑,这种自卑在花钱的过程中得以消磨,于是,他不断向贺东鹏要钱。

哪怕是贺东鹏,也被他的花钱速度给吓到了,不得不质问他要这么多钱究竟去干什么。然而每次贺东鹏这么问,贺承祖都会毫不客气骂他,用自己的残疾去讽刺他,动辄发疯发脾气,贺东鹏听他说起这个就感到愧疚,只能妥协。

他自己其实没有多少私房,只能从酒厂那边支钱。

这样大笔的钱支出,宋婷和宋兴富当然很快也知道了。

宋兴富这一回比女儿反应更快,他迅速查到了贺承祖这些日子花掉的钱是怎么回事,对脸色难看的女儿说:“他这个儿子不能留,不然迟早要败坏我们宋家产业。”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找人处理掉贺承祖。

宋婷没出声。

宋兴富以为她是担心贺东鹏发现后生气,不由叹气,“早跟你说了不能心软,当初就让这个贺承祖死在监狱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婷心里想的却是,贺东鹏要是没醒来就好了。她甚至忍不住责怪起木香,怎么偏偏要到沪市来,让她看到她,为什么又要告诉她那些事,不然,她和贺东鹏还在好好过日子,她的东鹏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已经不是她从前喜欢的那个东鹏哥了。

……

贺承祖和一些酒肉朋友天天玩在一起,被他们带着去见识沪市的地下赌场,那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遍布,比起贺承祖从前那个乡下帮派,真是天差地别,贺承祖很快就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这里除了赌博喝酒,还有些更好玩的东西呢,贺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不想尝尝女人的滋味?这里可是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外面那些不一样。”

贺承祖有些意动,可看着自己残疾的腿,脸色忽红忽白。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睡女人。

跟着他玩的几个人都很会看人眼色,当下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几个人挤眉弄眼,都是神情暧昧。

贺承祖也被说动了,咽咽口水,“那就试试。”

这个场子是属于一个中型帮派的,这几个钓着贺承祖玩的人也是帮派里的下线,就是骗着一些不懂事有些小钱的纨绔子来送钱的,他们熟练地去找人送几个女孩子过来。

贺承祖在这边听着他们吹得天花乱坠,见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被人带着走进房间,眼神不由自主在几人的身上扫过,等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倏然定住。

那个画着浓妆的妖艳女孩子看见贺承祖,脸上的笑僵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路的男人见状笑道:“这个小少爷真是有眼光,看上这个了吧,她叫莲,才来我们场子没多久。”

这女孩子不是何小莲又是谁。

贺承祖打量着自己这位继姐,忽然说:“那就要她。”

何小莲长得确实不错,比同龄的女孩子身材更好,当初他们在乡下,就有不少人喜欢何小莲,而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不知道让那些喜欢她的男孩子们送了她多少东西。

贺承祖年纪虽然小,也是知人事的,当初没少看着这个继姐有想法,只是当时他还顾及着两人身份,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贺承祖朝她抬手,“何小莲,真没想到你在这里做这种事啊。反正伺候其他男人也是伺候,伺候我也是伺候,你干脆跟了我算了。”

贺承祖说出这话,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就算他变成了残废又怎么样,只要有钱,不一样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当初的继姐也要乖乖让他睡。

何小莲眼神几变,“我、我好歹是你姐姐。”

贺承祖笑了,“得了吧,你是我哪门子姐姐,继姐而已,再说现在你后妈都不知道跟人跑哪去了,我爸也娶了新老婆,你跟我没关系了。”

何小莲一咬牙:“其实,我知道我那个后妈在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何小莲当初被水银吓走之后,最开始是准备回乡下去,只是到底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这个繁华都市,见过了这样的地方,她哪里还能甘心回去乖乖嫁给那些乡下男人。

所以她咬牙留下,找了个工作度日。她样貌不错,看着柔弱,哭起来更是可怜,一家饭馆老板看她可怜,就录用了她,见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还包了她吃住。

可是在饭馆工作到底是累的,何小莲以前都没干过什么活,叫她一直窝在后厨洗脏兮兮的盘子,住那种租金低廉的旧式小楼,她心底并不愿意。

她对门住着一个女孩子,同样是来沪市没多久,她就能穿好看的衣服,买外国生产的口红,打扮的花枝招展。

何小莲很快知道那女孩子是做的什么工作的,一边看不起那女孩,一边又忍不住心动。她还没有自己长得好看,她都能赚那么多,自己为什么不行?这世道,大家都是笑贫不笑娼,等到她给有钱人做了情妇,生了孩子,不也能当富太太吗,那时候还有谁能看不起她。

她终究没能抵抗住诱惑,做了这一行。只是事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根本遇不到什么有钱人,周围的都是些只想占便宜的没出息男人,而且竞争也很激烈。沪市不缺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那些地下场子,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大多都是被卖来的。

但凡有机会,何小莲都会去争取,她学会了把自己化妆得更美,学会了怎么曲意逢迎,也学会了怎么抢夺别人的机会,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贺承祖。

羞耻、喜出望外、犹豫、恐惧……这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变成了一个坚定的念头。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没有钱的生活了,不管跟谁都好,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她都愿意!

看到贺承祖的腿时,何小莲感到有些恶心。但她还是做到了底,这有什么,总比跟那些不认识的油腻老男人在一起好!

结束之后,贺承祖一把搂住何小莲,终于有心关心她之前说的话。

“你说你知道木香那个贱女人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小莲:“对,我见过她,我当时走投无路,想让她帮帮我,可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狠毒,不仅打我,还用针扎我,把我赶走,让我流落街头。”

她恨极了那女人,觉得都是她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要是贺承祖能去找木香的麻烦,就再好不过了。她自己不敢去找木香麻烦,但贺承祖就不一样,他一个男人,还有钱有靠山,能怕那个木香吗。

贺承祖果然冷哼一声,“她当初带着我家里的钱跑了,我肯定是要跟她好好算这笔账的,你知道她在那,就带我过去,去她家里大闹一场。”

何小莲仿佛看见了木香丢人被赶出家门的样子,眼里有些畅快,“好,我悄悄跟着她去过她现在住的地方,我还总看见她去西餐厅呢。”

贺承祖更是不高兴,“她还有脸过这种好日子,看我不毁了她!”

……

沪市下了一场大雪,杨奶奶的膝盖下雪的时候格外疼,只能坐在火炉边上,每天是水银外出买菜。她出去一趟回来,伞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快来烤烤火,外面可太冷了。”杨奶奶招呼她放下东西去烤火,两人坐在炉火边喝热茶,看外面飘落的雪花。

“我来沪市这么多年了,像这样大的雪可没见过几次,小雪的年景还是比较多,去年的雪就不大。”她说着,忽然扭头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水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善良的老人家应该是想起了贺小燕。上一年的冬天,她们是在一起过的,那次没下什么雪,只有两场小雪,贺小燕搜遍了院子,才在石桌上堆了两个小雪人。杨奶奶那时还跟她说,等过两年说不定有大雪,到时候再在门口堆个大的雪人。

今年的雪这么大,想堆雪人的孩子却不在了。

水银起身去切菜,杨奶奶拿起旁边的毛线织起来。没过一会儿,杨奶奶忽然听到了砸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呀?”她站起来出去开门,门外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人坐在轮椅上,拿着根拐杖点着门,见到她出来,扬着眉毛说:“木香住在这?”

杨奶奶见他这个样子就不喜欢,但语气还是挺客气,“她是住在我这,你是来找木香的?你们是她什么人?”

贺承祖却不耐烦听她说话,用拐杖把她拨开,让何小莲推着自己就往屋内闯,边大声喊道:“木香!木香你给老子出来!”

水银已经听到动静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杨奶奶差点给贺承祖那一拐杖给敲倒,见他们就那么闯进家门,连忙跟了进来,严厉地问:“你们干什么!快点出去!”

贺承祖和何小莲根本不理会她,只对着水银说:“木香,你躲在这里过好日子啊,我们可要来找你算账了。”

水银抬手解下围裙丢在一边,脸上还有一点笑容,瞧了这两位不速之客一眼。

何小莲看到她的眼神,曾经被她扎伤的手指微微痉挛起来,但看到敲着拐杖的贺承祖,她又安心了。

“木香,你当初卷走家里的钱,把我们两个丢在家乡,自己跑到这里来过好日子,就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来找你报复吗。”何小莲大声说,“今天我们就要揭穿你这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

水银无动于衷,只抬手指了指门口,“请出去。”

贺承祖打量她一眼,笑的吊儿郎当,“你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哪有这么好的事,看你这个滋润的样子,怕不是真的另外找了个男人吧,来,你把人叫出来,我们把你以前的事好好和他聊一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收敛笑容,上前狠狠一脚踹翻了轮椅。

贺承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何小莲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承祖已经和他爸相认了,你敢对我们动手,他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喇喇过来,也是仗着这一点。但这个木香怎么像疯了一样,连贺承祖都敢打!

摔到一边的贺承祖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你还敢打老子!”他挣扎着坐起来,想用拐杖去敲水银,却被水银一脚踩住,反手把拐杖抽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抬起拐杖就往贺承祖脸上抡,一下子就把贺承祖半张脸都抽肿了。

这下子不仅是何小莲,连杨奶奶都惊叫出声,她只看到过水银温和坚毅多才的一面,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

水银仍旧没理会她们,面对独眼里满是怨恨愤怒,还想爬起来抢拐杖的贺承祖,水银上前就是两脚,分别踩住了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又是一拐杖,把他另外半边脸也打肿了。

何小莲尖叫一声跑了出去,贺承祖嘴里还在含糊地骂人,水银眼都没眨,又是一拐杖。

一下又一下,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那样子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酷,似乎准备就这样把人给直接打死。

贺承祖终于知道怕了,开始疯狂挣扎起来,“你疯了……放开……我……滚……”

杨奶奶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水银,“快住手吧,再打下去人真的要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这才松了手,轻声细语安抚受惊的杨奶奶,“没事的,不会打死。”

杨奶奶着实给她吓得不轻,看着地上躺着的贺承祖不知道该怎么办。水银却拍拍她的背,“去厨房看看,我刚炖上汤,忘记有没有开火了。”

说完,她勾着贺承祖,一路把他拖了出去丢出大门,连带着轮椅也一起丢了出去,然后锁上门,回去收拾了下被弄乱的客厅,穿上围裙继续切菜。

杨奶奶简直要给她吓出个好歹,忍不住问:“他们是?”

水银笃笃笃切菜,“我的继子继女,我有件事没告诉您,其实我早就找到我以前的丈夫了,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再婚。”

杨奶奶就没再问了,她自己脑补出了一堆东西,想想那继子继女的德性,叹息一声,“真是苦了你了。”

“只是,毕竟是你的继子继女,有话好好说,也不能这么打打杀杀的,别人看了要怎么说你。你好歹是长辈,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大,好好说兴许也能听呢,有什么误会还是要说清楚。”杨奶奶虽然在一些事上看得开,却仍旧有着典型国人的心态,以和为贵,绝不肯轻易和人撕破脸皮,哪怕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被人说德行有问题。

以和为贵?可惜,水银从来不觉得这种需要委屈自己得到的‘和’有什么可贵的。

可她只是听着并没有反驳,因为她很清楚,哪怕互相之间有着感情,很多事也是无法沟通体谅的。

人之所以生来孤独,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一个人永远不会被另一个人全盘接受,总有哪一些东西是别人所无法接受认同的。所以她只是笑笑,“下回我会和他们好好说的。”

当然,没有下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笃”

她一刀剁断一块排骨。

“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我怕他们会再过来找我麻烦,到时候连累到您就不好了。”水银离开之前这么叮嘱。

杨奶奶摇头,“我一个老人家怕什么,我看他们没那么大胆,你放心去上班就是。”

她应该算是个幸运的人,到这个年纪了,仍然没有意识到坏人坏起来的时候能做出什么恶事——或许这也是她之所以还能保持善良的原因。

对此水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微微笑,又叮嘱她锁好门。

然后她并没有直接去上班,转头坐车去了宋家。

何小莲说贺承祖和他爸相认了,那么贺东鹏应该是恢复了记忆,要想完全解决这个麻烦,还是得直接处理源头。

说到底,何小莲不是问题,贺承祖这个问题只是贺东鹏衍生出的小问题,一次性解决了,也省得之后那两个小东西还要一次次去找她麻烦。

董凌烨带她混的圈子不是白混的,水银知道宋家的住址,在一处面积挺大的花园洋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宋婷父女和贺东鹏住在一片前两年新建的花园洋房区,最近才和贺东鹏相认的贺承祖没能和他们住在一起,单独住在一座空置了几年的宋家旧屋。

贺承祖残疾后性情越发暴躁,动不动发脾气摔打东西,贺东鹏看他这个样子,又是痛心,又觉得这个儿子实在丢他的脸,就听从了宋婷的意思,让他一个人住在旧屋。

虽然是旧屋,但房子并不差,还有佣人照顾。何小莲跟了贺承祖后,也得以住进了这栋漂亮的房子,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有佣人使唤的好日子,就先被贺承祖打了一顿。

“你这贱人,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就眼睁睁看着那婊.子打我,你不知道上去和她动手吗!”贺承祖一边打一边骂,何小莲也不敢反驳。她本来就是个遇上危险只顾着自己逃的人,更何况她对贺承祖根本没什么感情,被吓到了哪里还顾得上他。

见何小莲抱着脑袋缩在自己脚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贺承祖呸了一声,丢开拐杖喘了口粗气。

何小莲这才爬起来,小心翼翼凑上去:“你没事吧,我们真的不去医院吗?”

鼻青脸肿说话漏风的贺承祖没好气道:“去医院干什么,让人看我笑话吗!”

何小莲又撺掇他:“那这事也要告诉爸爸啊,你都被木香那贱人打成这样了,爸爸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贺承祖冷笑:“你知道什么,贺东鹏那老东西耳根软,让他知道了,说不定等到时候那贱人哭一哭他就算了。”

“要对付那贱人,我自然有办法!”贺承祖语气阴狠,“我在场子里认识了不少人,那些人连杀人都敢,我出钱让他们帮个小忙他们还能不乐意吗。”

何小莲也是在场子里待过的,想到那些人的行事作风,忍不住微微颤了一颤,然而很快想起来木香可能会有的下场,她又兴奋起来。活该!要是被人打死了就好了,最好死前还要被那些人糟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马上去给我联系骞哥,我要他们今天就好好给我去‘招待’一下那贱女人。”贺承祖说完,何小莲姿态柔顺应道:“好,我这就去替你联系。”

……

水银乘车去宋家,刚下车,就恰好撞见提着包出门的宋婷。宋婷一见到她,立刻往身后看了看,再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变了,多了些警惕:“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来找东鹏哥,你现在来这里是干什么?”

水银对她隐约的敌意不以为意,“我确实不想来找他,只是我从前那位继子去找我麻烦,我当然要解决。”

宋婷注意着身后大门的动静,快速说:“我刚好要去西餐厅吃饭,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别让东鹏哥看见。”

宋家,在家休养的贺东鹏恰好走到窗边,见到宋婷刚刚上车,而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同样正俯身坐进车里,那张脸让人莫名觉得熟悉。

贺东鹏怔怔看着,车子启动了,他忽然间一个激灵,手里的水杯砰一声砸在地上,打湿了一片地毯。

“哎呀,先生,您没事吧。哎哟还好杯子没碎,这里我来收拾,您到那边去坐着吧。”佣人上来收拾。

贺东鹏的脸色难看,“你知不知道婷婷是去哪?”

佣人看了看日历,“应该是去沿江路那个西餐厅吃饭了,小姐很喜欢去那边吃饭的,之前有几个月经常过去,不过自从您出了事后她就不怎么去了,可能是担心您。现在您好了,她大概又有心情了。”

贺东鹏好一会儿没出声。他脑子里不断想着,刚才那个女人,是木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木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记忆里的木香没有这么年轻,她应该是拘谨自卑的,不可能这么光鲜。但如果不是木香,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如果那真的是木香,她为什么好像和宋婷认识?宋婷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木香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来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向宋婷揭穿他过去一切的?

越想越坐立不安,贺东鹏额上见汗。

他并不是傻子,自从他病好后回来,宋婷对他就远没有从前热情了,他因为在酒厂支钱的事被宋兴富训了一顿,宋婷也没有为他说话。他都是宋家的女婿了,以后宋家酒厂迟早是要给他管理的,支点钱又怎么了?以前他也这么做过,但那时他们什么都没说。

贺东鹏并不觉得这有问题,猜测可能是因为承祖让宋兴富和宋婷不高兴,所以故意为难他。

现在想想,说不定并不是因为承祖,而是因为木香,她说不定和宋婷说了些什么,所以宋婷才对他冷淡了很多。

“先生,先生?”佣人唤了好几声,贺东鹏才醒过神来。

“先生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东鹏勉强笑了下,摇摇头起身:“没事,我去楼上休息。”

宋婷还不知道家门口那一幕被看见了,她把水银带到西餐厅,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东鹏哥恢复记忆的事,才会过去找他?”

水银:“宋小姐可以放心,我对他没有什么意思,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愿自找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语气疏离,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从前的男人,哪怕知道对方想起来自己了也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宋婷追问:“你就真的没有想见东鹏哥的意思?”

水银忽然摇头笑了,“宋小姐,情人眼里才出西施,让我说实话,贺东鹏的长相身家性情,还真没有让我舍不得放手的地方。”

水银从前逢场作戏,也曾有那么几段,却从来没有过宋婷这种反复无端,患得患失。依她看来,这倒并不是因为宋婷真有那么喜欢贺东鹏,只是她在贺东鹏身上寄托的不只有爱情,更有其他利益,所以才会需要不断权衡利益感情。

这样复杂且累的关系,是水银不喜欢的。

宋婷看上去像是相信她了,但脸色仍然不太好,语气也有些生硬:“既然这样,你不用去找他,贺承祖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水银:“最好尽快处理,贺承祖这样的人又天真又愚蠢,做事毫无逻辑和底线,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要是他等不及做出什么大事就晚了。”

宋婷站起来,“不需要你提醒。还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看不上我和贺东鹏在一起的事?说到底,你又有什么资格摆这么高姿态,你根本什么都比不过我。”

说罢昂起头起身离开。

水银靠在椅背上,“疑邻盗斧啊……”

要是对一个人心有芥蒂,不管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必定会带着负面情绪去解读,人之常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换班工作。

宋婷回到家,莫名一肚子气,没待一会儿又换了套衣服去找朋友们散心。她刚离开家没过多久,贺东鹏就出门了,他没用家里的司机,拦了辆黄包车去沿江路,还特地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了顶帽子遮住半张脸。

他是想去那西餐厅看看能不能问出,上午宋婷和疑似木香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在那里见面,谁知道到了地方,他竟然看见木香坐在那弹钢琴。

木香的过去贺东鹏是知道的,她是个乡下女人,一辈子没去过什么大城市,从前日子过得很不好,别说钢琴,她连学都没上过。她怎么会弹钢琴呢?还是说,这其实并不是木香?

贺东鹏满心疑惑,仔仔细细打量那个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女人。她和他记忆中的木香很不一样,他记忆里的木香总是微微弯着腰低着头,眉间有愁苦,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带着讨好与和气。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的腰身和眉心都是舒展开的,全身上下都有种不输于宋婷的大气优雅,甚至比宋婷那种年轻更富有魅力。餐厅里不少男士的眼神,都会时常朝她看去。

贺东鹏又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如果这真是木香,她肯定是找了个好男人。从前和他在一起,她是那个样子,现在找了别人就变成这样,这对比让贺东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曾经是夫妻,可木香背叛他了,在他失踪后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孩子,还和别的男人一走了之,现在又要来破坏他的生活。

贺东鹏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他走了出去,等在门外。等到水银出来,贺东鹏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是木香对不对?”

水银看了他一眼,心说,系统虽然不能操纵剧情,但这个剧情的惯性还真是强大,哪怕避开了也会贴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随手一扭,挣脱了贺东鹏的手。

贺东鹏不依不饶,再次去抓她,“我知道你是木香,我还知道你已经见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宋婷。”

他这话一出,水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贺东鹏左右看看,不想被人围观,拽着水银走进附近一片没什么人经过的住宅区巷子。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木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啊。”贺东鹏满面失望,感觉很是痛心疾首。

水银不知道怎么的,差点给他这话逗笑。怎么,在这男的看来,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又可怜的女人才是好的吗?是啊,越是没用的男人越是觉得自己的女人弱一点才比较好,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和自信心。

“善良的女人都过得惨,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想当‘善良’女人。我现在没有兴致和你再续前缘,也没时间和你聊天,没事我就先走了,麻烦你别再来找我。”

贺东鹏像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脸膛都红了,伸手拦住她,“你不能走,说清楚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家庭,你和宋婷说了什么?”

水银刚准备滋醒贺东鹏,忽然见巷子外面围过来好几个人。

那几个人挡在巷子口,手提棍子,朝他们吹口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这女的?”领头那男人歪着脖子打量水银,眼神钩子一样让人不舒服。

他旁边的瘦高男人低声回答:“骞哥,就是这女的,不过旁边那男的不认识。”

骞哥抬起棍子敲了敲掌心,嘴巴一咧:“那就一起打,打个半死丢在一边,还能看咱们和他相好搞。”

几个男人都笑起来。

贺东鹏和水银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只看见他们低声几句后不怀好意地靠近过来,贺东鹏大声呵斥:“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你们要是动手,我一定会报警!”

