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二(1 / 2)

高家祖上是秀才出身,还当过不大不小的官,只是后来朝廷没了,为了避祸带着一家老小南迁,到了高老爷这一代才重新迁回平城。

高家虽然富裕,却不像现代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夸张,每个人身后跟好几个小丫头,有一屋子下人伺候。

高家一个老爷三个夫人,四个少爷一个小姐,也就每房一个丫头帮忙做些端茶提水梳头的杂事,厨房里几个厨娘,看门庭院扫洒和照看花草几个老仆。

林锦绣从前在家也有个丫头伺候,只是她嫁到高家,人并没有带过来,仍是留在林家。到了这里伺候她的,是从前照顾三少爷的一个丫头,叫做抱影。

“我的名字是三少爷取的,听说是从一个叫做柳永的大词人一首词里面摘下来的两个字。”

看着抱影脸上那一点掩不住的娇羞喜色,水银心想,这高三少爷还真是怪多情的,好一个高家宝玉。

虽然家里一堆少爷小姐思想开放爱新式,但老爷夫人们还是旧式人,丫头们也还是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穿没什么样子的褂和长裤。

水银打开四角柜和箱笼,翻出来林锦绣那一堆衣服,老气横秋,规规矩矩,都是袍褂黑裙,少有鲜亮颜色。也就肚兜颜色稍微亮点,细致绣了花样。这唯一一点亮色掩藏在深色的衣裙下,不敢被人发现,就好像这个女人被深深压抑的某种意识。

这时候没有胸罩内衣,胸要是太大,为了显得端庄还得裹得平一些,再穿着宽大的厚衣裙,整个人上尖下宽,弓腰含背,一片平坦。

水银没兴趣把自己打扮成端庄的旧时光剪影,丢弃裹胸的布条和老气的黑裙,翻出来一件槿紫镶边袄,一条同色绣鸢尾花的马面裙穿了,慢腾腾挪到妆台前坐下。

抱影凑过来给她梳头,准备把她的头发全都扎紧盘起来,梳个大盘髻,再插一堆首饰。为了平整好看,还得往她脑袋上倒很多头油,以求能把头发梳得油光水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直接阻止了抱影的动作,“我自己来。”

抱影很是奇怪,“三少奶奶不用这头油吗,香气很好闻啊,不用头油怎么梳头发?”

水银只是摇头。时代不同,审美确实天差地别。她完全无法接受把头发搞得油腻腻香喷喷,扎紧得好像要把脸皮都扯下来。

林锦绣有一头黑软的长发,太长了甚至有些不方便,水银梳了半天,直接拿起剪刀。

抱影吓了一跳来拦她:“三少奶奶,头发可不能随便剪的,而且这么好的头发剪了也太可惜了!”

水银看她一眼,抱影讪讪后退,眼巴巴看着她咔嚓咔嚓把一头长发剪掉了一截,原本在臀部下面的发尾,整齐断在了背部的位置。

“这也太可惜了。”抱影不断念叨,实在是可惜那头发。

水银对着镜子看,林锦绣其实长得很好,她有一双脉脉如水流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别人的时候总显得非常温柔。只是额头略高,常把头发完全向后梳起绷紧,显得脸有些长。

又是一剪刀,水银剪出刘海,遮住前额。她不喜欢林锦绣从前那规矩齐整的样子。

剪完头发,翻出眉笔画眉。林锦绣的习惯是把眉毛画的略高于原本的眉,眉形细长而弯,水银就不,她更喜欢眉画的浓一些,看着更显利落干脆。她画好了眉,发现镜中林锦绣的眉眼,竟然很适合这眉形,看着比从前那样子顺眼多了。

抱影已经说不出话来,在一边只顾着不停发出询问:“三少奶奶,不搽粉吗?”“三少奶奶,头发这么短要怎么盘发髻啊?”“三少奶奶这眉画的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挺好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实在是张好看的脸,水银感觉到一点趣味,原本没准备画唇,现在也改了主意,特意画了个饱满的红唇。

用一根簪随便盘起头发,勾了下鬓边散落的碎发,对着镜子里林锦绣的脸翘了翘嘴角,水银低声自言自语,“你要看看我怎么过吗?”

她是要去见高家其他人,原本高嘉良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水银懒得管对方怎么想怎么做,打理好了自己后,踩着一双小脚独自去前厅。

脚仍然是痛的,可她脸上没有再露出分毫痛色,只步伐稍显缓慢地走着。

高老爷人清矍瘦长,大太太板着一张和她儿子高三少爷差不多的冷脸,二夫人三夫人坐在一边喝茶小声说笑,大少爷满脸没睡醒,困倦又无聊地听着妻子念叨,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相对沉默谁也不和谁说话,还有个年纪最小的五小姐,站在那探头探脑,好像正等着新嫂子过来。

“诶,来了,可算来了,刚嫁到咱们家就要咱们一阵好等,这架子可够大的。”这位和他三哥向来要好的五小姐撇嘴,语气里全是敌意。

水银刚来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瞎话说的理直气壮:“小妹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三哥,我早就过来了。”

五小姐高嘉云大大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朝她发难:“那我三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水银:“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只能自己先来了。你三哥不懂事,我也不能跟着不懂事吧。”

高嘉云:“你!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不得我三哥喜欢他才不想跟你一起过来,你都把他逼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首高老爷皱眉:“嘉云,怎么跟你三嫂说话!还不快道歉!”

高嘉云不情不愿,哼了一声,敷衍道:“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三嫂可别介意。”

水银:“我当然不介意,巧了啊,我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以后我们在一起说话,就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大太太忍不住出声:“好了,吵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昨天刚嫁过来还像个样子,怎么今天搞得这样,头发也不好好梳!你这是做给谁看!”这话是对着水银说的。

大少爷这个时候吊儿郎当开口:“怎么了,我觉得三弟妹这不是打扮的挺好看的吗。”

“你这个混不吝的东西,有你这样说弟妹的!”大太太训斥了他一句,又狠狠瞪一眼水银。

这位大太太看林锦绣不顺眼的原因和她儿子不太一样,她看林锦绣不顺眼是因为林锦绣比高嘉良大三岁,原本定过一门亲事,只是后来那人家的儿子离家出走没消息了,林锦绣拖了老大不能再拖下去,这婚事才算了。

大太太就总觉得林锦绣这命不怎么好,林家姐妹替嫁就是让他们高家收破烂,娶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要不是看在林锦绣有双小脚,是个规矩的旧式姑娘,她也不肯松口让人嫁进来。可就算人嫁进来了,她还是心不平气不顺。

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想法,水银顶着这些目光自然坐下,吃了一顿还算安生的饭。

她无意和这里任何人打好关系,吃饭完直接起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太太向高老爷抱怨,“你看看你选的什么儿媳妇,刚嫁进来也不说来伺候公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高老爷不在意地挥挥手,“好了,你又不缺人伺候。”说罢也不理会老妻,直接去书房看他的古籍去了,留下大太太一个人气的拍桌子。

水银回去拿了钱,雇车出门。

林家给林锦绣的嫁妆挺丰厚,握着这么一大笔钱,水银先去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日常穿用,买的是正常尺码的鞋子,而不是那种杏叶小脚鞋。

看到喜欢的生活器具她也买了一堆让人送回去,除此之外,还买了些糕点。这个时候的糕饼点心样式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她看着新奇,就买点回去试试。

买完东西,她又去做了个头发。

这个世界的时间和上个世界同样有差别,大概是往前几年的样子,平城在北,不像沪市那样繁华开放,做头发的店里多是年轻的客人,瞧着是大学生模样的有钱人家小姐。

看见水银一个穿袄裙的小脚女人进来说要烫发,老板很是诧异,询问了好几遍才确定她是真的要烫发。

林锦绣那头长发又被稍稍修剪,在发尾烫了卷,披在肩上格外好看。

同样在剪发烫发的几个女客瞧见了,窃窃私语,“这样烫好看啊!”“我也觉得,早知道我就不把头发剪这么短了,烫个这样儿卷儿多好看。”一个女生还摸了摸自己剪到耳下的齐发,有些懊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离开理发店,最后去了药堂。

“你说要把脚扳正?”大夫听了她的要求满面惊诧不解,真心实意地不赞同,甚至反过来斥责她:“这脚裹得好好的,怎么要这样糟蹋,你这不是做傻事吗?怎么对得起爹娘?”

换一家药堂,水银刚说完话,那中年大夫就连连摆手,“这不行这不行,女人的脚怎么能让人轻易看,我是做不了这个。”

也不怪这些大夫拒绝,对于这个时候的女人来说,脚就是身上第三处私密的性.器官,在家里洗脚都要关紧门窗偷偷摸摸地洗,绝不能给人看见,很多人哪怕和丈夫同房睡觉,也不会解开布袜。

所以那些大夫,十个里面有九个听了这要求就摇头,他们不敢做这种事,就怕名声坏了,或者是病人家属打上门来找麻烦。

水银一连问了好几家药堂,才有一位老大夫愿意给她正脚。

“这是很疼的,你真的受得住吗?不要以为这是简单的事,你当初裹脚多难熬,现在扳正只会更痛更难熬,而且也不能完全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老大夫神情肃然。

水银:“谢谢老先生,我已经想好了。”

老先生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里没有动摇,起身去给她抓了几包药,“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不劝,你把这药拿回去,煮水泡脚,泡个两天再来找我给你正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要正脚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照顾她的丫头抱影见到她用药泡脚,也只以为她是在保养。很多家庭富裕的小脚女人,每天花在洗脚上的时间,几乎就有两个小时,除了清洗还要除去走路走出来的茧子,涂粉按摩,非常复杂。

对此,抱影格外羡慕,提了热水过来后就在一旁瞧着,“真好,三少奶奶这样小的脚真是好看。”

“小时候家里本来也是要给我裹脚的,可惜后来我又有了两个弟弟,家里忙不过来,我要是裹了脚很难下地干活,所以就没裹脚。”抱影颇为自卑地缩了缩自己的脚,有些沮丧,“现在我的脚长得这么大,一点都不好看。”

对她这些话,水银没有回应。

现如今是个很奇怪的环境,旧式人家仍然以女人小脚为美,拿一些早年文人写的小脚赋来吹捧美足,找媳妇也只找那种裹了脚的。而另一些新派年轻人则对这种小脚一律视作糟粕——连带着有小脚的女人同样是糟粕。

脚泡在药水里并不舒服,有种酸痛的涨感,还有点痒麻。水银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林锦绣的过去系统大致给了她,在那如电影快进的片段里,水银看到了她裹小脚的画面。从三岁开始,日复一日将脚掌扳折,用布裹紧,不论行走睡觉都不能解下,为了让脚掌长在一起,故意将脚磨出血,蹭得血肉模糊,紧紧裹着不能解开,等到结成一层层的血痂,连死皮一起剥掉割开。

这样的酷刑,只因为一些男人追捧这种残疾的美,于是为了迎合他们,不知道多少年幼的女孩子在尚且懵懂的时候就失去了一双能奔跑的脚,一辈子都要忍受着痛苦的行走,等到年纪稍大,连行走都没有办法,只能躺在床上。

而如今,另一部分男人不再喜欢小脚,又开始大肆抨击这种小脚。像高三少爷高嘉良,他就厌恶小脚,可他厌恶小脚并不是因为知道小脚伤害束缚女人,而是因为不爱这种残疾。说到底,只是喜好的转变,而不是学会了把另一性当成平等的、会感到疼痛的人看待。

向来如此,痛不在自己身上,总是感觉不到的。

泡了两天脚,水银再次去到那家医馆。

“我要把你这个脚掌打断,再让它固定重新长,会很痛,你要忍着。”老大夫重复了两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点点头。

她可以忍受痛苦,只要能重新拥有自由行走的能力。

那痛实在太剧烈了,水银过了好半晌才重新有了意识,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是牙齿咬的太过用力,牙龈咬出了血。

等到全部处理好,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水银早已脱力,全身都是疼出来的虚汗。老大夫也不轻松,用来擦汗的袖子都湿了一截。

“好了。”严肃的老大夫松了长长一口气,“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虽然不能完全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但是好好养着,等它长好了就可以正常走路,跑跳都不会疼。”

水银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自己的脚,“谢谢您。”

老大夫摇摇头,“你这个女娃娃真是能忍,厉害,比很多男人都能忍。”

水银笑笑没说话。这话其实很奇怪,男人比女人更能忍受痛苦吗?不,恰恰相反,女人向来比男人更能忍受痛苦。

只单单生育的痛,有多少男人能忍受?可这样的痛放在女人身上就是理所当然的,身为一个女人,不为了生孩子痛一遭都会被骂自私没用。世上那么多女人,绝大部分都经历过至少一次的生育之痛,而相同程度的痛,大部分男人一生都未必受过一次。

脚仍然在不断疼痛,心里却觉得轻松了很多。

被人背回高家后,不出意外引起了一场震动。

大太太简直要疯了,得知她做了什么之后气得发抖,在大厅里发了半个时辰的火,不知道骂了多少难听话,二太太三太太也跟着数落,小辈们倒是没怎么开口,高老爷也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你倒是说话啊,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她行事这样冲动轻浮,刚嫁到咱们高家就闹得阖家上下不能安宁,我非得把亲家公和亲家母请过来问问,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竟然这样胆大妄为!”

高老爷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发火。”

大太太气得坐倒在圈椅上捶自己的大腿:“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大事?!你要什么样才是大事,等她把我气死了就是大事了?!”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能睡好,第二天一早,果然大太太就再也忍不了,叫人送信请来林老爷和林太太。

林老爷是个富态人,脸上笑眯眯的,见到高老爷,两人好一通寒暄,大太太在一旁笑容僵硬,好不容易等两个男主人寒暄完,立刻开了话头把这事说了一遍。

“亲家公亲家母,你看看这事搞得,你们可是说了你们家锦绣最是妥帖懂事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你们还是赶紧的,让她把那脚给裹回去!”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林母性子温驯,远没有大太太强势,闻言很是赔了一番不是,两人这才脱身去见了女儿。

“锦绣啊。”林母见到坐在书房一张小榻上的大女儿,再一看她涂了药被白布包裹显得肿大的脚,忧心忡忡地坐过去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做这种荒唐事,你把脚弄成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林母自己也是个小脚女人,性格又温柔,说起话来弱气,林父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生意场上的人,为人仗义朋友多,端详了女儿一番后,背着手奇道:“锦绣怎么嫁进高家没几天,这人看着都不一样了?”

水银喊了爸妈,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大颗滚下来,把林父林母都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有两个女儿,二女儿林绮罗从小长在身边,活泼开朗爱哭爱笑爱闹,性格颇为任性,没少让两人头疼。但大女儿林锦绣就和妹妹完全不同了,她从小是跟在老家祖母身边长大的,被祖母教的端庄稳重,还裹了小脚,后来成年了,祖母去世,这才回到平城父母身边。

虽说没有小女儿亲近,可毕竟是亲生孩子,林锦绣又一向懂事贴心,从不哭闹生气,林父林母什么时候见过这大女儿落泪的模样,她不是实在委屈狠了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哭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母见她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落泪,自己也鼻子一酸,抱着她哭了起来,“我的乖女儿,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连林父都忍不住动容,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大女儿的肩。

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乖巧听话的孩子有苦吃——林锦绣和林绮罗姐妹完美体现了这句话。

水银估摸着哭的差不多了,才声音沙哑地说:“爸妈,我和嘉良结婚第一天,他就回来过一次。他是个新派人士,看不起我这个小脚女人,他说要我回家跟你们说这婚就当没结,还说我在这里一天,他就一天不会回来,这些天他都在外面。”

林母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嘉良那孩子明明看着挺懂事的啊,怎么会这样对你!”

水银苦笑,“是啊,他应该是喜欢妹妹那样的,妹妹比我活泼可爱,又没有裹脚,还比他小一岁,不像我……”

林母又一把抱住她:“真是苦了你了锦绣,我们不知道嘉良他会这样,这婚都结了,他怎么不想好好过日子呢,还有绮罗……那孩子任性,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唉!”

终究是疼爱小女儿,林母实在没法更多责怪林绮罗,只好一个劲叹息林锦绣命苦。

林父一拍桌子,“高嘉良那小子太不像话!”

夫妻两人气了一阵,林母还是说:“你把脚弄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嘉良不喜欢,这就罢了,说不定以后他看到你为他这么做,会感动你的付出,会愿意接受你。我们做女人家的,既然嫁了人,难免受些委屈,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父也劝:“那小子毕竟比你小个几岁,还不懂事,再过几年生个孩子就懂事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女儿被欺负,你脚上不方便,先跟我们回家住一段时间,我非得让那小子去跟你道歉再把你接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过不下去,也是劝和不劝分。这就是中国人的习惯,尤其这个时代,以他们两家的关系,离婚绝不容易。

水银早知道林父林母反应,因此根本没想过离婚,林父肯开口让她回家住,都已经算是这个世界疼爱女儿的父亲了。

内心毫无波动,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她牵住林父林母的衣角,哽咽着点点头:“我也想回去在家住一段时间……大太太也不喜欢我,这两天看到我就生气,我就没去她面前多待,我是替妹妹嫁进来,她心里不舒服我知道。”

原本因为替嫁这事,林家父母都觉得面上无光,对高家也抱有歉意,可如今见女儿这样可怜,在高家受欺负被排挤,再对比一下大太太先前的嚣张怒骂,两人就算脾气再好也不能忍。

直接招呼人把水银背起来,收拾了她的东西把她带回林家小住。

大太太还在那等着林父林母训斥林锦绣,谁知道却等到了林锦绣被接回娘家小住,她瞪了半天眼睛,等人都走了还回不过神,不依不饶揪着高老爷要林家给说法。高老爷给她闹烦了,沉下脸:“你闹够了没有!”

“女人家家的,事就是多,你闹,让你闹,现在人都给你闹走了,亲家老爷都说了,过段时间让嘉良亲自去把人接回来。那孩子结婚到现在还不肯回家,就是给你惯的!”

高家吵吵闹闹,水银却得了清静。

林家没有高家人多,除了林父林母还有个姨太太,家里的孩子除了林母生的林锦绣林绮罗,就只有姨太太生的一个小儿子,现在才十岁。

林绮罗逃婚出去还没回家,林家上下清清静静,适合养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锦绣的住所很清静雅致,据说是她亲自让人布置的,不像高嘉良那屋子的中西结合,她这屋子所有摆设都古色古香。

院子里摆了两个花架,还种了一株石榴树,树是林锦绣出生那年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枝桠覆到了屋瓦上,在亮白的阳光下盖出一片清凉阴影。

厅堂敞开,穿堂风格外凉爽。

水银自到了林家,就爱坐在那一张摇椅上看看林锦绣的藏书打发时间。林锦绣虽然没有上学,但祖母也是教她识了字的。只是林锦绣收藏的那些大部头书大多是些古籍,孝经佛经之类,排版方式是竖版,字体多为繁体,还没有标点隔断,非专业人士读着实在没什么趣味。

带着外面草木香的穿堂风这么一吹,水银往往看不了十几页就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林家里照顾她的丫头叫六芳,虽然比她还小个几岁,但手脚利索勤快,是个细致人。水银被接回家这几日,六芳恐怕是对她改变了解最多的人。

林父林母因为她的脚忧心,都没心思关注她身上其他的变化,六芳就不同了,和她相处时间很多,又照顾她起居饮食,亲眼见到她衣着习惯变了,不再爱那些厚重端庄的板正大裙,反而喜欢上薄软舒适的裙子。

从前二小姐喜欢,但她不多看一眼的洋装,竟然也买了不少,一条条颜色鲜嫩的裙子挂在衣柜里,从前那些衣裙都压了箱底。

还有头发,剪了烫了,有时懒散地披在身后,有时随手扎起来,更正式的时候会用两根簪子盘一盘,却不见了从前的拘束和一丝不苟,有种……六芳说不上来,她只觉得大小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她从前可是每天一起身就规矩盘起头发,一整天都绝不会弄乱一丝,行走坐卧都讲究的啊。

端着茶回到屋内,看见大小姐又在躺椅上睡着了,盖着脚的薄纱也掉在一边,六芳无奈放下茶盏,上前捡起薄纱重新给她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涂了药,这双脚水银一直是晾着的,可六芳觉得女人的脚怎么好这么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几次三番快磨破了嘴皮子,水银才遂了她的意愿,意思意思盖一条薄纱。

六芳一有动作,水银立刻就醒了,从摇椅上坐起来,撩开头发,自己端了茶润口。

是茉莉花茶,加了冰糖,用冷井水湃过。这又是和从前大小姐不同的习惯,从前大小大概是从小受老太太的习惯影响,喝茶只喝浓茶苦茶,从不加其他东西,而且必须是热的。

几天而已变化这么大,六芳只能和林母一样,把这归结于林锦绣在高家受了大罪,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于是不怎么敢刺激她。

水银把握别人的心理向来很准,有意让她们误会,同时在生活方方面面做出一部分改变,让她们迅速接受这个和从前不同的林锦绣。

林父是接受最良好的一个,见到女儿的改变,他还笑着夸她:“这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吗,很不错,女孩子家是要穿鲜亮好看点,你以前比你娘穿的还老气。”

这对夫妻,包括高家上下,都认定林锦绣的改变,都是为了讨好高嘉良,只有高嘉良一个人不相信。

高嘉良从林锦绣进门就离开家一直没回去,住在学校附近一个同学家,忙于学校一个青年社团活动,他们一群人准备办一个青年报纸。高老爷让人过来喊了他几次,高嘉良都打定主意不回去。

五小姐高嘉云打听到三哥在哪,悄悄过来找他。

“她为了我特地去把小脚都改了?”高嘉良听到高嘉云这么说,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不相信。

他可还记得自己之前去见到林锦绣的时候,对方说了些什么,那对他不屑一顾的姿态,和一言不合砸东西的暴躁脾气,为了他?高嘉良摆手:“算了吧,她为了谁都不可能为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围着他团团转,“哎呀三哥,你相信我啊,我可是亲耳听见林家人这么说的,她一个比你大三岁的老女人,嫁给你这样一个有学问有长相的英俊大才子,肯定心里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她的语气既骄傲又得意,还带着对林锦绣的不屑,“你别看她姿态摆得高,见你一直不回去,不还是急了,巴巴地连小脚都能不要,就为了讨你欢心。如果不是为了你,她还能为什么呀,你根本就不懂女孩子的心。”

高嘉良有些被她说服了,怀疑道:“是吗?”

高嘉云:“当然啊!三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被她这么笼络了,她愿意为你解小脚又怎么样,连学都没上过,跟三哥你没有共同语言,你们是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屈服,一定要抗争到底!”