水银冷眼看着,根本没说话,而是迅速后退两步。这是个死巷子,后面堆着很高的杂物,根本过不去,两边又是楼房,唯一的出口被这几个人堵住了。既然跑不掉,水银扭头在巷子里寻找,这里没什么称手的武器,只有一堆碎砖块。

那几个男人听到贺东鹏的话,嚣张地哈哈大笑起来,“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抓到我们兄弟。”

说话间,人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抡起棍子打在了贺东鹏肚子上,贺东鹏当场跪倒在地,差点吐出来。

三个男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怎么样,是不是男人?这就倒下了,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根本没用啊哈哈哈哈!”

贺东鹏忽然猛地把一个人顶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按着肚子去夺另一个人手上的棍子,和他们缠斗起来。

水银趁此机会掂起一个砖块,猛然往旁边的楼房窗户砸去。这个时候的楼大多是木头窗框嵌玻璃,一个插销关上就是,根本没有做防盗的,水银几个砖块砸过去,巷子旁边两栋楼几排窗户,好几户人家的窗玻璃碎了,屋内立即响起好几声惊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准头非常好,动作又快,一气砸碎了十几个窗玻璃。三楼某户人家声音最大,一个中年妇女愤怒地推开窗大骂,“是哪个衰仔碎我家玻璃!不要命了是吧!”

还有人家大概是惊到了孩子,发出哇哇的哭声。被大婶的大嗓门惊到,还有几户人家纷纷打开窗往下看,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水银仰头大喊:“麻烦各位大姐大哥,这几个人是拐卖妇女的,他们现在要抓我,还要打死人了,你们谁行行好去街上找个巡街警察,事后我有报酬的,砸碎的玻璃我平安后都双倍赔偿。”

那几个打人的男人包括被打的贺东鹏都呆了下,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眼看旁边两栋楼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其中两个男人就有点犹豫。

“这样嚣张的,光天化日打人抢人,是些什么人。”

“对啊,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楼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骞哥瞪了两个面露犹豫的男人,又抬着棍子指指那些楼上看热闹的人,“少他妈在这给老子管闲事,不然老子防火烧你们屋子,都给老子闭嘴!”

他一出口,不少人果然就怕了,啪一声关上了窗不打算管闲事。也有人不怕,骞哥刚说完没多久,就从楼上不知道哪个窗户泼下来一大盆水,全淋在了骞哥和其他靠得近的两个男人身上。

大冬天的,一盆冷水浇下来,真是透心凉,骞哥气的大骂,棍子在墙面上敲,“谁!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根本没人回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骞哥,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说不定真的有人去找巡街警察了,咱们先撤!”有人劝他。

骞哥一把挥开那人的手,“撤个屁,赶紧给我废了这两个人!”他们原本是准备好好玩一玩这女的,谁知道她搞这么一出,他们要抓紧时间走,玩是没时间了,怎么也要打掉她半条命!

水银:“楼上的大哥大姐给我扔个武器,谢谢了!”

不知道哪位大姐这么彪悍,直接扔下来一把菜刀,还有个披着棉被的老爷子扔了把火钳。水银迅速把东西捡在手里。

虽然现代社会网络上常有些“聪明人”号召女孩子别带武器否则容易被歹人抢走反过来对付自己,但水银觉得这纯属理论知识低于实际操作,自己绝对没经历过那种场景。道理很简单,有武器还能拼一拼,没武器就是等死。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一个有武器的女人,对歹人的威慑力绝不一样,只要自己稍微稳一点,拿着刀发疯,正常人都不敢靠近,就像现在,两个被骞哥指挥过来动手的男人面对着手拿长柄火钳和菜刀的水银就不怎么敢凑近。

水银瞧一眼那边空手被打的贺东鹏,甚至还有闲心想,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骞哥还在那边和贺东鹏缠斗,见到这边场景大怒:“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女人都怕!赶紧把事办了,还想不想要赏钱了!”

水银闻言眼睛一眯,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些人是特地冲着某个目标来的。

她立刻试探着说:“你们是贺承祖找来的吧,你们现在打的那个男人是贺承祖他爸贺东鹏,贺承祖的钱可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她这话比之前的话都更有效,连骞哥都一下停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东鹏被打的挺惨,闻言都有些恍惚,半晌才失声道:“你说什么?他们是承祖找来的?这怎么可能!承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到现在连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都还搞不清楚。

骞哥怀疑地看着自己脚边的狼狈男人,“真是贺承祖他爸?”

听他这么问,贺东鹏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人可能真的和自己儿子有关系了,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身上到处都在疼。

骞哥这会儿也真的头疼了,要处理的人没处理好,反而先把雇主他爸给打成这样,这还说个屁。

这时候在巷子口守着的人突然撮指打了个哨子,朝他们挥手。

“巡街狗来了,先撤!”几个男人当即放手,快步离去,把贺东鹏和水银丢在原地。

这之后的事,大部分都和水银无关了。

贺东鹏又进了医院,那伙人动手太重,似乎把他内脏打出了血,至于贺承祖,因为他的事,贺东鹏和宋婷吵得不可开交。

宋婷再闹,贺东鹏就是那句话:“他好歹是我唯一的儿子,又还这么年轻,我不能不管他,就是杀人犯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现如今是民不举官不究,就算有报警也不一定有人管,宋婷想把人再次丢进监狱的想法遭到贺东鹏强烈反对,两人僵持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终还是宋婷妥协了,她没再坚持要把贺承祖送进监狱,因为她被检查出来怀了孕,和贺东鹏两人一度紧绷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缓和了不少,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贺承祖。

在贺承祖看来,他现在最该解决的不是木香,而是宋婷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贺东鹏唯一的孩子,贺东鹏才会这么看重他,等以后有了其他儿子,他这个残废儿子又算什么,最好能想个办法,让宋婷生不出孩子来。

而宋婷那边,也接受了父亲的提议,准备让人彻底解决掉贺承祖。她之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可现在,她怀孕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孩子,她也不准备让贺承祖这种危险分子继续威胁他们一家的生命安全。

他们的争斗没有波及到水银,她唯一被影响的就是失去了一份兼职,宋大小姐对她和贺东鹏见面很不高兴,和沿江路那家西餐厅打了招呼,辞退了她。

对此水银并不在乎,转头就面试进了沪市一个小型交响乐团。

董凌烨本来还准备介绍她去一个私人俱乐部弹钢琴,没想到她能进那个乐团。

“以前没试过,难得有机会,去尝试一下也不错。”水银这么说,董凌烨再可惜也只能算了。

水银有一种预感,她在这个世界大概留不了太久了。

系统毕竟不是送她来过好日子的,眼看那家人现在斗鸡一样闹得鸡飞狗跳,显然没什么大团圆结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按照系统的判定,她现在就该离开这个已经失败的世界,可系统并没有上线。对此,她联系到上个世界的几次重启,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她要离开某个世界,除了系统,也需要这个世界里的主要角色死亡一定人数才可以。

如果是这样,系统这个电击女德辅导员,恐怕更像是一种评测机制,而不是单纯的行为引导。

日子一天天过去,水银仍然安稳的住在杨奶奶家,偶尔和她换着做做饭,和董凌烨出去玩,认真在乐团里学习,并且捡起了自己从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

音乐很多时候都是相通的,她学的很顺利,也终于得到一点趣味。

又下了一场大雪,水银在院子里堆了两个大雪人。

冬天过去,雪人还没化尽,水银和董凌烨出去玩,在她那些姐妹那里听到了一点关于宋婷的八卦。

“说是前面那个继子死了,抽多了大烟,抽的不成人样。”

水银意外地又看到了贺东鹏,他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人看着比上次见到的更加苍老,连头发都有些白。

“承祖死了。”他悲伤地说。

水银无动于衷:“麻烦让让,我要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东鹏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好歹也当过你的儿子,你就一点都不为他伤心吗?”

水银很清楚这男人现在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和宋婷闹了矛盾,自己又死了儿子无人倾诉,想起从前木香的好,过来想找她倾诉——所有男人感觉到自己的苍老和无能为力时都会开始做些这样的傻事。

“贺承祖从来没有给木香当过儿子,一直是在当她的祖宗。”水银冷漠地指出:“你没事就可以走了。”

贺东鹏:“……我来是想告诉你,何小莲和承祖在一起有段时间,我现在才知道。承祖死了,但是小莲怀了他的孩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期待。

听这语气,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老了,想要大团圆结局了,主动递来重归于好的信号,似乎把从前的恩恩怨怨都忘记了。

水银站在那看着这快速苍老的人,对他的痛苦和期待没有半点感同身受,“我没兴趣,你们一家人最好都离我远一点。”

贺东鹏没能在前妻那里得到安慰,想到回到家中,宋婷会怎么抱怨他,顿时觉得无比疲惫,转头准备去旧屋看何小莲。

在他眼中,何小莲还是当初那个乖巧听话懂事的继女,和承祖在一起也是因为被强迫,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妻会变成现在这样,连这样乖巧的继女都不管了。

“不好了先生,小莲不见了!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佣人站在旧屋门口满脸焦急:“昨天小莲说让我回家看孩子,不需要我照顾,我就回去了,没想到今天一来就发现人不见了,东西也被搬空!”

贺东鹏神情愕然,等他查出来是何小莲偷偷把屋里的东西都卖掉换钱,何小莲人已经带着钱离开沪市往北边去了,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银一早起来,从阁楼窗户看见院子里杨奶奶在整理花木。春天到了,很多花都在含苞待放,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得很热闹。

今天她做饭,买菜的时候买了些香椿回来。

她的家乡那边有个风俗,家里有人要远行的时候,总要做点香椿菜。

饭桌上杨奶奶不住夸她:“这菜你做的好吃,我做这个就总是苦的。”

水银笑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

【主要角色贺承祖、何小莲死亡,当前任务世界失败】

【进入下一世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发现自己端端正正坐在一张架子床上,白皙的手规规矩矩搭在膝头,身上穿的是红裙。裙上绣花随着裙摆散开,刺绣做工很精细。

她抬起头,目光四处巡视。挂了幔子的架子床旁边有一架立起的书灯,附近摆了大方角柜和箱笼,还有妆奁镜台。

外间放置着圆木桌和海棠面圆凳,一张高条案靠墙,摆放了西洋座钟和几个瓷瓶摆件。

左侧是个小书房,厚重的长书桌背靠多宝格,堆了不少线装书,书案头压一盏五彩琉璃灯,绘着长翅膀的天使和蔷薇图案。

——一个中西交融、新旧交替时期的大户人家屋内陈设装饰风格。

水银消化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一回系统给她的信息既没有第一个世界那么详细,也不像第二个世界那么简单,至少把“主角”的一生都展现在了她面前,没有再像上回那么遮遮掩掩。

她现在这具身体叫做林锦绣,林家大小姐,因为妹妹在新婚之日逃婚追求真爱,无奈之下替妹妹履行婚约嫁给了高家三少爷高嘉良。

然而高嘉良心有所属,对她非常厌恶,高家大太太也因为代嫁的事对她不满,高家几个少爷小姐多是新派人士,对林锦绣这种旧式小脚女人也看不太上眼。

在高家格格不入的林锦绣不卑不亢,展现出了自己大度的一面,以德报怨从不计较众人的冷眼嘲讽,在他们遇到困难时数次帮助他们,在高家遭逢大难时对落魄的丈夫不离不弃,奋不顾身救了丈夫真心相爱的情人,并且在丈夫的情人死后将他们的孩子当成亲生孩子抚养,想办法激励消沉的丈夫,最终甚至在乱世扛起整个高家,最终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丈夫的喜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和沈秋婉那种受再多苦都无怨无悔的卑微苦情女人不一样,和木香那种勤劳奉献燃烧自己供养继子继女的老黄牛女人也不一样,林锦绣是更符合大众口味的那种“端庄大气”好女人,会被文人称赞,被当成典型,希望所有女人都能学习的贤惠榜样。

面对追求幸福抛下婚约的妹妹和要求她代替妹妹出嫁的父母,她妥协;

面对不喜欢自己,娶了她又把她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转头追求真爱的丈夫,她谅解;

面对屡次嘲笑欺负她的小姑子和对她不满意处处挑刺的婆婆,她宽恕;

面对抢走她丈夫还屡次陷害她的情敌,她接纳;

她用无边的韧力,适应了处处不欢迎她的高家,容忍所有对她的恶意,迁就父母亲人、丈夫和他的情人、叔伯、小姑、婆婆,她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并屈服于命运,不怨恨不抱怨,选择了成为一个坚强贤惠大方的女人。

水银看完林锦绣的一生,都忍不住想给她鼓掌。真是高家的好公仆,如果换个性别,作为一个男人她也乐意有这种妻子,只可惜,现在她才是这个圣人一般的女人,这就令人不怎么愉快了。

她天生当不了圣人,只能当恶人。

水银看了看自己戴着玉镯的手和红色裙子,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她刚嫁到高家,坐在新房里等着丈夫高嘉良。

对于如今这个身体的丈夫,水银没有丝毫好奇,她直接拉起裙子去看自己的脚——林锦绣是个小脚女人,她有一双三寸金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畸形产物,水银还是第一次见,她抬起小得过分的脚,那种被紧紧包裹捆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人为塑造出的形状也令她忍不住皱眉。试着踩着那小小的脚站起来,水银一瞬间感觉到脚趾脚心脚跟处传来刺痛。

有一个词,叫立锥之地,形容极小的一块地方,水银现在的感觉,就是仿佛在立锥之地踩着锥尖。

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如果不是扶着床架,可能立刻就摔倒了。

水银自问比一般人更能忍受痛苦,可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觉得走路是这么艰难痛苦的一件事。

紧锁着眉头坐回床上,她试着去解脚上的小鞋,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飞快走过廊下,推门进来。

来人动作很大,门被推得哐一声撞在另一块门扇上。那是镶嵌玻璃的雕花木门,因为撞击,门窗上镶的玻璃都在颤动。

推门进来的男人样子很年轻,长相也很英俊,穿着一身喜庆的长袍,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喜色。他面无表情进了门,见到床上坐着的水银,一眼就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脚,顿时面露嫌恶之色,移开了眼睛,连她这个人都不想看见,干脆转头面对着一边的方角柜。

他语气冷漠,还压抑着怒火,“不管是你还是你妹妹,我都不想娶,就算你嫁到我家,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妻子。你要是继续留在我家,就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等人说话,他继续飞快地说:“我不妨告诉你,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踏进来这屋子,直到你自己离开,你要是还要脸面,就回去跟你爹娘说这婚事算了,就当没发生过!”

水银看到床边小几上有一对可爱的瓷娃娃,拿起一个在手里把玩,语气平静地问这位少爷,“既然你不想娶,怎么不和你娘说,反而要我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高嘉良迅速看了她一眼,仍然是带着怒火,“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如果有用,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来见你!”

水银毫不客气:“你要是真不想娶大可以绝食自杀反抗,只是嘴上说一说,想的还真是简单。”

高嘉良气结,转头瞪她:“哭闹上吊这种事,我又不是女人,怎么能这么做,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便伤害!”

水银:“那你还真是没用,你自己都搞不定,人娶都娶了,现在过来逼着我去解决,高三少爷真是男子汉,太有担当了。”

被她这么讽刺,高嘉良简直要气疯了,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见他发怒,水银猛地一扬手,把手里那个瓷娃娃砸到了高嘉良脚边,瓷娃娃瞬间碎裂,瓷片飞散一地。

高嘉良被吓了一跳,猛然后退两步。

水银冷下脸,态度比高嘉良更差:“就按照你说的,今后我在这里,你别再踏进这个屋子,我不管你住在哪里,去做什么,你也少来烦我,现在滚出去。”

水银态度强硬,在看过这个世界背景和身份后,她立刻发现自己拥有很大限度的自主权。

不比沈秋婉在章家的身份低微,也不像木香需要为生活挣扎,林锦绣完全有资本过得舒心自在并且完全不用在乎高嘉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和高家都是身家丰厚,身份相当,两家男主人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定下娃娃亲。因此就算高家上下不喜欢林锦绣,大太太也没有答应儿子让她们合离,否则她们无法对林家交代。

林锦绣的身份在沈秋婉、木香三人中,是起点最高的一个,她之所以最受推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有天然的身份优势。有这个身份前提,水银完全可以不在乎林锦绣从前怎么样,今后她大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必有后顾之忧。

水银:“哦对了,高三少爷被我赶出去,不会要去找大太太告状吧?”

高嘉良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紧了腮帮子吐出一句话:“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猛然一扭头走了出去,又把两扇门摔得震天响。

他一走,水银脸上那拉仇恨的嘲讽神情迅速散去,她搓了搓手指想,高嘉良确实是个教养良好的少爷,这样也没和她动手,说明底线比她想的更低,她可以更出格也没关系。

【你不该和高嘉良闹僵,只要你想办法挽回他的心,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性,如果你不想选择第一个世界里的章大少爷和第二个世界里的贺东鹏,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那么这个世界的高嘉良比他们更优秀,你应该珍惜这次机会】

[闭嘴]

水银对系统的说法毫无反应。她不是来找好男人的,她人生的意义也不是找个好男人再给他当好妻子。别人差劲还是优秀都和她没关系,她只看自己想不想愿不愿,有没有这个心情。

【这个世界是为你精心挑选,林锦绣的坚韧和你有相似之处,你应该能完美成为林锦绣】

[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系统说什么,水银只有两个字回答它,闭嘴。

【……】

不再理会系统,水银开始解自己的小鞋。鞋面很软,鞋底稍微硬一点,脱了鞋子之后,她发现鞋子里面还放了瓷制的硬块,这是为了保持脚型,脚上层层包裹着布条,密不透风。

裹脚的布条一圈圈一层层解下来,露出里面那双畸形的脚,几乎前面半个脚掌都被拗断,翻折在脚心,五根脚趾挤在一起,填满了脚心的凹陷,裹出一个小而尖的平整形状。

或许这形状在如今一些旧式人看来是很漂亮的,但水银眼中,只看到了狰狞,这就像两把带血的锥子。

这样密不透风地裹着,长年累月不能见光,脚自然是白的,磨出的茧子经常修剪,这双软白的脚似乎还涂了香粉吸汗。

常有人形容讲话啰嗦烦人叫“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但是显然,林锦绣作为一个大家小姐,把这双脚保养的很好,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水银忽然用力掰起那几乎黏在一起的脚趾,剧烈的痛感让人忍不住全身颤抖。那实在太痛了,好像活生生再把自己的脚趾折断一次。

头冒虚汗地松开手,水银没有再去尝试动那双小脚。她这样是没有用的,就像腿长歪了只能打断重新长,她这脚恐怕也得请医生帮忙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家祖上是秀才出身,还当过不大不小的官,只是后来朝廷没了,为了避祸带着一家老小南迁,到了高老爷这一代才重新迁回平城。

高家虽然富裕,却不像现代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夸张,每个人身后跟好几个小丫头,有一屋子下人伺候。

高家一个老爷三个夫人,四个少爷一个小姐,也就每房一个丫头帮忙做些端茶提水梳头的杂事,厨房里几个厨娘,看门庭院扫洒和照看花草几个老仆。

林锦绣从前在家也有个丫头伺候,只是她嫁到高家,人并没有带过来,仍是留在林家。到了这里伺候她的,是从前照顾三少爷的一个丫头,叫做抱影。

“我的名字是三少爷取的,听说是从一个叫做柳永的大词人一首词里面摘下来的两个字。”

看着抱影脸上那一点掩不住的娇羞喜色,水银心想,这高三少爷还真是怪多情的,好一个高家宝玉。

虽然家里一堆少爷小姐思想开放爱新式,但老爷夫人们还是旧式人,丫头们也还是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穿没什么样子的褂和长裤。

水银打开四角柜和箱笼,翻出来林锦绣那一堆衣服,老气横秋,规规矩矩,都是袍褂黑裙,少有鲜亮颜色。也就肚兜颜色稍微亮点,细致绣了花样。这唯一一点亮色掩藏在深色的衣裙下,不敢被人发现,就好像这个女人被深深压抑的某种意识。

这时候没有胸罩内衣,胸要是太大,为了显得端庄还得裹得平一些,再穿着宽大的厚衣裙,整个人上尖下宽,弓腰含背,一片平坦。

水银没兴趣把自己打扮成端庄的旧时光剪影,丢弃裹胸的布条和老气的黑裙,翻出来一件槿紫镶边袄,一条同色绣鸢尾花的马面裙穿了,慢腾腾挪到妆台前坐下。

抱影凑过来给她梳头,准备把她的头发全都扎紧盘起来,梳个大盘髻,再插一堆首饰。为了平整好看,还得往她脑袋上倒很多头油,以求能把头发梳得油光水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直接阻止了抱影的动作,“我自己来。”

抱影很是奇怪,“三少奶奶不用这头油吗,香气很好闻啊,不用头油怎么梳头发?”

水银只是摇头。时代不同,审美确实天差地别。她完全无法接受把头发搞得油腻腻香喷喷,扎紧得好像要把脸皮都扯下来。

林锦绣有一头黑软的长发,太长了甚至有些不方便,水银梳了半天,直接拿起剪刀。

抱影吓了一跳来拦她:“三少奶奶,头发可不能随便剪的,而且这么好的头发剪了也太可惜了!”

水银看她一眼,抱影讪讪后退,眼巴巴看着她咔嚓咔嚓把一头长发剪掉了一截,原本在臀部下面的发尾,整齐断在了背部的位置。

“这也太可惜了。”抱影不断念叨,实在是可惜那头发。

水银对着镜子看,林锦绣其实长得很好,她有一双脉脉如水流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别人的时候总显得非常温柔。只是额头略高,常把头发完全向后梳起绷紧,显得脸有些长。

又是一剪刀,水银剪出刘海,遮住前额。她不喜欢林锦绣从前那规矩齐整的样子。

剪完头发,翻出眉笔画眉。林锦绣的习惯是把眉毛画的略高于原本的眉,眉形细长而弯,水银就不,她更喜欢眉画的浓一些,看着更显利落干脆。她画好了眉,发现镜中林锦绣的眉眼,竟然很适合这眉形,看着比从前那样子顺眼多了。

抱影已经说不出话来,在一边只顾着不停发出询问:“三少奶奶,不搽粉吗?”“三少奶奶,头发这么短要怎么盘发髻啊?”“三少奶奶这眉画的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挺好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实在是张好看的脸,水银感觉到一点趣味,原本没准备画唇,现在也改了主意,特意画了个饱满的红唇。

用一根簪随便盘起头发,勾了下鬓边散落的碎发,对着镜子里林锦绣的脸翘了翘嘴角,水银低声自言自语,“你要看看我怎么过吗?”

她是要去见高家其他人,原本高嘉良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水银懒得管对方怎么想怎么做,打理好了自己后,踩着一双小脚独自去前厅。

脚仍然是痛的,可她脸上没有再露出分毫痛色,只步伐稍显缓慢地走着。

高老爷人清矍瘦长,大太太板着一张和她儿子高三少爷差不多的冷脸,二夫人三夫人坐在一边喝茶小声说笑,大少爷满脸没睡醒,困倦又无聊地听着妻子念叨,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相对沉默谁也不和谁说话,还有个年纪最小的五小姐,站在那探头探脑,好像正等着新嫂子过来。

“诶,来了,可算来了,刚嫁到咱们家就要咱们一阵好等,这架子可够大的。”这位和他三哥向来要好的五小姐撇嘴,语气里全是敌意。

水银刚来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瞎话说的理直气壮:“小妹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三哥,我早就过来了。”

五小姐高嘉云大大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朝她发难:“那我三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水银:“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只能自己先来了。你三哥不懂事,我也不能跟着不懂事吧。”

高嘉云:“你!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不得我三哥喜欢他才不想跟你一起过来,你都把他逼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首高老爷皱眉:“嘉云,怎么跟你三嫂说话!还不快道歉!”

高嘉云不情不愿,哼了一声,敷衍道:“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三嫂可别介意。”

水银:“我当然不介意,巧了啊,我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以后我们在一起说话,就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大太太忍不住出声:“好了,吵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昨天刚嫁过来还像个样子,怎么今天搞得这样,头发也不好好梳!你这是做给谁看!”这话是对着水银说的。

大少爷这个时候吊儿郎当开口:“怎么了,我觉得三弟妹这不是打扮的挺好看的吗。”

“你这个混不吝的东西,有你这样说弟妹的!”大太太训斥了他一句,又狠狠瞪一眼水银。

这位大太太看林锦绣不顺眼的原因和她儿子不太一样,她看林锦绣不顺眼是因为林锦绣比高嘉良大三岁,原本定过一门亲事,只是后来那人家的儿子离家出走没消息了,林锦绣拖了老大不能再拖下去,这婚事才算了。

大太太就总觉得林锦绣这命不怎么好,林家姐妹替嫁就是让他们高家收破烂,娶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要不是看在林锦绣有双小脚,是个规矩的旧式姑娘,她也不肯松口让人嫁进来。可就算人嫁进来了,她还是心不平气不顺。

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想法,水银顶着这些目光自然坐下,吃了一顿还算安生的饭。

她无意和这里任何人打好关系,吃饭完直接起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太太向高老爷抱怨,“你看看你选的什么儿媳妇,刚嫁进来也不说来伺候公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高老爷不在意地挥挥手,“好了,你又不缺人伺候。”说罢也不理会老妻,直接去书房看他的古籍去了,留下大太太一个人气的拍桌子。

水银回去拿了钱,雇车出门。

林家给林锦绣的嫁妆挺丰厚,握着这么一大笔钱,水银先去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日常穿用,买的是正常尺码的鞋子,而不是那种杏叶小脚鞋。

看到喜欢的生活器具她也买了一堆让人送回去,除此之外,还买了些糕点。这个时候的糕饼点心样式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她看着新奇,就买点回去试试。

买完东西,她又去做了个头发。

这个世界的时间和上个世界同样有差别,大概是往前几年的样子,平城在北,不像沪市那样繁华开放,做头发的店里多是年轻的客人,瞧着是大学生模样的有钱人家小姐。

看见水银一个穿袄裙的小脚女人进来说要烫发,老板很是诧异,询问了好几遍才确定她是真的要烫发。

林锦绣那头长发又被稍稍修剪,在发尾烫了卷,披在肩上格外好看。

同样在剪发烫发的几个女客瞧见了,窃窃私语,“这样烫好看啊!”“我也觉得,早知道我就不把头发剪这么短了,烫个这样儿卷儿多好看。”一个女生还摸了摸自己剪到耳下的齐发,有些懊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离开理发店,最后去了药堂。

“你说要把脚扳正?”大夫听了她的要求满面惊诧不解,真心实意地不赞同,甚至反过来斥责她:“这脚裹得好好的,怎么要这样糟蹋,你这不是做傻事吗?怎么对得起爹娘?”

换一家药堂,水银刚说完话,那中年大夫就连连摆手,“这不行这不行,女人的脚怎么能让人轻易看,我是做不了这个。”

也不怪这些大夫拒绝,对于这个时候的女人来说,脚就是身上第三处私密的性.器官,在家里洗脚都要关紧门窗偷偷摸摸地洗,绝不能给人看见,很多人哪怕和丈夫同房睡觉,也不会解开布袜。

所以那些大夫,十个里面有九个听了这要求就摇头,他们不敢做这种事,就怕名声坏了,或者是病人家属打上门来找麻烦。

水银一连问了好几家药堂,才有一位老大夫愿意给她正脚。

“这是很疼的,你真的受得住吗?不要以为这是简单的事,你当初裹脚多难熬,现在扳正只会更痛更难熬,而且也不能完全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老大夫神情肃然。

水银:“谢谢老先生,我已经想好了。”

老先生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里没有动摇,起身去给她抓了几包药,“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不劝,你把这药拿回去,煮水泡脚,泡个两天再来找我给你正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要正脚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照顾她的丫头抱影见到她用药泡脚,也只以为她是在保养。很多家庭富裕的小脚女人,每天花在洗脚上的时间,几乎就有两个小时,除了清洗还要除去走路走出来的茧子,涂粉按摩,非常复杂。

对此,抱影格外羡慕,提了热水过来后就在一旁瞧着,“真好,三少奶奶这样小的脚真是好看。”

“小时候家里本来也是要给我裹脚的,可惜后来我又有了两个弟弟,家里忙不过来,我要是裹了脚很难下地干活,所以就没裹脚。”抱影颇为自卑地缩了缩自己的脚,有些沮丧,“现在我的脚长得这么大,一点都不好看。”

对她这些话,水银没有回应。

现如今是个很奇怪的环境,旧式人家仍然以女人小脚为美,拿一些早年文人写的小脚赋来吹捧美足,找媳妇也只找那种裹了脚的。而另一些新派年轻人则对这种小脚一律视作糟粕——连带着有小脚的女人同样是糟粕。

脚泡在药水里并不舒服,有种酸痛的涨感,还有点痒麻。水银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林锦绣的过去系统大致给了她,在那如电影快进的片段里,水银看到了她裹小脚的画面。从三岁开始,日复一日将脚掌扳折,用布裹紧,不论行走睡觉都不能解下,为了让脚掌长在一起,故意将脚磨出血,蹭得血肉模糊,紧紧裹着不能解开,等到结成一层层的血痂,连死皮一起剥掉割开。

这样的酷刑,只因为一些男人追捧这种残疾的美,于是为了迎合他们,不知道多少年幼的女孩子在尚且懵懂的时候就失去了一双能奔跑的脚,一辈子都要忍受着痛苦的行走,等到年纪稍大,连行走都没有办法,只能躺在床上。

而如今,另一部分男人不再喜欢小脚,又开始大肆抨击这种小脚。像高三少爷高嘉良,他就厌恶小脚,可他厌恶小脚并不是因为知道小脚伤害束缚女人,而是因为不爱这种残疾。说到底,只是喜好的转变,而不是学会了把另一性当成平等的、会感到疼痛的人看待。

向来如此,痛不在自己身上,总是感觉不到的。

泡了两天脚,水银再次去到那家医馆。

“我要把你这个脚掌打断,再让它固定重新长,会很痛,你要忍着。”老大夫重复了两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点点头。

她可以忍受痛苦,只要能重新拥有自由行走的能力。

那痛实在太剧烈了,水银过了好半晌才重新有了意识,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是牙齿咬的太过用力,牙龈咬出了血。

等到全部处理好,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水银早已脱力,全身都是疼出来的虚汗。老大夫也不轻松,用来擦汗的袖子都湿了一截。

“好了。”严肃的老大夫松了长长一口气,“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虽然不能完全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但是好好养着,等它长好了就可以正常走路,跑跳都不会疼。”

水银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自己的脚,“谢谢您。”

老大夫摇摇头,“你这个女娃娃真是能忍,厉害,比很多男人都能忍。”

水银笑笑没说话。这话其实很奇怪,男人比女人更能忍受痛苦吗?不,恰恰相反,女人向来比男人更能忍受痛苦。

只单单生育的痛,有多少男人能忍受?可这样的痛放在女人身上就是理所当然的,身为一个女人,不为了生孩子痛一遭都会被骂自私没用。世上那么多女人,绝大部分都经历过至少一次的生育之痛,而相同程度的痛,大部分男人一生都未必受过一次。

脚仍然在不断疼痛,心里却觉得轻松了很多。

被人背回高家后,不出意外引起了一场震动。

大太太简直要疯了,得知她做了什么之后气得发抖,在大厅里发了半个时辰的火,不知道骂了多少难听话,二太太三太太也跟着数落,小辈们倒是没怎么开口,高老爷也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你倒是说话啊,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她行事这样冲动轻浮,刚嫁到咱们高家就闹得阖家上下不能安宁,我非得把亲家公和亲家母请过来问问,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竟然这样胆大妄为!”

高老爷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发火。”

大太太气得坐倒在圈椅上捶自己的大腿:“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大事?!你要什么样才是大事,等她把我气死了就是大事了?!”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能睡好,第二天一早,果然大太太就再也忍不了,叫人送信请来林老爷和林太太。

林老爷是个富态人,脸上笑眯眯的,见到高老爷,两人好一通寒暄,大太太在一旁笑容僵硬,好不容易等两个男主人寒暄完,立刻开了话头把这事说了一遍。

“亲家公亲家母,你看看这事搞得,你们可是说了你们家锦绣最是妥帖懂事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你们还是赶紧的,让她把那脚给裹回去!”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林母性子温驯,远没有大太太强势,闻言很是赔了一番不是,两人这才脱身去见了女儿。

“锦绣啊。”林母见到坐在书房一张小榻上的大女儿,再一看她涂了药被白布包裹显得肿大的脚,忧心忡忡地坐过去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做这种荒唐事,你把脚弄成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林母自己也是个小脚女人,性格又温柔,说起话来弱气,林父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生意场上的人,为人仗义朋友多,端详了女儿一番后,背着手奇道:“锦绣怎么嫁进高家没几天,这人看着都不一样了?”

水银喊了爸妈,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大颗滚下来,把林父林母都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有两个女儿,二女儿林绮罗从小长在身边,活泼开朗爱哭爱笑爱闹,性格颇为任性,没少让两人头疼。但大女儿林锦绣就和妹妹完全不同了,她从小是跟在老家祖母身边长大的,被祖母教的端庄稳重,还裹了小脚,后来成年了,祖母去世,这才回到平城父母身边。

虽说没有小女儿亲近,可毕竟是亲生孩子,林锦绣又一向懂事贴心,从不哭闹生气,林父林母什么时候见过这大女儿落泪的模样,她不是实在委屈狠了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哭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母见她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落泪,自己也鼻子一酸,抱着她哭了起来,“我的乖女儿,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连林父都忍不住动容,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大女儿的肩。

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乖巧听话的孩子有苦吃——林锦绣和林绮罗姐妹完美体现了这句话。

水银估摸着哭的差不多了,才声音沙哑地说:“爸妈,我和嘉良结婚第一天,他就回来过一次。他是个新派人士,看不起我这个小脚女人,他说要我回家跟你们说这婚就当没结,还说我在这里一天,他就一天不会回来,这些天他都在外面。”

林母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嘉良那孩子明明看着挺懂事的啊,怎么会这样对你!”

水银苦笑,“是啊,他应该是喜欢妹妹那样的,妹妹比我活泼可爱,又没有裹脚,还比他小一岁,不像我……”

林母又一把抱住她:“真是苦了你了锦绣,我们不知道嘉良他会这样,这婚都结了,他怎么不想好好过日子呢,还有绮罗……那孩子任性,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唉!”

终究是疼爱小女儿,林母实在没法更多责怪林绮罗,只好一个劲叹息林锦绣命苦。

林父一拍桌子,“高嘉良那小子太不像话!”

夫妻两人气了一阵,林母还是说:“你把脚弄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嘉良不喜欢,这就罢了,说不定以后他看到你为他这么做,会感动你的付出,会愿意接受你。我们做女人家的,既然嫁了人,难免受些委屈,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父也劝:“那小子毕竟比你小个几岁,还不懂事,再过几年生个孩子就懂事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女儿被欺负,你脚上不方便,先跟我们回家住一段时间,我非得让那小子去跟你道歉再把你接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过不下去,也是劝和不劝分。这就是中国人的习惯,尤其这个时代,以他们两家的关系,离婚绝不容易。

水银早知道林父林母反应,因此根本没想过离婚,林父肯开口让她回家住,都已经算是这个世界疼爱女儿的父亲了。

内心毫无波动,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她牵住林父林母的衣角,哽咽着点点头:“我也想回去在家住一段时间……大太太也不喜欢我,这两天看到我就生气,我就没去她面前多待,我是替妹妹嫁进来,她心里不舒服我知道。”

原本因为替嫁这事,林家父母都觉得面上无光,对高家也抱有歉意,可如今见女儿这样可怜,在高家受欺负被排挤,再对比一下大太太先前的嚣张怒骂,两人就算脾气再好也不能忍。

直接招呼人把水银背起来,收拾了她的东西把她带回林家小住。

大太太还在那等着林父林母训斥林锦绣,谁知道却等到了林锦绣被接回娘家小住,她瞪了半天眼睛,等人都走了还回不过神,不依不饶揪着高老爷要林家给说法。高老爷给她闹烦了,沉下脸:“你闹够了没有!”

“女人家家的,事就是多,你闹,让你闹,现在人都给你闹走了,亲家老爷都说了,过段时间让嘉良亲自去把人接回来。那孩子结婚到现在还不肯回家,就是给你惯的!”

高家吵吵闹闹,水银却得了清静。

林家没有高家人多,除了林父林母还有个姨太太,家里的孩子除了林母生的林锦绣林绮罗,就只有姨太太生的一个小儿子,现在才十岁。

林绮罗逃婚出去还没回家,林家上下清清静静,适合养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锦绣的住所很清静雅致,据说是她亲自让人布置的,不像高嘉良那屋子的中西结合,她这屋子所有摆设都古色古香。

院子里摆了两个花架,还种了一株石榴树,树是林锦绣出生那年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枝桠覆到了屋瓦上,在亮白的阳光下盖出一片清凉阴影。

厅堂敞开,穿堂风格外凉爽。

水银自到了林家,就爱坐在那一张摇椅上看看林锦绣的藏书打发时间。林锦绣虽然没有上学,但祖母也是教她识了字的。只是林锦绣收藏的那些大部头书大多是些古籍,孝经佛经之类,排版方式是竖版,字体多为繁体,还没有标点隔断,非专业人士读着实在没什么趣味。

带着外面草木香的穿堂风这么一吹,水银往往看不了十几页就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林家里照顾她的丫头叫六芳,虽然比她还小个几岁,但手脚利索勤快,是个细致人。水银被接回家这几日,六芳恐怕是对她改变了解最多的人。

林父林母因为她的脚忧心,都没心思关注她身上其他的变化,六芳就不同了,和她相处时间很多,又照顾她起居饮食,亲眼见到她衣着习惯变了,不再爱那些厚重端庄的板正大裙,反而喜欢上薄软舒适的裙子。

从前二小姐喜欢,但她不多看一眼的洋装,竟然也买了不少,一条条颜色鲜嫩的裙子挂在衣柜里,从前那些衣裙都压了箱底。

还有头发,剪了烫了,有时懒散地披在身后,有时随手扎起来,更正式的时候会用两根簪子盘一盘,却不见了从前的拘束和一丝不苟,有种……六芳说不上来,她只觉得大小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她从前可是每天一起身就规矩盘起头发,一整天都绝不会弄乱一丝,行走坐卧都讲究的啊。

端着茶回到屋内,看见大小姐又在躺椅上睡着了,盖着脚的薄纱也掉在一边,六芳无奈放下茶盏,上前捡起薄纱重新给她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涂了药,这双脚水银一直是晾着的,可六芳觉得女人的脚怎么好这么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几次三番快磨破了嘴皮子,水银才遂了她的意愿,意思意思盖一条薄纱。

六芳一有动作,水银立刻就醒了,从摇椅上坐起来,撩开头发,自己端了茶润口。

是茉莉花茶,加了冰糖,用冷井水湃过。这又是和从前大小姐不同的习惯,从前大小大概是从小受老太太的习惯影响,喝茶只喝浓茶苦茶,从不加其他东西,而且必须是热的。

几天而已变化这么大,六芳只能和林母一样,把这归结于林锦绣在高家受了大罪,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于是不怎么敢刺激她。

水银把握别人的心理向来很准,有意让她们误会,同时在生活方方面面做出一部分改变,让她们迅速接受这个和从前不同的林锦绣。

林父是接受最良好的一个,见到女儿的改变,他还笑着夸她:“这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吗,很不错,女孩子家是要穿鲜亮好看点,你以前比你娘穿的还老气。”

这对夫妻,包括高家上下,都认定林锦绣的改变,都是为了讨好高嘉良,只有高嘉良一个人不相信。

高嘉良从林锦绣进门就离开家一直没回去,住在学校附近一个同学家,忙于学校一个青年社团活动,他们一群人准备办一个青年报纸。高老爷让人过来喊了他几次,高嘉良都打定主意不回去。

五小姐高嘉云打听到三哥在哪,悄悄过来找他。

“她为了我特地去把小脚都改了?”高嘉良听到高嘉云这么说,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不相信。

他可还记得自己之前去见到林锦绣的时候,对方说了些什么,那对他不屑一顾的姿态,和一言不合砸东西的暴躁脾气,为了他?高嘉良摆手:“算了吧,她为了谁都不可能为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围着他团团转,“哎呀三哥,你相信我啊,我可是亲耳听见林家人这么说的,她一个比你大三岁的老女人,嫁给你这样一个有学问有长相的英俊大才子,肯定心里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她的语气既骄傲又得意,还带着对林锦绣的不屑,“你别看她姿态摆得高,见你一直不回去,不还是急了,巴巴地连小脚都能不要,就为了讨你欢心。如果不是为了你,她还能为什么呀,你根本就不懂女孩子的心。”

高嘉良有些被她说服了,怀疑道:“是吗?”

高嘉云:“当然啊!三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被她这么笼络了,她愿意为你解小脚又怎么样,连学都没上过,跟三哥你没有共同语言,你们是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屈服,一定要抗争到底!”

高嘉良:“我知道,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想要的是一个和我有共同理想,知道我的抱负,能陪我一起进步的新女性,不是她那种女人。”

“咦——”高嘉云忽然拖长了声音,揶揄道:“三哥,你那位神秘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啊,还不肯告诉我——”

高嘉良无意间抬眼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年轻女学生,立即用脚踢了踢高嘉云示意她闭嘴,脸上迅速扬起一个笑容:“安枝同学,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叫做安枝的女学生长相白皙秀丽,气质文静,抱着一叠整齐的纸缓缓走来,“我是来送稿件的。”

高嘉良立即上前接过,“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安枝:“不辛苦,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同学,也是朋友,都该为报社付出心血,我做的远不及你多。”

高嘉良立即说:“怎么会,你写的稿子我也看了,写的很好,我准备放在第一期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名气,这样好吗?”

高嘉良:“当然好,你的文字发人深省,我看了都有触动。”

高嘉云看他们两人说话,突然发出噗嗤窃笑。凑上去打量安枝,“哥,这位是谁啊,你怎么不给我介绍。”

“不许捣乱!”高嘉良示意她赶紧走,高嘉云故意装作没听见,安枝则落落大方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安枝,高嘉良的同学。”

“安枝姐姐你好!”高嘉云和她握了手,朝三哥挤眉弄眼,“我一看安枝姐姐就喜欢,我觉得啊安枝姐姐跟我三哥特别配,男才女貌……”

高嘉良羞恼地打断她:“不要再胡说了,你给我回家去,不许再来了!”

把高嘉云赶跑,高嘉良颇为懊恼地解释:“她一向口无遮拦,喜欢开玩笑,你别和她计较。”

安枝摇头,“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和她生气。”她顿了顿,“其实,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

高嘉良连忙解释:“这个,我是不愿意的,家里给我定的亲,我也不喜欢,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因为共同的理想走在一起。”

安枝抿了抿嘴,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觉得你做得对,你有抗争的勇气,我觉得你很勇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闻言,喜上眉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红着脸转过头去。

送走安枝,高嘉良再度坚定了自己抗争这场封建婚姻的决心。

高老爷几次催他不回家,也发了狠,直接让人找上门来,把人给押了回去。

“你多久没回来了?你是不准备要我这个爹了,还是永远不准备再回高家了?!”高老爷发起怒来,手里拿着藤鞭准备动手。

高嘉良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高老爷:“你去林家,给我好好道歉,把你媳妇接回来。”

高嘉良犟道:“我没有媳妇!”