高嘉良:“我知道,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想要的是一个和我有共同理想,知道我的抱负,能陪我一起进步的新女性,不是她那种女人。”

“咦——”高嘉云忽然拖长了声音,揶揄道:“三哥,你那位神秘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啊,还不肯告诉我——”

高嘉良无意间抬眼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年轻女学生,立即用脚踢了踢高嘉云示意她闭嘴,脸上迅速扬起一个笑容:“安枝同学,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叫做安枝的女学生长相白皙秀丽,气质文静,抱着一叠整齐的纸缓缓走来,“我是来送稿件的。”

高嘉良立即上前接过,“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安枝:“不辛苦,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同学,也是朋友,都该为报社付出心血,我做的远不及你多。”

高嘉良立即说:“怎么会,你写的稿子我也看了,写的很好,我准备放在第一期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名气,这样好吗?”

高嘉良:“当然好,你的文字发人深省,我看了都有触动。”

高嘉云看他们两人说话,突然发出噗嗤窃笑。凑上去打量安枝,“哥,这位是谁啊,你怎么不给我介绍。”

“不许捣乱!”高嘉良示意她赶紧走,高嘉云故意装作没听见,安枝则落落大方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安枝,高嘉良的同学。”

“安枝姐姐你好!”高嘉云和她握了手,朝三哥挤眉弄眼,“我一看安枝姐姐就喜欢,我觉得啊安枝姐姐跟我三哥特别配,男才女貌……”

高嘉良羞恼地打断她:“不要再胡说了,你给我回家去,不许再来了!”

把高嘉云赶跑,高嘉良颇为懊恼地解释:“她一向口无遮拦,喜欢开玩笑,你别和她计较。”

安枝摇头,“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和她生气。”她顿了顿,“其实,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

高嘉良连忙解释:“这个,我是不愿意的,家里给我定的亲,我也不喜欢,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因为共同的理想走在一起。”

安枝抿了抿嘴,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觉得你做得对,你有抗争的勇气,我觉得你很勇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闻言,喜上眉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红着脸转过头去。

送走安枝,高嘉良再度坚定了自己抗争这场封建婚姻的决心。

高老爷几次催他不回家,也发了狠,直接让人找上门来,把人给押了回去。

“你多久没回来了?你是不准备要我这个爹了,还是永远不准备再回高家了?!”高老爷发起怒来,手里拿着藤鞭准备动手。

高嘉良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高老爷:“你去林家,给我好好道歉,把你媳妇接回来。”

高嘉良犟道:“我没有媳妇!”

高老爷狠狠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你还敢这么说!”

抽了两下,大太太扑上去挡,“别打了,嘉良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何必要打他!”

高老爷一把丢下藤鞭,“就是你把他惯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指着高嘉良:“你要是一天不去林家道歉接人,你就待在家里一天不能出去!”

“凭什么!”高嘉良激动起来,“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有权利离开!”

见高老爷又要动手,大太太一把抱住高嘉良头脸,“不许打我儿子了!”

大太太护着,又有五小姐跑过来凑热闹,哭着喊着她爹向着外人不疼她哥,闹腾了大半日。

最后,高嘉良还是被逼去林家。他可以忍受被父亲打,却不能看爹娘为了自己吵架,不能看他娘为了自己抹眼泪,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发生碰撞,让他亲人爱人难两全。

前往林家的路上,他心中愤懑痛苦,怨恨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锦绣。如果不是她闹着回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板着一张脸到了林家,拜见过林父林母,被带到林锦绣的院子,见到了正在那悠闲看书喝茶的女人。

和他凄惨的情形比起来,她的悠闲实在太过令他痛恨。

水银还在养着脚上的伤,见到他突然出现,仍旧稳稳坐在那,“你来干什么。”

高嘉良试图用眼神杀了她,语气极不情愿,“来接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在林家过的清静自在,她现在不太想回高家。

高嘉良瞬间压不住怒火,大声质问道:“我都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适可而止!”

水银也不惯他这脾气,她从来都是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就对人什么态度,反手抓起手边的瓷杯砸到高嘉良脚下,“学不会好好跟人说话就闭嘴,谁给你气受就向谁去撒气,别跑到我面前来大呼小叫。”

显然,这年轻人被他爹妈好一顿收拾,反抗不了家长强权,只好把气撒在她这个“软柿子”身上。他未必不知道谁才是源头,只是孝字压在头顶他不敢动,只好转头对付他能对付的。

高嘉良捏紧拳头,“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闹这一出回家,你不就是想让我道歉来接你吗?”

“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你玩多少花样,我都不会喜欢你,还有你的脚,就算你做这种事,我也永远不会在乎你怎么样。”

水银笑了一声,“醒醒,大白天的做什么梦,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是为了你?我一共就见过你两次,次次朝着我喷口水,像个喷水壶,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高嘉良给她臊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又羞耻又恼怒,狼狈离开了林家。他没有再回高家,索性在一个同学家躲起来。

他再也不会去见那个可恶的林锦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和高嘉良一场吵架,只有六芳在一旁看了全程,她看得是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小姐还会发脾气。

原来的大小姐,脾气好的就像个菩萨,六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听错了。

林父林母听说林锦绣和高嘉良这对新婚夫妻不欢而散,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林母私下里悄悄来嘱咐水银,“下次他再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也不能一直使小性子,知道吗。”

“你们到底是夫妻,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要学会包容他。”

水银一派温婉大方:“他没什么做得不对的,我都理解。”

水银这句话确实出自真心。说到底,高嘉良只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生活,水银自己也是这样,只是他们立场不同,在追求自由生活的同时难免会产生矛盾,进而侵害到对方的自由和权益。

理解归理解,高嘉良把她当仇敌,水银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自己过得开心和让别人过得顺心,显然是前者更重要。

她在林家住了一个月,因为照顾得好,老大夫的医术也好,脚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能被六芳扶着走两步了。

这一日,林家上下忽然热闹起来,六芳去前面看了,回来告诉她:“是二小姐回来了!”

林家二小姐林绮罗,大婚当日逃婚,林家父母临时让林锦绣代嫁,又让人四处去寻找林绮罗,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时日水银在林家,她那些改变之所以没有引起父母的太大注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对夫妻每天都在担心孤身在外的二女儿。

如今林绮罗终于平安归来,林父林母抱着她又是哭又是骂,特别是林母,骂过之后就搂着孩子一迭声询问她在外面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有没有瘦有没有吃苦。

林绮罗从小胆子大,这段时间是藏到自己同学家里去了——在这一点上,这位林绮罗小姐和她原来的订婚对象高嘉良少爷,还挺有夫妻默契。

在她那个同学家里呆了几天,她们又一起结伴出去玩,林绮罗简直乐不思蜀,要不是怕回来晚了真的要挨打,她可能还不想回来。

水银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妹妹。

“姐,你怎么回来了啊,高家怎么样?”林绮罗大大咧咧地往她旁边一坐。

水银瞧她一眼:“不怎么样。”

林绮罗吐了吐舌头,仔细打量她,忽然说:“哎,姐,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你以前不是完全不肯剪头发的吗?”抽抽鼻子,又惊奇道:“你也不用那个头油香粉了?我早跟你说别用那些东西了,你身上那味道,总让我觉得你是祖母那一辈人。”

“姐你这眉毛画的好看,你教教我呗。”

她是完全不知道见外,在屋子里溜达一圈,拉开她的衣柜和鞋柜看,“哇,姐你还买了皮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双好看,你脚不是还没好吗?反正现在也穿不了这鞋,这双送给我好不好?”林绮罗提着一双崭新的皮鞋跑过来,在自己脚上比划,还拉着身上裙子转个圈:“你看,这双鞋和我身上这条裙子是不是很般配?”

说罢坐下来就准备换上。

水银拿起桌边靠着的拐杖,轻巧一挑,把鞋子挑了出去,不紧不慢说了句:“不行,你要是想穿,自己去买。”

林绮罗不太高兴,“我和几个同学去了云城玩,零花钱这阵子在外面都花完了,现在没钱,爸妈还跟我生气呢,暂时不肯给我零花钱了。你可是我亲姐,一双鞋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水银似笑非笑地摆弄着手里的拐杖。

林绮罗突然啊一声,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头发,“我说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逃婚的事还在生我气吧?”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不能怪我!”林绮罗露出一张苦脸,抓着水银的袖子摇晃撒娇:“你不知道,我之前去高家,看到那个大太太,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祖母嘛!”

她皱起脸,学着大太太那样板起脸,“她就这样跟我说话的,你是没看到她看我那眼神有多不满意,我要是真嫁到她们家,肯定要被她欺负。但是姐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吗,你肯定习惯这种婆婆,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

“反正我不想嫁,姐你的婚事又没着落,父母整天担心,我们换一下,不是皆大欢喜吗!”林绮罗沾沾自得,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所以来见她这个替妹出嫁的姐姐时,仍能满身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上有一种和高嘉良特别相像的天真,那是只有童年幸福,被人宠爱着长大,尚未遇见过挫折才会有的天真。

水银从未有过,或许这就是她看这两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原因。她身上那个没用的系统让她能看见其他人的一生。

像是现在在她面前这个天真的妹妹,后来因为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黯然神伤,当她经历了一场彻底失败的婚姻之后,才真正懂事了,明白了自己年少时带给姐姐的究竟是什么。后来,她在家中自杀,结束了尚且年轻的生命。

“林绮罗。”水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语气平静,“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不想嫁到高家,我同样是不想的。”

林锦绣是不愿意的,但她自己的意愿从不重要,她只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却不知道怎样去爱自己。

林绮罗愣住了,她记忆中的姐姐总是温和的,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手足无措一阵,她忍不住小声问:“可是、可是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跟我一样跑了算了?”

史上那位晋惠帝曾问:“何不食肉糜?”

何不食肉糜?

恐怕站在岸边的人,是不会了解陷入沼泽的人为什么不上岸的。水银曾深陷沼泽,所以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依靠自己上岸,但原本就生在岸边的人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绮罗从林锦绣处离开,越想越委屈,哭着去找林母,“娘,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林母给她擦眼泪:“你姐不是最疼你了吗,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林绮罗红着双眼,伏在林母膝上:“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是不愿意嫁去高家的,她怪我……不然,我们去和高家说,让姐和高嘉良合离,让她回家算了吧。”

林母立刻责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胡说,结了婚怎么能离呢,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别再犯浑了,不然你爹真要打你,我也不拦着了。”

林绮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过了两天,她又去找水银,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奶狗。

“姐……你看小狗,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狗就买了一只,你看它多可爱啊~”

那雪白的小奶狗眼睛漆黑,眼角下垂,瞧着很是无辜,在林绮罗手里晃动着小短腿和小尾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水银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嗯,是挺可爱。”

林绮罗偷眼看她反应,见她搭理自己,立刻笑成一朵花,把小狗放下来,“那让它陪你玩!”

小狗被放下来后,并不搭理水银,只跟着林绮罗转悠,林绮罗挥手赶它:“去去,去那边跟姐姐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狗又听不懂,仍然虎头虎脑跟着她,还试图扬起脑袋去舔她的手指。林绮罗玩了一会儿,也忘记这是准备带来给姐姐玩的了,自己逗狗逗得开心。

水银翘着腿坐在那捞起书继续看。

林绮罗实在是太吵了,林父要罚她,让她这段时间都不许出门,家里没什么人玩,林绮罗和那个十岁的弟弟玩不到一起去,只好来找姐姐玩,可水银要养腿伤,每日只能坐在那,也没什么好玩。

说来奇怪,自从水银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之后,林绮罗反而比从前对她更亲近,有事没事来黏她。不管是大女孩还是小女孩还是小狗,水银都是不擅长养的,因此有些头疼。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高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带着妻子一起来接她回高家,水银顺势就答应了。

还是回高家算了,高家没有林绮罗这个叽叽喳喳的话痨。

高三少爷高嘉良铁了心要对抗封建婚姻,这段时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和高老爷派去抓他的人打起了游击战,鉴于有五小姐这个内应通风报信,高嘉良一直没被找到。

眼看着林锦绣都在林家住了两个多月了,高老爷和大太太都坐不住——没听说哪家刚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像什么话。

实在抓不到高嘉良,高老爷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让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去接人,也算是给个交代,做足了面子。

林老爷夫妇是厚道人,不喜欢为难人,再加上他们也不好让已经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家里,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高家,大太太仍然是那个风味,左看她不顺眼,右看她不顺心,往下看到她的脚,眉毛一竖张嘴要说话,被高老爷堵了回去。

“你刚回来,就别在这站着了,先回去休息吧。”高老爷咳嗽一声,对水银的态度比较和蔼:“嗯,那个嘉良他最近有点忙,不能回家,啊,等过段时间回家了,让他给你道歉,你们毕竟是夫妻,要互相体谅,不过你自己下次也要注意,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胡闹了。”

大太太一脸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做得不对,这会儿林锦绣刚回来,一家之主又发了话,她也不好骂人。

高家没有林锦绣,但照顾水银的抱影也是个啰嗦人,先前她在高家那几天抱影和她不熟话还没那么多,现在这一回来,抱影的话是越来越多。

水银不得不想了个办法,她买了不少的糕饼果子放在屋里,抱影一开始要说话,她就让抱影吃糕饼。

抱影没能感觉出来她的嫌弃,吃得开开心心,这么吃了一段时间,俨然已经站到了她这边,再也不说三少爷的好话了,时不时要替她打抱不平,谴责三少爷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管——可见吃人嘴软这句话是真的。

天气越来越热,水银的脚一天天好了,她慢慢能开始不借助拐杖,自己行走,虽然仍旧疼痛,但这种痛可以忍受。

去老大夫那换药,老大夫也说她恢复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能平稳走路。

回去的路上,水银路过花店,看到店主抱了一大捆新鲜百合。她顿了顿,让车停下,自己慢慢走过去,买了两枝还未开放的百合花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嫂。”

水银路过高嘉乐的院子,又被他叫住了。院门大开,高嘉乐就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摆了一架有些沉重的天文望远镜。

那架天文望远镜远没有后世水银看过的精致精巧,个头大,模样也有不少差距,只是个架子就瞧着很有重量,不过那种充满历史感的黄铜色还是挺好看的。

高嘉乐原本在对着那架望远镜调整,见到她就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问她:“三嫂要不要吃葡萄?”

他手边还放了一大篮的葡萄,水银走过去,嘴里说:“抱影跟我说,你这院子里结的葡萄太酸,不好吃。”

高嘉乐立刻就笑了,“这不是我院子里结的,是小舅舅送的,很甜。”

说着就起身去给她提了条靠背凳子回来摆放在一边,放葡萄的小凳子也挪到了她面前。水银道谢坐下,尝了一个葡萄,果然是很甜的,而且还好像用冰水浸过一样,吃到嘴里凉津津。

院子里灯光黯淡,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水银看见高嘉乐悄悄在扣扣子,原本折起的袖子也放下来了,遮住手臂。

“今天嘉云跟娘告状,害你被说了,真是对不起。”高嘉乐对这事耿耿于怀,才忍不住把人喊进来。

水银捏着个葡萄,“你是我见过最喜欢跟人说对不起的年轻人。”

“啊?哈哈哈是吗,我其实平时不这样的。”高嘉乐在黑暗里又懊恼地一阵愁眉苦脸,“主要是我看到三嫂受委屈就感觉很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他察觉到说法有些不太对,忙添补了一句:“三哥不在家,我是该多照顾一些三嫂的。”

越说越觉得不太好,高嘉乐侧了侧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侧,幅度很小,水银没看见。

她手肘屈起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和,在夜色中看不清眼神面容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温柔,就像她平时对人笑起来的时候一样。

“我打了你妹妹,你似乎并不生气。”

高嘉乐的语气就有些惆怅起来,在一边坐下了,“其实嘉乐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家里人都顺着她,没人管她,她的脾性就越来越歪,这样下去,可能迟早有一天她会狠狠摔一跤,与其等到以后被别人欺负,还不如让三嫂来收拾下这小妮子,至少三嫂下手有分寸。”

像是想起之前妹妹被一个头球,哭得惨兮兮的模样,高嘉乐语气里突然又有了点笑意,“要是三嫂存心要罚她,嘉云哪还能跑去告状。都是一家人,三嫂能教她收敛一点,我这个没用的哥哥是赞同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欺负嘉云,她特别喜欢撒娇告状,爹娘训斥我,我就不开心,下次接着去把她欺负哭,长大了我反而下不去手欺负了。”

“三嫂你也有个妹妹对吧,你和妹妹是怎么相处的?应该不像我们这样吧。”

水银想起的不是林绮罗,而是另一个人。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沉默,高嘉乐本来只是下意识想多说几句,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见她这个反应,立刻就慌了,强行改变话题,“啊,我这个望远镜,嗯,它是天文望远镜,能看星星的,我快调好了,三嫂要不要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已经把自己位置挪开,一副请她马上检阅的模样。

水银顺势就改变了话题,坐在镜头下,“这是你自己装的?我之前看到你在拆零件。”

高嘉乐已经坐不住了,罚站一样背着手站在一边回答说:“嗯,我喜欢看星星,以前就对这个很感兴趣,和舅舅在英国的时候,经常去看市区里最大的一个望远镜,又请人帮忙买了两个小的,一个就是这个,另一个送给了三哥。”

“我这个自己经常使用,零件换了很多次了,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零件,经常拆下来保养一下。”

他一紧张就有些啰嗦,水银坐在那看,他也不敢靠得太近,比划了一下怕她看不清,上前一步帮她调准了一下镜筒,又一步退回去,“三嫂你看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星星。”

水银安静看着,嗯了一声,“是木星。”

高嘉乐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人不自觉靠近过去,“三嫂也知道吗?我很少看到有人对星星感兴趣的,我让其他朋友们看,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星星有什么区别,三嫂竟然能认出来。”

架子是按照高嘉乐的身高摆的,对水银来说有些高了,她微微仰起头去看:“我知道的不多……我能试着调位置吗?”

高嘉乐连声答应:“可以可以!我教你!”

水银还没有试过用天文望远镜看星空,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天文望远镜,看着镜头里不是很清晰的星球,她确实有些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说着说着,慢慢就停了声音,在那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水银的侧脸。夏天大家穿的都单薄,她大概洗了澡,头发还略带湿气,松松扎在脑后,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像是栀子,又像是茉莉。

充满了夏日清新的甜香。

察觉到自己鼓噪的心跳,高嘉乐悄悄往后退了退。不行,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定定神,看她有些好奇又有点认真地摆弄镜筒,像个玩玩具的小女孩一样,高嘉乐心里不自觉有些发热,软乎乎的,根本控制不住。

面前这个人比他大了五岁,是他的三嫂,他应该尊敬她。可是,靠近的时候,他很轻易就会忘记他们的身份,心里想着的只是有让她开心一点,再多相处一点。

可是,这是不行的。

高嘉乐刚才快乐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空荡荡的,落不到底。

“你为什么喜欢星星?”水银看着镜筒没有转头,忽然问道。

高嘉乐打起精神,解释说:“我每次抬头看到星空广阔,就觉得人很渺小,一个人的一辈子,对它来说,可能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人看夏天的蝉,或者看一只小虫,这样一想,那些很难过的事好像也没什么过不去的,都是转瞬即逝。”

“你还这么小,不用这么悲观。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磨砺,各种情绪才会造就出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水银的手搭在镜筒上,语气平缓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我不小了。”他只听到第一句。

水银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小孩。”

高嘉乐瞬间就好像被人锤了一下脑袋,满脸的沮丧遮都遮不住。还好院子里没灯,高嘉乐心想。

水银站起身,“好了,我看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

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高嘉乐抓抓自己略凌乱的头发,垂头丧气地坐到刚才水银坐过的凳子上。

刚才水银在的时候,他坐的腰板挺直,这会儿人走了,他就屈着两条大长腿,乱没形象地抱着自己的天文望远镜,凑上去看星空,看她刚才看过的星星。

刚才她看的,是一颗很小很普通的星星,哪怕是高嘉乐都不知道这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天上那么多星星,他也不是每一颗都认识,他看得最多的是那些特殊的,有辨识度的。可是,她为什么要看这一颗呢?还看了很久。

高嘉乐坐在那也没调整镜头,只接着看那颗星星,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退后靠在椅背上,用肉眼去看天空,那颗普通的星星用肉眼却找不到。

他忍不住想,三嫂,是不是嫌我烦,嫌我吵?我是不是太爱笑了她才觉得我小,觉得我不成熟?

第二天高嘉云过来找四哥,发现他大热天穿着一整套西装,头发也好好打理了,戴着细细的金框眼镜,看上去比平时的随意模样大了好几岁,帅气是足够帅气了,但是,他不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板着脸问她:“嘉云,你觉得我成熟吗?”

高嘉云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哥……你不热吗?”

高嘉乐把她赶走了,他在门口徘徊一阵,听到脚步声,立即做出出门的样子,果不其然迎面遇上水银。

“三嫂,早。”

水银看他一眼。

高嘉乐面上镇定,心里怦怦跳。

水银说:“你不热吗?”

高嘉乐:“……”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

临近中秋,天气越来越热,高嘉云提议去坪海玩,那是平城最热闹的消暑圣地,有十里荷香,有沿街数不清的小吃店铺,有天桥艺人,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每到傍晚,还有好几家戏班子在那边搭台唱戏,可算是平城夏天最热闹的地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年高家人也是常去的,就连大太太也会出门一两次,去吹吹荷风看看戏。高家唯二不出门的就只有二太太和三太太。

虽说今年少了个高嘉良,但多了高嘉乐和水银,特别是有高嘉乐在,反而比往年更热闹。

高老爷和高太太找了常听的戏台,和认识的老朋友们在一起说话,年轻人没过片刻就散了个干净,大少爷冲着那些赌色子的街边玩摊就去了,大少奶奶立刻跟上去,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坐在茶楼里,两人不说话,也不分开。

高嘉云拉着高嘉乐要去看天桥杂耍,高嘉乐眼见着水银一个人落单,忍不住心疼,请她一起去玩。

可想而知,高嘉云又是一顿不行不可以我拒绝,她当然又没能拒绝成功,他哥已经把人请动了,正乐呵呵地走在人家身边问她想看什么想玩什么。

高嘉云:“四哥,我要吃冰碗!要那种浇了奶酪的!”

高嘉乐转头就问水银:“你要吃吗,我记得那边有家百果记做奶冰碗特别好吃。”

水银:“嗯,吃。”

高嘉乐:“好,那我去买!”

高嘉云虽然吃到了冰碗,却依然臭着张脸,“四哥,为什么她的冰比我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正色:“胡说,都是一样多的。”

高嘉云瞧见对面人头济济,揪着哥哥:“四哥,对面好像有小猴子,我们去看小猴子!”

高嘉乐却扭头问水银:“三嫂,走了这么远路了,你脚疼不疼,要不要休息?”

水银:“嗯,休息一会儿。”

高嘉乐:“那我找个地方给你坐坐!”

高嘉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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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汞姐,郎心似铁。

谈恋爱,她是拒绝的,所以我要重复一遍,无cp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路边有茶水摊子,能供路人歇脚,摊子上卖些简单的茶水,还有酸梅汤。水银端了酸梅汤抿一口,碗是粗瓷碗,上面蓝色的兰草花纹画的并不工整,但瞧着别有一番趣味。

白皙的手点在蓝色的花草纹路上,颜色比底下白色的釉更莹润,更抓人眼球。

高嘉云看一眼自己双手端着的瓷碗,又看看水银。明明是一样的碗,怎么她就端的那么好看,自己就不行?