高老爷狠狠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你还敢这么说!”

抽了两下,大太太扑上去挡,“别打了,嘉良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何必要打他!”

高老爷一把丢下藤鞭,“就是你把他惯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指着高嘉良:“你要是一天不去林家道歉接人,你就待在家里一天不能出去!”

“凭什么!”高嘉良激动起来,“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有权利离开!”

见高老爷又要动手,大太太一把抱住高嘉良头脸,“不许打我儿子了!”

大太太护着,又有五小姐跑过来凑热闹,哭着喊着她爹向着外人不疼她哥,闹腾了大半日。

最后,高嘉良还是被逼去林家。他可以忍受被父亲打,却不能看爹娘为了自己吵架,不能看他娘为了自己抹眼泪,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发生碰撞,让他亲人爱人难两全。

前往林家的路上,他心中愤懑痛苦,怨恨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锦绣。如果不是她闹着回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板着一张脸到了林家,拜见过林父林母,被带到林锦绣的院子,见到了正在那悠闲看书喝茶的女人。

和他凄惨的情形比起来,她的悠闲实在太过令他痛恨。

水银还在养着脚上的伤,见到他突然出现,仍旧稳稳坐在那,“你来干什么。”

高嘉良试图用眼神杀了她,语气极不情愿,“来接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在林家过的清静自在,她现在不太想回高家。

高嘉良瞬间压不住怒火,大声质问道:“我都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适可而止!”

水银也不惯他这脾气,她从来都是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就对人什么态度,反手抓起手边的瓷杯砸到高嘉良脚下,“学不会好好跟人说话就闭嘴,谁给你气受就向谁去撒气,别跑到我面前来大呼小叫。”

显然,这年轻人被他爹妈好一顿收拾,反抗不了家长强权,只好把气撒在她这个“软柿子”身上。他未必不知道谁才是源头,只是孝字压在头顶他不敢动,只好转头对付他能对付的。

高嘉良捏紧拳头,“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闹这一出回家,你不就是想让我道歉来接你吗?”

“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你玩多少花样,我都不会喜欢你,还有你的脚,就算你做这种事,我也永远不会在乎你怎么样。”

水银笑了一声,“醒醒,大白天的做什么梦,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是为了你?我一共就见过你两次,次次朝着我喷口水,像个喷水壶,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高嘉良给她臊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又羞耻又恼怒,狼狈离开了林家。他没有再回高家,索性在一个同学家躲起来。

他再也不会去见那个可恶的林锦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和高嘉良一场吵架,只有六芳在一旁看了全程,她看得是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小姐还会发脾气。

原来的大小姐,脾气好的就像个菩萨,六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听错了。

林父林母听说林锦绣和高嘉良这对新婚夫妻不欢而散,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林母私下里悄悄来嘱咐水银,“下次他再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也不能一直使小性子,知道吗。”

“你们到底是夫妻,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要学会包容他。”

水银一派温婉大方:“他没什么做得不对的,我都理解。”

水银这句话确实出自真心。说到底,高嘉良只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生活,水银自己也是这样,只是他们立场不同,在追求自由生活的同时难免会产生矛盾,进而侵害到对方的自由和权益。

理解归理解,高嘉良把她当仇敌,水银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自己过得开心和让别人过得顺心,显然是前者更重要。

她在林家住了一个月,因为照顾得好,老大夫的医术也好,脚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能被六芳扶着走两步了。

这一日,林家上下忽然热闹起来,六芳去前面看了,回来告诉她:“是二小姐回来了!”

林家二小姐林绮罗,大婚当日逃婚,林家父母临时让林锦绣代嫁,又让人四处去寻找林绮罗,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时日水银在林家,她那些改变之所以没有引起父母的太大注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对夫妻每天都在担心孤身在外的二女儿。

如今林绮罗终于平安归来,林父林母抱着她又是哭又是骂,特别是林母,骂过之后就搂着孩子一迭声询问她在外面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有没有瘦有没有吃苦。

林绮罗从小胆子大,这段时间是藏到自己同学家里去了——在这一点上,这位林绮罗小姐和她原来的订婚对象高嘉良少爷,还挺有夫妻默契。

在她那个同学家里呆了几天,她们又一起结伴出去玩,林绮罗简直乐不思蜀,要不是怕回来晚了真的要挨打,她可能还不想回来。

水银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妹妹。

“姐,你怎么回来了啊,高家怎么样?”林绮罗大大咧咧地往她旁边一坐。

水银瞧她一眼:“不怎么样。”

林绮罗吐了吐舌头,仔细打量她,忽然说:“哎,姐,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你以前不是完全不肯剪头发的吗?”抽抽鼻子,又惊奇道:“你也不用那个头油香粉了?我早跟你说别用那些东西了,你身上那味道,总让我觉得你是祖母那一辈人。”

“姐你这眉毛画的好看,你教教我呗。”

她是完全不知道见外,在屋子里溜达一圈,拉开她的衣柜和鞋柜看,“哇,姐你还买了皮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双好看,你脚不是还没好吗?反正现在也穿不了这鞋,这双送给我好不好?”林绮罗提着一双崭新的皮鞋跑过来,在自己脚上比划,还拉着身上裙子转个圈:“你看,这双鞋和我身上这条裙子是不是很般配?”

说罢坐下来就准备换上。

水银拿起桌边靠着的拐杖,轻巧一挑,把鞋子挑了出去,不紧不慢说了句:“不行,你要是想穿,自己去买。”

林绮罗不太高兴,“我和几个同学去了云城玩,零花钱这阵子在外面都花完了,现在没钱,爸妈还跟我生气呢,暂时不肯给我零花钱了。你可是我亲姐,一双鞋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水银似笑非笑地摆弄着手里的拐杖。

林绮罗突然啊一声,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头发,“我说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逃婚的事还在生我气吧?”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不能怪我!”林绮罗露出一张苦脸,抓着水银的袖子摇晃撒娇:“你不知道,我之前去高家,看到那个大太太,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祖母嘛!”

她皱起脸,学着大太太那样板起脸,“她就这样跟我说话的,你是没看到她看我那眼神有多不满意,我要是真嫁到她们家,肯定要被她欺负。但是姐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吗,你肯定习惯这种婆婆,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

“反正我不想嫁,姐你的婚事又没着落,父母整天担心,我们换一下,不是皆大欢喜吗!”林绮罗沾沾自得,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所以来见她这个替妹出嫁的姐姐时,仍能满身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上有一种和高嘉良特别相像的天真,那是只有童年幸福,被人宠爱着长大,尚未遇见过挫折才会有的天真。

水银从未有过,或许这就是她看这两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原因。她身上那个没用的系统让她能看见其他人的一生。

像是现在在她面前这个天真的妹妹,后来因为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黯然神伤,当她经历了一场彻底失败的婚姻之后,才真正懂事了,明白了自己年少时带给姐姐的究竟是什么。后来,她在家中自杀,结束了尚且年轻的生命。

“林绮罗。”水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语气平静,“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不想嫁到高家,我同样是不想的。”

林锦绣是不愿意的,但她自己的意愿从不重要,她只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却不知道怎样去爱自己。

林绮罗愣住了,她记忆中的姐姐总是温和的,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手足无措一阵,她忍不住小声问:“可是、可是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跟我一样跑了算了?”

史上那位晋惠帝曾问:“何不食肉糜?”

何不食肉糜?

恐怕站在岸边的人,是不会了解陷入沼泽的人为什么不上岸的。水银曾深陷沼泽,所以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依靠自己上岸,但原本就生在岸边的人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绮罗从林锦绣处离开,越想越委屈,哭着去找林母,“娘,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林母给她擦眼泪:“你姐不是最疼你了吗,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林绮罗红着双眼,伏在林母膝上:“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是不愿意嫁去高家的,她怪我……不然,我们去和高家说,让姐和高嘉良合离,让她回家算了吧。”

林母立刻责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胡说,结了婚怎么能离呢,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别再犯浑了,不然你爹真要打你,我也不拦着了。”

林绮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过了两天,她又去找水银,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奶狗。

“姐……你看小狗,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狗就买了一只,你看它多可爱啊~”

那雪白的小奶狗眼睛漆黑,眼角下垂,瞧着很是无辜,在林绮罗手里晃动着小短腿和小尾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水银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嗯,是挺可爱。”

林绮罗偷眼看她反应,见她搭理自己,立刻笑成一朵花,把小狗放下来,“那让它陪你玩!”

小狗被放下来后,并不搭理水银,只跟着林绮罗转悠,林绮罗挥手赶它:“去去,去那边跟姐姐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狗又听不懂,仍然虎头虎脑跟着她,还试图扬起脑袋去舔她的手指。林绮罗玩了一会儿,也忘记这是准备带来给姐姐玩的了,自己逗狗逗得开心。

水银翘着腿坐在那捞起书继续看。

林绮罗实在是太吵了,林父要罚她,让她这段时间都不许出门,家里没什么人玩,林绮罗和那个十岁的弟弟玩不到一起去,只好来找姐姐玩,可水银要养腿伤,每日只能坐在那,也没什么好玩。

说来奇怪,自从水银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之后,林绮罗反而比从前对她更亲近,有事没事来黏她。不管是大女孩还是小女孩还是小狗,水银都是不擅长养的,因此有些头疼。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高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带着妻子一起来接她回高家,水银顺势就答应了。

还是回高家算了,高家没有林绮罗这个叽叽喳喳的话痨。

高三少爷高嘉良铁了心要对抗封建婚姻,这段时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和高老爷派去抓他的人打起了游击战,鉴于有五小姐这个内应通风报信,高嘉良一直没被找到。

眼看着林锦绣都在林家住了两个多月了,高老爷和大太太都坐不住——没听说哪家刚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像什么话。

实在抓不到高嘉良,高老爷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让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去接人,也算是给个交代,做足了面子。

林老爷夫妇是厚道人,不喜欢为难人,再加上他们也不好让已经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家里,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高家,大太太仍然是那个风味,左看她不顺眼,右看她不顺心,往下看到她的脚,眉毛一竖张嘴要说话,被高老爷堵了回去。

“你刚回来,就别在这站着了,先回去休息吧。”高老爷咳嗽一声,对水银的态度比较和蔼:“嗯,那个嘉良他最近有点忙,不能回家,啊,等过段时间回家了,让他给你道歉,你们毕竟是夫妻,要互相体谅,不过你自己下次也要注意,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胡闹了。”

大太太一脸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做得不对,这会儿林锦绣刚回来,一家之主又发了话,她也不好骂人。

高家没有林锦绣,但照顾水银的抱影也是个啰嗦人,先前她在高家那几天抱影和她不熟话还没那么多,现在这一回来,抱影的话是越来越多。

水银不得不想了个办法,她买了不少的糕饼果子放在屋里,抱影一开始要说话,她就让抱影吃糕饼。

抱影没能感觉出来她的嫌弃,吃得开开心心,这么吃了一段时间,俨然已经站到了她这边,再也不说三少爷的好话了,时不时要替她打抱不平,谴责三少爷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管——可见吃人嘴软这句话是真的。

天气越来越热,水银的脚一天天好了,她慢慢能开始不借助拐杖,自己行走,虽然仍旧疼痛,但这种痛可以忍受。

去老大夫那换药,老大夫也说她恢复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能平稳走路。

回去的路上,水银路过花店,看到店主抱了一大捆新鲜百合。她顿了顿,让车停下,自己慢慢走过去,买了两枝还未开放的百合花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嫂。”

水银路过高嘉乐的院子,又被他叫住了。院门大开,高嘉乐就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摆了一架有些沉重的天文望远镜。

那架天文望远镜远没有后世水银看过的精致精巧,个头大,模样也有不少差距,只是个架子就瞧着很有重量,不过那种充满历史感的黄铜色还是挺好看的。

高嘉乐原本在对着那架望远镜调整,见到她就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问她:“三嫂要不要吃葡萄?”

他手边还放了一大篮的葡萄,水银走过去,嘴里说:“抱影跟我说,你这院子里结的葡萄太酸,不好吃。”

高嘉乐立刻就笑了,“这不是我院子里结的,是小舅舅送的,很甜。”

说着就起身去给她提了条靠背凳子回来摆放在一边,放葡萄的小凳子也挪到了她面前。水银道谢坐下,尝了一个葡萄,果然是很甜的,而且还好像用冰水浸过一样,吃到嘴里凉津津。

院子里灯光黯淡,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水银看见高嘉乐悄悄在扣扣子,原本折起的袖子也放下来了,遮住手臂。

“今天嘉云跟娘告状,害你被说了,真是对不起。”高嘉乐对这事耿耿于怀,才忍不住把人喊进来。

水银捏着个葡萄,“你是我见过最喜欢跟人说对不起的年轻人。”

“啊?哈哈哈是吗,我其实平时不这样的。”高嘉乐在黑暗里又懊恼地一阵愁眉苦脸,“主要是我看到三嫂受委屈就感觉很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他察觉到说法有些不太对,忙添补了一句:“三哥不在家,我是该多照顾一些三嫂的。”

越说越觉得不太好,高嘉乐侧了侧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侧,幅度很小,水银没看见。

她手肘屈起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和,在夜色中看不清眼神面容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温柔,就像她平时对人笑起来的时候一样。

“我打了你妹妹,你似乎并不生气。”

高嘉乐的语气就有些惆怅起来,在一边坐下了,“其实嘉乐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家里人都顺着她,没人管她,她的脾性就越来越歪,这样下去,可能迟早有一天她会狠狠摔一跤,与其等到以后被别人欺负,还不如让三嫂来收拾下这小妮子,至少三嫂下手有分寸。”

像是想起之前妹妹被一个头球,哭得惨兮兮的模样,高嘉乐语气里突然又有了点笑意,“要是三嫂存心要罚她,嘉云哪还能跑去告状。都是一家人,三嫂能教她收敛一点,我这个没用的哥哥是赞同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欺负嘉云,她特别喜欢撒娇告状,爹娘训斥我,我就不开心,下次接着去把她欺负哭,长大了我反而下不去手欺负了。”

“三嫂你也有个妹妹对吧,你和妹妹是怎么相处的?应该不像我们这样吧。”

水银想起的不是林绮罗,而是另一个人。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沉默,高嘉乐本来只是下意识想多说几句,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见她这个反应,立刻就慌了,强行改变话题,“啊,我这个望远镜,嗯,它是天文望远镜,能看星星的,我快调好了,三嫂要不要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已经把自己位置挪开,一副请她马上检阅的模样。

水银顺势就改变了话题,坐在镜头下,“这是你自己装的?我之前看到你在拆零件。”

高嘉乐已经坐不住了,罚站一样背着手站在一边回答说:“嗯,我喜欢看星星,以前就对这个很感兴趣,和舅舅在英国的时候,经常去看市区里最大的一个望远镜,又请人帮忙买了两个小的,一个就是这个,另一个送给了三哥。”

“我这个自己经常使用,零件换了很多次了,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零件,经常拆下来保养一下。”

他一紧张就有些啰嗦,水银坐在那看,他也不敢靠得太近,比划了一下怕她看不清,上前一步帮她调准了一下镜筒,又一步退回去,“三嫂你看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星星。”

水银安静看着,嗯了一声,“是木星。”

高嘉乐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人不自觉靠近过去,“三嫂也知道吗?我很少看到有人对星星感兴趣的,我让其他朋友们看,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星星有什么区别,三嫂竟然能认出来。”

架子是按照高嘉乐的身高摆的,对水银来说有些高了,她微微仰起头去看:“我知道的不多……我能试着调位置吗?”

高嘉乐连声答应:“可以可以!我教你!”

水银还没有试过用天文望远镜看星空,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天文望远镜,看着镜头里不是很清晰的星球,她确实有些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说着说着,慢慢就停了声音,在那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水银的侧脸。夏天大家穿的都单薄,她大概洗了澡,头发还略带湿气,松松扎在脑后,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像是栀子,又像是茉莉。

充满了夏日清新的甜香。

察觉到自己鼓噪的心跳,高嘉乐悄悄往后退了退。不行,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定定神,看她有些好奇又有点认真地摆弄镜筒,像个玩玩具的小女孩一样,高嘉乐心里不自觉有些发热,软乎乎的,根本控制不住。

面前这个人比他大了五岁,是他的三嫂,他应该尊敬她。可是,靠近的时候,他很轻易就会忘记他们的身份,心里想着的只是有让她开心一点,再多相处一点。

可是,这是不行的。

高嘉乐刚才快乐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空荡荡的,落不到底。

“你为什么喜欢星星?”水银看着镜筒没有转头,忽然问道。

高嘉乐打起精神,解释说:“我每次抬头看到星空广阔,就觉得人很渺小,一个人的一辈子,对它来说,可能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人看夏天的蝉,或者看一只小虫,这样一想,那些很难过的事好像也没什么过不去的,都是转瞬即逝。”

“你还这么小,不用这么悲观。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磨砺,各种情绪才会造就出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水银的手搭在镜筒上,语气平缓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我不小了。”他只听到第一句。

水银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小孩。”

高嘉乐瞬间就好像被人锤了一下脑袋,满脸的沮丧遮都遮不住。还好院子里没灯,高嘉乐心想。

水银站起身,“好了,我看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

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高嘉乐抓抓自己略凌乱的头发,垂头丧气地坐到刚才水银坐过的凳子上。

刚才水银在的时候,他坐的腰板挺直,这会儿人走了,他就屈着两条大长腿,乱没形象地抱着自己的天文望远镜,凑上去看星空,看她刚才看过的星星。

刚才她看的,是一颗很小很普通的星星,哪怕是高嘉乐都不知道这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天上那么多星星,他也不是每一颗都认识,他看得最多的是那些特殊的,有辨识度的。可是,她为什么要看这一颗呢?还看了很久。

高嘉乐坐在那也没调整镜头,只接着看那颗星星,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退后靠在椅背上,用肉眼去看天空,那颗普通的星星用肉眼却找不到。

他忍不住想,三嫂,是不是嫌我烦,嫌我吵?我是不是太爱笑了她才觉得我小,觉得我不成熟?

第二天高嘉云过来找四哥,发现他大热天穿着一整套西装,头发也好好打理了,戴着细细的金框眼镜,看上去比平时的随意模样大了好几岁,帅气是足够帅气了,但是,他不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板着脸问她:“嘉云,你觉得我成熟吗?”

高嘉云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哥……你不热吗?”

高嘉乐把她赶走了,他在门口徘徊一阵,听到脚步声,立即做出出门的样子,果不其然迎面遇上水银。

“三嫂,早。”

水银看他一眼。

高嘉乐面上镇定,心里怦怦跳。

水银说:“你不热吗?”

高嘉乐:“……”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

临近中秋,天气越来越热,高嘉云提议去坪海玩,那是平城最热闹的消暑圣地,有十里荷香,有沿街数不清的小吃店铺,有天桥艺人,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每到傍晚,还有好几家戏班子在那边搭台唱戏,可算是平城夏天最热闹的地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年高家人也是常去的,就连大太太也会出门一两次,去吹吹荷风看看戏。高家唯二不出门的就只有二太太和三太太。

虽说今年少了个高嘉良,但多了高嘉乐和水银,特别是有高嘉乐在,反而比往年更热闹。

高老爷和高太太找了常听的戏台,和认识的老朋友们在一起说话,年轻人没过片刻就散了个干净,大少爷冲着那些赌色子的街边玩摊就去了,大少奶奶立刻跟上去,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坐在茶楼里,两人不说话,也不分开。

高嘉云拉着高嘉乐要去看天桥杂耍,高嘉乐眼见着水银一个人落单,忍不住心疼,请她一起去玩。

可想而知,高嘉云又是一顿不行不可以我拒绝,她当然又没能拒绝成功,他哥已经把人请动了,正乐呵呵地走在人家身边问她想看什么想玩什么。

高嘉云:“四哥,我要吃冰碗!要那种浇了奶酪的!”

高嘉乐转头就问水银:“你要吃吗,我记得那边有家百果记做奶冰碗特别好吃。”

水银:“嗯,吃。”

高嘉乐:“好,那我去买!”

高嘉云虽然吃到了冰碗,却依然臭着张脸,“四哥,为什么她的冰比我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正色:“胡说,都是一样多的。”

高嘉云瞧见对面人头济济,揪着哥哥:“四哥,对面好像有小猴子,我们去看小猴子!”

高嘉乐却扭头问水银:“三嫂,走了这么远路了,你脚疼不疼,要不要休息?”

水银:“嗯,休息一会儿。”

高嘉乐:“那我找个地方给你坐坐!”

高嘉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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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汞姐,郎心似铁。

谈恋爱,她是拒绝的,所以我要重复一遍,无cp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路边有茶水摊子,能供路人歇脚,摊子上卖些简单的茶水,还有酸梅汤。水银端了酸梅汤抿一口,碗是粗瓷碗,上面蓝色的兰草花纹画的并不工整,但瞧着别有一番趣味。

白皙的手点在蓝色的花草纹路上,颜色比底下白色的釉更莹润,更抓人眼球。

高嘉云看一眼自己双手端着的瓷碗,又看看水银。明明是一样的碗,怎么她就端的那么好看,自己就不行?