哪怕是看水银不顺眼,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随意坐在街边,端着碗休憩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个林锦绣,和她从前见过一次的那个林锦绣,简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坐姿既不端庄也不轻浮,就是很随意地坐着,脊背纤直,长颈微弯,身形有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气质。自信又无所畏惧。

只是她那种明明坐在旁边,却不把身旁的人看进眼里的感觉,让高嘉云打从心底觉得不舒服,她凭什么这么傲啊!

眼神一转,发现旁边的四哥也正在看着林锦绣,眼神专注,高嘉云脑子里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心里已经下意识觉得不好,冲动地一拉高嘉乐,“四哥,我要吃莲蓬!”

高嘉乐被她这么一拉,眼神移开不再看水银,高嘉云几乎是放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自己这是干嘛。吃莲蓬是借口,但既然都说了,她也是非要吃不可的。

高嘉乐:“你才喝了一碗酸梅汤,又想吃莲蓬,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高嘉云:“……我就是要吃!”

高嘉乐起身去买,这边附近有荷塘,撑着船的船叟会摘了新鲜的莲蓬荷花和荷叶叫卖,想买的人站在岸边伸一伸手,行在河道上的小船就悠悠滑过来,将大筐的莲蓬,大把的荷花荷叶堆在船头供人挑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一会儿高嘉乐就挤出人群,他个子高又常锻炼,买到了最新鲜最嫩的莲蓬,还买了几支白云堆粉的胭脂红荷花苞。

高嘉云开心地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荷花,高嘉乐愣了一下,才抽出一朵递给她,转身把其他的放到了水银手里,“三嫂喜欢荷花吗?可以带回去插瓶,养一养,明天就能开了。”

“三嫂吃莲蓬。”他又坐下来剥莲蓬,剥出莲子递给水银。

高嘉云:“……四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高嘉乐奇怪地看她一眼,指指自己放在旁边的莲蓬,“你不是要吃吗,自己剥啊。”

高嘉云忍不住:“那你为什么要给她剥不给我剥!”

高嘉乐:“三嫂脚疼,你又不疼。”

高嘉云:“她是脚疼,又不是手疼!”

水银自己在一边剥莲蓬,也不管这对兄妹吵吵闹闹。对她来说,这样的年轻人们,都太容易看懂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脚已经不再疼,吃完一个莲蓬,她站起来。

“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立即跟着站起来,“噢,那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来不及抱怨什么,抱着莲蓬跟上,三人顺着人流往前,见到桥上聚集了很多人,正在闹“水猴子”。有杂技艺人在水中表演,水花四溅,表演到精彩处,岸边桥上的人都往水里扔赏钱,还有扔戒指的,就有不少擅水的人跳进水里摸钱。

哪怕到了白日里,这里也不乏有人入水寻找,想找到些夜晚没人寻到的赏钱。

水银看了一会儿就往桥下走,这里人群拥挤,光线又不甚明亮,人推人人挤人的,水银实际上走得非常艰难。她的脚虽然经过治疗,但并不像正常人那么健康,推来挤去的时候难免没法保持平衡。

高嘉乐试图来扶她,但高嘉云牢牢抱着他胳膊,拖着他落后了几步。

忽然旁边响起一阵激烈的叫好声,不少人退后,水银和迎面上桥的一个人撞了正着,对方啊一声,仿佛被惊吓到一般往后倒去,被身旁的人扶住,而水银往后一退,迅速抓住栏杆才没有摔倒。

高嘉乐拖着妹妹赶紧过来,一把扶住水银,有些焦急地问:“三嫂,你没事吧!”

几乎是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三步之遥也有人紧张地问:“安枝,你有没有被撞到!”

高嘉乐一愣,抬头看去,在黯淡的灯光下,看到对面同样惊讶抬头的三哥高嘉良。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此时,水银一手扶着桥栏杆,一手被高嘉乐扶着,站在桥阶第二格,高嘉良半抱着他的情人安枝,两人站在桥下,四人目光相对,哪怕是没见过林锦绣的安枝,都一瞬间明白了对面的女人就是自己爱人名义上的妻子。

场面复杂的,就算在一旁的高嘉云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好一会儿没听见有人说话,她干巴巴地喊道:“三哥……安枝姐姐,好巧,你们也来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扶着水银的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去看她的神情,生怕在上面看到什么难过的情绪。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面色平静的完全不像是亲眼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或者,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将难过掩藏了?

高嘉良没说话,倒是安枝开了口,她先和高嘉云说:“嘉云也在啊,这边人多,你要小心知道吗。”像个温柔的嫂嫂。

然后看向高嘉乐,友善地微笑:“你就是嘉乐吧,我听你三哥提起过你,我是安枝,你好。”

高嘉乐向来是很懂礼貌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对方笑脸迎人他却冷脸相对的,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理会安枝,扶着水银的手又紧了一点,压抑着怒火说:“三嫂,我们走。”

安枝闻言,脸一白,求助般的看了眼高嘉良。高嘉良扶着她沉声道:“嘉乐。”

高嘉乐冷声问他:“三哥中秋会回家吗。”

高嘉良又不吭声了,只紧紧抱着安枝,握着她的手,好像在汲取力量。他们两个就像是不为世俗所容,要被人分开,却坚持在一起的牛郎织女,高嘉云有些看不下去,说:“四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三哥报社很忙,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高嘉乐语气很不好:“很忙,忙到不能回家,却能带人来玩?”

高嘉良:“安枝身体不舒服,我才带她出来走走,嘉良,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安枝,她是无辜的。”

水银一直在看着安枝,这会儿她终于开口说:“她是怀孕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场面一静,高家兄弟两都惊愕地看向她。

安枝红着脸咬了咬唇,对上高嘉良低头看来的惊喜眼神,解释说:“我是看你太忙了,想过几天再跟你说的。”

高嘉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像把周围的其他人都忘了,心疼地低声和她耳语:“我要当爸爸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我没能照顾好你和孩子怎么办。”

安枝羞涩又坚强地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要相互扶持,而不是给你添麻烦,不是吗。”

水银尚且没什么反应,她身旁的年轻人已经忍不了了,他浑身微微颤抖着,表情愤怒且失望,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他三哥揍一顿。

“是不是很生气,想打你三哥?”水银忽然带着笑问旁边的年轻人。

高嘉乐咬牙,表情比她还难过,“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好了,你看着。”水银拉开他握紧的手,然后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扇在高嘉良脸上。

“啪。”

高嘉良被打的脸一偏。

水银:“这一巴掌替你的妻子林锦绣送给你,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她又十分自然地拍了拍高嘉乐,“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这回没再说什么,跟着她往另一边走。走出去没几步,安枝在后面朝她喊:“你站住,你凭什么打嘉良,你给我站住!”

“安枝,算了。”高嘉良虽然也满心愤怒郁闷,但还是拉住了安枝。在他看来,林锦绣简直是个疯子,他们每次见面她都毫不客气要动手,万一对安枝动手怎么办。

两人一来一去几句话,水银已经和高嘉乐一起走远了,高嘉云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尴尬笑笑,“额,三哥,那我就先走了。”

她追上四哥和林锦绣,刚好听见她们在说话。

“我不是打他了,怎么还不开心,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她听到林锦绣这么说。

而她的四哥闷闷不乐,“他对不起你,你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在乎?”

高嘉云听着四哥变化的语气,几乎分不清他到底是不开心,还是开心。

走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女人步伐沉稳有节奏,背影曼妙婉约,抬着头看着前方的人潮,男人亦步亦趋走在她身旁,似乎想去扶她,却又克制地握着手垂在一边,只有眼神紧紧跟随,专注又灼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突然间如醍醐灌顶,又如五雷轰顶。

四哥他、他这个样子,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林锦绣吧!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林锦绣呢,她比四哥大好几岁,还是他们三嫂啊。不可能吧,她是不是想错了?高嘉云回想起这些时候四哥对林锦绣的照顾,心里剧烈动摇起来。

回头看向桥边,已经见不到三哥,他们大概走了。她又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忽然咬咬牙,上前插到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

“四哥,我脚疼,刚才被人踩了,你扶着我!”

不管是不是,她绝对不能让四哥和林锦绣走得太近了!高嘉云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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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作话,都不知道该写什么,那就随便写一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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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哥以前很喜欢参加一些有趣的活动,爱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玩闹。

可是现在,四哥不管去哪里玩,都要先邀请林锦绣,邀请之前先紧张地摆弄一会儿自己的藏品,甚至坐在那擦鞋子,把鞋子擦得发亮这才起身去前面。有时候林锦绣会答应,有时候不会答应,只看她有没有兴趣。

如果她答应,四哥就开心地走路都轻快起来,要是林锦绣没答应,他虽然也去玩了,但兴致就不怎么高,早早回来,还会特地去给林锦绣送路上买的礼物,说一说今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大多时候只是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而已,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高嘉云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四哥还喜欢收集一些东西,像是望远镜、一些大大小小的钟表之类,专门摆放了一个房间。对于自己的收集,他非常看重,高嘉云以前有一个四哥送的座钟,被她玩坏了,四哥就很心疼地搬回去自己修,修好了也再不肯送她了。

现在,他特地给林锦绣展示了自己的钟表收藏,看见她喜欢哪个,眼睛都不眨就要全送给她,哪怕林锦绣并没有要,高嘉云也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四哥,他怎么就跟被迷了魂似得?!

高嘉云焦心得不得了,每天都在想这事怎么办,连好朋友袁采秀约她出去逛街她都不想去了。

袁采秀来找她询问,高嘉云也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忍不住就把这事告诉了好朋友。

“采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又没办法阻止四哥,他那人有点死心眼,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袁采秀好一会儿没说话,被高嘉云摇了一摇才说:“我觉得这件事的源头在你三嫂身上,这种事要不是她主动,四哥怎么会越陷越深。”

高嘉云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直接去找她说清楚!”

高嘉云鼓起一腔勇气,带着朋友去找麻烦,却在林锦绣那里又看到了四哥,她四哥一手拿着几本书,一手拿着一把百合花,正说着:“在沙龙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百合花,想起三嫂之前常买,这两天没出门屋里的花都枯萎了,我就顺便给你带一些。”

“四哥!”高嘉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喊,匆匆过去,警惕看一眼水银。

“你不是去朋友的英语沙龙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们今天干什么了,回去讲给我听吧。”

反正就是要把他赶紧支走,不能让他继续和林锦绣接近!高嘉云想推他离开,高嘉乐站在那巍然不动,“嘉云你干什么,我正跟三嫂说话呢。”

高嘉云:“你跟她说什么,她又听不懂英文,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一眼水银,发现她神情似笑非笑,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故意用英语说了一句——“没人要又没文化的老女人。”

高嘉乐立刻严厉地喊她的名字,“高嘉云!”

高嘉云扭头看水银:“我是在夸三嫂你呢,你还不谢谢我。”

水银抱着胳膊,用英语回了句——“没礼貌又没脑子的小屁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两同时一愣,高嘉云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你怎么也会,你不是没上过学吗!”

水银接过高嘉乐手里的百合:“你们要吵架回去吵吧。”她这两天嗓子不舒服,说话有点沙哑。

高嘉乐拽着妹妹把她拖走了,回到他那屋里,高嘉乐皱眉打量妹妹,“你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三嫂?”

高嘉云气冲冲地说:“你自己不清楚吗,四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林锦绣!”

高嘉乐:“……”

高嘉云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快反驳我,说你没有啊!”

高嘉乐:“我有。”

高嘉云:“你是不是疯了,要是被爹娘知道,他们要打死你的!”

高嘉乐:“那又怎么样,我敢喜欢就敢承认!”

兄妹两的低声争吵被袁采秀听了个清楚,她站在门外,揪着自己的袖子,等到高嘉云怒气冲冲跑了出来,她跟上去,拉着她小声说:“你四哥现在完全是听不进你的话,还是得跟你三嫂说,她要是要脸,就不会再接近四哥了。”

高嘉云板着脸,“我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坐在摇椅上修剪百合插瓶,见高嘉云去而复返,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闯进来,眼皮都没抬,咔嚓一声用剪刀剪掉百合过长的枝。

“我希望你以后离我四哥远一点,不要再故意勾引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狡辩说你没有,你要是真没有,以后就自觉一点,不要收我四哥送你的东西,不要答应他出去玩,不要和他说话,注意避嫌。”

“你听到没有!”

水银听着这些话忽然失笑。她想起自己原本那个世界,好像常能听到这一类指责,她那时候常被人追求喜欢,那些男人向她告白被拒后对她说: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犯错,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为什么对我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来见我的时候特地化妆,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早知道你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会跟你浪费时间吗?谁会约你吃饭,你不想跟我谈恋爱,干嘛要答应跟我们出去玩。”

……

翻脸的时候简直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些人。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就天生不能有社交,她眼里的正常交往,在别人看来都是别有意味。他们指责她,要与人交流时先自我审查,看自己每一个行为动作眼神是不是都给了别人错误讯息……可是凭什么要自我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笑的时候就会笑,高兴打扮的时候就会打扮,喜欢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爱和朋友出去玩就出去玩。她要为别人的自作多情付出代价吗?不需要。

“你但凡还有脑子,就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四哥没意思,你四哥自己也知道。”水银语气冷淡,有些厌烦。

高嘉云怒视她:“那你就该和他说清楚!说清楚让他别喜欢你!不然你就是害了他!”

水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早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跟你这样的小孩子说什么呢。”

“滚出去,别在我面前吵。”

高嘉云:“我就不,除非你答应我!”

水银站起来,高嘉云被她逼得后退,想起之前她干脆利落狠狠给了三哥一巴掌,有些害怕,“你、你想干嘛,难道你还敢打我吗。”

水银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出去。高嘉云被拽的踉跄,退出门外,眼看门在面前被关上,她又气得踢门。

“你的腿要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打断。”水银的语气冷冷的。

门外的动静没了。

水银并不在意,继续坐回去剪百合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曾喜欢过别人,也曾被很多人喜欢,虽然并不都是美好的,但她很清楚一点。喜欢,特别是暗恋这种感情,是只属于自己的,很私密的一种感情,它不属于别人,甚至不属于暗恋的对象。

她并没有资格去告诫别人不要喜欢自己,因为这说到底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做这种傲慢的事。

像高嘉乐这样的大男孩,好像情难自禁,经常忍不住来找她,可他其实很理智,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态度,所以他并不需要水银那一声告诫和拒绝。

更何况,求而不得那么苦,何妨让他放纵片刻。如果连默默喜欢都要被剥夺,要被喜欢的人如避瘟疫,亲口告诉他不要喜欢,那是很痛苦的。

要是自以为“说清楚”是为他好,在水银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避免麻烦的自保——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不是我的错了。

她不需要这种自保,因为她不害怕任何结果。

或许只有年轻人,才会像这样视爱情为全部,这是很珍贵的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慢慢长大,就会发现爱情只占据生活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可有可无。除了情情爱爱,他们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水银还挺喜欢高嘉乐这个小孩,所以愿意更宽容地对待他。一场年少时的美梦而已,能自行消散,又何必早早戳破。毕竟第一次喜欢什么人受到了伤害,就很难再去喜欢上什么人了。

插好百合,她转了转花瓶,伸手碰了碰柔软洁白的花瓣。花瓣搭在她的手心,像一颗低垂的小小头颅。

水银想起高嘉乐最终死在混乱枪声中的命运,低声自言自语,“越是好的,越是死得早,你说是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家的气氛一天天古怪起来。大太太和高老爷对水银越来越和蔼,他们大概是看到了高嘉良办的那个报纸了,上面刊登了高嘉良和安枝的结婚讯息。这个时候很多文人都爱这么做,离婚结婚,和某人了断关系,都登个报。

或许不止这个,他们还知道了安枝怀孕的事,于是也不强求高嘉良立刻回家了,连高老爷也不再嘴上说着让高嘉良回来的话。

林父林母来过两次,林母拉着水银的手又哭了一场,最后安慰她:“毕竟是有了孩子,也是嘉良的血脉,没办法的事。”

“你也不要跟他们吵,等孩子生下来再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水银毫不意外,在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

大家都默认了现在这个生活方式,水银在高家当名义上的高家三少奶奶,高嘉良在外面和安枝过他的小日子。

水银是觉得无所谓,倒是高嘉乐一直怕她难过,特地找了事请她帮忙。

“是我朋友建的一个英文沙龙,他们有不少人在国外留学,带了很多外文书回来,想翻译成国文,忙不过来,要是三嫂没事,可不可以帮帮忙?”高嘉乐是想,有些事做就不会想着那些烦人的事了。

水银从前在上学期间经常做翻译兼职,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原本高嘉乐只想着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谁知道到最后大半翻译都是水银完成的。

高嘉乐:“三嫂真的很厉害,沙龙的朋友们都很好奇能做出那种优秀翻译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想邀请三嫂去参加交流派对,三嫂愿不愿意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交流派对没能办成,在举办前夕取消了。

平城内许多家报纸大篇幅报道a省发生的事,有人找出来个所谓的末帝,想要复辟朝廷。不少经历过末代朝廷的文人和“忠臣”甚至准备搬迁到a城,来向新朝廷尽忠。

许多进步知识青年则发声反对复辟,觉得既然封建统治早已灭亡,那就应该让它灭亡。

这个末帝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有很多人认为这个伪权后面站着境外势力,是想借这个假朝廷来蚕食国土与资源。

一时之间战火燃起,舆论纷飞。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茶余饭后听着消遣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有地方打仗了,哪怕暂时还没波及到自身,也难免担心,更何况a省离平城不是很远,战火一旦扩大,就随时可能会波及到这边,这里还是旧京,被战火侵袭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结果。

因为形势严峻,不少人家都拖家带口迁到其他地方去,平城一下子少了很多热闹。

高嘉乐认识的朋友们,有些搬家,有些去往国外,有些参与游.行抗议,他们就像这混乱时代某一类人的缩影。

哪怕在高家里,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高老爷心里还是想着正统朝廷,但他又不看好这个匆忙建起的朝廷。

大少爷是全然不管这些事,每天还是小赌小闹过日子,二少爷管着家里的店铺,担心着a省那边打仗会影响到商路,从而对高家造成打击。事实上在水银知晓的那个林锦绣一生剧情里,高家的生意确实被连累,因为这场仗遭到了灭顶之灾。

高家人里三少爷高嘉良属于最活跃激进的人,他反对复辟朝廷,反对境外势力侵犯国土,反对内战,他那个办的半死不活的报纸上几乎都是这一些言论,还带着许多学生上街游.行抗议,组织各种宣传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偶尔会在街上看到人群高举牌子和横幅大喊口号,无论男女都神情激动愤怒,他们到处发传单,争取支持。

愤怒的力量从来都是最能感染人心的,人类天生就有着反抗什么的欲望,当他们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就会去反抗,并且能为此献出生命和一切。

像是三少爷高嘉良,他在那个故事里,就是个纯粹的殉道者,无论他在男女关系上是怎样处理,他对于民族自由国家兴盛的向往使他抛弃了一切,他的家庭、爱人、父母兄弟、孩子妻子。

那他最后有没有做出什么结果呢?说不清楚,他既不是领袖也不是名人,只是那一股洪流中的一支,并且不为历史铭记。

水银就像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观察并见证着这一切。

冬天到来,平城最冷的时候,a省那边又有消息,末帝被人打死了,小朝廷一夕崩碎瓦解,彻底混乱起来。有外国军队以帮扶为借口进军北省,北省军队和他们发生摩擦,在边境死了几百个人,报纸上连续半个月都在报道此事,一片腥风血雨在凛冽寒冬里,随着朔风南下。

高家这一年的冬天过得清冷,亲朋好友来往都少了,年夜饭这一天晚上,大半年没回家的三少爷高嘉良回来了,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安枝一起带了回来。

看着安枝那凸起的肚子,高老爷和大太太没忍心把她拒之门外,这样一来,水银的位置就显得十分尴尬。

所有人都在为她尴尬,只有她自己仿佛毫无察觉。吃年夜饭,临时加出的两个位置在水银对面,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高嘉乐把凳子拉得离她近了一点,也不管对面三哥,直接伸手接了水银的碗给她舀汤。

他平时其实在外面很注意,从来不对水银过分亲近,特别是在爹娘面前,很是克制自己,怕给三嫂带来什么麻烦。但今天,看见三哥把安枝带回来,两人坐在一起,幸福微笑的模样,高嘉乐就异常愤怒,他心里的珍宝被别人弃之如敝履,他比自己被人抛弃羞辱还要难受。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为什么还是要她在这里当一个毫无意义的“三嫂”?他为什么不能娶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忽然觉得忍不了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奇怪,除了高嘉云是一个人,其他人都是一对对的,只是高嘉良和情人在一起,他名义上的妻子却和他弟弟互动频繁。

高嘉良感觉弟弟不太对劲,一直看向那边,安枝在桌下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笑着开口:“嘉良和锦绣姐姐的关系倒是不错。”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气氛更奇怪,为她叫的那声锦绣姐姐,也为她话中的意思。大太太有些看不下去小儿子和他三嫂太亲近,说道:“嘉乐你吃你自己的,她又不是没有手,会自己吃。”

高嘉乐却没听,又给水银舀了半碗汤圆。

大太太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放下筷子,高老爷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好了,都闭嘴,吃饭时还说什么话,有没有规矩。”

吃完饭,睡觉又变成了一件难事。

“我和爹大哥二哥嘉良守岁,让安枝去我院子里休息一晚,可以吧。”高嘉良这话是对水银说的,虽然是问句,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意思意思通知一下。

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家,那是他的屋子,只是让给了林锦绣,既然他回来了,住一晚当然是没问题的。

水银刚准备走,听到他这话,顿时反思自己今晚是不是太好说话。她扭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听着还挺温和的,“当然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扶着安枝的腰,闻言眨了眨眼睛,略一沉下脸,“你没有必要这么闹,大过年我不想和你吵,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高嘉良拦在水银面前,沉声说:“三哥,是你不要太过分,你带着外面的女人回来,就要把她三嫂赶走吗。”

安枝眼圈一红,攥着高嘉良的手,“嘉良,算了,我一个人先回去吧,你留在家里和亲人说说话。”

“不行。”高嘉良立刻心疼地抱紧她,“天这么冷,又开始下小雪了,路远,你还怀着孩子,让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锦绣,我那院子有两个房间,我让安枝住偏房,你总没话说吧。”

感情你之前还想让我给她腾位置呢,水银好笑,觉得三少爷大概记性不太好,忘记了她当初说过的话。既然她站在这里,那个院子就是她的地盘。

高嘉乐还想说话,被水银一手扒拉到身后,“偏房被我拆了,做了个温室放我养的花。”

说着她眯了下眼睛,露出个十足坏蛋反派的不怀好意笑容,“而且,你竟然放心把安枝放到我一起,你就不怕我对她做点什么?”