哪怕是看水银不顺眼,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随意坐在街边,端着碗休憩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个林锦绣,和她从前见过一次的那个林锦绣,简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坐姿既不端庄也不轻浮,就是很随意地坐着,脊背纤直,长颈微弯,身形有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气质。自信又无所畏惧。

只是她那种明明坐在旁边,却不把身旁的人看进眼里的感觉,让高嘉云打从心底觉得不舒服,她凭什么这么傲啊!

眼神一转,发现旁边的四哥也正在看着林锦绣,眼神专注,高嘉云脑子里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心里已经下意识觉得不好,冲动地一拉高嘉乐,“四哥,我要吃莲蓬!”

高嘉乐被她这么一拉,眼神移开不再看水银,高嘉云几乎是放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自己这是干嘛。吃莲蓬是借口,但既然都说了,她也是非要吃不可的。

高嘉乐:“你才喝了一碗酸梅汤,又想吃莲蓬,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高嘉云:“……我就是要吃!”

高嘉乐起身去买,这边附近有荷塘,撑着船的船叟会摘了新鲜的莲蓬荷花和荷叶叫卖,想买的人站在岸边伸一伸手,行在河道上的小船就悠悠滑过来,将大筐的莲蓬,大把的荷花荷叶堆在船头供人挑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一会儿高嘉乐就挤出人群,他个子高又常锻炼,买到了最新鲜最嫩的莲蓬,还买了几支白云堆粉的胭脂红荷花苞。

高嘉云开心地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荷花,高嘉乐愣了一下,才抽出一朵递给她,转身把其他的放到了水银手里,“三嫂喜欢荷花吗?可以带回去插瓶,养一养,明天就能开了。”

“三嫂吃莲蓬。”他又坐下来剥莲蓬,剥出莲子递给水银。

高嘉云:“……四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高嘉乐奇怪地看她一眼,指指自己放在旁边的莲蓬,“你不是要吃吗,自己剥啊。”

高嘉云忍不住:“那你为什么要给她剥不给我剥!”

高嘉乐:“三嫂脚疼,你又不疼。”

高嘉云:“她是脚疼,又不是手疼!”

水银自己在一边剥莲蓬,也不管这对兄妹吵吵闹闹。对她来说,这样的年轻人们,都太容易看懂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脚已经不再疼,吃完一个莲蓬,她站起来。

“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立即跟着站起来,“噢,那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来不及抱怨什么,抱着莲蓬跟上,三人顺着人流往前,见到桥上聚集了很多人,正在闹“水猴子”。有杂技艺人在水中表演,水花四溅,表演到精彩处,岸边桥上的人都往水里扔赏钱,还有扔戒指的,就有不少擅水的人跳进水里摸钱。

哪怕到了白日里,这里也不乏有人入水寻找,想找到些夜晚没人寻到的赏钱。

水银看了一会儿就往桥下走,这里人群拥挤,光线又不甚明亮,人推人人挤人的,水银实际上走得非常艰难。她的脚虽然经过治疗,但并不像正常人那么健康,推来挤去的时候难免没法保持平衡。

高嘉乐试图来扶她,但高嘉云牢牢抱着他胳膊,拖着他落后了几步。

忽然旁边响起一阵激烈的叫好声,不少人退后,水银和迎面上桥的一个人撞了正着,对方啊一声,仿佛被惊吓到一般往后倒去,被身旁的人扶住,而水银往后一退,迅速抓住栏杆才没有摔倒。

高嘉乐拖着妹妹赶紧过来,一把扶住水银,有些焦急地问:“三嫂,你没事吧!”

几乎是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三步之遥也有人紧张地问:“安枝,你有没有被撞到!”

高嘉乐一愣,抬头看去,在黯淡的灯光下,看到对面同样惊讶抬头的三哥高嘉良。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此时,水银一手扶着桥栏杆,一手被高嘉乐扶着,站在桥阶第二格,高嘉良半抱着他的情人安枝,两人站在桥下,四人目光相对,哪怕是没见过林锦绣的安枝,都一瞬间明白了对面的女人就是自己爱人名义上的妻子。

场面复杂的,就算在一旁的高嘉云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好一会儿没听见有人说话,她干巴巴地喊道:“三哥……安枝姐姐,好巧,你们也来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扶着水银的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去看她的神情,生怕在上面看到什么难过的情绪。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面色平静的完全不像是亲眼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或者,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将难过掩藏了?

高嘉良没说话,倒是安枝开了口,她先和高嘉云说:“嘉云也在啊,这边人多,你要小心知道吗。”像个温柔的嫂嫂。

然后看向高嘉乐,友善地微笑:“你就是嘉乐吧,我听你三哥提起过你,我是安枝,你好。”

高嘉乐向来是很懂礼貌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对方笑脸迎人他却冷脸相对的,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理会安枝,扶着水银的手又紧了一点,压抑着怒火说:“三嫂,我们走。”

安枝闻言,脸一白,求助般的看了眼高嘉良。高嘉良扶着她沉声道:“嘉乐。”

高嘉乐冷声问他:“三哥中秋会回家吗。”

高嘉良又不吭声了,只紧紧抱着安枝,握着她的手,好像在汲取力量。他们两个就像是不为世俗所容,要被人分开,却坚持在一起的牛郎织女,高嘉云有些看不下去,说:“四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三哥报社很忙,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高嘉乐语气很不好:“很忙,忙到不能回家,却能带人来玩?”

高嘉良:“安枝身体不舒服,我才带她出来走走,嘉良,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安枝,她是无辜的。”

水银一直在看着安枝,这会儿她终于开口说:“她是怀孕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场面一静,高家兄弟两都惊愕地看向她。

安枝红着脸咬了咬唇,对上高嘉良低头看来的惊喜眼神,解释说:“我是看你太忙了,想过几天再跟你说的。”

高嘉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像把周围的其他人都忘了,心疼地低声和她耳语:“我要当爸爸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我没能照顾好你和孩子怎么办。”

安枝羞涩又坚强地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要相互扶持,而不是给你添麻烦,不是吗。”

水银尚且没什么反应,她身旁的年轻人已经忍不了了,他浑身微微颤抖着,表情愤怒且失望,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他三哥揍一顿。

“是不是很生气,想打你三哥?”水银忽然带着笑问旁边的年轻人。

高嘉乐咬牙,表情比她还难过,“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好了,你看着。”水银拉开他握紧的手,然后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扇在高嘉良脸上。

“啪。”

高嘉良被打的脸一偏。

水银:“这一巴掌替你的妻子林锦绣送给你,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她又十分自然地拍了拍高嘉乐,“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这回没再说什么,跟着她往另一边走。走出去没几步,安枝在后面朝她喊:“你站住,你凭什么打嘉良,你给我站住!”

“安枝,算了。”高嘉良虽然也满心愤怒郁闷,但还是拉住了安枝。在他看来,林锦绣简直是个疯子,他们每次见面她都毫不客气要动手,万一对安枝动手怎么办。

两人一来一去几句话,水银已经和高嘉乐一起走远了,高嘉云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尴尬笑笑,“额,三哥,那我就先走了。”

她追上四哥和林锦绣,刚好听见她们在说话。

“我不是打他了,怎么还不开心,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她听到林锦绣这么说。

而她的四哥闷闷不乐,“他对不起你,你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在乎?”

高嘉云听着四哥变化的语气,几乎分不清他到底是不开心,还是开心。

走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女人步伐沉稳有节奏,背影曼妙婉约,抬着头看着前方的人潮,男人亦步亦趋走在她身旁,似乎想去扶她,却又克制地握着手垂在一边,只有眼神紧紧跟随,专注又灼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突然间如醍醐灌顶,又如五雷轰顶。

四哥他、他这个样子,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林锦绣吧!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林锦绣呢,她比四哥大好几岁,还是他们三嫂啊。不可能吧,她是不是想错了?高嘉云回想起这些时候四哥对林锦绣的照顾,心里剧烈动摇起来。

回头看向桥边,已经见不到三哥,他们大概走了。她又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忽然咬咬牙,上前插到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

“四哥,我脚疼,刚才被人踩了,你扶着我!”

不管是不是,她绝对不能让四哥和林锦绣走得太近了!高嘉云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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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作话,都不知道该写什么,那就随便写一写吧。

babababa!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高嘉云开始怀疑自己四哥喜欢林锦绣,格外注意他们之后,她就越来越肯定这一点。

她四哥以前很喜欢参加一些有趣的活动,爱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玩闹。

可是现在,四哥不管去哪里玩,都要先邀请林锦绣,邀请之前先紧张地摆弄一会儿自己的藏品,甚至坐在那擦鞋子,把鞋子擦得发亮这才起身去前面。有时候林锦绣会答应,有时候不会答应,只看她有没有兴趣。

如果她答应,四哥就开心地走路都轻快起来,要是林锦绣没答应,他虽然也去玩了,但兴致就不怎么高,早早回来,还会特地去给林锦绣送路上买的礼物,说一说今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大多时候只是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而已,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高嘉云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四哥还喜欢收集一些东西,像是望远镜、一些大大小小的钟表之类,专门摆放了一个房间。对于自己的收集,他非常看重,高嘉云以前有一个四哥送的座钟,被她玩坏了,四哥就很心疼地搬回去自己修,修好了也再不肯送她了。

现在,他特地给林锦绣展示了自己的钟表收藏,看见她喜欢哪个,眼睛都不眨就要全送给她,哪怕林锦绣并没有要,高嘉云也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四哥,他怎么就跟被迷了魂似得?!

高嘉云焦心得不得了,每天都在想这事怎么办,连好朋友袁采秀约她出去逛街她都不想去了。

袁采秀来找她询问,高嘉云也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忍不住就把这事告诉了好朋友。

“采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又没办法阻止四哥,他那人有点死心眼,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袁采秀好一会儿没说话,被高嘉云摇了一摇才说:“我觉得这件事的源头在你三嫂身上,这种事要不是她主动,四哥怎么会越陷越深。”

高嘉云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直接去找她说清楚!”

高嘉云鼓起一腔勇气,带着朋友去找麻烦,却在林锦绣那里又看到了四哥,她四哥一手拿着几本书,一手拿着一把百合花,正说着:“在沙龙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百合花,想起三嫂之前常买,这两天没出门屋里的花都枯萎了,我就顺便给你带一些。”

“四哥!”高嘉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喊,匆匆过去,警惕看一眼水银。

“你不是去朋友的英语沙龙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们今天干什么了,回去讲给我听吧。”

反正就是要把他赶紧支走,不能让他继续和林锦绣接近!高嘉云想推他离开,高嘉乐站在那巍然不动,“嘉云你干什么,我正跟三嫂说话呢。”

高嘉云:“你跟她说什么,她又听不懂英文,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一眼水银,发现她神情似笑非笑,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故意用英语说了一句——“没人要又没文化的老女人。”

高嘉乐立刻严厉地喊她的名字,“高嘉云!”

高嘉云扭头看水银:“我是在夸三嫂你呢,你还不谢谢我。”

水银抱着胳膊,用英语回了句——“没礼貌又没脑子的小屁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两同时一愣,高嘉云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你怎么也会,你不是没上过学吗!”

水银接过高嘉乐手里的百合:“你们要吵架回去吵吧。”她这两天嗓子不舒服,说话有点沙哑。

高嘉乐拽着妹妹把她拖走了,回到他那屋里,高嘉乐皱眉打量妹妹,“你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三嫂?”

高嘉云气冲冲地说:“你自己不清楚吗,四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林锦绣!”

高嘉乐:“……”

高嘉云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快反驳我,说你没有啊!”

高嘉乐:“我有。”

高嘉云:“你是不是疯了,要是被爹娘知道,他们要打死你的!”

高嘉乐:“那又怎么样,我敢喜欢就敢承认!”

兄妹两的低声争吵被袁采秀听了个清楚,她站在门外,揪着自己的袖子,等到高嘉云怒气冲冲跑了出来,她跟上去,拉着她小声说:“你四哥现在完全是听不进你的话,还是得跟你三嫂说,她要是要脸,就不会再接近四哥了。”

高嘉云板着脸,“我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坐在摇椅上修剪百合插瓶,见高嘉云去而复返,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闯进来,眼皮都没抬,咔嚓一声用剪刀剪掉百合过长的枝。

“我希望你以后离我四哥远一点,不要再故意勾引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狡辩说你没有,你要是真没有,以后就自觉一点,不要收我四哥送你的东西,不要答应他出去玩,不要和他说话,注意避嫌。”

“你听到没有!”

水银听着这些话忽然失笑。她想起自己原本那个世界,好像常能听到这一类指责,她那时候常被人追求喜欢,那些男人向她告白被拒后对她说: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犯错,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为什么对我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来见我的时候特地化妆,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早知道你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会跟你浪费时间吗?谁会约你吃饭,你不想跟我谈恋爱,干嘛要答应跟我们出去玩。”

……

翻脸的时候简直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些人。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就天生不能有社交,她眼里的正常交往,在别人看来都是别有意味。他们指责她,要与人交流时先自我审查,看自己每一个行为动作眼神是不是都给了别人错误讯息……可是凭什么要自我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笑的时候就会笑,高兴打扮的时候就会打扮,喜欢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爱和朋友出去玩就出去玩。她要为别人的自作多情付出代价吗?不需要。

“你但凡还有脑子,就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四哥没意思,你四哥自己也知道。”水银语气冷淡,有些厌烦。

高嘉云怒视她:“那你就该和他说清楚!说清楚让他别喜欢你!不然你就是害了他!”

水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早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跟你这样的小孩子说什么呢。”

“滚出去,别在我面前吵。”

高嘉云:“我就不,除非你答应我!”

水银站起来,高嘉云被她逼得后退,想起之前她干脆利落狠狠给了三哥一巴掌,有些害怕,“你、你想干嘛,难道你还敢打我吗。”

水银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出去。高嘉云被拽的踉跄,退出门外,眼看门在面前被关上,她又气得踢门。

“你的腿要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打断。”水银的语气冷冷的。

门外的动静没了。

水银并不在意,继续坐回去剪百合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曾喜欢过别人,也曾被很多人喜欢,虽然并不都是美好的,但她很清楚一点。喜欢,特别是暗恋这种感情,是只属于自己的,很私密的一种感情,它不属于别人,甚至不属于暗恋的对象。

她并没有资格去告诫别人不要喜欢自己,因为这说到底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做这种傲慢的事。

像高嘉乐这样的大男孩,好像情难自禁,经常忍不住来找她,可他其实很理智,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态度,所以他并不需要水银那一声告诫和拒绝。

更何况,求而不得那么苦,何妨让他放纵片刻。如果连默默喜欢都要被剥夺,要被喜欢的人如避瘟疫,亲口告诉他不要喜欢,那是很痛苦的。

要是自以为“说清楚”是为他好,在水银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避免麻烦的自保——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不是我的错了。

她不需要这种自保,因为她不害怕任何结果。

或许只有年轻人,才会像这样视爱情为全部,这是很珍贵的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慢慢长大,就会发现爱情只占据生活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可有可无。除了情情爱爱,他们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水银还挺喜欢高嘉乐这个小孩,所以愿意更宽容地对待他。一场年少时的美梦而已,能自行消散,又何必早早戳破。毕竟第一次喜欢什么人受到了伤害,就很难再去喜欢上什么人了。

插好百合,她转了转花瓶,伸手碰了碰柔软洁白的花瓣。花瓣搭在她的手心,像一颗低垂的小小头颅。

水银想起高嘉乐最终死在混乱枪声中的命运,低声自言自语,“越是好的,越是死得早,你说是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家的气氛一天天古怪起来。大太太和高老爷对水银越来越和蔼,他们大概是看到了高嘉良办的那个报纸了,上面刊登了高嘉良和安枝的结婚讯息。这个时候很多文人都爱这么做,离婚结婚,和某人了断关系,都登个报。

或许不止这个,他们还知道了安枝怀孕的事,于是也不强求高嘉良立刻回家了,连高老爷也不再嘴上说着让高嘉良回来的话。

林父林母来过两次,林母拉着水银的手又哭了一场,最后安慰她:“毕竟是有了孩子,也是嘉良的血脉,没办法的事。”

“你也不要跟他们吵,等孩子生下来再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水银毫不意外,在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

大家都默认了现在这个生活方式,水银在高家当名义上的高家三少奶奶,高嘉良在外面和安枝过他的小日子。

水银是觉得无所谓,倒是高嘉乐一直怕她难过,特地找了事请她帮忙。

“是我朋友建的一个英文沙龙,他们有不少人在国外留学,带了很多外文书回来,想翻译成国文,忙不过来,要是三嫂没事,可不可以帮帮忙?”高嘉乐是想,有些事做就不会想着那些烦人的事了。

水银从前在上学期间经常做翻译兼职,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原本高嘉乐只想着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谁知道到最后大半翻译都是水银完成的。

高嘉乐:“三嫂真的很厉害,沙龙的朋友们都很好奇能做出那种优秀翻译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想邀请三嫂去参加交流派对,三嫂愿不愿意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交流派对没能办成,在举办前夕取消了。

平城内许多家报纸大篇幅报道a省发生的事,有人找出来个所谓的末帝,想要复辟朝廷。不少经历过末代朝廷的文人和“忠臣”甚至准备搬迁到a城,来向新朝廷尽忠。

许多进步知识青年则发声反对复辟,觉得既然封建统治早已灭亡,那就应该让它灭亡。

这个末帝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有很多人认为这个伪权后面站着境外势力,是想借这个假朝廷来蚕食国土与资源。

一时之间战火燃起,舆论纷飞。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茶余饭后听着消遣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有地方打仗了,哪怕暂时还没波及到自身,也难免担心,更何况a省离平城不是很远,战火一旦扩大,就随时可能会波及到这边,这里还是旧京,被战火侵袭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结果。

因为形势严峻,不少人家都拖家带口迁到其他地方去,平城一下子少了很多热闹。

高嘉乐认识的朋友们,有些搬家,有些去往国外,有些参与游.行抗议,他们就像这混乱时代某一类人的缩影。

哪怕在高家里,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高老爷心里还是想着正统朝廷,但他又不看好这个匆忙建起的朝廷。

大少爷是全然不管这些事,每天还是小赌小闹过日子,二少爷管着家里的店铺,担心着a省那边打仗会影响到商路,从而对高家造成打击。事实上在水银知晓的那个林锦绣一生剧情里,高家的生意确实被连累,因为这场仗遭到了灭顶之灾。

高家人里三少爷高嘉良属于最活跃激进的人,他反对复辟朝廷,反对境外势力侵犯国土,反对内战,他那个办的半死不活的报纸上几乎都是这一些言论,还带着许多学生上街游.行抗议,组织各种宣传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偶尔会在街上看到人群高举牌子和横幅大喊口号,无论男女都神情激动愤怒,他们到处发传单,争取支持。

愤怒的力量从来都是最能感染人心的,人类天生就有着反抗什么的欲望,当他们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就会去反抗,并且能为此献出生命和一切。

像是三少爷高嘉良,他在那个故事里,就是个纯粹的殉道者,无论他在男女关系上是怎样处理,他对于民族自由国家兴盛的向往使他抛弃了一切,他的家庭、爱人、父母兄弟、孩子妻子。

那他最后有没有做出什么结果呢?说不清楚,他既不是领袖也不是名人,只是那一股洪流中的一支,并且不为历史铭记。

水银就像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观察并见证着这一切。

冬天到来,平城最冷的时候,a省那边又有消息,末帝被人打死了,小朝廷一夕崩碎瓦解,彻底混乱起来。有外国军队以帮扶为借口进军北省,北省军队和他们发生摩擦,在边境死了几百个人,报纸上连续半个月都在报道此事,一片腥风血雨在凛冽寒冬里,随着朔风南下。

高家这一年的冬天过得清冷,亲朋好友来往都少了,年夜饭这一天晚上,大半年没回家的三少爷高嘉良回来了,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安枝一起带了回来。

看着安枝那凸起的肚子,高老爷和大太太没忍心把她拒之门外,这样一来,水银的位置就显得十分尴尬。

所有人都在为她尴尬,只有她自己仿佛毫无察觉。吃年夜饭,临时加出的两个位置在水银对面,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高嘉乐把凳子拉得离她近了一点,也不管对面三哥,直接伸手接了水银的碗给她舀汤。

他平时其实在外面很注意,从来不对水银过分亲近,特别是在爹娘面前,很是克制自己,怕给三嫂带来什么麻烦。但今天,看见三哥把安枝带回来,两人坐在一起,幸福微笑的模样,高嘉乐就异常愤怒,他心里的珍宝被别人弃之如敝履,他比自己被人抛弃羞辱还要难受。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为什么还是要她在这里当一个毫无意义的“三嫂”?他为什么不能娶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忽然觉得忍不了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奇怪,除了高嘉云是一个人,其他人都是一对对的,只是高嘉良和情人在一起,他名义上的妻子却和他弟弟互动频繁。

高嘉良感觉弟弟不太对劲,一直看向那边,安枝在桌下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笑着开口:“嘉良和锦绣姐姐的关系倒是不错。”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气氛更奇怪,为她叫的那声锦绣姐姐,也为她话中的意思。大太太有些看不下去小儿子和他三嫂太亲近,说道:“嘉乐你吃你自己的,她又不是没有手,会自己吃。”

高嘉乐却没听,又给水银舀了半碗汤圆。

大太太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放下筷子,高老爷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好了,都闭嘴,吃饭时还说什么话,有没有规矩。”

吃完饭,睡觉又变成了一件难事。

“我和爹大哥二哥嘉良守岁,让安枝去我院子里休息一晚,可以吧。”高嘉良这话是对水银说的,虽然是问句,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意思意思通知一下。

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家,那是他的屋子,只是让给了林锦绣,既然他回来了,住一晚当然是没问题的。

水银刚准备走,听到他这话,顿时反思自己今晚是不是太好说话。她扭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听着还挺温和的,“当然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扶着安枝的腰,闻言眨了眨眼睛,略一沉下脸,“你没有必要这么闹,大过年我不想和你吵,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高嘉良拦在水银面前,沉声说:“三哥,是你不要太过分,你带着外面的女人回来,就要把她三嫂赶走吗。”

安枝眼圈一红,攥着高嘉良的手,“嘉良,算了,我一个人先回去吧,你留在家里和亲人说说话。”

“不行。”高嘉良立刻心疼地抱紧她,“天这么冷,又开始下小雪了,路远,你还怀着孩子,让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锦绣,我那院子有两个房间,我让安枝住偏房,你总没话说吧。”

感情你之前还想让我给她腾位置呢,水银好笑,觉得三少爷大概记性不太好,忘记了她当初说过的话。既然她站在这里,那个院子就是她的地盘。

高嘉乐还想说话,被水银一手扒拉到身后,“偏房被我拆了,做了个温室放我养的花。”

说着她眯了下眼睛,露出个十足坏蛋反派的不怀好意笑容,“而且,你竟然放心把安枝放到我一起,你就不怕我对她做点什么?”