高嘉良瞬间警惕起来,“你!你还敢在我家胡来吗?!”

水银微笑:“你觉得我不敢还是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他忍气吞声,揽着安枝转到高嘉云那边。

“嘉云,能不能让你安枝姐姐和你挤一挤睡一晚?”

高嘉云连忙答应了下来,挽着安枝去她的房间里。

水银见事情解决,拢了拢披风走出去,高嘉乐跟着她出门,两人快走回院子那边时,被后面赶上来的高嘉良给喊住。

“嘉乐,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三哥说。”

兄弟两走了,水银仍然是往自己屋子里去。气风灯在门口微微晃动,细碎雪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抱影给她端了热水,水银坐在架子床边浸泡脚,她到现在仍然是要用药泡脚,可以缓解疲劳,帮助疏通经络。

架子床边的立灯光还算明亮,她就在灯下看一本外文书,是高嘉乐请她帮忙翻译的其中一本。

讲的是宇宙起源,很多胡诌的内容,对比后世研究得出的结论,有很多谬误,但这不妨碍她看下去,毕竟整个人类文明就是建立在想象和错误上的,它的发展就是探寻某一种意识正确的方向。

她觉得舒缓安静,就好像在原本的世界里,她也常常在夜里下班后,一个人这样坐在灯下看一本不知道讲什么内容的书,或者做一点有些无聊的事情。当人需要为生存奉献出大部分时间的时候,就知道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有多么珍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夜大概好几个人都睡得不太好,水银一早起来发现他们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高嘉良早早带着安枝离开了,避免了接下去的尴尬,水银发现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年轻人高嘉良弟弟,用一种跃跃欲试,又强制压抑,但克制不住双眼闪亮的眼神时不时叮她一下。

水银:“……”年轻人就是好懂,差不多能猜到他昨晚上和他哥说什么了。

虽然她能宽容地对待年轻人无望的暗恋,但如果他要换成热情的追求,她恐怕还是要拒绝。

新年过后,高家那位沉默寡言的二少爷出门去处理店铺的事,他们有一批货在南边进过来,路上因为遇上大雪搁置了,二少爷要带着人过去提货。

结果没过几天,传来噩耗,高二少爷死了,他们遇上了a省流窜的一股逃兵,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逃兵,说是逃兵,其实和土匪也差不多。除了高二少爷,还有一个掌柜两个伙计也被杀,只有另外两个伙计逃回来,货物也没了。

高家上下都沉入了阴云中。大少爷不经事,三少爷为了他的理想奋斗,家中的事并不管,以往管事的二少爷一死,如今刚满二十的四少爷高嘉乐不得不背起这个家的担子。

他带人去接回了二哥的尸体,整个人好像一夕就长大了。高二少爷的葬礼,高家铺子里的事,他都在学着处理,还要安慰悲痛的亲人。

然而高二少爷意外死亡带来的阴影还没结束,就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战火蔓延到了平城,水银待在高家,都听到了外面远远传来的枪声。

这和系统给她看的剧情不一样,按照系统给的剧情,平城大乱应该是差不多三年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逃到平城的是从前的保皇党,他们想拥立末帝的一个侄子,如今那位正躲在平城。这些保皇党在平城行事猖狂,打死了好几个在街上游.行的学生,办了报纸曾公然反对他们复辟的高嘉良也成了他们要处理的人之一。

高老爷就算和高嘉良这个三儿子生气,可经历了二儿子的死,他已经经受不住再一个儿子出事了。

“嘉乐,你亲自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你三哥带回来,他现在住在外面不安全。”

高嘉乐穿着大衣准备出门,意外地在门外看到水银。

“三嫂,你怎么站在这,外面风大,快回屋里去吧。”

水银同样穿了身大衣,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我跟你一起去,走吧。”

※※※※※※※※※※※※※※※※※※※※

不要问时代,问就是架空求生欲溢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二少爷出事,高嘉乐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尽情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日都在忙碌。

两人有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高嘉乐忍不住凝视了水银好一会儿。坐上车后,高嘉乐注意到她的手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红。默默脱下自己的手套塞给她,“手冷的话,戴上手套吧。”

水银确实觉得手很冷。她可能是因为脚的原因,脚上血气不通,自从开始降温下雪,手脚都热不起来,特别是这种天气出门,实在难受。

接过手套戴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三嫂……不是冬日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吗,怎么今天要一起去?”高嘉乐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这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酸,显得他很不成熟,他并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这一面。

可是不问出来又憋得难受,一不注意还是问出来了,但他好歹忍下了另外一句“你是为三哥去的吗”。

虽然三嫂好像对三哥并没有感情,但毕竟名义上是夫妻,她是否也在意这一点,才会在这种知道三哥可能很危险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去劝三哥回家?

水银不用看都猜得到小年轻在想些什么,她说道:“听说外面形势严峻,想出来看看。”

她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高嘉乐不让自己再问下去,专心看着外面的街景。

街上萧条了很多,偶尔有人都是行色匆匆,往常能看到发传单的学生们没有了,连街边的店铺都关了很多,有开着的店铺,也大多只是开着一扇门或是一条缝隙。

“听说前两天那些人在城北珍玩街寻人,打砸了好几个店铺,把里面的珍宝古玩洗劫一空,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开店。”高嘉乐解释了一句。

他口中的那些人,就是所谓保皇党乱兵,他们看不到希望,又没有靠谱的人带领,如今已经有些疯魔,毫无头脑地在平城到处作乱,自取灭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开到井大胡同,快到高嘉良他们那个小报社的时候,街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很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神色惶惶跑过来,不远处还响起一阵枪声。

高嘉乐迅速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前快速叮嘱水银:“你就在这坐着,不要下车,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他拦住一个跑过来的学生,“同学,前面发生了什么?”

那人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哆嗦,“打起来了,杀人了,那边死人了!”

高嘉乐更焦急,“什么死人了,同学你说清楚一点。”

“我们、秘密集会,高社长说,我们要团结起来抵抗外敌,那些人突然就冲进来了,他们有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举报了,他们随便杀人……”

从这学生语无伦次的话中听出自己三哥如今恐怕正处于危险中心,生死不明,高嘉乐的心都揪起来了。虽然他们兄弟有不愉快,可那毕竟是他亲哥哥,他不可能坐视对方陷入危险。

他毫不犹豫逆着人流跑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拿着枪的乱兵不多,大多还被人群分散。途中他又遇上一个女学生,告诉他高社长伤了一只手,还在那边维持秩序。

高嘉乐匆匆过去,听到枪声的同时,还听到三哥坚定洪亮的大喊,他正在号召大家不要害怕。

“不要被自己的畏惧打倒!哪怕死亡也不能磨灭我们坚定的意志,身体是会腐朽的,精神永远不会!”

高嘉乐看见了三哥,他脸色煞白地捂着自己一只胳膊,胳膊上鲜血直流。

人群特别混乱,有人害怕地跑走,有些人还留在原地,群情激奋地大声谴责那些乱兵,拿起武器和他们打起来。当有人被枪打倒在地,引起的除了害怕还有更加激烈的反抗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们互相推搡,高嘉乐无法接近,眼看着三哥竟然爬到高处台子想要指挥众人,毫不顾忌自己会被枪打中,高嘉乐更是心急,拨开人潮往里挤去。

他一心只担忧着台上变成靶子的三哥,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忽然间,他感觉整个人被用力往旁边一拉。

砰一声枪响炸开在他脚下,如果刚才没有被人拉着躲开,他可能现在已经中枪了。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可能是流弹。

高嘉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悸后怕,扭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把他拉开的人竟然是水银。

他一下子更加紧张焦急起来,声音又快又急:“你过来干什么,这边很乱,很危险,你先回车上躲着!”

人群这个时候忽然涌动起来,中心处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和怒吼,高嘉乐担心是三哥出了事,没有办法放下不管,又不敢让三嫂一个人在这种人潮里走散,只好紧紧拉着她的手往一侧艰难挤去。

他反手抽出腰间一把枪,安慰一声不吭的水银,“你别怕,我有枪防身,没事的。”

这是他小舅舅送他的,他虽然知道该怎么开枪,但之前根本用不上,所以这枪一直是个摆设,他拿在手上纯属壮胆,真对上人敢不敢开枪还不一定。

两人真就这么倒霉,在混乱中遇到了一个乱开枪的疯子,那人举着枪超人群里打,看着众人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

高嘉乐不小心和他对视,看见对方脸上残忍的笑意,下意识举起了枪,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从没杀过人!高嘉乐的枪口几乎是在抬起的瞬间又不自觉微微垂下去。

对方可没有他这么多的顾虑与犹豫,抬起枪就要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钧一发之际,高嘉乐感觉自己身后的三嫂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手套,冰冷的手指按在他手上,稳稳地、毫不犹豫地迅速扣动了扳机。

他们对面那个人头上爆出一簇血花倒了下去。

高嘉乐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的枪被人夺了。

“过来。”

他听到了三嫂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又很冷,像是这地上还未化尽的雪。

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抬着枪的乱兵,这回对方并没有看到他们,背对着他们正准备射击台上一个挥舞着手臂的男学生。

高嘉乐看见三嫂抬手,手中的枪冰冷沉黑,握着枪的手却粉白柔软,这对比几乎有些惊心动魄,他都不知道那种震颤是从何而来。

乱兵应声而倒,飞溅出的鲜红洒在台下被众人踏成泥泞的残雪里。

水银踩过那染上红色的泥泞残雪,回头来看那个有点呆滞的年轻人:“不要发呆了,快过来。”

两人奇迹般地找到高嘉良,他受了伤,靠在台下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周围还围着几个激动的年轻人。

“三哥!”高嘉乐背着高嘉良,准备和人群一起离开。他们必须乘着混乱离开这里,不然等这里的动静引来更多乱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在高嘉乐背后挣扎,“嘉乐,放开我,我还不能走!”

高嘉乐走得艰难,衣服被他手臂上流下的血染红,“三哥,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走,他们都不走,很快会有更多乱兵赶来,到时候把你们都堵在这里,会死很多人的!”

高嘉良:“不行,我们有这么多人,不能向他们屈服!”

水银走在旁边,闻言忽然伸手一把将高嘉良从高嘉乐背上给扯了下来,把他狠狠摔在路边。

高嘉良狼狈地倒在地上,倒在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身上,他吓了一跳,身子歪倒,发出一声痛呼。

高嘉乐:“三哥!”

水银一把将枪重重抵在高嘉良脑袋上,“你要是想死我就给你一枪,免得你还要脑子不清楚连累别人。”

她的语气冷淡厌烦,“看到你背后这具尸体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十几具尸体,这些年轻人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学生?你把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坚持,这所谓的坚持就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面对那些枪口,做无畏的牺牲?”

“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高嘉良说不出话,他胳膊上的伤口在疼,枪砸在脑门,又那么冰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回去高家时,最先迎出来的是安枝,她大着肚子满脸忧惧憔悴。看见一身血的高嘉良,惊叫一声泪眼婆娑地扑了过去。

原来高嘉良举办集会的时候就让人把安枝送回高家了,刚好在路上和高嘉乐他们错过。

高家一阵兵荒马乱,高嘉良被安置在高嘉乐的屋子里,高老爷大太太高嘉云他们都在屋里围着高嘉良,只有水银站在门外,她抱着胳膊,神情有些漠然地望着庭院里青灰色的瓦。

高嘉乐仍是那一身狼狈,身上沾血的衣服都没换,他拿着一件大衣走出来,默默披到了水银的身上。

水银回过神,点点头,拢着身上的衣服往前面院子走。

高嘉乐不由自主往前追了几步,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水银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他只好停下脚步。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水银也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觉得自己没用,但她如今早已过了那个阶段,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放下枪。这把枪高嘉乐忘记拿回去,她也忘记了。

枪放在桌上,水银忽然扯了扯嘴角。

还是要感谢那个曾抛弃了她的前前男友,毕竟这用枪也是他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系统发出了迟来的通知【本世界所有主要角色死亡,当前任务世界失败】

【进入下一世界】

【经检测,宿主有严重逆反,有犯罪倾向,系统将进行强制世界设定,宿主体力耐力下调,增加体弱多病虚弱设定】

水银没能在上一个世界停留几天,她觉得这个系统背后的人应该是气急败坏的,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东西,最后竟然弄出了这么个办法。让她身体虚弱,以为这样她就不能再做出上个世界那种事了?

水银差点没笑出来,就算她成了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系统也不会如愿以偿。而且,能让系统忌惮她到专门为她增加设定,她还真是荣幸。

她接受了新世界的人物设定和世界剧情。

大约知道在这上面做手脚对她根本没用,反正不管剧情怎么样她都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系统也懒得在上面纠缠了。

在这个世界里,水银是个五岁女童。

水银感受到系统的恶意了,它仿佛想表达“哪怕你再厉害,当你变成一个五岁小孩,你又能做什么”这个意思。

冰冷的寒风从棚户的塑料板缝隙里吹进来,水银感觉到寒冷的同时,也感觉到肚子里烧灼的饥饿感,那是饿的头脑发昏,饿得窝心的感觉。

她从乱糟糟带着臭味的床铺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昏暗的房间。这是个不足四平米的小棚户,用的是薄薄的塑料板搭建,头顶盖着建筑废弃的铁皮,搭着些破布油纸,又窄又破又低的小棚子里摆了一张凳子木板架起来的床,就完全放不下其他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这会儿,床上除了她,还躺着其他几个人。在黯淡的光线和令人窒息的各种混杂臭味里,水银把身边躺着的几个人和故事里的几个人一一对上。

躺在最边上的是一个成年女人,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身体的母亲,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是个婴儿,她最小的弟弟,躺在旁边的是个差不多十几岁的女孩,是她最大的姐姐,水银另一侧还有个差不多七岁的小女孩,是她二姐。

一对夫妻,带着三女一男四个孩子,水银就是那个五岁的三女儿。

这是非常非常贫穷的一家,而越是贫穷越要生,他们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一个废弃很多年的工地旁边,附近还有个大型垃圾场,环境恶劣。

他们没有城市户口,女人和她生的四个孩子甚至没有身份证,算是黑户,唯一有身份证的男人靠着每个月几百块的低保过日子,偏偏他又不是个好东西,好酒好赌好色,完全不管家里女人小孩过不下去。

他们一家人就好像是光鲜城市背后的阴影,是臭味弥漫的下水道苔藓,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可他们确实又是客观存在的。

他们每天吃不饱,没有一件能见人的好衣服穿,也不会去做事,每天只能花大部分时间躺在窝棚臭烘烘的床上,一家大小全部挤在一起睡觉,用睡觉来抵抗饥饿和寒冷。

“三妹,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要撒尿?”水银旁边的大姐醒了,看她坐在那,也坐起来小声问她。

水银看她一眼,点头,自己爬起来往外走。

大姐也跟着起身了,帮她把窝棚的门移开,他们所谓的门就是一块木板,可能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有些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一动就感觉头晕目眩,不只是因为饥饿,她走出去几步就确认了,她这个身体太虚,脚软得走不动,那种勉强走出去两步就忍不住喘气的感觉太过糟糕。

系统果然说到做到。

她慢慢挪出去,感觉迎面冷风吹的脸都要裂了。外面是铅灰色的天空,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垃圾场和只起了个架子没封顶没封墙的水泥破烂建筑。

这里没有厕所,他们都是在旁边解决,可这具身体饿的肚子瘪瘪,肚子里连水都没有。

窝棚里有小女孩喊:“好冷啊,大姐关门!”

十几岁那个小姑娘说:“等下三妹。”又扭头朝水银招呼:“三妹,你快点,风灌进来了。”

水银在窝棚后面转了一圈,准备回去,忽然看到远远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等在门边的大姐看到那人,立刻跑出来把水银抱着回到了窝棚里,把她放回到床角,又推推睡着的女人,“妈,爸回来了。”

一动不动的女人终于动了下,她抬起一张木然的脸看了眼门口,手上拍打着因为被吵醒而吵闹起来的小儿子。瘦弱的孩子,因为母亲没有奶水,勉强靠粥水活着,又瘦又小,连哭声都小的几乎听不见。

男人走了进来,随手丢下一个小包。他胡子拉碴满面通红,一身黑黢黢的破棉大衣,落魄又难看,像是路边的乞丐。他身形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但在小孩子的眼里,成年男人是那么巍峨有力量,那么可怕。

水银感觉到二姐凑到旁边悄悄抱住了自己,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她们的生父,但他丝毫没有当父亲的自觉,走进窝棚后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就朝着女人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一会儿,大姐抱着最小的弟弟挤到了两个妹妹一起,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就那么看着男人旁若无人和女人做那种事。

大姐一手抱着男婴,一手把她们姐妹两个揽住,小小声哄她们:“睡觉吧,不要吵,不要看。”姐妹三个就一声不吭挤在床铺角落里,中途男婴哭了两声,大姐就小心把手指塞进他嘴里让他嘬。

那边男人的事情结束了,女人爬起来,一脸正常地拿过一条黑乎乎的毛巾,随便在身下擦了擦,就起身去捡起男人之前丢下的那个小包。里面放了些剩饭面条,还有半个包子。

女人拿着东西出去,水银闻到了烟味。她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窝棚后面有个烧火的小灶,现在女人大概在那里做饭。

男人已经拉过被子,大喇喇躺在床上,占据了大半的位置睡起觉来。

水银看他一眼,想到这个故事的剧情。

在三年后,这个男人会把大姐卖掉,拿了钱后带着女人和最小的儿子回去乡下,二女儿和三女儿丢下,被人送到孤儿院,又分别被人领养。

姐弟四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姐沦落夜场,二姐因为长得不错,被一个富裕的人家领养,可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个恋.童癖,让二姐在痛苦挣扎中长大,整个人都变得极端又敏感。

而她会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养父母对她不错,一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多年后,等到他们都长大了,因为最小的儿子得了病需要亲人捐献肾.源,夫妻两又带着儿子回到这个城市,寻找三个女儿的踪迹。

大女儿因为染了艾滋病,将不久于人世,二女儿对于他们当初的抛弃记恨在心,羞辱他们报复他们,三女儿,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却善良孝顺,在亲生父母的哭求和指责下,选择了捐肾救弟弟,甚至工作后的钱都给了亲生父母,成了他们的吸血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间还有各种姐妹之间因为男人的感情纠葛,几个家庭贫富差距的碰撞,所有人都坏的各有各的特色和原因,只有原主,善良得毫无原因……或许这不应该说善良,太侮辱善良这个词,可能叫愚蠢更合适一点。

为了抛弃利用她的亲生父母,伤害有感情的养父母,只因为血缘就可以无限原谅抢她男友的二姐,屡次伤害她的弟弟,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此时,那个日后心理变态处处要和她作对的二姐还是个七岁的懵懂小孩子,抱着她互相取暖,那个被父母教坏了的自私弟弟,还是个不满一岁的瘦小猴子。

她被两个姐姐抱在怀里,忽然明白系统想做什么了。它让她成为五岁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只能依靠这几个人,和她们相依为命培养感情。

感情最能牵绊人这个道理,系统清楚,并且一直没放弃用这一点来试图改造她。

“过来吃东西。”女人端着热好的晚饭走进来,她在那些剩饭剩面条里加了水,煮成了一锅糊糊,让几个孩子围过去吃。

她们没有洗手,头发乱糟糟,更不会刷牙洗脸,像几个小乞丐围在一起吃东西,女人分出一点汤沉默地喂男婴吃。

水银有些不适,但她能忍,她强迫自己和另外两个小女孩一起吃东西,再学着她们缩回角落。

哪怕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剩饭并不好吃,但肚子里有东西之后,身体还是变得舒服很多。水银感到疲惫,她靠在大姐怀里,面色沉沉。

这样的身体,确实不太方便。

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天气稍微好了一点,女人留下大姐在家看着男婴,带着她和二姐出门去附近的垃圾场捡垃圾。她们家里很多穿的用的都是垃圾场捡的,偶尔能捡到可回收的垃圾,能收了去卖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这里的垃圾都已经被分拣过一遍,她们很少有收获。

回去的时候,快到门口,水银听到窝棚里传来哭喊的声音,女人率先丢下手里装了矿泉水瓶和纸壳的袋子,冲进窝棚。水银和二姐慢了一步,她看到那个男人压在大姐身上,而大姐正哭着挣扎。

女人一直是沉默麻木的,这时候她从后面扑上去,把男人推开了。大姐哭着躲到女人身后,男婴躺在一边的床铺上也在哇哇大哭。

男人很不爽快,骂骂咧咧一阵后,穿上他的大衣又出门晃荡去了。窝棚里女人和大姐抱头呜咽,水银站在窝棚门口,定定看着男人逐渐走远的背影。

这样的男人,他配当父亲吗?

或者说,这样的畜生,他配活着吗?