高嘉良瞬间警惕起来,“你!你还敢在我家胡来吗?!”

水银微笑:“你觉得我不敢还是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他忍气吞声,揽着安枝转到高嘉云那边。

“嘉云,能不能让你安枝姐姐和你挤一挤睡一晚?”

高嘉云连忙答应了下来,挽着安枝去她的房间里。

水银见事情解决,拢了拢披风走出去,高嘉乐跟着她出门,两人快走回院子那边时,被后面赶上来的高嘉良给喊住。

“嘉乐,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三哥说。”

兄弟两走了,水银仍然是往自己屋子里去。气风灯在门口微微晃动,细碎雪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抱影给她端了热水,水银坐在架子床边浸泡脚,她到现在仍然是要用药泡脚,可以缓解疲劳,帮助疏通经络。

架子床边的立灯光还算明亮,她就在灯下看一本外文书,是高嘉乐请她帮忙翻译的其中一本。

讲的是宇宙起源,很多胡诌的内容,对比后世研究得出的结论,有很多谬误,但这不妨碍她看下去,毕竟整个人类文明就是建立在想象和错误上的,它的发展就是探寻某一种意识正确的方向。

她觉得舒缓安静,就好像在原本的世界里,她也常常在夜里下班后,一个人这样坐在灯下看一本不知道讲什么内容的书,或者做一点有些无聊的事情。当人需要为生存奉献出大部分时间的时候,就知道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有多么珍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夜大概好几个人都睡得不太好,水银一早起来发现他们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高嘉良早早带着安枝离开了,避免了接下去的尴尬,水银发现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年轻人高嘉良弟弟,用一种跃跃欲试,又强制压抑,但克制不住双眼闪亮的眼神时不时叮她一下。

水银:“……”年轻人就是好懂,差不多能猜到他昨晚上和他哥说什么了。

虽然她能宽容地对待年轻人无望的暗恋,但如果他要换成热情的追求,她恐怕还是要拒绝。

新年过后,高家那位沉默寡言的二少爷出门去处理店铺的事,他们有一批货在南边进过来,路上因为遇上大雪搁置了,二少爷要带着人过去提货。

结果没过几天,传来噩耗,高二少爷死了,他们遇上了a省流窜的一股逃兵,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逃兵,说是逃兵,其实和土匪也差不多。除了高二少爷,还有一个掌柜两个伙计也被杀,只有另外两个伙计逃回来,货物也没了。

高家上下都沉入了阴云中。大少爷不经事,三少爷为了他的理想奋斗,家中的事并不管,以往管事的二少爷一死,如今刚满二十的四少爷高嘉乐不得不背起这个家的担子。

他带人去接回了二哥的尸体,整个人好像一夕就长大了。高二少爷的葬礼,高家铺子里的事,他都在学着处理,还要安慰悲痛的亲人。

然而高二少爷意外死亡带来的阴影还没结束,就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战火蔓延到了平城,水银待在高家,都听到了外面远远传来的枪声。

这和系统给她看的剧情不一样,按照系统给的剧情,平城大乱应该是差不多三年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逃到平城的是从前的保皇党,他们想拥立末帝的一个侄子,如今那位正躲在平城。这些保皇党在平城行事猖狂,打死了好几个在街上游.行的学生,办了报纸曾公然反对他们复辟的高嘉良也成了他们要处理的人之一。

高老爷就算和高嘉良这个三儿子生气,可经历了二儿子的死,他已经经受不住再一个儿子出事了。

“嘉乐,你亲自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你三哥带回来,他现在住在外面不安全。”

高嘉乐穿着大衣准备出门,意外地在门外看到水银。

“三嫂,你怎么站在这,外面风大,快回屋里去吧。”

水银同样穿了身大衣,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我跟你一起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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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时代,问就是架空求生欲溢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二少爷出事,高嘉乐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尽情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日都在忙碌。

两人有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高嘉乐忍不住凝视了水银好一会儿。坐上车后,高嘉乐注意到她的手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红。默默脱下自己的手套塞给她,“手冷的话,戴上手套吧。”

水银确实觉得手很冷。她可能是因为脚的原因,脚上血气不通,自从开始降温下雪,手脚都热不起来,特别是这种天气出门,实在难受。

接过手套戴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三嫂……不是冬日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吗,怎么今天要一起去?”高嘉乐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这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酸,显得他很不成熟,他并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这一面。

可是不问出来又憋得难受,一不注意还是问出来了,但他好歹忍下了另外一句“你是为三哥去的吗”。

虽然三嫂好像对三哥并没有感情,但毕竟名义上是夫妻,她是否也在意这一点,才会在这种知道三哥可能很危险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去劝三哥回家?

水银不用看都猜得到小年轻在想些什么,她说道:“听说外面形势严峻,想出来看看。”

她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高嘉乐不让自己再问下去,专心看着外面的街景。

街上萧条了很多,偶尔有人都是行色匆匆,往常能看到发传单的学生们没有了,连街边的店铺都关了很多,有开着的店铺,也大多只是开着一扇门或是一条缝隙。

“听说前两天那些人在城北珍玩街寻人,打砸了好几个店铺,把里面的珍宝古玩洗劫一空,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开店。”高嘉乐解释了一句。

他口中的那些人,就是所谓保皇党乱兵,他们看不到希望,又没有靠谱的人带领,如今已经有些疯魔,毫无头脑地在平城到处作乱,自取灭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开到井大胡同,快到高嘉良他们那个小报社的时候,街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很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神色惶惶跑过来,不远处还响起一阵枪声。

高嘉乐迅速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前快速叮嘱水银:“你就在这坐着,不要下车,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他拦住一个跑过来的学生,“同学,前面发生了什么?”

那人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哆嗦,“打起来了,杀人了,那边死人了!”

高嘉乐更焦急,“什么死人了,同学你说清楚一点。”

“我们、秘密集会,高社长说,我们要团结起来抵抗外敌,那些人突然就冲进来了,他们有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举报了,他们随便杀人……”

从这学生语无伦次的话中听出自己三哥如今恐怕正处于危险中心,生死不明,高嘉乐的心都揪起来了。虽然他们兄弟有不愉快,可那毕竟是他亲哥哥,他不可能坐视对方陷入危险。

他毫不犹豫逆着人流跑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拿着枪的乱兵不多,大多还被人群分散。途中他又遇上一个女学生,告诉他高社长伤了一只手,还在那边维持秩序。

高嘉乐匆匆过去,听到枪声的同时,还听到三哥坚定洪亮的大喊,他正在号召大家不要害怕。

“不要被自己的畏惧打倒!哪怕死亡也不能磨灭我们坚定的意志,身体是会腐朽的,精神永远不会!”

高嘉乐看见了三哥,他脸色煞白地捂着自己一只胳膊,胳膊上鲜血直流。

人群特别混乱,有人害怕地跑走,有些人还留在原地,群情激奋地大声谴责那些乱兵,拿起武器和他们打起来。当有人被枪打倒在地,引起的除了害怕还有更加激烈的反抗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们互相推搡,高嘉乐无法接近,眼看着三哥竟然爬到高处台子想要指挥众人,毫不顾忌自己会被枪打中,高嘉乐更是心急,拨开人潮往里挤去。

他一心只担忧着台上变成靶子的三哥,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忽然间,他感觉整个人被用力往旁边一拉。

砰一声枪响炸开在他脚下,如果刚才没有被人拉着躲开,他可能现在已经中枪了。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可能是流弹。

高嘉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悸后怕,扭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把他拉开的人竟然是水银。

他一下子更加紧张焦急起来,声音又快又急:“你过来干什么,这边很乱,很危险,你先回车上躲着!”

人群这个时候忽然涌动起来,中心处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和怒吼,高嘉乐担心是三哥出了事,没有办法放下不管,又不敢让三嫂一个人在这种人潮里走散,只好紧紧拉着她的手往一侧艰难挤去。

他反手抽出腰间一把枪,安慰一声不吭的水银,“你别怕,我有枪防身,没事的。”

这是他小舅舅送他的,他虽然知道该怎么开枪,但之前根本用不上,所以这枪一直是个摆设,他拿在手上纯属壮胆,真对上人敢不敢开枪还不一定。

两人真就这么倒霉,在混乱中遇到了一个乱开枪的疯子,那人举着枪超人群里打,看着众人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

高嘉乐不小心和他对视,看见对方脸上残忍的笑意,下意识举起了枪,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从没杀过人!高嘉乐的枪口几乎是在抬起的瞬间又不自觉微微垂下去。

对方可没有他这么多的顾虑与犹豫,抬起枪就要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钧一发之际,高嘉乐感觉自己身后的三嫂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手套,冰冷的手指按在他手上,稳稳地、毫不犹豫地迅速扣动了扳机。

他们对面那个人头上爆出一簇血花倒了下去。

高嘉乐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的枪被人夺了。

“过来。”

他听到了三嫂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又很冷,像是这地上还未化尽的雪。

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抬着枪的乱兵,这回对方并没有看到他们,背对着他们正准备射击台上一个挥舞着手臂的男学生。

高嘉乐看见三嫂抬手,手中的枪冰冷沉黑,握着枪的手却粉白柔软,这对比几乎有些惊心动魄,他都不知道那种震颤是从何而来。

乱兵应声而倒,飞溅出的鲜红洒在台下被众人踏成泥泞的残雪里。

水银踩过那染上红色的泥泞残雪,回头来看那个有点呆滞的年轻人:“不要发呆了,快过来。”

两人奇迹般地找到高嘉良,他受了伤,靠在台下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周围还围着几个激动的年轻人。

“三哥!”高嘉乐背着高嘉良,准备和人群一起离开。他们必须乘着混乱离开这里,不然等这里的动静引来更多乱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在高嘉乐背后挣扎,“嘉乐,放开我,我还不能走!”

高嘉乐走得艰难,衣服被他手臂上流下的血染红,“三哥,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走,他们都不走,很快会有更多乱兵赶来,到时候把你们都堵在这里,会死很多人的!”

高嘉良:“不行,我们有这么多人,不能向他们屈服!”

水银走在旁边,闻言忽然伸手一把将高嘉良从高嘉乐背上给扯了下来,把他狠狠摔在路边。

高嘉良狼狈地倒在地上,倒在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身上,他吓了一跳,身子歪倒,发出一声痛呼。

高嘉乐:“三哥!”

水银一把将枪重重抵在高嘉良脑袋上,“你要是想死我就给你一枪,免得你还要脑子不清楚连累别人。”

她的语气冷淡厌烦,“看到你背后这具尸体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十几具尸体,这些年轻人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学生?你把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坚持,这所谓的坚持就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面对那些枪口,做无畏的牺牲?”

“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高嘉良说不出话,他胳膊上的伤口在疼,枪砸在脑门,又那么冰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回去高家时,最先迎出来的是安枝,她大着肚子满脸忧惧憔悴。看见一身血的高嘉良,惊叫一声泪眼婆娑地扑了过去。

原来高嘉良举办集会的时候就让人把安枝送回高家了,刚好在路上和高嘉乐他们错过。

高家一阵兵荒马乱,高嘉良被安置在高嘉乐的屋子里,高老爷大太太高嘉云他们都在屋里围着高嘉良,只有水银站在门外,她抱着胳膊,神情有些漠然地望着庭院里青灰色的瓦。

高嘉乐仍是那一身狼狈,身上沾血的衣服都没换,他拿着一件大衣走出来,默默披到了水银的身上。

水银回过神,点点头,拢着身上的衣服往前面院子走。

高嘉乐不由自主往前追了几步,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水银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他只好停下脚步。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水银也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觉得自己没用,但她如今早已过了那个阶段,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放下枪。这把枪高嘉乐忘记拿回去,她也忘记了。

枪放在桌上,水银忽然扯了扯嘴角。

还是要感谢那个曾抛弃了她的前前男友,毕竟这用枪也是他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系统发出了迟来的通知【本世界所有主要角色死亡,当前任务世界失败】

【进入下一世界】

【经检测,宿主有严重逆反,有犯罪倾向,系统将进行强制世界设定,宿主体力耐力下调,增加体弱多病虚弱设定】

水银没能在上一个世界停留几天,她觉得这个系统背后的人应该是气急败坏的,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东西,最后竟然弄出了这么个办法。让她身体虚弱,以为这样她就不能再做出上个世界那种事了?

水银差点没笑出来,就算她成了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系统也不会如愿以偿。而且,能让系统忌惮她到专门为她增加设定,她还真是荣幸。

她接受了新世界的人物设定和世界剧情。

大约知道在这上面做手脚对她根本没用,反正不管剧情怎么样她都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系统也懒得在上面纠缠了。

在这个世界里,水银是个五岁女童。

水银感受到系统的恶意了,它仿佛想表达“哪怕你再厉害,当你变成一个五岁小孩,你又能做什么”这个意思。

冰冷的寒风从棚户的塑料板缝隙里吹进来,水银感觉到寒冷的同时,也感觉到肚子里烧灼的饥饿感,那是饿的头脑发昏,饿得窝心的感觉。

她从乱糟糟带着臭味的床铺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昏暗的房间。这是个不足四平米的小棚户,用的是薄薄的塑料板搭建,头顶盖着建筑废弃的铁皮,搭着些破布油纸,又窄又破又低的小棚子里摆了一张凳子木板架起来的床,就完全放不下其他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这会儿,床上除了她,还躺着其他几个人。在黯淡的光线和令人窒息的各种混杂臭味里,水银把身边躺着的几个人和故事里的几个人一一对上。

躺在最边上的是一个成年女人,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身体的母亲,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是个婴儿,她最小的弟弟,躺在旁边的是个差不多十几岁的女孩,是她最大的姐姐,水银另一侧还有个差不多七岁的小女孩,是她二姐。

一对夫妻,带着三女一男四个孩子,水银就是那个五岁的三女儿。

这是非常非常贫穷的一家,而越是贫穷越要生,他们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一个废弃很多年的工地旁边,附近还有个大型垃圾场,环境恶劣。

他们没有城市户口,女人和她生的四个孩子甚至没有身份证,算是黑户,唯一有身份证的男人靠着每个月几百块的低保过日子,偏偏他又不是个好东西,好酒好赌好色,完全不管家里女人小孩过不下去。

他们一家人就好像是光鲜城市背后的阴影,是臭味弥漫的下水道苔藓,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可他们确实又是客观存在的。

他们每天吃不饱,没有一件能见人的好衣服穿,也不会去做事,每天只能花大部分时间躺在窝棚臭烘烘的床上,一家大小全部挤在一起睡觉,用睡觉来抵抗饥饿和寒冷。

“三妹,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要撒尿?”水银旁边的大姐醒了,看她坐在那,也坐起来小声问她。

水银看她一眼,点头,自己爬起来往外走。

大姐也跟着起身了,帮她把窝棚的门移开,他们所谓的门就是一块木板,可能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有些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一动就感觉头晕目眩,不只是因为饥饿,她走出去几步就确认了,她这个身体太虚,脚软得走不动,那种勉强走出去两步就忍不住喘气的感觉太过糟糕。

系统果然说到做到。

她慢慢挪出去,感觉迎面冷风吹的脸都要裂了。外面是铅灰色的天空,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垃圾场和只起了个架子没封顶没封墙的水泥破烂建筑。

这里没有厕所,他们都是在旁边解决,可这具身体饿的肚子瘪瘪,肚子里连水都没有。

窝棚里有小女孩喊:“好冷啊,大姐关门!”

十几岁那个小姑娘说:“等下三妹。”又扭头朝水银招呼:“三妹,你快点,风灌进来了。”

水银在窝棚后面转了一圈,准备回去,忽然看到远远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等在门边的大姐看到那人,立刻跑出来把水银抱着回到了窝棚里,把她放回到床角,又推推睡着的女人,“妈,爸回来了。”

一动不动的女人终于动了下,她抬起一张木然的脸看了眼门口,手上拍打着因为被吵醒而吵闹起来的小儿子。瘦弱的孩子,因为母亲没有奶水,勉强靠粥水活着,又瘦又小,连哭声都小的几乎听不见。

男人走了进来,随手丢下一个小包。他胡子拉碴满面通红,一身黑黢黢的破棉大衣,落魄又难看,像是路边的乞丐。他身形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但在小孩子的眼里,成年男人是那么巍峨有力量,那么可怕。

水银感觉到二姐凑到旁边悄悄抱住了自己,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她们的生父,但他丝毫没有当父亲的自觉,走进窝棚后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就朝着女人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一会儿,大姐抱着最小的弟弟挤到了两个妹妹一起,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就那么看着男人旁若无人和女人做那种事。

大姐一手抱着男婴,一手把她们姐妹两个揽住,小小声哄她们:“睡觉吧,不要吵,不要看。”姐妹三个就一声不吭挤在床铺角落里,中途男婴哭了两声,大姐就小心把手指塞进他嘴里让他嘬。

那边男人的事情结束了,女人爬起来,一脸正常地拿过一条黑乎乎的毛巾,随便在身下擦了擦,就起身去捡起男人之前丢下的那个小包。里面放了些剩饭面条,还有半个包子。

女人拿着东西出去,水银闻到了烟味。她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窝棚后面有个烧火的小灶,现在女人大概在那里做饭。

男人已经拉过被子,大喇喇躺在床上,占据了大半的位置睡起觉来。

水银看他一眼,想到这个故事的剧情。

在三年后,这个男人会把大姐卖掉,拿了钱后带着女人和最小的儿子回去乡下,二女儿和三女儿丢下,被人送到孤儿院,又分别被人领养。

姐弟四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姐沦落夜场,二姐因为长得不错,被一个富裕的人家领养,可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个恋.童癖,让二姐在痛苦挣扎中长大,整个人都变得极端又敏感。

而她会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养父母对她不错,一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多年后,等到他们都长大了,因为最小的儿子得了病需要亲人捐献肾.源,夫妻两又带着儿子回到这个城市,寻找三个女儿的踪迹。

大女儿因为染了艾滋病,将不久于人世,二女儿对于他们当初的抛弃记恨在心,羞辱他们报复他们,三女儿,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却善良孝顺,在亲生父母的哭求和指责下,选择了捐肾救弟弟,甚至工作后的钱都给了亲生父母,成了他们的吸血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间还有各种姐妹之间因为男人的感情纠葛,几个家庭贫富差距的碰撞,所有人都坏的各有各的特色和原因,只有原主,善良得毫无原因……或许这不应该说善良,太侮辱善良这个词,可能叫愚蠢更合适一点。

为了抛弃利用她的亲生父母,伤害有感情的养父母,只因为血缘就可以无限原谅抢她男友的二姐,屡次伤害她的弟弟,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此时,那个日后心理变态处处要和她作对的二姐还是个七岁的懵懂小孩子,抱着她互相取暖,那个被父母教坏了的自私弟弟,还是个不满一岁的瘦小猴子。

她被两个姐姐抱在怀里,忽然明白系统想做什么了。它让她成为五岁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只能依靠这几个人,和她们相依为命培养感情。

感情最能牵绊人这个道理,系统清楚,并且一直没放弃用这一点来试图改造她。

“过来吃东西。”女人端着热好的晚饭走进来,她在那些剩饭剩面条里加了水,煮成了一锅糊糊,让几个孩子围过去吃。

她们没有洗手,头发乱糟糟,更不会刷牙洗脸,像几个小乞丐围在一起吃东西,女人分出一点汤沉默地喂男婴吃。

水银有些不适,但她能忍,她强迫自己和另外两个小女孩一起吃东西,再学着她们缩回角落。

哪怕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剩饭并不好吃,但肚子里有东西之后,身体还是变得舒服很多。水银感到疲惫,她靠在大姐怀里,面色沉沉。

这样的身体,确实不太方便。

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天气稍微好了一点,女人留下大姐在家看着男婴,带着她和二姐出门去附近的垃圾场捡垃圾。她们家里很多穿的用的都是垃圾场捡的,偶尔能捡到可回收的垃圾,能收了去卖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这里的垃圾都已经被分拣过一遍,她们很少有收获。

回去的时候,快到门口,水银听到窝棚里传来哭喊的声音,女人率先丢下手里装了矿泉水瓶和纸壳的袋子,冲进窝棚。水银和二姐慢了一步,她看到那个男人压在大姐身上,而大姐正哭着挣扎。

女人一直是沉默麻木的,这时候她从后面扑上去,把男人推开了。大姐哭着躲到女人身后,男婴躺在一边的床铺上也在哇哇大哭。

男人很不爽快,骂骂咧咧一阵后,穿上他的大衣又出门晃荡去了。窝棚里女人和大姐抱头呜咽,水银站在窝棚门口,定定看着男人逐渐走远的背影。

这样的男人,他配当父亲吗?

或者说,这样的畜生,他配活着吗?

当然不配。

他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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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看纪录片和一些社会新闻采访,当我看到那些最底层人们生活的时候,我感觉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好像和我从前认知的完全不同,真的,你不知道我们身边究竟发生着一些多可怕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堆成山的垃圾堆臭气熏天,腐烂的动物尸体、发霉稠成一团的蔬菜水果、各种包裹着用过卫生纸的塑料袋……每一种垃圾都在散发着各自独特的臭味。

水银从前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当她摆脱原生家庭,开始安排自己的生活后,就一直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过得精致且舒适。但如今,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能习惯这里的臭味。

当有一个目标摆在面前,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管怎样她都能坚持去做,水银向来如此。

女人来捡垃圾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自顾自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女人也不管她捡什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麻木的。

找了几天,水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卷没用完的厨房食品保鲜膜。

除此之外,她还找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她都带了回去藏好。

系统对她的限制确实是有用的,她现在是个没力气,走几步就喘的小孩子,只能端得起一碗水的重量而已,这个力气哪怕给她一把刀,她都砍不死那个男人。作为更弱的一方,她要是不能一下子让那个男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她就会被对方反过来制住。

所以,她还需要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男人依旧每日出门闲逛,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水银只知道他穿着最厚的衣服,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偶尔会一嘴肉油酒气地回来,和家里女人小孩的瘦弱黑黄成为鲜明对比。

要是记得他会带点剩饭剩菜回来,不记得就什么都没有,几个孩子只能喝一肚子水睡觉。男人并不太管这几个孩子,自从上次试图对大姐出手被女人拦住之后,他就没有再动手,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水银偶尔会看到这男人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神看她们这三个挤在角落里的女儿。大姐对于这种眼神更加害怕,七岁的二姐则懵懂一些,她还不明白这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等待的机会在一个月后到来了。

这一天,男人早早回来,好像心情不错,水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他照常压着女人做完那种事后就躺下呼呼大睡,睡得很熟。

女人在他睡下后要出门捡垃圾,留下了大女儿在家照顾男婴。她好像也忘记了之前大女儿差点被那男人强迫的事。

或者,她记得,只是没有办法去处理,单单生存下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脑子。有些事她没看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水银这一回没去,她躺在床上假装身体不舒服,只有二姐跟着女人一起出门了。

大姐对男人感到害怕,把男婴放在三妹身边,自己去了屋后烧水。

安静的窝棚里,水银悄无声息爬起来,她来到男人身边,试探了几下,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死,这才把藏在床底角落的东西拿出来。

她用钓鱼线轻巧地绕住了男人的手,错乱的线纠缠在床架和底下的凳子腿上。因为没有力气,所以打了一串的小结。她绑的不死,但绕的圈数很多,足以让男人段时间内无法挣脱开双手。

做完这个,她才拿来那卷保鲜膜。

她的动作细致又温柔,仔细妥帖地将保鲜膜贴在男人的头脸上。

裹了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贴合性很强的薄膜隔绝所有空气,男人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在浓浓的困倦和窒息里猛然醒来,开始剧烈挣扎。

水银那双还带着污垢的小手紧紧按在他的脸上,将男人包裹着保鲜膜的脑袋压在怀里。然后他的徒劳挣扎就像是一只无力的小狗,在人怀里攒动一阵后终于安静下来。

哐当——

水银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的大姐。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显得那么恐惧,僵立在原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热水洒在她脚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死死盯着水银和她手下按着的头。

水银直起小小的身体,低头审视一动不动的男人。

她没有立刻解开那紧紧贴在男人脑袋上的好几层薄膜,而是仔细观察了他一阵,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他真的已经死了,这才松手。

钓鱼线缠绕太多圈了,她解不开,拿了刚才准备好以防万一的小刀割断绳子,收起了钓鱼线。最后,她才把那些保鲜膜拆开,胡乱揉成一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床上自己睡觉的位置。

女人带着了无生气的麻木疲倦回来,坐在那发呆的大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抖着手把男人的死告诉了母亲。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水银好几眼,结结巴巴地说出:“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就这样了……”

女人猛然爆发出一声哭叫,那是绝望的哭叫。她并不为男人的死而高兴,只惶恐于自己没有了依靠。

水银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在她看来这男人一直对这几个人不好,是压迫她们的罪魁祸首,但在这女人看来,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独自活着,她没有这样的意识,也不会去主动走出这个怪圈。在她狭窄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就是天崩地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水银也知道,当她走过这一段,学会了自己活下去,人生又会截然不同。她不敢想也想不到的改变,她给她了,以后就看她自己要怎么做。

但不论如何,不会比现在更差。

两天后的夜晚,女人带着十几岁的大女儿和最小的男婴悄悄走了,留下七岁的二女儿和五岁的三女儿。

二姐是真的睡着了,但水银并没有,她在不安全的地方特别容易惊醒,所以当身边的大姐爬起来她就醒过来了。她听着身后的动静,假装没有醒。

早上二姐醒过来,她奇怪于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怎么不在,但并没有多想,跑到桌边喝水,见到妹妹坐在那看自己,端着水凑过去给她喝。

水银就着这个小女孩的手喝了两口。

然后她说:“妈妈和姐姐带着弟弟走了。”

二姐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妹妹是被抛弃了,她忽然哭起来,跑到门外,四处张望,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和妈妈。

女人带走大姐,是因为大姐已经十几岁,可以帮忙干活,带走男婴是因为男孩是她以后的依靠,不带走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儿,是因为她养不活。为了另外一个更有价值的孩子,当母亲的也会抛下其他“没用”的孩子。

默默离开,或许就是她对她们最后的爱意。

二姐哭累了,她回来坐在妹妹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也在思考接下去的生活,这个世界可能她要待上好些年,对于在哪个世界她不在乎,可是这个身体她不喜欢。如果她想离开这个世界,按照之前离开那些世界的经验,必须要有至少两个主要角色死亡,剧情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去。

说到这里,水银现在越来越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想做什么。它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它最开始说的那样,是个单纯的矫正系统。

在水银看来,它的作用在第一个世界之后有所转变,更像是监测和惩罚,其中监测的意味更重。

如果她想试探更多东西,大可以自杀,但这没有意义,离开这个世界,也会有下一个世界,而且她并不想只靠自杀来逃避这一切。只要还可以活下去,她就要找出一条生路,自杀大概是最无用的反抗手段。

做了一次,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况且——

水银看一眼紧紧抓住自己的小女孩。这个二姐就好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样抓着她,如果她死了,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饿死。

“起来。”

水银推了推二姐,然后往外走,她去窝棚后面烧水,烧了很大一锅水,让二姐帮忙,两人一起一趟趟把水搬到窝棚里,互相洗了头和脸。用的是水银在垃圾场找到的过期洗发露。

二姐是个小女孩,她揉了满头泡沫,又嘻嘻哈哈笑起来,暂时忘记了被抛弃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勉强收拾出了个样子,水银也没再看这个窝棚,牵着二姐往外走。

“我们去哪啊,是不是去找妈妈和姐姐?”二姐问她。

“不是,我们去找警察。”水银简单地回答。

虽然这一次她得到的身体是最惨的,但这个世界比之前要好很多。虽然这个国家成立并不算久,但它无疑是发展最快的,可能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这是无数人为之努力的结果,是几千年来,人们生活最幸福和平的时代,普通的孩子被父母抛弃后,仍然有社会公益机构能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可能过不了多好的生活,但有能活下去的机会就是好的。

“警察?”二姐不清楚这个名词代表什么意思,她看着前面的路口,脚步越来越慢。她才七岁,生来就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对她来说世界就是窝棚和附近的垃圾场,外面的一切都令她害怕。

可水银一直往前走,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走。

她们像两个小乞丐,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高楼和穿着漂亮的行人。水银估摸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差不多相当于零八零九年的时候。

街上很多店铺都是水银所熟悉的,卖卤味鸭脖的,卖珍珠奶茶的,推着小推车卖饼和烧烤的,街道两旁的服装店橱窗明亮又高级,街上各色车辆特别多,到了路口就堵得厉害。

二姐早被这截然不同的世界吓住了,瞪着小动物一样的圆眼睛,揪着妹妹的衣服,紧紧贴着她走,不停哇哇地惊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什么?”

“那是能吃的吗?那个好香啊。”

“三妹,你饿不饿?我饿了。”

“我们要过去那边?有好多车,我害怕。”

水银看着前面的绿灯,带着她过马路,心里想,怎么又是这么吵的孩子。

她淡定地牵着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兴奋的小女孩进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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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读者担心我写这一类文心情会不好。我:???

多虑了朋友,我看苦情剧和各种社会新闻心情不好,但写这篇文我心情很好,我觉得很爽,因为水银有我没有的勇敢,她永不害怕、永不妥协、永不放弃,我想跟着她一起去学会坚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警局分局从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两个几岁的小女孩自己找上来,说自己没有家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群大老爷们为了让她们不害怕,蹲在这两个穿得像乞丐一样的小女孩面前,拿着笔尽量和蔼地询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遭到滑铁卢,两个小女孩摇头,她们根本没名字。

父母叫什么不知道,家在哪里不知道,问什么都摇头。年纪稍大那个好像被他们吓到了,一个劲往妹妹身后躲,只一双眼睛咕噜噜看他们。倒是妹妹,胆子挺大的,明明小小一个坐在那,面黄肌瘦,却有种非常淡定的姿态,两个女警站在旁边看着根本忍不住脸上的姨母笑。

等问完一圈问题,几个人讨论了下,都猜大概是家里穷被丢下弃养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只是很多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成了流浪乞儿,然后被人贩子抓走。这两个孩子知道主动找到警局,这很难得。

“我看那个五岁小妹妹很可爱啊,你跟她说话她特别淡定,坐在那不哭不闹,小大人一样的,特好玩。”一个年轻警察爽朗地笑着。

另一个中年警察卷起手上的文件拍了他一下,“人家被父母抛弃了,这么可怜你还笑!”

年轻警察立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庄严肃穆地说:“父母弃养孩子实在太不应该了,孩子就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一定要好好保护!”

“贫什么嘴,去买点吃的,两个小姑娘看着像是饿了。”

水银从年轻警察那里拿到了面包牛奶,对他说了句谢谢,顺便还附赠了一个笑容。旁边同样接着面包已经忍不住吃起来的二姐犹豫一下,也学着妹妹说了谢谢,并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姐妹两都长得不难看,洗干净后扬着小脸朝人笑的模样乖巧又可爱。两个女警陪了她们一阵,回去办公室后都忍不住感叹:“两个小孩都太乖了,我家里那个跟她们差不多大,吵得要死,没有她们一半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吃了很多苦才会这么乖,要是被人宠着长大,哪会这样啊。”

“唉……作孽,大人的错都要小孩子来承担,要我说很多人根本没能力养孩子,干脆就不要生好了,生下来还不是小孩遭罪。”

年长的警察拿着电话走进办公室,“要是没有人来接她们回家,就只能寄养在福利院了,小杨,你先联系一下市里的福利院那边。”

不出水银预料,她们没有在警察局待很久,就被送到了春草福利院。

离开警局的时候,两人身上都穿着崭新的小棉袄,是那两个陪她们说话的女警自己掏钱给她们买的衣服,实在是她们两个之前穿的破衣服一点都不保暖,两人冷的缩成一团,看着太可怜了。

“她们真好。”二姐摸着身上软和暖呼呼的衣服,有些不舍地说。被温柔对待的她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外面的世界了。

水银牵着她上车,“别人对你的坏,你要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你也要记着。”

在原本的剧情里,姐妹两个是在三年后进的儿童福利院,虽然现在她们提前了,但进的还是同一个福利院。

福利院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里面几十个孩子,一大半都是有各种残疾的,家里没钱治病才会遗弃他们,总体来说是女孩多一点。而身体健康的正常孩子,隔一段时间会被领养。

两人有了新的名字,是来做义工的阿姨帮忙取的,姐姐叫瑶欣,妹妹叫瑶悦。有了名字的姐姐很快就开始适应这个新家,只是她仍然非常依赖妹妹,不管去哪里都要拉着妹妹一起。

瑶欣的性格更加外向,长得又好,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至于水银,以她的情商和智商,想让人喜欢当然是很容易的,因此福利院里的院长老师阿姨们都挺喜欢她们这对姐妹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每天能吃得饱了,模样也一天天在变化,没有了最开始的瘦黄模样,慢慢显出小姑娘的鲜嫩生气来,只是瑶欣发现自己的妹妹身体真的很不好,她们一起出去玩,妹妹慢慢在院子里跑一圈都会累,也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做剧烈的运动,甚至连一盆水都端不起。

这小孩不知道接受了什么错误信息,半夜的时候偷偷挤到水银的床上,抱着她哭,“三妹,你会不会死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要抛下我,我害怕呜呜呜。”

半夜被吵醒的水银躺在那动都不想动:“……”她突然这是干嘛?

她第二天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姐姐在食堂和阿姨一起沉迷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的姐妹两个,妹妹就是得了白血病。

水银也是不懂,为什么这些电视剧女主角动不动就得白血病。这病让她想起不太好的回忆。

当天晚上,姐姐又偷偷钻她被窝,拉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以后要是和你喜欢同一个男生,我绝对不会跟你抢,我会让给你的,我发誓!”

她和食堂阿姨一起看的那个狗血剧,姐妹两个因为抢一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

水银同样的不懂,这些剧为什么姐妹两个必须要看上同一个男人,还必须抢来抢去?

看着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水银懒散地嗯了一声。在原剧情里,这位二姐可确实是像她看的那部电视剧里一样,抢了妹妹的男朋友,还因为男朋友不喜欢她,疯狂地和妹妹纠缠。

不过换了她现在,不在乎这种小事。她更希望这小女孩能晚上好好睡觉,不要来吵她,她这身体是真的烦,休息不好容易累。

瑶欣看了电视剧后,成长的速度太快了,终于有了个姐姐的样子。她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半年时间在孤儿院纠集起一大票姐妹,每天在院子里做游戏,当然她不会忘记带着妹妹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天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活泼姐姐,其实背地里非常粘人——也许是因为当初她们从那个窝棚离开的无助时刻,一直是水银在做主,她不由自主就习惯了把妹妹当做主心骨指向标。

而且她发现妹妹特别厉害,她遇到什么事都从来不害怕,而且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找妹妹的话她就总能搞定。像是最开始那会儿,她们的东西被抢了,瑶欣更多时候只能生气委屈,而妹妹就直接能拿回她们应得的。

还有一次,瑶欣被一个年纪大的男孩子欺负,她对着妹妹哭了一次,结果妹妹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直接带着她去教训了那个年纪大的坏孩子。

瑶欣有时候暗暗觉得,妹妹就像个声张正义的英雄——英雄都很低调,不会像她这样喜欢显摆。

在食堂那台电视上第一次看过国外英雄大片后,水银发现自己这位姐姐又大半夜钻自己被窝。

“干什么?”

“三妹,我觉得你好厉害!”她夸完就笑嘻嘻地跑回自己床上了。

水银:“……”搞什么,小女孩复杂的心思她真的不明白。

在真正的小孩看来,福利院里大群孩子相处像是“弱肉强食”,但在大人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自认只是解决了一些小孩子矛盾问题的水银,完全get不到这个姐姐的兴奋激动之情。

在她们进入福利院的第二年,有一对夫妻来这里领养.孩子,他们看上了活泼又长得可爱的瑶欣。

“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当我们的女儿吗?”温和的女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同样努力展现着自己的友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确认了他们并不是原剧情里领养瑶欣的那个家庭,这个中年男人目光清明和蔼,比原剧情里那个禽兽养父看着优秀很多。

既然这样,让瑶欣被他们领养就是最好的,水银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最好这孩子赶紧被人领养走,她实在太粘人了,在原本的故事里她根本没有这样粘人的一面。

谁知道瑶欣犹豫着摇了摇头。那对夫妻和水银都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呢,你是不喜欢我们吗?还是害怕?”

瑶欣扭头看妹妹,眼圈一红,“我不想离开妹妹。”

跟在旁边的老师拍了拍瑶欣的肩,对夫妻两个解释:“她们姐妹两个是一起进的福利院,感情很好,当姐姐的特别照顾妹妹,去哪里都带着她……其实之前也有人想领养这孩子,但她就是舍不得妹妹。”

夫妻两个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表示理解,有些遗憾地和老师去一边说话了。

瑶欣跑到妹妹身边,安慰地抱抱她单薄的小身子,小声说:“三妹,你放心,我不会像妈妈和大姐那样抛弃你的!”

她平时一般都会叫水银瑶悦,只有特别认真的时候会叫她三妹,而且都是偷偷叫。

水银:“你以后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你要学会独立。”

她说的好像自己才是长辈,但瑶欣也没觉得不对,反而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地撒娇说:“我不要离开你,我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算了,随你吧。”

她以为这次的领养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过了几天,老师笑着把她们两个叫过去,“之前那对夫妻决定一起领养你们两个,他们才去做了申请,过几天你们就能跟着新的父母回家啦。”

水银有些意外,但瑶欣很高兴,抱着她蹦跳了两下。

她高兴完,半夜又愁的不行,跑到水银床上挤她,小声和她说话,“瑶悦,你说他们要是不好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像……不会像以前那个人一样吧?”

水银知道她说的是从前的生父,虽然她那时候懵懵懂懂,但那个男人给她的心理阴影也一直在影响着她。

童年的阴影往往需要人一生去治愈,幼年害怕的东西,哪怕成年后也会一直怀着恐惧。

水银语气平静地安慰她一句:“不怕。”

瑶欣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感到困倦地眨眨眼睛,在睡着之前,她抵着妹妹的脑袋,悄声撒娇:“好奇怪哦,你一说不怕,我就真的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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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过一个孩子的汞姐,这回好像温柔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领养她们的夫妻姓唐,唐爸爸开了个装修公司,唐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两人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出了意外孩子没有养大,夫妻两个伤怀几年,一直没能再要个孩子,才起了去领养的想法。

虽说和她们最初想的不太一样,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悄悄仔细观察过的,姐姐活泼,妹妹沉稳,夫妻两个是越看越满意。

瑶欣和水银两人离开春草福利院,被唐爸爸唐妈妈一人一个牵着下了车。

瑶欣有些紧张地握着妹妹的手,小心看着这庭院和大门,以及后面的漂亮屋子。唐妈妈一直瞧着她们,见到瑶欣这样,立刻就弯腰和她说:“瑶欣,你看这个院子里的花,都是妈妈自己种的,好不好看?”

“好看。”瑶欣点点头。

唐妈妈又摸了摸水银的头,“那瑶悦喜不喜欢花呀?”

水银微微笑,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喜欢花,我喜欢百合花。”

唐妈妈眼睛一亮,她刚得了两个女儿,最希望的就是马上和孩子建立亲密的关系,听小女儿这么说,她立即连声说:“好好,妈妈明天就给瑶悦种几盆百合花好不好?”

唐爸爸在一边看着她们说话,露出欣慰的笑容。妻子从孩子去世后,很少再有这样开心的时候了。

唐家有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四人回来后饭菜已经做好了。

“以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和阿姨说,阿姨给你们做。”阿姨拉了拉两个小姑娘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瑶欣:“好!我什么都喜欢吃!谢谢阿姨!”

瑶欣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在水银有意地引导下,她和唐爸爸唐妈妈相处越来越和谐,双方都有意亲近,不过一天下来就亲密了很多。

只是晚上,瑶欣在唐妈妈的帮助下学会了使用新的浴室,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能睡着。等唐妈妈离开后,她又悄悄爬起来,钻进了旁边妹妹的房间。

她们姐妹两有各自的房间,色调温暖,里面的家居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衣柜里还放了很多套新衣服,床上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玩偶,都是唐妈妈亲自去选的。

瑶欣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简直像小公主住的屋子一样,床也又软又香,但她还是睡不着。

水银早猜到她会过来,连房间门都没锁,等她悄悄垫着脚进了门,躺在床上说了句:“把门关上。”

瑶欣见她没睡,一下子笑开了,关上门就跑到她床边钻进被窝里。在妹妹身边,她好像终于能安心了,开始发散自己的兴奋。

“啊,这个小兔子,我也有一个,是粉红色的,三妹你喜欢粉红色的吗?”她把床头那个鹅黄色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捏阿捏。

又扭头到处打量妹妹的房间,“你看,上面吊着的星星。你知道吗那个能打开的,是灯!”她坐起来按着床边的一排灯开关,给妹妹炫耀自己新知道的小秘密。

“你看,按这个就是星星灯,按这个是月亮灯,按这个是会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嗯。”她敷衍地嗯了两声。

但瑶欣完全没感觉到妹妹的敷衍,她只觉得妹妹小小一个躺在那乖乖巧巧。趴在床上,瑶欣撑着脑袋,“三妹,你睡不睡得着啊?我睡不着。”

水银:“玩游戏,数到六十六,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瑶欣躺下,“好!”