当然不配。

他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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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看纪录片和一些社会新闻采访,当我看到那些最底层人们生活的时候,我感觉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好像和我从前认知的完全不同,真的,你不知道我们身边究竟发生着一些多可怕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堆成山的垃圾堆臭气熏天,腐烂的动物尸体、发霉稠成一团的蔬菜水果、各种包裹着用过卫生纸的塑料袋……每一种垃圾都在散发着各自独特的臭味。

水银从前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当她摆脱原生家庭,开始安排自己的生活后,就一直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过得精致且舒适。但如今,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能习惯这里的臭味。

当有一个目标摆在面前,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管怎样她都能坚持去做,水银向来如此。

女人来捡垃圾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自顾自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女人也不管她捡什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麻木的。

找了几天,水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卷没用完的厨房食品保鲜膜。

除此之外,她还找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她都带了回去藏好。

系统对她的限制确实是有用的,她现在是个没力气,走几步就喘的小孩子,只能端得起一碗水的重量而已,这个力气哪怕给她一把刀,她都砍不死那个男人。作为更弱的一方,她要是不能一下子让那个男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她就会被对方反过来制住。

所以,她还需要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男人依旧每日出门闲逛,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水银只知道他穿着最厚的衣服,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偶尔会一嘴肉油酒气地回来,和家里女人小孩的瘦弱黑黄成为鲜明对比。

要是记得他会带点剩饭剩菜回来,不记得就什么都没有,几个孩子只能喝一肚子水睡觉。男人并不太管这几个孩子,自从上次试图对大姐出手被女人拦住之后,他就没有再动手,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水银偶尔会看到这男人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神看她们这三个挤在角落里的女儿。大姐对于这种眼神更加害怕,七岁的二姐则懵懂一些,她还不明白这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等待的机会在一个月后到来了。

这一天,男人早早回来,好像心情不错,水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他照常压着女人做完那种事后就躺下呼呼大睡,睡得很熟。

女人在他睡下后要出门捡垃圾,留下了大女儿在家照顾男婴。她好像也忘记了之前大女儿差点被那男人强迫的事。

或者,她记得,只是没有办法去处理,单单生存下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脑子。有些事她没看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水银这一回没去,她躺在床上假装身体不舒服,只有二姐跟着女人一起出门了。

大姐对男人感到害怕,把男婴放在三妹身边,自己去了屋后烧水。

安静的窝棚里,水银悄无声息爬起来,她来到男人身边,试探了几下,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死,这才把藏在床底角落的东西拿出来。

她用钓鱼线轻巧地绕住了男人的手,错乱的线纠缠在床架和底下的凳子腿上。因为没有力气,所以打了一串的小结。她绑的不死,但绕的圈数很多,足以让男人段时间内无法挣脱开双手。

做完这个,她才拿来那卷保鲜膜。

她的动作细致又温柔,仔细妥帖地将保鲜膜贴在男人的头脸上。

裹了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贴合性很强的薄膜隔绝所有空气,男人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在浓浓的困倦和窒息里猛然醒来,开始剧烈挣扎。

水银那双还带着污垢的小手紧紧按在他的脸上,将男人包裹着保鲜膜的脑袋压在怀里。然后他的徒劳挣扎就像是一只无力的小狗,在人怀里攒动一阵后终于安静下来。

哐当——

水银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的大姐。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显得那么恐惧,僵立在原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热水洒在她脚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死死盯着水银和她手下按着的头。

水银直起小小的身体,低头审视一动不动的男人。

她没有立刻解开那紧紧贴在男人脑袋上的好几层薄膜,而是仔细观察了他一阵,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他真的已经死了,这才松手。

钓鱼线缠绕太多圈了,她解不开,拿了刚才准备好以防万一的小刀割断绳子,收起了钓鱼线。最后,她才把那些保鲜膜拆开,胡乱揉成一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床上自己睡觉的位置。

女人带着了无生气的麻木疲倦回来,坐在那发呆的大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抖着手把男人的死告诉了母亲。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水银好几眼,结结巴巴地说出:“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就这样了……”

女人猛然爆发出一声哭叫,那是绝望的哭叫。她并不为男人的死而高兴,只惶恐于自己没有了依靠。

水银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在她看来这男人一直对这几个人不好,是压迫她们的罪魁祸首,但在这女人看来,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独自活着,她没有这样的意识,也不会去主动走出这个怪圈。在她狭窄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就是天崩地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水银也知道,当她走过这一段,学会了自己活下去,人生又会截然不同。她不敢想也想不到的改变,她给她了,以后就看她自己要怎么做。

但不论如何,不会比现在更差。

两天后的夜晚,女人带着十几岁的大女儿和最小的男婴悄悄走了,留下七岁的二女儿和五岁的三女儿。

二姐是真的睡着了,但水银并没有,她在不安全的地方特别容易惊醒,所以当身边的大姐爬起来她就醒过来了。她听着身后的动静,假装没有醒。

早上二姐醒过来,她奇怪于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怎么不在,但并没有多想,跑到桌边喝水,见到妹妹坐在那看自己,端着水凑过去给她喝。

水银就着这个小女孩的手喝了两口。

然后她说:“妈妈和姐姐带着弟弟走了。”

二姐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妹妹是被抛弃了,她忽然哭起来,跑到门外,四处张望,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和妈妈。

女人带走大姐,是因为大姐已经十几岁,可以帮忙干活,带走男婴是因为男孩是她以后的依靠,不带走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儿,是因为她养不活。为了另外一个更有价值的孩子,当母亲的也会抛下其他“没用”的孩子。

默默离开,或许就是她对她们最后的爱意。

二姐哭累了,她回来坐在妹妹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也在思考接下去的生活,这个世界可能她要待上好些年,对于在哪个世界她不在乎,可是这个身体她不喜欢。如果她想离开这个世界,按照之前离开那些世界的经验,必须要有至少两个主要角色死亡,剧情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去。

说到这里,水银现在越来越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想做什么。它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它最开始说的那样,是个单纯的矫正系统。

在水银看来,它的作用在第一个世界之后有所转变,更像是监测和惩罚,其中监测的意味更重。

如果她想试探更多东西,大可以自杀,但这没有意义,离开这个世界,也会有下一个世界,而且她并不想只靠自杀来逃避这一切。只要还可以活下去,她就要找出一条生路,自杀大概是最无用的反抗手段。

做了一次,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况且——

水银看一眼紧紧抓住自己的小女孩。这个二姐就好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样抓着她,如果她死了,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饿死。

“起来。”

水银推了推二姐,然后往外走,她去窝棚后面烧水,烧了很大一锅水,让二姐帮忙,两人一起一趟趟把水搬到窝棚里,互相洗了头和脸。用的是水银在垃圾场找到的过期洗发露。

二姐是个小女孩,她揉了满头泡沫,又嘻嘻哈哈笑起来,暂时忘记了被抛弃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勉强收拾出了个样子,水银也没再看这个窝棚,牵着二姐往外走。

“我们去哪啊,是不是去找妈妈和姐姐?”二姐问她。

“不是,我们去找警察。”水银简单地回答。

虽然这一次她得到的身体是最惨的,但这个世界比之前要好很多。虽然这个国家成立并不算久,但它无疑是发展最快的,可能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这是无数人为之努力的结果,是几千年来,人们生活最幸福和平的时代,普通的孩子被父母抛弃后,仍然有社会公益机构能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可能过不了多好的生活,但有能活下去的机会就是好的。

“警察?”二姐不清楚这个名词代表什么意思,她看着前面的路口,脚步越来越慢。她才七岁,生来就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对她来说世界就是窝棚和附近的垃圾场,外面的一切都令她害怕。

可水银一直往前走,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走。

她们像两个小乞丐,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高楼和穿着漂亮的行人。水银估摸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差不多相当于零八零九年的时候。

街上很多店铺都是水银所熟悉的,卖卤味鸭脖的,卖珍珠奶茶的,推着小推车卖饼和烧烤的,街道两旁的服装店橱窗明亮又高级,街上各色车辆特别多,到了路口就堵得厉害。

二姐早被这截然不同的世界吓住了,瞪着小动物一样的圆眼睛,揪着妹妹的衣服,紧紧贴着她走,不停哇哇地惊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什么?”

“那是能吃的吗?那个好香啊。”

“三妹,你饿不饿?我饿了。”

“我们要过去那边?有好多车,我害怕。”

水银看着前面的绿灯,带着她过马路,心里想,怎么又是这么吵的孩子。

她淡定地牵着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兴奋的小女孩进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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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读者担心我写这一类文心情会不好。我:???

多虑了朋友,我看苦情剧和各种社会新闻心情不好,但写这篇文我心情很好,我觉得很爽,因为水银有我没有的勇敢,她永不害怕、永不妥协、永不放弃,我想跟着她一起去学会坚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警局分局从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两个几岁的小女孩自己找上来,说自己没有家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群大老爷们为了让她们不害怕,蹲在这两个穿得像乞丐一样的小女孩面前,拿着笔尽量和蔼地询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遭到滑铁卢,两个小女孩摇头,她们根本没名字。

父母叫什么不知道,家在哪里不知道,问什么都摇头。年纪稍大那个好像被他们吓到了,一个劲往妹妹身后躲,只一双眼睛咕噜噜看他们。倒是妹妹,胆子挺大的,明明小小一个坐在那,面黄肌瘦,却有种非常淡定的姿态,两个女警站在旁边看着根本忍不住脸上的姨母笑。

等问完一圈问题,几个人讨论了下,都猜大概是家里穷被丢下弃养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只是很多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成了流浪乞儿,然后被人贩子抓走。这两个孩子知道主动找到警局,这很难得。

“我看那个五岁小妹妹很可爱啊,你跟她说话她特别淡定,坐在那不哭不闹,小大人一样的,特好玩。”一个年轻警察爽朗地笑着。

另一个中年警察卷起手上的文件拍了他一下,“人家被父母抛弃了,这么可怜你还笑!”

年轻警察立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庄严肃穆地说:“父母弃养孩子实在太不应该了,孩子就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一定要好好保护!”

“贫什么嘴,去买点吃的,两个小姑娘看着像是饿了。”

水银从年轻警察那里拿到了面包牛奶,对他说了句谢谢,顺便还附赠了一个笑容。旁边同样接着面包已经忍不住吃起来的二姐犹豫一下,也学着妹妹说了谢谢,并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姐妹两都长得不难看,洗干净后扬着小脸朝人笑的模样乖巧又可爱。两个女警陪了她们一阵,回去办公室后都忍不住感叹:“两个小孩都太乖了,我家里那个跟她们差不多大,吵得要死,没有她们一半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吃了很多苦才会这么乖,要是被人宠着长大,哪会这样啊。”

“唉……作孽,大人的错都要小孩子来承担,要我说很多人根本没能力养孩子,干脆就不要生好了,生下来还不是小孩遭罪。”

年长的警察拿着电话走进办公室,“要是没有人来接她们回家,就只能寄养在福利院了,小杨,你先联系一下市里的福利院那边。”

不出水银预料,她们没有在警察局待很久,就被送到了春草福利院。

离开警局的时候,两人身上都穿着崭新的小棉袄,是那两个陪她们说话的女警自己掏钱给她们买的衣服,实在是她们两个之前穿的破衣服一点都不保暖,两人冷的缩成一团,看着太可怜了。

“她们真好。”二姐摸着身上软和暖呼呼的衣服,有些不舍地说。被温柔对待的她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外面的世界了。

水银牵着她上车,“别人对你的坏,你要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你也要记着。”

在原本的剧情里,姐妹两个是在三年后进的儿童福利院,虽然现在她们提前了,但进的还是同一个福利院。

福利院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里面几十个孩子,一大半都是有各种残疾的,家里没钱治病才会遗弃他们,总体来说是女孩多一点。而身体健康的正常孩子,隔一段时间会被领养。

两人有了新的名字,是来做义工的阿姨帮忙取的,姐姐叫瑶欣,妹妹叫瑶悦。有了名字的姐姐很快就开始适应这个新家,只是她仍然非常依赖妹妹,不管去哪里都要拉着妹妹一起。

瑶欣的性格更加外向,长得又好,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至于水银,以她的情商和智商,想让人喜欢当然是很容易的,因此福利院里的院长老师阿姨们都挺喜欢她们这对姐妹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每天能吃得饱了,模样也一天天在变化,没有了最开始的瘦黄模样,慢慢显出小姑娘的鲜嫩生气来,只是瑶欣发现自己的妹妹身体真的很不好,她们一起出去玩,妹妹慢慢在院子里跑一圈都会累,也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做剧烈的运动,甚至连一盆水都端不起。

这小孩不知道接受了什么错误信息,半夜的时候偷偷挤到水银的床上,抱着她哭,“三妹,你会不会死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要抛下我,我害怕呜呜呜。”

半夜被吵醒的水银躺在那动都不想动:“……”她突然这是干嘛?

她第二天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姐姐在食堂和阿姨一起沉迷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的姐妹两个,妹妹就是得了白血病。

水银也是不懂,为什么这些电视剧女主角动不动就得白血病。这病让她想起不太好的回忆。

当天晚上,姐姐又偷偷钻她被窝,拉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以后要是和你喜欢同一个男生,我绝对不会跟你抢,我会让给你的,我发誓!”

她和食堂阿姨一起看的那个狗血剧,姐妹两个因为抢一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

水银同样的不懂,这些剧为什么姐妹两个必须要看上同一个男人,还必须抢来抢去?

看着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水银懒散地嗯了一声。在原剧情里,这位二姐可确实是像她看的那部电视剧里一样,抢了妹妹的男朋友,还因为男朋友不喜欢她,疯狂地和妹妹纠缠。

不过换了她现在,不在乎这种小事。她更希望这小女孩能晚上好好睡觉,不要来吵她,她这身体是真的烦,休息不好容易累。

瑶欣看了电视剧后,成长的速度太快了,终于有了个姐姐的样子。她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半年时间在孤儿院纠集起一大票姐妹,每天在院子里做游戏,当然她不会忘记带着妹妹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天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活泼姐姐,其实背地里非常粘人——也许是因为当初她们从那个窝棚离开的无助时刻,一直是水银在做主,她不由自主就习惯了把妹妹当做主心骨指向标。

而且她发现妹妹特别厉害,她遇到什么事都从来不害怕,而且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找妹妹的话她就总能搞定。像是最开始那会儿,她们的东西被抢了,瑶欣更多时候只能生气委屈,而妹妹就直接能拿回她们应得的。

还有一次,瑶欣被一个年纪大的男孩子欺负,她对着妹妹哭了一次,结果妹妹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直接带着她去教训了那个年纪大的坏孩子。

瑶欣有时候暗暗觉得,妹妹就像个声张正义的英雄——英雄都很低调,不会像她这样喜欢显摆。

在食堂那台电视上第一次看过国外英雄大片后,水银发现自己这位姐姐又大半夜钻自己被窝。

“干什么?”

“三妹,我觉得你好厉害!”她夸完就笑嘻嘻地跑回自己床上了。

水银:“……”搞什么,小女孩复杂的心思她真的不明白。

在真正的小孩看来,福利院里大群孩子相处像是“弱肉强食”,但在大人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自认只是解决了一些小孩子矛盾问题的水银,完全get不到这个姐姐的兴奋激动之情。

在她们进入福利院的第二年,有一对夫妻来这里领养.孩子,他们看上了活泼又长得可爱的瑶欣。

“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当我们的女儿吗?”温和的女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同样努力展现着自己的友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确认了他们并不是原剧情里领养瑶欣的那个家庭,这个中年男人目光清明和蔼,比原剧情里那个禽兽养父看着优秀很多。

既然这样,让瑶欣被他们领养就是最好的,水银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最好这孩子赶紧被人领养走,她实在太粘人了,在原本的故事里她根本没有这样粘人的一面。

谁知道瑶欣犹豫着摇了摇头。那对夫妻和水银都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呢,你是不喜欢我们吗?还是害怕?”

瑶欣扭头看妹妹,眼圈一红,“我不想离开妹妹。”

跟在旁边的老师拍了拍瑶欣的肩,对夫妻两个解释:“她们姐妹两个是一起进的福利院,感情很好,当姐姐的特别照顾妹妹,去哪里都带着她……其实之前也有人想领养这孩子,但她就是舍不得妹妹。”

夫妻两个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表示理解,有些遗憾地和老师去一边说话了。

瑶欣跑到妹妹身边,安慰地抱抱她单薄的小身子,小声说:“三妹,你放心,我不会像妈妈和大姐那样抛弃你的!”

她平时一般都会叫水银瑶悦,只有特别认真的时候会叫她三妹,而且都是偷偷叫。

水银:“你以后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你要学会独立。”

她说的好像自己才是长辈,但瑶欣也没觉得不对,反而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地撒娇说:“我不要离开你,我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算了,随你吧。”

她以为这次的领养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过了几天,老师笑着把她们两个叫过去,“之前那对夫妻决定一起领养你们两个,他们才去做了申请,过几天你们就能跟着新的父母回家啦。”

水银有些意外,但瑶欣很高兴,抱着她蹦跳了两下。

她高兴完,半夜又愁的不行,跑到水银床上挤她,小声和她说话,“瑶悦,你说他们要是不好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像……不会像以前那个人一样吧?”

水银知道她说的是从前的生父,虽然她那时候懵懵懂懂,但那个男人给她的心理阴影也一直在影响着她。

童年的阴影往往需要人一生去治愈,幼年害怕的东西,哪怕成年后也会一直怀着恐惧。

水银语气平静地安慰她一句:“不怕。”

瑶欣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感到困倦地眨眨眼睛,在睡着之前,她抵着妹妹的脑袋,悄声撒娇:“好奇怪哦,你一说不怕,我就真的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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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过一个孩子的汞姐,这回好像温柔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领养她们的夫妻姓唐,唐爸爸开了个装修公司,唐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两人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出了意外孩子没有养大,夫妻两个伤怀几年,一直没能再要个孩子,才起了去领养的想法。

虽说和她们最初想的不太一样,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悄悄仔细观察过的,姐姐活泼,妹妹沉稳,夫妻两个是越看越满意。

瑶欣和水银两人离开春草福利院,被唐爸爸唐妈妈一人一个牵着下了车。

瑶欣有些紧张地握着妹妹的手,小心看着这庭院和大门,以及后面的漂亮屋子。唐妈妈一直瞧着她们,见到瑶欣这样,立刻就弯腰和她说:“瑶欣,你看这个院子里的花,都是妈妈自己种的,好不好看?”

“好看。”瑶欣点点头。

唐妈妈又摸了摸水银的头,“那瑶悦喜不喜欢花呀?”

水银微微笑,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喜欢花,我喜欢百合花。”

唐妈妈眼睛一亮,她刚得了两个女儿,最希望的就是马上和孩子建立亲密的关系,听小女儿这么说,她立即连声说:“好好,妈妈明天就给瑶悦种几盆百合花好不好?”

唐爸爸在一边看着她们说话,露出欣慰的笑容。妻子从孩子去世后,很少再有这样开心的时候了。

唐家有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四人回来后饭菜已经做好了。

“以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和阿姨说,阿姨给你们做。”阿姨拉了拉两个小姑娘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瑶欣:“好!我什么都喜欢吃!谢谢阿姨!”

瑶欣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在水银有意地引导下,她和唐爸爸唐妈妈相处越来越和谐,双方都有意亲近,不过一天下来就亲密了很多。

只是晚上,瑶欣在唐妈妈的帮助下学会了使用新的浴室,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能睡着。等唐妈妈离开后,她又悄悄爬起来,钻进了旁边妹妹的房间。

她们姐妹两有各自的房间,色调温暖,里面的家居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衣柜里还放了很多套新衣服,床上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玩偶,都是唐妈妈亲自去选的。

瑶欣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简直像小公主住的屋子一样,床也又软又香,但她还是睡不着。

水银早猜到她会过来,连房间门都没锁,等她悄悄垫着脚进了门,躺在床上说了句:“把门关上。”

瑶欣见她没睡,一下子笑开了,关上门就跑到她床边钻进被窝里。在妹妹身边,她好像终于能安心了,开始发散自己的兴奋。

“啊,这个小兔子,我也有一个,是粉红色的,三妹你喜欢粉红色的吗?”她把床头那个鹅黄色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捏阿捏。

又扭头到处打量妹妹的房间,“你看,上面吊着的星星。你知道吗那个能打开的,是灯!”她坐起来按着床边的一排灯开关,给妹妹炫耀自己新知道的小秘密。

“你看,按这个就是星星灯,按这个是月亮灯,按这个是会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嗯。”她敷衍地嗯了两声。

但瑶欣完全没感觉到妹妹的敷衍,她只觉得妹妹小小一个躺在那乖乖巧巧。趴在床上,瑶欣撑着脑袋,“三妹,你睡不睡得着啊?我睡不着。”

水银:“玩游戏,数到六十六,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瑶欣躺下,“好!”

然后没等水银数到六十她就睡着了。

水银卷着被子看了眼门,听到门外浅浅的脚步声离开,她才躺回去。

唐妈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屋里,见唐爸爸坐在床上看书,一页书都没翻过去,不由笑着说:“瑶欣跑妹妹那一起睡去了,应该是睡着了。”

唐爸爸:“嗯,小姑娘到了新的地方不习惯,小姐妹两个在一起要安心点。”

唐妈妈掀被子上床,“早知道我就先让她们住一个房间里。”

唐爸爸放下书:“这样就挺好的,你就当没发现就是了。”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对这事心知肚明,只有一个不清楚,还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早上唐妈妈问她们睡得好不好,瑶欣一个劲偷笑,殊不知夫妻两个私底下对对眼神,眼底也藏着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女儿,唐家夫妻两个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唐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出门买衣服买玩具,唐爸爸也会在周末带着一家人出门去玩,从最近的游乐园,电影院,各种亲子活动场所,到需要出行一两天的农庄旅行。

第一次经历这些的瑶欣每次都玩得很开心,让夫妻两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体会到养女儿的乐趣。

至于水银,她其实不是很适应这种关系良好和谐的家庭环境,如果她是个成年人的外表,骨子里那种对人保持距离的感觉会让人敬而远之,但她现在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还长得瘦弱,和聒噪活泼的妹妹比起来,小大人样坐在那看着而不参与的小模样,反而更招人疼惜。

唐家夫妻两个也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好,带她去医院检查却没能查出来什么,只好平时多照顾她一些,一家人出门,如果要走的比较远,看到小女儿走路累了,唐爸爸就会去抱起她。

水银不习惯这种亲近,唐妈妈大约感觉出来了什么,私底下和唐爸爸商量过,后来每次就变成唐妈妈抱水银,可她力气也不是很大,每次都累得很,水银瞧见她累得满身汗的模样,下次只能主动朝唐爸爸伸出手。

唐妈妈晚上总爱和丈夫聊两个女儿,说起小女儿,两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孩子比姐姐心细很多,我们之前看着觉得她有些不亲人,现在看来,也是个很好的孩子,还会心疼我呢。”

“是啊……她比瑶欣更难亲近,可能是小时候受过更多苦,身体不舒服什么从来不肯主动说,喜欢强撑着,越聪明越敏感的孩子,就越容易受到伤害,但我们真心对她好,她也会同样回报我们。”

瑶欣也在和妹妹说起唐爸爸唐妈妈,“三妹,我们现在的爸爸妈妈真好,妈妈给我们种了喜欢的花,爸爸还会背着我们走路,他们真好。”

水银随口哄了两句小女孩。她这个年纪,性格已经定型,心性又一向坚毅,早已不会被人轻易感动,哪怕这对父母真的很好,她内心深处也是无法把这两人当做父母的角色,心态上接受不了。

瑶欣就和她不一样了,她是个纯粹的小女孩,相处了半年时间后,她已经真心把两人当做了亲生父母,从前遇到什么困难,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妹妹,但现在,她第一反应成了找爸爸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此水银乐见其成,她因为身体原因更喜欢安静待着,瑶欣则精力充沛,在上学后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学习舞蹈,姐妹两个终于不再每天黏在一起。

可是瑶欣去学习舞蹈没过多久,水银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了。”水银直接去问她。

瑶欣哼哼唧唧了一阵,才犹豫着小声告诉她:“我不喜欢我的舞蹈老师。”

水银一阵见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瑶欣别扭地扭一下手指,“我觉得他一直摸我后背和腰还有……屁股,我有点害怕。”

因为从小看着生父那些行为,哪怕是性格活泼的瑶欣对这种事也有天然的敏感和排斥,可是其他学舞蹈的女孩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想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不对的人,因此也不敢和爸爸妈妈说。

但妹妹是不一样的,她什么事都是可以和妹妹说的。

水银:“我明白了。”

她当天就和唐妈妈说要和姐姐一起去学舞蹈。唐妈妈很惊讶,担心她的身体,但她难得主动要求什么,唐妈妈也不想拒绝,于是和她说好了先试试,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水银乖巧地应下,和瑶欣一起去上舞蹈课。瑶欣练习的时候,她就观察着那个帮瑶欣调整动作的舞蹈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家长和其他老师在的时候,那个男老师从来不毛手毛脚,但只有几个练习的学生在,他就会主动去给几个孩子调整动作,而且特别喜欢帮瑶欣调整,一边调整一边夸她,显得非常和善。

水银主动走上去,拉拉那个男老师的衣服,朝他甜甜地笑:“老师,你教我好不好?”