然后没等水银数到六十她就睡着了。

水银卷着被子看了眼门,听到门外浅浅的脚步声离开,她才躺回去。

唐妈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屋里,见唐爸爸坐在床上看书,一页书都没翻过去,不由笑着说:“瑶欣跑妹妹那一起睡去了,应该是睡着了。”

唐爸爸:“嗯,小姑娘到了新的地方不习惯,小姐妹两个在一起要安心点。”

唐妈妈掀被子上床,“早知道我就先让她们住一个房间里。”

唐爸爸放下书:“这样就挺好的,你就当没发现就是了。”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对这事心知肚明,只有一个不清楚,还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早上唐妈妈问她们睡得好不好,瑶欣一个劲偷笑,殊不知夫妻两个私底下对对眼神,眼底也藏着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女儿,唐家夫妻两个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唐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出门买衣服买玩具,唐爸爸也会在周末带着一家人出门去玩,从最近的游乐园,电影院,各种亲子活动场所,到需要出行一两天的农庄旅行。

第一次经历这些的瑶欣每次都玩得很开心,让夫妻两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体会到养女儿的乐趣。

至于水银,她其实不是很适应这种关系良好和谐的家庭环境,如果她是个成年人的外表,骨子里那种对人保持距离的感觉会让人敬而远之,但她现在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还长得瘦弱,和聒噪活泼的妹妹比起来,小大人样坐在那看着而不参与的小模样,反而更招人疼惜。

唐家夫妻两个也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好,带她去医院检查却没能查出来什么,只好平时多照顾她一些,一家人出门,如果要走的比较远,看到小女儿走路累了,唐爸爸就会去抱起她。

水银不习惯这种亲近,唐妈妈大约感觉出来了什么,私底下和唐爸爸商量过,后来每次就变成唐妈妈抱水银,可她力气也不是很大,每次都累得很,水银瞧见她累得满身汗的模样,下次只能主动朝唐爸爸伸出手。

唐妈妈晚上总爱和丈夫聊两个女儿,说起小女儿,两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孩子比姐姐心细很多,我们之前看着觉得她有些不亲人,现在看来,也是个很好的孩子,还会心疼我呢。”

“是啊……她比瑶欣更难亲近,可能是小时候受过更多苦,身体不舒服什么从来不肯主动说,喜欢强撑着,越聪明越敏感的孩子,就越容易受到伤害,但我们真心对她好,她也会同样回报我们。”

瑶欣也在和妹妹说起唐爸爸唐妈妈,“三妹,我们现在的爸爸妈妈真好,妈妈给我们种了喜欢的花,爸爸还会背着我们走路,他们真好。”

水银随口哄了两句小女孩。她这个年纪,性格已经定型,心性又一向坚毅,早已不会被人轻易感动,哪怕这对父母真的很好,她内心深处也是无法把这两人当做父母的角色,心态上接受不了。

瑶欣就和她不一样了,她是个纯粹的小女孩,相处了半年时间后,她已经真心把两人当做了亲生父母,从前遇到什么困难,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妹妹,但现在,她第一反应成了找爸爸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此水银乐见其成,她因为身体原因更喜欢安静待着,瑶欣则精力充沛,在上学后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学习舞蹈,姐妹两个终于不再每天黏在一起。

可是瑶欣去学习舞蹈没过多久,水银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了。”水银直接去问她。

瑶欣哼哼唧唧了一阵,才犹豫着小声告诉她:“我不喜欢我的舞蹈老师。”

水银一阵见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瑶欣别扭地扭一下手指,“我觉得他一直摸我后背和腰还有……屁股,我有点害怕。”

因为从小看着生父那些行为,哪怕是性格活泼的瑶欣对这种事也有天然的敏感和排斥,可是其他学舞蹈的女孩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想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不对的人,因此也不敢和爸爸妈妈说。

但妹妹是不一样的,她什么事都是可以和妹妹说的。

水银:“我明白了。”

她当天就和唐妈妈说要和姐姐一起去学舞蹈。唐妈妈很惊讶,担心她的身体,但她难得主动要求什么,唐妈妈也不想拒绝,于是和她说好了先试试,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水银乖巧地应下,和瑶欣一起去上舞蹈课。瑶欣练习的时候,她就观察着那个帮瑶欣调整动作的舞蹈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家长和其他老师在的时候,那个男老师从来不毛手毛脚,但只有几个练习的学生在,他就会主动去给几个孩子调整动作,而且特别喜欢帮瑶欣调整,一边调整一边夸她,显得非常和善。

水银主动走上去,拉拉那个男老师的衣服,朝他甜甜地笑:“老师,你教我好不好?”

她表现的就像个懵懂纯洁的小天使,那男老师教了她一会儿,水银果然就感觉到背后的大手带着激动的热度不停摸她的腰,甚至都快摸进她的小裙子——那绝对不是正常调整跳舞动作该出现的行为。

看来没有冤枉他。

水银扭头躲过男老师的手,跑到一边拉着瑶欣小声叮嘱了几句。

等到唐爸爸和唐妈妈来接她们回家的时候,水银忽然大哭着跑向他们。不少家长都在这个点来接孩子,水银这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她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后,哭着大声说:“我不要来跳舞了!”

唐妈妈心疼得很,抱着她安慰:“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水银往后一指那准备过来看情况的男老师,“他摸我屁股,好痛,还把手放到裤子里面,我害怕!”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小孩子虽然在很多时候是“弱者”,但她们也有着天然的强势,那就是舆论。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话,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她在骗人。

唐爸爸当场就把两个女儿抱在了怀里,面色铁青地指着那男老师和跑过来的负责人,“这事我会追究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家长也是惊愕,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小声询问她们什么,边用警惕异样的眼神看着那男老师。

不管怎样,这人肯定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只是可惜,现在的法律对于这种人的处罚力度远远不够,离开这里,或许他还能去下一个地方继续祸害孩子。

回去的路上夫妻两个心有余悸地抱着她们姐妹两个,一直在安慰她们,生怕她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一家人回到家,刚下车就见一对夫妻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

“你们好。”一派稳重儒雅的男人带着妻子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我和爱人是刚搬到这里的,我叫严常山,我们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你们多关照。”

他微笑着看了两眼瑶欣和水银,露出羡慕的神色,感慨说:“这是你们的女儿?真是可爱的孩子。”

两家大人友好寒暄,水银却蓦然沉下了眼神。

严常山,是原剧情里领养了瑶欣的那个禽兽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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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句,大家都不由自主说了句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是个医生,气质儒雅,他的妻子是房地产行业的,一位事业女性,和温和的丈夫比起来显得有些强势,夫妻两个是因为女儿意外逝世,不想留在伤心地,才会搬到这里来。

因为都是痛失孩子,有类似的经历,唐爸爸唐妈妈对这新邻居接受程度很高。而且严常山和妻子路宛待人接物十分周到,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哪怕是水银也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貌相,严常山确实非常擅长装模作样。

原剧情里严常山做主领养了瑶欣,最开始对她非常好,等到瑶欣放下戒备真心接受他之后,他就暴露出了真面目,不仅侵犯了这个十岁的孩子,还经常用体罚她的方式得到快感。

在外人和妻子面前,他总是包容瑶欣所有的坏脾气。可是无人看到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和思想。

他会对她说许多疼爱的话,也会用刀划伤她的后背,他不允许她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不允许她接触其他的男孩子,用言语摧毁她的自信和骄傲,用行为引出她最深的恐惧。

那么多年里,瑶欣在他的控制下过着压抑扭曲没有自我的生活,却没有人能救她,在所有人眼里,严常山都是个再称职合格不过的好父亲,而瑶欣就是个不懂得感恩,还要发疯的坏脾气养女。

哪怕到最后,瑶欣彻底疯狂了,别人感叹的也是,严常山这个养父,对她是仁至义尽,是她性格扭曲,不知道怎么学坏了。

“我的女儿年纪和瑶欣也差不多,看到她我就感觉又看到了我自己的女儿。”严常山来唐家拜访的时候,很是慈爱地看了瑶欣一会儿,把手里的礼物小蛋糕递给她,温声说:“瑶欣去和妹妹一起吃蛋糕吧,我的女儿以前最喜欢吃这个蛋糕了。”

慈爱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是真心喜欢面前的孩子,有些多愁善感的唐妈妈拍拍瑶欣的背让她上前,“快谢谢叔叔。”

瑶欣不好意思地眨着大眼睛,朝严常山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夸赞:“好孩子。”

水银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见到这一幕,她快速看了一遍其他人的反应。唐爸爸唐妈妈脸上都是同情和感叹——他们还以为严常山是在怀念自己早死的女儿呢。

可是在水银看来,严常山那一点外露的激动根本不是强压难过,而且唐爸爸唐妈妈可能没注意,刚进门时严常山就下意识去寻找瑶欣,那个眼神太过热切了。至于现在,他摸瑶欣脑袋的那一下,大拇指似乎无意地在瑶欣额头微微一蹭。

只有水银察觉到那一丝异样。

不得不说外表给人的欺骗性真的很强,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了剧情,恐怕也不会觉察出什么不对。

瑶欣提着小蛋糕,乐呵呵地来找妹妹分享,头碰头和她说:“严叔叔好可怜哦,这几天他来我们家都会给我们买东西,有他当爸爸肯定会很幸福。”

水银看看她那毫无阴霾的笑脸,抬手捏住她的腮帮子。

瑶欣刚拆开小蛋糕准备吃:“?”

水银:“听着,离严叔叔远一点,不能单独和他说话。”

瑶欣茫然:“啊,为什么啊?你捏我脸干嘛?”

水银:“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迫于妹妹的威严,瑶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乖乖点头,“哦。”

水银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傻子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我不喜欢他,你是我姐姐,跟我是一边的,所以你也要跟我一起不喜欢他,远离他,否则我就不喜欢你,不理你了。”

瑶欣一听,这哪行啊,她可是妹妹最亲的人!妹妹怎么都比没见过几次的陌生叔叔要更好!

她用力点头,好像要以此表明决心,“我也不喜欢他,我跟你才是一边的!”

她说完还很有行动力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蛋糕,“那我们也不吃他的蛋糕了!”

水银:“不错,你要记得,以后也不许吃他给你的食物。”

暂时搞定了瑶欣这边,水银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事有些棘手,一来是她现在才七岁,很多事情做不到,二来是严常山并不好对付。

首先法律途径对这种情况根本没用,如果他不对瑶欣出手,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根本不可能被判刑,就算能判刑,刑罚也太轻了。能被判刑的情况只有孩子遭到了事实侵害,水银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在眼前发生。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她不做些什么,谁能保证严常山这次不会对瑶欣做些什么?

水银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先做好准备。她利用家里的电脑购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买不到的就找同城的论坛,出钱请人帮忙。隔着网络,别人并不清楚电脑这边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时间,网络管理也没有几年后那么严格。

她在准备自己能用得到的一些东西,也不忘紧盯严常山。他果然试图接近瑶欣,水银撞见过两次他在院子外面和瑶欣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欣转头就来向她报告。

“严叔叔邀我去他家玩,说他家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全套的xx动画,但我没答应。”

水银点点头:“嗯,做得不错。”

也许是因为瑶欣那边抗拒表现得太明显,严常山非常自然地将目标转移到了水银身上。和瑶欣比起来,水银才上一年级,比较轻松,在家的时间也更多。

严常山只要在院子里看到她,总要和她聊几句,每次都很真挚地夸奖她,还给她买玩具。水银装出一个文静害羞的小女孩模样,慢慢对他表现出亲近。

“瑶悦,要不要去叔叔家玩?”严常山笑呵呵地邀请。

水银知道今天严常山的妻子路宛也在家,她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和家里的阿姨说了一声,就去了严常山家。

他的家中摆设非常有格调,只是少了几分唐家的温馨。水银看似好奇地打量周围,心中则暗暗记下周围布置,厨房卧室书房的位置。

路宛给她端了橙汁和小蛋糕,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严常山在一边笑着看她们两个,对路宛说:“你看瑶欣和瑶悦这么乖,不然,我们也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路宛神色一黯,脸上的笑慢慢落下去,“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吧。”说完,她好像有些兴致缺缺,站起来去楼上工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对着水银叹气,很是难过地朝她伸出手,“乖孩子,过来给严叔叔好好看看。”

水银懵懵懂懂地起身,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严常山喉咙动了动,再不掩饰自己痴迷的神情,摸摸她的脸,“真乖,严叔叔也想要你这样可爱的女儿。”

水银在严常山家中待了一个小时,以上厕所为由,跑到二楼看了一遍房间布置,又说想吃水果,找到机会在厨房里转了两圈。

之后水银又去了一次严家,同样是在路宛在家时去的,严常山还没有大胆到敢在这种时候朝她动手,最多就是将她叫到身边,摸摸脸,拍拍背,十足的温和长辈。

水银每日在花园里看书,心中默默记录下严常山夫妻两个的上班规律,路宛比较忙,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出差会出去两三天。严常山大部分时间能准时下班,一周有一天休息日。

两家熟悉了一些后,严常山偶尔会和唐爸爸一起聊天,上门拜访是常事,唐家夫妻两个只以为严常山喜欢自家两个女儿,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给两个孩子买些小玩具之类。

对于小女儿去严家玩了两次,夫妻两也没太注意,只叮嘱水银不要给人家添麻烦。隔得这么近,大家又都认识,能出什么事呢?

可惜现实是,很多孩童猥亵事件,都是亲人熟人作案。

“瑶悦,今天你姐姐又去学跳舞了,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到严叔叔家玩?叔叔给你放动画片好不好?”这一天路宛不在家,坐在花园里看书的水银听到隔壁院子里严常山的招呼。

他穿着一件衬衫,头发梳得整齐,显得格外年轻有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合上手里的解剖书籍,笑得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好啊,严叔叔等我一下。”

严常山看着那文静的黄裙子小女孩跳下花园小秋千,抱着一本书跑进了宅子里,纤细的小腿和腰肢虽然没有少女的妩媚,但那种青涩感更令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了穿裙子的小天使。

小天使梳着好看的公主头,背了个小包包,手上还戴了双蕾丝小手套,提着一个小巧的篮子。严常山看到里面放了几个小蛋糕,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问,“瑶悦这是给叔叔的?”

小女孩垂下眼睛,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是我自己做的。”

她一双眼睛亮亮的,带着希冀,看的严常山一阵愉悦,主动拿起一个,“那叔叔尝尝。”

“好吃吗?”小女孩等他吃完一个,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瑶悦做的,当然好吃了,瑶悦真厉害。”严常山忍不住抓着这花朵般柔软可爱小女孩的手,在嘴边陶醉地亲了一下。

小女孩没有觉得任何不对,还露出高兴的表情,又给他拿了一个小蛋糕:“严叔叔喜欢就多吃点,都给你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叔叔一定都吃了,不辜负我们小瑶悦的心意。”

严常山坐在沙发上,吃完了小蛋糕,又陪着一起看了会儿动画片,感觉越来越口渴,喝了半杯水后,他有些心痒难耐地看着坐在旁边晃小腿的小女孩,刚想让她坐过来一点,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严叔叔,你怎么了?”

他听到小女孩嫩生生的清甜喊声,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叔叔没事啊。”

他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一点,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水银看着严常山瘫倒在沙发上,脸上甜甜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面无表情站起来,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皮。

没把握好剂量,看来三.唑仑放得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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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评论艹了一千多条,看得我笑死,真不愧是你们,路过点进来看看的读者都蒙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这个时间选得很好,他的妻子路宛刚好要去出差,后天才能回来,而唐爸爸公司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忙到很晚,唐妈妈则因为之前的舞蹈老师事件心有余悸,跟着瑶欣一起去舞蹈室,两人也要等到傍晚才会回家。

现在是刚吃过饭没多久,唐家的保姆阿姨会睡午觉,他可以和瑶悦单独相处至少两个小时。

严家也只有严常山一个人,平时过来帮他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在,要说他今天没准备做点什么,水银半点都不信。

“多谢你选的时间,你选的很好,考虑的很周到。”

水银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可爱小包包,从里面取出橡胶手套。哪怕是最小号的手套,她戴着也有些大。

用牙扯开自己手上的蕾丝白手套,套上薄薄的橡胶手套,水银又拿出两支注射器,一只手铐,手铐反铐住严常山的两只手——这是为了防止他半途疼醒,万一挣扎起来,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可制他不住。

因为已经提前来这里看过,水银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拿出了装垃圾的大塑料袋,一个当做垫子垫在严常山身下,一个用来处理垃圾。

她上次来厨房,还特地看过那一排刀具,严常山当时还跟她说,他喜欢不同的刀,所以厨房里切菜的剁骨的各种型号的刀都买了。

选了两把最顺手的,水银走到严常山身边,用刀在他脸上拍了拍,“严叔叔上次给我说你的刀很全,也很锋利,所以我就没带刀过来,直接用你的了。”

严常山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听到身边小女孩软绵绵的甜声。他的反应略有些迟钝,甚至有些茫然。

现在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瑶悦在说什么,她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有了危机感,但是眼皮沉重,无法睁开,头疼欲裂。

水银解开严常山的裤子,拿了一支注射器。

“严叔叔放心,我不会让你疼死的。”小孩子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这本来是严常山最喜欢的声音,但此时此刻,感觉自己身下一凉的严常山,完全兴不起半点激动。

“解剖,缝合,我都是最近自学的,不过严叔叔你放心,我比较聪明,我觉得自己学得不错。”

“我先扎紧一点,这样等会儿切的时候就不会出那么多血了,止血的东西我没带多少。”

严常山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煎熬的时刻就是现在,哪怕当初面对女儿的尸体他也没有这么痛苦。

他拼命想醒来阻止这一切,可是他只能感觉到痛,只能听着耳边那个声音不停地说着一些刺激他的话,一声又一声的严叔叔,简直像是催命。

“严叔叔很喜欢小女孩对不对?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没关系,以后你要是还喜欢,我也会继续看着你的。”

“一直看着你。”

这句“一直看着你”带着不怀好意和嘲讽的冷意,在严常山耳边循环,与身下的钝痛一起折磨着他,他简直要疯了!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个小女孩,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淡淡腥臊味混合在一起,又被室内空调排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很冷静地把切下来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继续给人止血。这人的痛苦程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要注意的只有不让疼痛超过他能承受的度,以免中途被疼醒,打扰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那被切下来的一坨东西,水银微微一笑,包起那东西走进厨房,顺手丢进微波炉里,还特地撒了点辣椒粉和盐。

等严常山醒了,看到这三块烤肉,不知道做何感想——反正他是缝不回去了,估计也吃不下。

收拾好带血的纱布纸巾,清洗了刀具,水银搜出严常山的手机,将他所有的联系人电话,和手机上记录的一些信息全都存了起来,特别是同事和亲戚朋友的,又解下他的钥匙,去楼上书房。

严常山是个掩饰很好的变态,但从他在原著里对瑶欣做的那些事来看,他绝对是有前科的,只要有前科,哪怕再谨慎的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水银之前上过二楼,但她没能进书房和卧室看看。二楼有两个小书房,夫妻两个分开,她们连房间都是分开的,显然是有什么感情问题。

一个书房没有锁,是路宛的,另一个书房有锁,水银在一串钥匙里找到正确的,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书柜架子书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不用多看,以严常山的谨慎,不能示众的东西肯定会藏起来,而且不会藏在明显的地方。

水银找了一圈,什么异样的东西都没找到,干净的有些不正常,哪怕正常男性会看的一些午夜情感杂志,带点颜色的故事会,这里都没有丝毫踪迹。

这样干净的书房主人,要么是个严肃正直禁欲的正人君子,要么他得到快感的方式并不是这些,从原著可得,严常山绝不是前者,那么……

水银关上书房门,试着去推严常山的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卧室门也是锁着的,一个人会把能刺激自己欲望的东西藏在哪里?卧房的可能性比书房大很多。

水银从床头柜,床底,床头中空的暗柜,衣柜到处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些东西。

严常山的床头柜暗柜里,放着的是一本相册,相册里只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这是严常山和路宛的女儿严珊,她的照片,大厅里有摆放了几张,水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女孩的眼睛和瑶欣有些像。

把女儿的相册放在床头柜,还可以说是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但水银越翻越觉得不对,这本相册里的照片乍一看是正常的,可后面还有很多泳装照。小女孩在夏日穿着泳装小裙子,露出胳膊大腿,浑身湿透在水里玩球,这一类的照片非常多,几乎占了大半本。

镜头是有语言的,水银看着这些照片,感到有些不适,她几乎能感觉到拍照的人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凝视镜头前这个小女孩。不是凝视孩子,而是迷恋,部分镜头没有拍到脸和神情,但露出的大腿和白的发光的脖颈很多完整出镜。

除了这本显而易见被翻过很多次的相册,还有一个mp3,电量剩下一半,点开就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爸爸、爸爸~”

还有严常山的声音:“珊珊是不是最喜欢爸爸?”

“珊珊最喜欢爸爸~哈哈哈爸爸好痒!唔,嗯~”

听上去只是一个爸爸和孩子在玩耍,如果不清楚严常山的嗜好,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可是,一连往下翻,几乎有上百个音频,粗粗一听,都是小女孩玩耍发出的各种声音,笑声,哼哼声,还有一个音频是小女孩用各种声音喊爸爸。

严常山为什么要录下这些声音,为什么要把这个mp3藏在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东西虽然有些不对,但都无法作为证据,严常山确实很小心,很害怕被人发现这件事,所以他大概活得很累,也因为压抑太久,在把瑶欣这个养女带回家后,对她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有许多人确实喜欢小孩子,不过那只是作为成人对可爱生物和幼崽的喜爱,而严常山这种人,将自己掩藏得严严实实,脑子里满是肮脏的思想,他所谓的喜爱是病态的、可怕的。

水银眼神沉沉,看着楼下,几乎忍不住想直接把人给——

不行。

她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有完整的法律体系,而且严常山有亲戚朋友,有正常的交际圈子,也有身份,他不像原主的生父,一个死了也没人管,尸体丢进垃圾场埋一埋,等到烂了都没人发现的流浪汉。

如果死了人,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很快会被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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