她表现的就像个懵懂纯洁的小天使,那男老师教了她一会儿,水银果然就感觉到背后的大手带着激动的热度不停摸她的腰,甚至都快摸进她的小裙子——那绝对不是正常调整跳舞动作该出现的行为。

看来没有冤枉他。

水银扭头躲过男老师的手,跑到一边拉着瑶欣小声叮嘱了几句。

等到唐爸爸和唐妈妈来接她们回家的时候,水银忽然大哭着跑向他们。不少家长都在这个点来接孩子,水银这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她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后,哭着大声说:“我不要来跳舞了!”

唐妈妈心疼得很,抱着她安慰:“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水银往后一指那准备过来看情况的男老师,“他摸我屁股,好痛,还把手放到裤子里面,我害怕!”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小孩子虽然在很多时候是“弱者”,但她们也有着天然的强势,那就是舆论。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话,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她在骗人。

唐爸爸当场就把两个女儿抱在了怀里,面色铁青地指着那男老师和跑过来的负责人,“这事我会追究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家长也是惊愕,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小声询问她们什么,边用警惕异样的眼神看着那男老师。

不管怎样,这人肯定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只是可惜,现在的法律对于这种人的处罚力度远远不够,离开这里,或许他还能去下一个地方继续祸害孩子。

回去的路上夫妻两个心有余悸地抱着她们姐妹两个,一直在安慰她们,生怕她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一家人回到家,刚下车就见一对夫妻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

“你们好。”一派稳重儒雅的男人带着妻子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我和爱人是刚搬到这里的,我叫严常山,我们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你们多关照。”

他微笑着看了两眼瑶欣和水银,露出羡慕的神色,感慨说:“这是你们的女儿?真是可爱的孩子。”

两家大人友好寒暄,水银却蓦然沉下了眼神。

严常山,是原剧情里领养了瑶欣的那个禽兽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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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句,大家都不由自主说了句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是个医生,气质儒雅,他的妻子是房地产行业的,一位事业女性,和温和的丈夫比起来显得有些强势,夫妻两个是因为女儿意外逝世,不想留在伤心地,才会搬到这里来。

因为都是痛失孩子,有类似的经历,唐爸爸唐妈妈对这新邻居接受程度很高。而且严常山和妻子路宛待人接物十分周到,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哪怕是水银也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貌相,严常山确实非常擅长装模作样。

原剧情里严常山做主领养了瑶欣,最开始对她非常好,等到瑶欣放下戒备真心接受他之后,他就暴露出了真面目,不仅侵犯了这个十岁的孩子,还经常用体罚她的方式得到快感。

在外人和妻子面前,他总是包容瑶欣所有的坏脾气。可是无人看到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和思想。

他会对她说许多疼爱的话,也会用刀划伤她的后背,他不允许她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不允许她接触其他的男孩子,用言语摧毁她的自信和骄傲,用行为引出她最深的恐惧。

那么多年里,瑶欣在他的控制下过着压抑扭曲没有自我的生活,却没有人能救她,在所有人眼里,严常山都是个再称职合格不过的好父亲,而瑶欣就是个不懂得感恩,还要发疯的坏脾气养女。

哪怕到最后,瑶欣彻底疯狂了,别人感叹的也是,严常山这个养父,对她是仁至义尽,是她性格扭曲,不知道怎么学坏了。

“我的女儿年纪和瑶欣也差不多,看到她我就感觉又看到了我自己的女儿。”严常山来唐家拜访的时候,很是慈爱地看了瑶欣一会儿,把手里的礼物小蛋糕递给她,温声说:“瑶欣去和妹妹一起吃蛋糕吧,我的女儿以前最喜欢吃这个蛋糕了。”

慈爱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是真心喜欢面前的孩子,有些多愁善感的唐妈妈拍拍瑶欣的背让她上前,“快谢谢叔叔。”

瑶欣不好意思地眨着大眼睛,朝严常山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夸赞:“好孩子。”

水银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见到这一幕,她快速看了一遍其他人的反应。唐爸爸唐妈妈脸上都是同情和感叹——他们还以为严常山是在怀念自己早死的女儿呢。

可是在水银看来,严常山那一点外露的激动根本不是强压难过,而且唐爸爸唐妈妈可能没注意,刚进门时严常山就下意识去寻找瑶欣,那个眼神太过热切了。至于现在,他摸瑶欣脑袋的那一下,大拇指似乎无意地在瑶欣额头微微一蹭。

只有水银察觉到那一丝异样。

不得不说外表给人的欺骗性真的很强,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了剧情,恐怕也不会觉察出什么不对。

瑶欣提着小蛋糕,乐呵呵地来找妹妹分享,头碰头和她说:“严叔叔好可怜哦,这几天他来我们家都会给我们买东西,有他当爸爸肯定会很幸福。”

水银看看她那毫无阴霾的笑脸,抬手捏住她的腮帮子。

瑶欣刚拆开小蛋糕准备吃:“?”

水银:“听着,离严叔叔远一点,不能单独和他说话。”

瑶欣茫然:“啊,为什么啊?你捏我脸干嘛?”

水银:“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迫于妹妹的威严,瑶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乖乖点头,“哦。”

水银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傻子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我不喜欢他,你是我姐姐,跟我是一边的,所以你也要跟我一起不喜欢他,远离他,否则我就不喜欢你,不理你了。”

瑶欣一听,这哪行啊,她可是妹妹最亲的人!妹妹怎么都比没见过几次的陌生叔叔要更好!

她用力点头,好像要以此表明决心,“我也不喜欢他,我跟你才是一边的!”

她说完还很有行动力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蛋糕,“那我们也不吃他的蛋糕了!”

水银:“不错,你要记得,以后也不许吃他给你的食物。”

暂时搞定了瑶欣这边,水银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事有些棘手,一来是她现在才七岁,很多事情做不到,二来是严常山并不好对付。

首先法律途径对这种情况根本没用,如果他不对瑶欣出手,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根本不可能被判刑,就算能判刑,刑罚也太轻了。能被判刑的情况只有孩子遭到了事实侵害,水银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在眼前发生。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她不做些什么,谁能保证严常山这次不会对瑶欣做些什么?

水银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先做好准备。她利用家里的电脑购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买不到的就找同城的论坛,出钱请人帮忙。隔着网络,别人并不清楚电脑这边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时间,网络管理也没有几年后那么严格。

她在准备自己能用得到的一些东西,也不忘紧盯严常山。他果然试图接近瑶欣,水银撞见过两次他在院子外面和瑶欣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欣转头就来向她报告。

“严叔叔邀我去他家玩,说他家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全套的xx动画,但我没答应。”

水银点点头:“嗯,做得不错。”

也许是因为瑶欣那边抗拒表现得太明显,严常山非常自然地将目标转移到了水银身上。和瑶欣比起来,水银才上一年级,比较轻松,在家的时间也更多。

严常山只要在院子里看到她,总要和她聊几句,每次都很真挚地夸奖她,还给她买玩具。水银装出一个文静害羞的小女孩模样,慢慢对他表现出亲近。

“瑶悦,要不要去叔叔家玩?”严常山笑呵呵地邀请。

水银知道今天严常山的妻子路宛也在家,她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和家里的阿姨说了一声,就去了严常山家。

他的家中摆设非常有格调,只是少了几分唐家的温馨。水银看似好奇地打量周围,心中则暗暗记下周围布置,厨房卧室书房的位置。

路宛给她端了橙汁和小蛋糕,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严常山在一边笑着看她们两个,对路宛说:“你看瑶欣和瑶悦这么乖,不然,我们也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路宛神色一黯,脸上的笑慢慢落下去,“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吧。”说完,她好像有些兴致缺缺,站起来去楼上工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对着水银叹气,很是难过地朝她伸出手,“乖孩子,过来给严叔叔好好看看。”

水银懵懵懂懂地起身,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严常山喉咙动了动,再不掩饰自己痴迷的神情,摸摸她的脸,“真乖,严叔叔也想要你这样可爱的女儿。”

水银在严常山家中待了一个小时,以上厕所为由,跑到二楼看了一遍房间布置,又说想吃水果,找到机会在厨房里转了两圈。

之后水银又去了一次严家,同样是在路宛在家时去的,严常山还没有大胆到敢在这种时候朝她动手,最多就是将她叫到身边,摸摸脸,拍拍背,十足的温和长辈。

水银每日在花园里看书,心中默默记录下严常山夫妻两个的上班规律,路宛比较忙,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出差会出去两三天。严常山大部分时间能准时下班,一周有一天休息日。

两家熟悉了一些后,严常山偶尔会和唐爸爸一起聊天,上门拜访是常事,唐家夫妻两个只以为严常山喜欢自家两个女儿,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给两个孩子买些小玩具之类。

对于小女儿去严家玩了两次,夫妻两也没太注意,只叮嘱水银不要给人家添麻烦。隔得这么近,大家又都认识,能出什么事呢?

可惜现实是,很多孩童猥亵事件,都是亲人熟人作案。

“瑶悦,今天你姐姐又去学跳舞了,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到严叔叔家玩?叔叔给你放动画片好不好?”这一天路宛不在家,坐在花园里看书的水银听到隔壁院子里严常山的招呼。

他穿着一件衬衫,头发梳得整齐,显得格外年轻有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合上手里的解剖书籍,笑得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好啊,严叔叔等我一下。”

严常山看着那文静的黄裙子小女孩跳下花园小秋千,抱着一本书跑进了宅子里,纤细的小腿和腰肢虽然没有少女的妩媚,但那种青涩感更令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了穿裙子的小天使。

小天使梳着好看的公主头,背了个小包包,手上还戴了双蕾丝小手套,提着一个小巧的篮子。严常山看到里面放了几个小蛋糕,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问,“瑶悦这是给叔叔的?”

小女孩垂下眼睛,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是我自己做的。”

她一双眼睛亮亮的,带着希冀,看的严常山一阵愉悦,主动拿起一个,“那叔叔尝尝。”

“好吃吗?”小女孩等他吃完一个,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瑶悦做的,当然好吃了,瑶悦真厉害。”严常山忍不住抓着这花朵般柔软可爱小女孩的手,在嘴边陶醉地亲了一下。

小女孩没有觉得任何不对,还露出高兴的表情,又给他拿了一个小蛋糕:“严叔叔喜欢就多吃点,都给你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叔叔一定都吃了,不辜负我们小瑶悦的心意。”

严常山坐在沙发上,吃完了小蛋糕,又陪着一起看了会儿动画片,感觉越来越口渴,喝了半杯水后,他有些心痒难耐地看着坐在旁边晃小腿的小女孩,刚想让她坐过来一点,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严叔叔,你怎么了?”

他听到小女孩嫩生生的清甜喊声,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叔叔没事啊。”

他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一点,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水银看着严常山瘫倒在沙发上,脸上甜甜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面无表情站起来,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皮。

没把握好剂量,看来三.唑仑放得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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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评论艹了一千多条,看得我笑死,真不愧是你们,路过点进来看看的读者都蒙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这个时间选得很好,他的妻子路宛刚好要去出差,后天才能回来,而唐爸爸公司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忙到很晚,唐妈妈则因为之前的舞蹈老师事件心有余悸,跟着瑶欣一起去舞蹈室,两人也要等到傍晚才会回家。

现在是刚吃过饭没多久,唐家的保姆阿姨会睡午觉,他可以和瑶悦单独相处至少两个小时。

严家也只有严常山一个人,平时过来帮他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在,要说他今天没准备做点什么,水银半点都不信。

“多谢你选的时间,你选的很好,考虑的很周到。”

水银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可爱小包包,从里面取出橡胶手套。哪怕是最小号的手套,她戴着也有些大。

用牙扯开自己手上的蕾丝白手套,套上薄薄的橡胶手套,水银又拿出两支注射器,一只手铐,手铐反铐住严常山的两只手——这是为了防止他半途疼醒,万一挣扎起来,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可制他不住。

因为已经提前来这里看过,水银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拿出了装垃圾的大塑料袋,一个当做垫子垫在严常山身下,一个用来处理垃圾。

她上次来厨房,还特地看过那一排刀具,严常山当时还跟她说,他喜欢不同的刀,所以厨房里切菜的剁骨的各种型号的刀都买了。

选了两把最顺手的,水银走到严常山身边,用刀在他脸上拍了拍,“严叔叔上次给我说你的刀很全,也很锋利,所以我就没带刀过来,直接用你的了。”

严常山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听到身边小女孩软绵绵的甜声。他的反应略有些迟钝,甚至有些茫然。

现在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瑶悦在说什么,她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有了危机感,但是眼皮沉重,无法睁开,头疼欲裂。

水银解开严常山的裤子,拿了一支注射器。

“严叔叔放心,我不会让你疼死的。”小孩子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这本来是严常山最喜欢的声音,但此时此刻,感觉自己身下一凉的严常山,完全兴不起半点激动。

“解剖,缝合,我都是最近自学的,不过严叔叔你放心,我比较聪明,我觉得自己学得不错。”

“我先扎紧一点,这样等会儿切的时候就不会出那么多血了,止血的东西我没带多少。”

严常山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煎熬的时刻就是现在,哪怕当初面对女儿的尸体他也没有这么痛苦。

他拼命想醒来阻止这一切,可是他只能感觉到痛,只能听着耳边那个声音不停地说着一些刺激他的话,一声又一声的严叔叔,简直像是催命。

“严叔叔很喜欢小女孩对不对?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没关系,以后你要是还喜欢,我也会继续看着你的。”

“一直看着你。”

这句“一直看着你”带着不怀好意和嘲讽的冷意,在严常山耳边循环,与身下的钝痛一起折磨着他,他简直要疯了!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个小女孩,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淡淡腥臊味混合在一起,又被室内空调排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很冷静地把切下来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继续给人止血。这人的痛苦程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要注意的只有不让疼痛超过他能承受的度,以免中途被疼醒,打扰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那被切下来的一坨东西,水银微微一笑,包起那东西走进厨房,顺手丢进微波炉里,还特地撒了点辣椒粉和盐。

等严常山醒了,看到这三块烤肉,不知道做何感想——反正他是缝不回去了,估计也吃不下。

收拾好带血的纱布纸巾,清洗了刀具,水银搜出严常山的手机,将他所有的联系人电话,和手机上记录的一些信息全都存了起来,特别是同事和亲戚朋友的,又解下他的钥匙,去楼上书房。

严常山是个掩饰很好的变态,但从他在原著里对瑶欣做的那些事来看,他绝对是有前科的,只要有前科,哪怕再谨慎的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水银之前上过二楼,但她没能进书房和卧室看看。二楼有两个小书房,夫妻两个分开,她们连房间都是分开的,显然是有什么感情问题。

一个书房没有锁,是路宛的,另一个书房有锁,水银在一串钥匙里找到正确的,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书柜架子书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不用多看,以严常山的谨慎,不能示众的东西肯定会藏起来,而且不会藏在明显的地方。

水银找了一圈,什么异样的东西都没找到,干净的有些不正常,哪怕正常男性会看的一些午夜情感杂志,带点颜色的故事会,这里都没有丝毫踪迹。

这样干净的书房主人,要么是个严肃正直禁欲的正人君子,要么他得到快感的方式并不是这些,从原著可得,严常山绝不是前者,那么……

水银关上书房门,试着去推严常山的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卧室门也是锁着的,一个人会把能刺激自己欲望的东西藏在哪里?卧房的可能性比书房大很多。

水银从床头柜,床底,床头中空的暗柜,衣柜到处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些东西。

严常山的床头柜暗柜里,放着的是一本相册,相册里只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这是严常山和路宛的女儿严珊,她的照片,大厅里有摆放了几张,水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女孩的眼睛和瑶欣有些像。

把女儿的相册放在床头柜,还可以说是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但水银越翻越觉得不对,这本相册里的照片乍一看是正常的,可后面还有很多泳装照。小女孩在夏日穿着泳装小裙子,露出胳膊大腿,浑身湿透在水里玩球,这一类的照片非常多,几乎占了大半本。

镜头是有语言的,水银看着这些照片,感到有些不适,她几乎能感觉到拍照的人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凝视镜头前这个小女孩。不是凝视孩子,而是迷恋,部分镜头没有拍到脸和神情,但露出的大腿和白的发光的脖颈很多完整出镜。

除了这本显而易见被翻过很多次的相册,还有一个mp3,电量剩下一半,点开就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爸爸、爸爸~”

还有严常山的声音:“珊珊是不是最喜欢爸爸?”

“珊珊最喜欢爸爸~哈哈哈爸爸好痒!唔,嗯~”

听上去只是一个爸爸和孩子在玩耍,如果不清楚严常山的嗜好,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可是,一连往下翻,几乎有上百个音频,粗粗一听,都是小女孩玩耍发出的各种声音,笑声,哼哼声,还有一个音频是小女孩用各种声音喊爸爸。

严常山为什么要录下这些声音,为什么要把这个mp3藏在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东西虽然有些不对,但都无法作为证据,严常山确实很小心,很害怕被人发现这件事,所以他大概活得很累,也因为压抑太久,在把瑶欣这个养女带回家后,对她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有许多人确实喜欢小孩子,不过那只是作为成人对可爱生物和幼崽的喜爱,而严常山这种人,将自己掩藏得严严实实,脑子里满是肮脏的思想,他所谓的喜爱是病态的、可怕的。

水银眼神沉沉,看着楼下,几乎忍不住想直接把人给——

不行。

她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有完整的法律体系,而且严常山有亲戚朋友,有正常的交际圈子,也有身份,他不像原主的生父,一个死了也没人管,尸体丢进垃圾场埋一埋,等到烂了都没人发现的流浪汉。

如果死了人,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很快会被查出来。

像现在,她只是把男人的那玩意儿割了,严常山恐怕比她更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再说,她了解他的秘密,有他的把柄,严常山意识到这点,大概率可能会瞒下这件事,不会闹大。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清楚,严常山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而她的年纪是最大的优势,基本上没人会怀疑她,只要没死人,这件事就算严常山要追究也会不了了之。

水银没有证据将严常山送进监狱,就像严常山同样没有证据指控她对他做的事。

相册放回去,mp3带走,水银回到楼下,严常山还没有醒,她干脆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脸和惨遭阉割的下身一起,拍的清清楚楚。

厨房里那块肉已经熟了,听到提示声音,水银将肉放在盘子里端出来,摆在严常山身旁的茶几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双方的作案工具都收拾好,最后再检查了一下严常山的情况,确认他很快会醒,没有生命危险,水银这才带上垃圾,从容离开。

垃圾丢进路边经过的垃圾车,带血的薄手套在厨房里烧掉。闻到味道的阿姨进来看见,奇怪道:“瑶悦,你在烧什么呢,一股橡胶味。”

水银垂下头,露出被烧出一个洞的洗碗用橡胶手套,“我玩打火机,不小心烧到这个了,阿姨,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哎呀,太危险了,可不能玩打火机,好了好了,瑶悦别怕,阿姨不告诉爸爸妈妈,但你以后也不能乱玩打火机了。”

“嗯,我不玩了。”她露出乖巧的笑。

她洗了手坐到二楼窗边,看似看书,眼睛却一直看着旁边严家。之前被她拉上的窗帘,离开严家之前已经重新拉开了,现在从她这个位置,能隐约看见严家大厅那边,只要严常山醒了坐起来,她就能看见。

旁边的钟滴滴答答,那边昏迷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侧耳听到瓷器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水银唇角一弯,心里计算了一下药物的起效时间和持续时间。

严常山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勉强在沙发上坐起,扭头看向唐家二楼的那扇窗户。

隔得很远,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水银还是朝他招了招手,露出笑容,无声张口说了一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满头大汗,猛然睁开眼睛。他瞳孔扩大,神情惊惧,喘息的声音大的有些吓人,在安静的卧室里异常明显。

又做梦了。

他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身下的钝痛,勉强起身摸到床头柜放着的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和着冷水吞下。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很多,目光不再发直。

他梦里的内容记得不太清楚,只觉得很可怕,很混乱,令人心有余悸,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小女孩软绵绵的声音,一直如影随形,严常山知道,那是瑶悦的声音,除此之外,他还梦见了很久没有梦见的女儿。

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原本是最能刺激他,最能令他感到兴奋的,可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对这声音产生感觉了——因为那个时候,他虽然昏迷,但大部分时间都有意识,清楚地听到了瑶悦说的所有话。

她用孩童最纯洁清脆的可爱嗓音,语气诡异地说着可怕的话。

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没听错,他甚至要以为自己是因为药物产生了幻觉。瑶悦才七岁,七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哪怕是成人都很少有这样的胆量和动手能力,她一个孩子应该什么都不懂才对!

直到如今,他仍然沉浸在一种无法置信的情绪里。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更没有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起诉瑶悦。

他家中没有监控,瑶悦过来的时间是他特地选的,也没人看见她过来,更没有现场有力的证据。严常山事后搜索,发现书房和卧室都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唯一丢失的东西只有一个mp3,正是这个东西,让严常山咬着牙,将这件事瞒住。

那天他找来了信得过的朋友重新处理了伤口,就一直躲在家里休息,并咨询一些律师朋友。因为他自己心虚,很多事经不起查,他也不敢真的和警察打交道。要是真被查出来什么,他就完了。

无能为力的愤恨和失去男人象征的痛苦折磨着他,还有那个不像小女孩的瑶悦,她似乎知道他的秘密,她就像个定时炸.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严常山忍不住想,瑶悦,她真的是瑶悦吗?她是不是一个回来复仇的鬼魂?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冷汗连连,噩梦不断。

在梦里,那个折磨他的声音,好像变成了女儿珊珊的声音,那一声严叔叔,变成了爸爸。

今天是一个阴天,妻子早已出差回来,只是他们夫妻从女儿死后就一直是分房睡,他说自己生病了,暂时在家休息几天,妻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关心,仍旧是早早去上班。

严常山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他下意识看向隔壁的那座屋子,瞳孔忽然一震,猛然将拉开的窗帘重新合上。

有一个小女孩在二楼窗边看着这里。

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一直在看着他?

“瑶悦,你站在这干什么?”瑶欣走出房门,看见妹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好奇地凑过去。

水银将目光从对面那晃动的窗帘上收回,扭头平静回答:“我在院子里看到一只猫。”

瑶欣越过她,好奇地目光在下面的院子里巡视,“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站在这往外看,原来是看到猫了,你是想养猫吗?”

“不是,我是觉得那只猫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好像在做坏事,所以我才一直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欣哈哈笑起来,搭着她的肩撒娇:“瑶悦你是在开玩笑吗?猫能做什么坏事,偷吃?”

她是个很喜欢撒娇的孩子,黏在妹妹背上笑了一阵,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书,又挑起来看了两眼:“你怎么又看这些啊,好复杂,有些字我都不认识,认识的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看得懂吗?”

水银合上手里的解剖书:“看不懂,我打发时间。”

瑶欣拉着她往楼下去吃早饭,脚步轻快,扭头回来跟她说话时笑的像朵太阳花,“那你是不是准备以后做医生啊?”

水银:“可能会。”

她有一搭没一搭和瑶欣说话,反正不管她回不回答,瑶欣都能说的开心。

饭桌上唐爸爸和唐妈妈说起隔壁的邻居,“严先生好像是生病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去上班,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唐妈妈点头:“是要去看看,人家平时经常给咱们送东西,你买些水果和礼品,带着瑶欣和瑶悦去看看吧。”她想着严先生向来喜欢自己两个女儿,生病时看到两个孩子,也是个慰藉。

瑶欣闻言看了一眼妹妹,她还记得妹妹说不能去严家的,但这次没听到妹妹反对,她就没出声说不去。

选了个路宛在家的时间,唐爸爸带着慰问品和两个女儿上门,寒暄两句上楼去看严常山。他的房间拉了窗帘,显得有些昏暗,唐爸爸看到严常山坐在床上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才这么些天不见,脸色难看了这么多?

严常山几乎没办法专心去和唐爸爸说话,他的眼神一直忍不住看向瑶欣瑶悦两姐妹。她们两人穿着相似款式的裙子,手牵着手站在那,一个纯真无邪笑容灿烂,一个眼神古怪笑容微妙,简直像是阴阳两面,她们裙子上鲜亮的颜色在这有些昏暗的屋子里仿佛能发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干咽了一下,感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现在完全不想看见这两个孩子!

唐爸爸明显看出来严常山不对,他只以为是人不舒服,不好意思多打扰,带着两个孩子下楼,路宛在客厅里面招待她们。

瑶欣还是第一次来严家,她看见客厅里严珊的照片,惊讶地拉拉妹妹的手,“你看,她和我长得有点像。”

“是啊,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这个姐姐很像。”水银说罢扭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路宛,“阿姨,你说是不是啊。”

路宛扯了扯嘴角,眼神投向瑶欣又很快移开,“是啊。”

敷衍的意味很重,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

说起来很奇怪,瑶欣和她们的女儿严珊年纪差不多,眼睛又像,作为一个痛失女儿的母亲,面对这样一个孩子,路宛就算不像严常山那样表现得移情,也不该用这种冷淡回避的态度对待瑶欣。

可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和瑶欣说话,严常山去唐家拜访,她也只是礼貌性地去过一两次,对瑶悦的态度都比对瑶欣好。她在有意无意地忽视瑶欣,而这种不愿面对,在水银看来,更像是一种因为愧疚的下意识躲避。

她在愧疚什么?

水银觉得自己那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和她思考的事情比起来,瑶欣对所有的暗潮汹涌都毫无察觉,她要参加学校里六一儿童节表演,作为班上的舞蹈担当,兴奋过头,提前好几天就穿着自己的小裙子跑来问妹妹好不好看,还要家里其他三人到时候都要去看,要拍照录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还没作为家长参加过这种小学生六一儿童节,当然她现在也不是作为家长去的,是作为家属。

她坐在唐爸爸唐妈妈中间,看着两人兴致勃勃地摆弄相机,对着舞台上像只小蜜蜂一样,戴着塑料翅膀跑出来的瑶欣。在这个时代,小学生们都还很单纯好骗,被老师画了滑稽的妆也不觉得丢脸,虽然造型有些蠢蠢的,倒也不失可爱。

瑶欣刚才在后台还和一群小女孩一起打打闹闹,又兴奋又开心,最后她们的节目得了个奖,老师让她上台去拿奖状的时候,水银看到她对自己悄悄招手,一脸骄傲。

水银想起原剧情里的瑶欣,其实剧情里关于瑶欣的没有多少,本来系统就只给了她简单的剧情,但那个瑶欣,任谁看了都要说她是个疯子,简直是在疯狂破坏所有人的幸福生活,她没有朋友,尖锐,过度骄傲,自尊心特别强,警惕心重,和现在这个小朋友判若两人。

节目结束,瑶欣偷偷跑下来,把自己那个蜜蜂触角头箍夹在了妹妹头上。

“哈哈哈哈!爸妈你们看,妹妹可爱!”

唐爸爸立刻拿起相机,“别动别动,我给你们拍一张!好好,可爱,都可爱!”

一家人开开心心回了家,水银时隔多日,又见到了严常山。他瘦了一些,颧骨有些明显。

其他人都进了屋,水银站在院子里,看向外面经过的严常山,严常山也看到她了,他的脚步慢慢停下,两人隔着一道院墙对视。

“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谁?”严常山动了动嘴唇,声音又低又急促,还带着从未有过的凶狠,不过这份凶狠只浮于表面,色厉内荏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见他捏着公文包的手青筋暴突,忽然有了个想法。她脸上孩童的笑容面具瞬间消散,生动的神情就好像突兀变成了一面刷了灰的白墙。

盯着严常山,她压低了声音喊他:

“爸爸。”

水银把那个mp3带回来之后听了许多遍,研究了许多次,她对于严珊喊严常山的语气非常熟悉。这个小女孩喊爸爸时,声调和一般人喊爸爸不同,后一个爸字尾音会微微往上翘。她特意学了严珊的语气和吐字习惯。

她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严常山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脸上瞬间失色,眼睛都直了,踉跄往后摔倒在地,没等水银反应过来,已经立刻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脚步凌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见小女儿好一会儿没进屋,唐爸爸走出来,刚好看见女儿站在那的背影,还有严常山匆匆离开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他惊讶地问。

水银扭头,露出一张茫然的小脸,“严叔叔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过来和我说话,突然就变得很奇怪,他是不是生病了?”

唐爸爸也是纳闷,看严常山那个仓皇的背影,觉得有些怪怪的,朝小女儿伸手:“小孩子不要管了,来,快进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翻看过很多次从严常山那里抄来的电话号码人名以及备忘录信息,当她开始有了那个猜测,对严常山女儿严珊的死亡原因感到好奇,她就着手调查起这件事。

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从更现实的角度来说,她很清楚,既然已经和严常山结了仇,那么对于她,严常山就是个随时随地可能会出事,会危害到她自己的不安定因素,如果能有办法彻底解决他当然最好。

通过电话簿里面几个“老师”,水银编辑短信,伪装成学生家长询问学校招生情况,以此弄清楚了严珊从前的学校。那是临市一个比较出名的小学,口碑很不错。

她再试图询问学校往年有没有学生出事的情况,对面就不再回答她了,不知道是不是怀疑她不怀好意。

水银只好转头去网上查询学校地址和信息,又找到本地论坛和学校论坛寻找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的论坛还有匿名功能,水银没能找到相关的学生死亡消息,只看到了有人提起这个学校,在论坛里询问好不好,有不少家长回答。

她找了个人气最高的帖子,在下面回复:“这个学校啊,其他我就不说了,谁还记得几个月前那件事吗,这个学校一个姓严的女学生死了的那事?”

人都是喜欢八卦的,特别是死人了的消息,格外能引发人的探查欲。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回复,都是好奇询问事情究竟怎么回事的,水银一概没管,她只推测出严珊大概的死亡时间在几个月前,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个钓鱼帖,能钓上来什么还要看运气。

一直到第二天水银才看到了一个回复,那人大概是和学校有什么关系,很有可能还是学校的老师,语气不太好,“不要随便造谣,我知道姓严的那个学生是怎么回事,她的死跟学校没有一点关系,不要捕风捉影把责任加到学校的头上,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负责的。”

这明显是知道内情的,水银眼睛一亮,回复他:“骗人的吧,我认识那个学生的家长,听说孩子的死就是和学校有关系。”

果然对方也回复她了,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生气,“学生是放假期间出门玩溺水死亡的,家长没有看好,这肯定是家长负全责,跟学校有什么关系,学校每年寒暑假和周末放假都要强调孩子的安全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的目光在溺水死亡上定了定,发消息去单独询问这个人,结果对方也不回答她。

她只能继续查询临市各个适合带孩子去游玩的湖和公园等地,看那些地方有没有出过溺水事故,一边坚持不懈地询问论坛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知情人。

终于,被她找到了答案。严珊是在临市千鸟湖溺水身亡的,据说当时是一家三口去玩,爸爸没看牢孩子,让孩子一个人去湖边玩,等夫妻两个发现孩子不在了去找,才把尸体从湖里捞出来。

千鸟湖,水银查找这个景点,发现这还是个在本地挺有名的湖,有大片荷花,是很多水鸟的栖息地,还有游船出租,能供游客游湖。

她在和瑶欣聊天的时候,提了句暑假想出去玩,瑶欣果然也感兴趣,欣然和她讨论起暑假去哪玩,并且把这事告诉了唐爸爸唐妈妈。

孩子说放假要出去玩,唐爸爸唐妈妈都是支持的,热衷于出去玩的人一向是大女儿瑶欣,不过夫妻两个每次也会询问小女儿意见,这次也是同样。

往常没什么意见的人,这次主动说了个地方。

“千鸟湖?”唐爸爸疑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是临市那个千鸟湖吧?”

水银:“嗯,我想坐船。”

唐妈妈没去过临市,并不知道千鸟湖,听唐爸爸解释了一番后立即表明了支持的态度,“不错,离我们这边不远,我们可以自己开车过去,不是什么出名的景点假期肯定也没什么人,咱们一家人可以清静地玩几天,也省得去和那么多人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要支持,这可是小女儿头一次说想去哪儿玩。唐爸爸和瑶欣同样点头,并且讨论起日期和出行要带的东西,唐爸爸还要安排好自己的工作。

瑶欣拍拍妹妹的肩,“我们很快就放暑假了,可以一放暑假就去,玩几天还能去其他地方。”她觉得自己和唐爸爸唐妈妈一样疼爱妹妹,浑然不觉其实妹妹是把自己和父母放在一个位置上,一直在纵容她这个真小孩。

水银找机会在出门旅行前,把这事透露给了路宛和严常山知道,两家是邻居,哪怕严常山最近有意避开,上下班偶尔还是会遇上。

特地等在花园里,看到夫妻两个出门,水银走出去朝两人挥手:“严叔叔,路阿姨。”

严常山的神情阴郁,整个人都没了以前那种稳重温和的表象,路宛脸上还有点笑容,问她:“没去上学?噢,是放暑假了是吧?”

水银甜甜地笑:“是啊,放暑假了,我们要去临市的千鸟湖玩。”

听到千鸟湖这个名字,严家夫妻两个的脸同时变了,这个地方是他们都不愿想起来的地方。

严常山下颌一绷,脸颊抽搐了一下,站在路宛身后,眼神很恐怖地死死盯着水银。路宛也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强笑说:“那里风景是不错的……你们好好玩,就是要注意不要乱跑,不要自己到湖边去玩,毕竟有水,还是不□□全。”

她有点神思不属,没有察觉水银的试探,她们搬到了这里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关于女儿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女儿是在哪死的,所以这大概是巧合,可是这巧合太令她难受了,路宛不由又想起那天。

她们一家人去玩,女儿路上有点不舒服,丈夫一直抱着女儿,那紧张的样子还被她笑话了。他们原本准备在那里住两天,丈夫体谅她平时工作辛苦,让她先去休息,自己抱着女儿去景区先看看,可她没想到,只是一下午,女儿就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质问丈夫为什么没有看好女儿,可丈夫表现得比她更痛苦更自责,路宛听他说起女儿偷偷跑去湖边玩,知道自己不该把责任全推到丈夫身上,可是看着女儿冰冷的尸体,青白的小脸,她还是克制不住对丈夫生出怨恨。

他们的夫妻关系出现裂缝,怎么都修补不好了,到了这边是想重新开始,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越来越疏远。

她每次睡不着想起女儿,都觉得愧疚。她忙于工作,没能当一个称职的好妈妈,从女儿出生起,一直照顾她更多的就是她爸爸,和她更亲近的也是爸爸。

她这个妈妈要是能对女儿更多一点关心照顾,要是那天她没有去休息,而是跟着他们父女两个一起去了湖边,是不是女儿就不会出现意外了?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无法面对丈夫,无法面对死去的女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

可能她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瑶欣从屋里跑出来,见妹妹在和邻居的叔叔阿姨说话,也走过来礼貌喊人。她笑起来的样子,让路宛和严常山两人一个忍不住偏过头,一个眼神更狰狞。

等人走了,瑶欣拉着妹妹说:“我感觉他们表情都好奇怪。”

“我也觉得他们很奇怪,所以要离他们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啦~”

瑶欣拉着她回屋去收拾衣服,“妈妈说给我们买泳衣,到了地方还能教我们游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不太在意,她是会游泳的。

唐爸爸开车带着她们去临市,大约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就到了地方。一个不大不小的景区,里面有住宿的地方,也有餐馆超市,唐爸爸订好住宿,放下行李,挨个抱抱两个女儿,询问她们的意见:“咱们是先休息,还是先去坐船?”

瑶欣首先举手:“先去坐船!”

唐妈妈和唐爸爸一人牵一个孩子,说说笑笑前往湖边,这边生态保护得很好,还没靠近就看见很多飞鸟,还有湖边生长的大片荷叶,现在正是荷花开花的时候,粉白的荷花点缀在一片绿意里,格外清爽动人。

一家人在小码头租了个小船,工作人员还特地提醒:“上船看好自己的小孩,我们有人在湖上巡逻,还是船开不动了就耐心等等,会有人过去帮忙,还有那些花和荷叶莲蓬摘了都是要钱的。”

他们顺着一片绿色的荷叶开过去,瑶欣坐在船边,眼巴巴看着那些荷花,“妈妈,我想要荷花。”

唐妈妈按着她的脑袋,“可以啊,不过咱们也不能多摘,摘多了这里的景色就不好看了,瑶欣和妹妹一人一朵好不好?”

“好!”瑶欣扭头看妹妹,“我给你摘吧!”

她仔细挑选了两朵,把更好看的那一朵不舍地递给了妹妹。

水银原本还在想些严常山的事,一朵粉白的荷花递到眼前,她忽然想起上个世界,那个在夜色里递给她荷花的羞涩年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她记忆里的人,都是与花结缘。

接过那朵荷花,水银稍稍放松了些,暂时不去考虑那些事,将目光专注于面前的景色和身边的三个人。

她们一家人在湖上乘船看景的时候,一辆车驶进千鸟湖景区,车门打开,戴着帽子的严常山从车上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难看,双眼充血。

这些时日以来,他备受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尤其听瑶悦说要去千鸟湖的那一刻,他在心中疯魔一般认定了,这就是他回来复仇的女儿。

他恐惧后怕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生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她回来了,那他就再把她送回她应该去的地方,只要女儿附身的这个小女孩死了,女儿也会乖乖回到湖里,不会再来吓唬他了。

于是,他一路跟着唐家的车,再次来到了这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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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元节啊,嗯……中元节快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们游完了那个面积最大的湖,水银又拉着瑶欣往右边一条路走,周围有竖着指路牌,她看似随意,其实目标明确地把人带到了另一个面积更小的湖泽,这边也生长着荷花荷叶,湖边还有大团的水草和芦苇,一座竹制的小亭子延伸往湖中心。

瑶欣果然没辜负瑶悦的引导,远远看见了就指着亭子说:“我们去那个亭子上看看吧。”

然而走近了才发现,亭子那边被拦住了,不许游客过去。水银在周围徘徊,仔细地看这附近的环境。

有个工作人员开着船在湖里捞东西,唐爸爸问他:“请问一下,这个亭子怎么不能过去,是有开放时间的吗?”

那个工作人员不太想理人,朝他们摆摆手,看了眼瑶欣和瑶悦两个孩子,才开口说:“不许过去,带着小孩别来这边,赶紧走赶紧走。”

唐爸爸唐妈妈摸不着头脑,见人不太想搭理他们,只好拉着两个孩子走远了,瑶欣不太高兴地皱着鼻子和家人抱怨,“他太没有礼貌了,说话好凶。”

这边路边也有工作人员经过,水银拦住一个面相看着很和善的女工作人员,“姐姐,那边的竹亭子可不可以上去啊?”

女员工看看他们,露出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啊,那边现在是不能过去的,没有护栏不□□全,而且那边没什么游客过去,景色也不太好,我建议你们几位呢去那边的几座小湖看看,那边是水鸟栖息地。”

水银把话题拉回去,脸上露出点委屈的神色:“可是我想去那边的竹亭子。”

瑶欣也在一边猛点头,妹妹喜欢的,她当然也要喜欢支持!

女员工无奈,只好跟两位家长说:“其实那边之前是有出了一点意外事故,一位家长没看好孩子,在那边落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爸爸唐妈妈立刻严肃了表情,很快谢过人家,把两个孩子拉远,显然对这话心有余悸,再三叮嘱两个女儿,“可不能自己偷偷跑去那边,很危险的知道吗?”

“好了,亭子肯定还有,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瑶欣很快被爸妈转移了注意力,水银看似听话,乖乖跟着他们去找其他亭子,心里还在分析着刚才那个环境,在脑海里推测严珊的死亡情况。

哪怕她并不是单纯来度假玩闹,而是想看看严珊的死亡现场,但作为小孩子和家人出门旅行,也确实能得到乐趣和放松,特别是身边有个闹腾活泼精力旺盛但并不惹人讨厌的小孩子的时候。

到下午一家人找餐厅吃饭,水银累的都不想说话。她这身体实在是虚弱,因为是“设定”上的虚弱,甚至不能依靠锻炼身体和药物来加强。

她默默坐在那吃一份果冻一样的甜品,一边休息一边听另外三人说话。

距离她们不远处,严常山坐在一根柱子后面的位置,柱子恰好掩藏他的身形,只要身体稍稍前倾,他就能看清楚那一家四口的表情动作。

他看见那一家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那个令他害怕的小女孩文静地坐着,偶尔随着其他人说的话微微笑一笑,旁边的另一个小女孩更活泼些,慢慢的,她们的身影合二为一,变成了他的女儿严珊。

严常山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先生?这是您的餐点,已经全部上齐了。”送餐的服务员过来,奇怪地喊了一声,严常山立即回神,低下头咳嗽了一声,掩住自己的脸。

“好,谢谢。”他哑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边水银若有所觉,抬头环视了一下不少人吃饭的餐厅。

“瑶悦!”瑶欣拉拉她,“听说晚上公园有人跳舞,还请了歌星来唱歌的,我们过去看吧!”

唐妈妈:“你们上午坐车那么久,现在还不困啊?”

瑶欣:“不困不困,我们去看完了再回来睡觉!”

唐妈妈又问小女儿:“那瑶悦想不想去?”

水银:“我不去,我自己在房间休息。”

瑶欣有些遗憾:“啊?你累啦,那我也不去了。”

水银:“我累了不能去,但我想看。你去看了,回来讲给我听,还要拍照片。”

瑶欣就被这一句话给搞定了,水银本来想让唐爸爸和唐妈妈一起带着瑶欣过去玩,但两人不同意,最后商量着让唐妈妈留在旅馆陪小女儿。

对于这对夫妻的照顾,水银虽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也很感谢。她留在屋里休息了一阵,原本确实是没准备出去,可是无意中看见下午那个在湖边捞东西的工作人员正在楼下,水银觉得他应该知道一些东西,便拉拉唐妈妈的手,“妈妈,我们下楼去散步吧?”

唐妈妈就带她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在湖里打捞东西的男人坐在那抽烟,水银特地坐到附近。如果是成年人想和人搭话或许会比较唐突,但小孩子是有特权的,她们随时随地的好奇心一般不会引人怀疑。

所以水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对那人说:“叔叔,我下午看到你在湖里捞东西,你在捞什么啊?”

男人年纪有些大了,瞧着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看她一眼,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回答了她:“什么都捞,游客丢进去的垃圾,落进去的手机之类。”

水银凑近了点,小声说:“有个姐姐说那里有小孩子掉进湖里了,是小女孩吗?”

男人脸上的法令纹有点严肃,“是……还是我捞起来的,就在那片水草底下。”

水银吃惊地瞪着眼睛,双手捂住嘴,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唐妈妈在后面拉了拉她,好像是让她别和人说这些,水银扭头看唐妈妈一眼,语气很难过地说:“那她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很伤心啊。”

男人弹了弹烟灰,“她爸爸先赶来的,整个人抖个不停,身上都汗湿了,她妈妈也哭晕了过去,孩子尸体捞上来,她爸爸就一直抱着哭,不让人靠近,难过地要命。所以小孩子不要乱到水边去玩。”

再没问出来什么,水银这才结束了谈话,拉着唐妈妈准备回楼上去。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前面有一个人的背影,太像是严常山了。

“妈妈,把手机给我,我给爸爸打个电话。”水银当机立断,眼睛看着那个背影,从唐妈妈那里拿到了手机。

她拨打的并不是唐爸爸的电话,而是严常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背影在往前走,水银听到耳边的电话铃声响起同时,那个人也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了发光的手机,隐约的铃声是一样的。

是他!

他竟然也跟到这里来了!

水银放下电话,听到唐妈妈在旁边问:“怎么了,没人接吗?”

“不是,我打错了人。”水银甜甜的语气毫无变化,看着严常山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黑暗里,重新找到唐爸爸的电话。电话被接通,那边吵吵嚷嚷显得很热闹,唐爸爸不得不大声问:“怎么了?”

水银牵着唐妈妈的手,目光还盯着严常山消失的黑暗处:“爸爸,你早点带瑶欣回来。”

唐爸爸在那边笑:“是瑶悦啊,怎么了,和妈妈在那里很无聊吗?”

水银:“不是,是我害怕。”

唐妈妈好笑地摇摇头,接过电话:“这孩子刚才和人说话,听人说湖边淹死了一个小女孩,可能被吓到了,好了,你们也别玩太晚,早点回来算了,明天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去。”

水银踮脚去接电话,唐妈妈配合地把电话交给她,水银又慎重地说:“爸爸,你回来的时候看紧瑶欣,别让她一个人走,注意黑暗的地方,不要走湖边。”

那边唐爸爸一一答应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半个小时,唐爸爸和瑶欣平安回来,瑶欣拿着相机过来给她分享照片,“可惜你没去,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拍到,你看……”

水银问她:“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戴帽子遮住脸的?”

瑶欣茫然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啊。”

水银一晚上没睡着,她很肯定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就是严常山,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说不定他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这种状态下,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一定。

她要密切注意。

第二天依旧是一家人在景区里逛,水银一直在注意周围有没有严常山的踪迹,可惜完全没有任何发现,简直要令人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她看错了。

又快到晚上,一家人在餐厅吃饭,唐妈妈去前台点餐,瑶欣站起来要去厕所。为了以防万一,水银也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餐厅的厕所是隔间的,四个厕所,有一个从里面锁住了,瑶欣随便挑了一个进去,还推开旁边一个,“瑶悦,你上这个。”

水银:“嗯,你快点。”

瑶欣刚走进最边上一个关上门,厕所里那个锁住的隔间就被人打开了,水银一眼就看见穿着大衣的严常山,她瞳孔一缩,立刻张口喊:“救——”

严常山已经迅速扑了上来,手里拿着毛巾捂住她的口鼻。水银立即屏息挣扎,还毫不客气用手狠狠抓向严常山的眼睛,但她这个小孩的身体实在太弱了,面对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她毫无反抗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欣听见妹妹的声音,敲了敲厕所门,“瑶悦,你说什么?”

她没听见回应,提起裤子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妹妹不在了。

“瑶悦?”

“三妹?”

……

黄昏,天色慢慢黯淡,严常山紧紧抱着怀里安静的孩子,一手拍着她的背,往人迹稀少的竹亭湖边走去。

水银还有意识,只是没什么力气。她被严常山抱在怀里,认出这条路是去哪里的,心下就有些明悟了,严常山是要带她去严珊淹死的地方。

她心里异常冷静,努力发出细弱的声音,并且尽量贴近严珊的语气,“爸爸,你要再把姗姗淹死一次吗。”

严常山蓦然浑身发抖,水银看见他的面容在黯淡的光芒里狰狞起来,每一条纹路都写满了恐惧和狠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是个事事都喜欢办得周到妥帖的人,认识她的同事和一些朋友都戏称她无所不能。可是她到底还是个人,不是神,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不能,只不过是受到的教训多了,就一次比一次更谨慎些。

她没想到,在唐家父母一起出行的情况下,严常山还敢偷偷跟来,并且敢在人来人往的景区餐厅里出手。可见,他现在已经完全疯狂了,他的精神状态比水银预料的还要不好。

水银先前之所以透露千鸟湖这个地点,一来是想确定这就是严珊的死亡地点,二来也是想看看严家夫妻两个的反应,她想知道路宛有没有察觉自己女儿的死有内情,同时她还想刺激严常山……现在看来,是刺激过头了。

事到如今,哪怕情况对她非常不利,水银也没有放弃。过去的就过去,她从不纠结于一时的失误,马上开始思考该如何去做,才能拜托目前的困境。

在没什么力气的情况下,水银干脆不挣扎了,她选择用语言继续刺激严常山。既然已经疯狂,不如让他更加疯狂。

“爸爸,姗姗会乖乖的,不要杀姗姗。”

严常山盯着她,努力扬起一个笑,他应该是想展现慈爱的,可是脸上的恐惧还没消失,所以混杂在一起,显得尤为奇怪。

“姗姗……爸爸也不想杀你的。”

“爸爸爱你啊。”

他一边喃喃说着,脚步没停,继续往竹亭小湖边走,这一条路上没人,连求救都做不到,水银只能听到严常山在耳边不停说:“姗姗不是答应过爸爸要一直听话的吗,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也不会告诉妈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可爱,爸爸说什么你都会听,也不会反驳,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不听话了,长大了就不愿意继续和爸爸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严常山越说越愤怒,掐着水银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

水银忽略手上的疼痛,观察着他的神情,细细思索他的话,做出了一个猜测。

路宛作为一个事业至上的女强人,又有一个非常支持她的“温柔”丈夫,应该是对家里的事一直很疏忽,也没有那么关注女儿。而严常山因为他的癖好,很有可能从小到大都在给严珊洗脑,并和她长期保持了一种畸形的亲密关系。

可是,小孩子不会一直懵懂,她总会长大,总会明白这样的关系是错的,明白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其实是个可怕的怪物。

“姗姗,是你自己做错了,是你要和妈妈说,是你要离开爸爸,爸爸没办法了才会那样惩罚你的。”

“你不能怪爸爸。”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小湖边,湖边没有灯,水面在黑夜里沉寂浑浊,岸边的大团水草簇拥,黑黢黢一片。

严常山拇指用力擦了擦怀里孩子的脸颊,“你乖乖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不要再回来找爸爸了,你已经报了仇了,好不好?”

他蹲下来,试图把怀里孩子的脑袋按进水里,却忽然听到她幽幽地说:“爸爸,我想你陪我一起,只要你碰到水,姗姗就可以带你一起走了。”

严常山一个激灵,瞬间收回手。他感觉背后冷风拂过,仿佛有一双小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肩。耳边回响起的是无数次在夜里听过的音频,女儿笑着对他喊“爸爸陪我玩!”“爸爸和我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曾经让他得到快感的声音,现在都变了味道。

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怀里那个可怕的孩子忽然说道:“爸爸陪我一起,陪我一起。”

语气和姗姗是一样的,可是活泼的感觉变成了阴森。那没什么温度的小身体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头要吞吃他的猛兽。哪怕她温驯地躺在他怀里,严常山也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变成怪物。

他被烫到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猛地把怀里的孩子丢出去,抛进了湖中。

水银积蓄力量,被抛下水前就做了准备,接触到水后,她没有挣扎,先顺着往下沉了沉。

她是会游泳的,这种情况下被扔下水,比在严常山手里被他钳制住更有利。唯一的问题只有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弱,闭气不了太久,如果严常山一直不走,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利用心理战来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

天色太暗,这给水银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也给了她很好的掩护,她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悄悄往一旁的芦苇丛那边游动。

水银看不清岸边的情况,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看到水面上有光,是严常山开了手机的灯在照,他应该是想确认她确实淹死了。水流动的波纹无法掩饰,水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只好无奈露出水面。

光照到那个从水中悄然出现的小孩脑袋,严常山蓦然一抖。

正常的孩子不可能被突然扔进水里还毫不挣扎,而且他听说“瑶悦”根本没有去过游泳池之类的地方,她应该是不会游泳的,所以她现在真的就是个水鬼!

水银在水里打散了自己的头发,让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脸上,隔着一片湖水看着岸边的严常山。她距离岸边不远,如果严常山此刻能克服恐惧,非要她死在这里,只要下水游过来,她就绝没有力气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要先发制人。

“爸爸,下来啊,下来陪姗姗。”湖水轻轻荡漾,小女孩细细地声音在湖水中一起荡漾。

果然,听到这话,严常山再不敢上前了,他后退两步,举着手机,根本无法动弹。

两人无声无息地僵持起来。水银感觉自己浸在水里的身体发冷,她大概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这是她的极限。

正面对抗没丝毫胜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路过这里。

“瑶悦!瑶悦!你在哪?”远远的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水银心念电转,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缓缓沉入水中。这种时候如果她激烈挣扎喊叫,严常山反应过来,说不定会干脆跳下水趁人还没找来彻底弄死她。可如果她悄无声息沉进水里,严常山反而不敢乱动。

人对于一切反常的事物都会迟疑。

果然,严常山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再看了看没有动静的湖水,扭头按着帽子匆匆跑了。

水银再一次从水里冒出脑袋,她自己慢慢靠近另一处岸边,抓住一大团水草,等到能看见人影了,这才大喊。

唐爸爸和唐妈妈脸都是白的,把她从湖水里捞起来之后,水银立刻像个小孩子那样哆嗦着哭道:“我好害怕呜呜,严叔叔要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安慰她的唐家夫妻两一愣,摸着她的脑袋追问:“什么严叔叔?”

水银虚弱地靠在他们怀里,“我们隔壁的严叔叔,他好奇怪,他把我扔进水里,还喊我姗姗,我好怕。”

唐爸爸脸色变了,“瑶悦,你说的严叔叔是我们隔壁的严常山?是他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现在人呢?”

“往那边走了,听到你们喊我他就走了。”

唐爸爸把人交给唐妈妈,拿起手机报警,又和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商量,赶紧去找人。

水银回到暂住的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唐妈妈和瑶欣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瑶欣被吓坏了,看上去比她还惨,眼睛肿的像桃子,直到现在里面还含着一泡眼泪。

“妈妈,你们怎么会去那边找我啊。”水银对这一点感到很好奇。

唐妈妈心有余悸地抱着她,给她梳理头发,“是瑶欣一定要去那边找你。”

水银看向那个死死拉着自己手的小女孩,小女孩瘪瘪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你在那里。”

“三妹,我也要保护你!”入睡前,小女孩还认认真真向她发誓。

这一晚上,唐爸爸都没睡,他们找到了躲起来的严常山,唐爸爸异常愤怒,要起诉他,让这个故意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接受法律的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这事并不顺利,严常山找回了一些理智,他见了赶来的妻子路宛,夫妻两谈了一次,很快路宛就来到唐家试图说服唐家夫妻。

“我丈夫是因为我们女儿的去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他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才会做出这种事,我会让他好好治病,看好他不让他再靠近瑶悦。好在孩子也没事,我们愿意给你们赔偿,作为邻居,我们之前相处也还算愉快,所以我在这里想求求你们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真的只是因为病了。”

路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怕她和严常山夫妻感情出现问题,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去坐牢。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女儿死亡的真相呢?

水银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路宛。

“路阿姨,我想跟你谈一谈。”

路宛很诧异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瑶悦都是个文静天真的小女孩,可现在,当她们两人独自坐在客厅的时候,路宛察觉到了面前这小女孩身上的违和感。

“瑶悦,阿姨要先替你严叔叔给你道歉,他让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是……”

水银不再装出小女孩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直接说:“你知道你的女儿是严常山故意淹死的吗?”

路宛一愣,一为她说话的语气,一为她所说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

水银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严珊从小就被严常山猥亵吗?”

路宛看着她,神情是空白的,“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小孩子……”

水银拿出那个mp3,点击播放,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响起,她在这样纯真可爱的童声中慢慢说:“严珊小的时候不明白严常山对自己做的事究竟有多严重,后来她慢慢长大,或许有一天她忽然明白了,知道了自己的爸爸在做什么。”

“所以她想向你这个母亲求助,可是被严常山发现,于是她就在和爸爸外出的时候,被淹死了。”

“你知道严常山把我丢进千鸟湖那个小湖里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说‘姗姗不要怪爸爸,是你不听话要告诉妈妈,爸爸没办法才会杀你的’。”

“你应该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严常山,看他是什么反应。”

路宛雕塑一样地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银以为她会大哭大喊不相信或者露出愤怒的神情,她想好了该怎么说服她,让她相信这件事。可是路宛在长久的沉默后,忽然捂住嘴,浑身震颤,泪流满面。

“我……”她嘴唇阖动两下,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声音很虚弱:“我那段时间很忙,姗姗那几天一直想和我说什么,可我太忙了,所以跟她说让她去找爸爸,她还哭了,她很少哭的,她爸爸过来把她抱走了……我没有听她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着路宛神情,明白过来。她最开始可能确实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只是毕竟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那些从前没有注意过的蛛丝马迹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女儿死后,她很可能产生了一些怀疑,不然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多问。

只是已经晚了,她已经失去女儿,不敢再为了一个怀疑失去丈夫,所以她终究不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不敢去触碰那或许最残忍的真相,更不想接受自己曾把求救的女儿推向死亡的事实。

现在水银将这一切在她面前撕开。

“路阿姨,哪怕严常山是你的丈夫,可他杀了你们的女儿,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应该再包庇他,现在有一个最好的,让他进监狱的办法,只需要你配合我爸妈,你觉得呢?”

路宛嗓音发颤,目光定定看着那仍然在发出声音的mp3,“……我会考虑。”

水银看着她离开,眼神一沉。她看过太多明知道丈夫犯罪还要包庇保护丈夫的女人,为了维持婚姻生活,她们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让步,路宛也会这样吗?

过了两天,水银听说路宛请人把严常山保释出来了。

……

接着,第二天,警车开到严家,搬出了严常山和路宛的尸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瑶欣这一届的毕业晚会提前举办,水银在忙碌的实习空隙抽时间回了一趟学校。

穿着一条红色舞裙的瑶欣在后台等她,见到她过来就把她往更衣室推,“瑶悦,待会儿你给我钢琴伴奏吧,原本给我伴奏的同学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了,我一时找不到人。”

没办法,只好给她救场。准备的礼服是一条白色小裙子,水银穿着有点大,瑶欣当场拿出工具给她改。

“你先别动,马上就好。”瑶欣是服装设计专业,和妹妹早早就确定了专业不同,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喜欢穿新裙子,干脆选了这个专业,还开玩笑跟妹妹说以后都可以自己做衣服穿了。

结果几年学下来,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如今临近毕业,不由有些迷茫。她一边仔细整理着妹妹的裙边,一边和妹妹述说自己的不安。

“瑶悦你说我找什么工作好?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工作,也没有很擅长的事,难道我要一直跳舞吗?可是和其他人比起来,我也不算特别优秀,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你从来就一点都不迷茫,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还能一直努力呢?”

水银听着她说完,才开口说:“你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人生有迷茫才是正常,现在找不到喜欢的事没关系,一辈子很长,什么时候开始去喜欢一样东西或一个人都不晚。如果你喜欢平稳的生活,就找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踏实做下去,如果你更喜欢有新鲜感的生活,不妨什么都去试一试。”

“不用急,慢慢来也没关系。我努力是因为我更喜欢这样的生活,你不必和我一样,选你觉得最开心的活法就可以。”

共同生活了多年,没人比瑶欣更明白妹妹的坚韧顽强,她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从小到大她遇到什么事,慌张害怕难过,只要妹妹用这样平稳的语气告诉她没关系,她就会感到平静,说来奇怪,妹妹给她的安全感,甚至要超过父母。

瑶欣露出一个笑,将脑袋往妹妹肩上靠了靠,再站起来的时候恢复了平时的自信骄傲。

听到前台报幕,两人一同上台,穿着一红一白的姐妹两在舞台灯光下像两枝盛放的鲜花,坐在钢琴前面的水银按下黑白琴键,舞台中央的红裙美人蓦然随着音乐舞动,纤长的天鹅颈和手臂抓住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节目结束后,得到了整个晚上最热烈的掌声。

之后水银再度开始忙实习,她的进度和同学都不同,待遇也非同寻常,她的导师亲自带她实操,选的医院就是那个亲妈和弟弟所在的医院,只是从上次去见过他们一次之后,水银就再没有去看过。

“瑶悦!”大多数人都面带郁色的医院走廊,一身鲜艳裙子满脸笑容的瑶欣非常引人注目,她看见妹妹,脚步轻快地走过来。

“怎么突然过来?”水银拉下口罩,带着她走到楼下的花坛边。

瑶欣拉着包跟着她,闻言笑了两声,有些兴奋和小得意,“我收到一个试镜邀请,就是有个导演觉得我很适合演他的女二号。”

她咳嗽一声,“你觉得,我适合去当演员吗?我不是专业的,可能差的有点远,但我觉得好像还挺有趣的。”

原来是遇到事情来询问意见的,水银习惯了,回答她:“你好奇可以去试试,如果喜欢就继续,不喜欢就停。”

“好,那我去试试!”瑶欣的兴奋劲掩都掩不住,扒在妹妹肩上,叽叽呱呱和她说:“说不定以后我会变成一个大明星,以后你能指着电视跟人说,那个是我姐姐。”

水银:“既然要做,就要认真。”

瑶欣:“我知道,做什么态度都要端正,你以前跟我说过了。我觉得三妹你去当个老师也挺合适的诶。”

瑶欣说着,忽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腿,低头一看,发现是个小男孩,和另一个小女孩打闹,不小心撞到她了,不远处一个女人连忙过来,大概是两个孩子的妈,连声跟她们说对不起。

瑶欣笑着说了声没关系,忽然望着那女人的脸露出迟疑的神色。然后她的笑容慢慢消失,变得有些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感觉她抓着自己的手一紧,也跟着看了眼那个女人,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了。瑶欣大概认出来面前的女人了。

她们分开的时候,大姐已经十几岁,几岁的孩子和二十几岁可能长相差别有些大,但十几岁和三十几岁,还是很相似的。

面前这个带着两个孩子,衣着朴素神情拘谨的女人,是她们的大姐。水银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住的棚屋,也记得这个大姐在亲眼见到她杀人后害怕震惊的眼神。

她们两人认出了大姐,但时隔多年,曾经瘦弱黑黄的两个妹妹变成了这样长相气质出众的美人,这位大姐大概认不出两人了。

瑶欣一句话不说,拉着水银快步朝大楼里面走。水银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瑶欣虽然极力保持正常,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走神。

“刚才那个……”瑶欣试探着问水银。

水银:“什么?”

瑶欣放松下来,“没什么。”她想,三妹没有认出来,确实,她那时候才五岁,说不定真的不记得大姐了。

“我先去和导演谈谈,看看剧组怎么样,下次再来看你。”瑶欣说完就匆匆走了。

瑶欣从小到大遇到什么问题,都喜欢来跟她说,可是刚才认出了大姐这件事,她似乎并不准备告诉她。

水银没有戳穿她的意思,以她对瑶欣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像她这样完全漠视。对于当初母亲和姐姐的抛弃,她知道瑶欣其实一直记得很清楚,她们在孤儿院的第一年,瑶欣还经常半夜挤到她一起睡,问她妈妈和大姐为什么不要她们了。她和她不一样,毕竟是个真正的孩子。

现在她认出了大姐,会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留了心去观察,果然就发现瑶欣在第二天偷偷来到医院,没有找她,而是去了病房。水银也过去了,去的时候正看到病房里热闹着,弟弟在骂母亲,母亲哭着怪大女儿没有借到钱回来,大姐默默听着,也是泪如雨下。

一家人又哭又闹,水银站在走廊窗边都听见了那动静。她看到病房门口的瑶欣,脸上是一种很冷漠很奇怪的神情,然后她转身要走,转过来的时候看到双手插在大褂口袋里的水银,脸上的冷漠神情一下子变成慌张。

姐妹两又走到楼下中庭,并肩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花坛里种的太阳花。

“三妹,你也认出她们了?”

“嗯。”

瑶欣又安静了片刻才说,“那个弟弟是患了尿毒症,还没有找到匹配的肾.源,做手术的钱也没有,听上去很可怜。”

她抬了抬下巴,“可是,我根本不想可怜他!也不想管他!”

水银往前走,“那就不管他。”

瑶欣快走两步追上她:“你说真的?可那是我们血脉相连的亲人,真的不管?”

“血缘和亲情是两回事,既然没有感情没有交集,当然不管。”水银示意她回去,“你好好准备自己的工作。”

瑶欣不自觉板起的肩背微微一松,戳了戳她的肩,“那你也别管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等一下!”

水银和瑶欣同时扭头看去,发现大姐竟然追过来了。她局促地站在那,有些讪讪地问:“是二妹和三妹吗?”

“我看到你们在病房门口,昨天还听到二妹喊三妹……你们长大了,但眼睛和小时候很像。”

水银也没想到,竟然会被认出来,而且不是当亲妈的认出来,是大姐先把她们认出来。在原本的故事里被父亲卖了,被迫做皮肉生意,最后染病早死的大姐,这一次也有了不同的命运,她跟随母亲离开,早早嫁人生了两个孩子,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你过来是想说什么?”瑶欣先开口,语气有些尖锐,满身的防备。

她很少这个样子。

大姐一顿,很是尴尬地摆摆手,“你放心,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你们。”

“你们过得好就好了。”大姐望着眼前两个妹妹,感觉多年心事都放下了。当年她跟着母亲离开的时候,一直想着两个妹妹被留在那里,她们什么都不会,又什么都没有,会不会饿死。

可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更没办法养两个妹妹,所以她和母亲一样选择了将两人抛下,心里终究是有个疙瘩。

“你们好好过吧,我不会告诉阿妈的,你们放心。”

这一句话,让瑶欣对这个久未见到的大姐有了些好感。然而,不过几天时间,当她再去医院找妹妹的时候,发现那家人不知道怎么和妹妹闹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去的正是时候,当妈的给水银下跪,哭着说:“你是小东的亲姐姐啊,你不能不管他!”旁边还有个病态十足的弟弟嚣张大喊:“我是你弟,给我捐肾天经地义,你不愿意别人骂都骂死你!”

瑶欣看得一阵火起,上前一把推开想下跪的妈,打掉弟弟指着三妹的手。

“你们干什么!”

“你是二妹,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女人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在发光,“现在你们姐妹两都来了,现在好了,你们过得都这么好,就帮帮你们的弟弟,救救他的命吧!”

瑶欣冷笑一声,看了眼旁边焦灼又怯懦的大姐,“她跟你说的?”

大姐哭着摇头,“不是,我没想说。”是她在医院看到三妹,忍不住和她说话,被亲妈撞见了,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瑶欣不管这些,她狠狠瞪一眼面前的母子二人,语气愤恨:“怎么,听你们刚才的话,你是想让我们姐妹给你的儿子捐肾?”

男孩立刻补充:“还要给我钱做手术,以后接我来这里住!”

瑶欣也不让背后的妹妹说话,直截了当说:“捐肾你不用想,不可能。我这里有二十万,都是我自己这些年存的,可以给你。”

女人刚露出喜色,就见瑶欣指着旁边的男孩,一字一句说:“不过,要等他死了之后,这钱我才会给你,他不死,你一分钱都别想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每一次水银都是独自面对各种情况,这一次竟然被自己养大的小女孩给照顾了,水银感觉还挺新奇的,站在瑶欣身后瞧着她。

嗯,像个护崽的母狮子。

和瑶欣的愤怒不同,水银对于母亲弟弟的话没有任何感觉,之所以会愤怒是因为瑶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她们的身份。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家庭关系和血缘关系难舍难分根深蒂固,几乎所有人都会被这种关系所禁锢,因此绝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容易断绝。

哪怕一个人要断绝这样的关系,周围的环境也会压着她们去认同去维系。

而这一点,母亲和弟弟显然更加清楚,她们听了瑶欣的话,更加愤怒,母亲哭得悲痛欲绝:“你有没有良心啊,要不是我生的你,你现在能过好日子吗,现在你穿的这么好,打扮的这么漂亮,就不肯认亲妈亲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孝啊!早知道我当初生了你们就该丢了!”

水银推开瑶欣,“你确实是把我们丢了,当初不想养,丢了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现在不如就当我们早就死了。”

母亲哭得坐在了地上:“我也不想丢下你们,我养不活啊,难道要一大家子一起去饿死吗!要是我不丢了你们,你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你们都过得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们亲妈计较这个啊……”

她翻来覆去就是哭没良心这类的话,大概是习惯了用这样的话来从女儿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水银看一眼旁边彷徨犹豫的大姐,显然这个母亲把大姐带走,也没有让她比原本剧情的日子好过多少。

水银也不和母亲说什么废话,直接忽略她的哭声,“好吧,瑶欣刚才的话说的不对。”

母亲哭声一停,抬眼看她。

水银:“没有二十万,一分都不会给你们。按照法律规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姐妹不存在赡养你的责任,所以,不管是钱还是捐肾,你想都别想。”

瑶欣在她背后激动地扯她的大褂,满脸解气和崇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又开始哭起来,车轱辘一样转着说那些话,弟弟脸色铁青,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大姐,“大姐,你就看着我们被欺负,你也不知道说两句!”

大姐面色为难,“算了吧,算了吧。”

“算个屁!”男孩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们,你们愿意也得给我治,不愿意也得给我治,不然我就到你们家,到你们工作单位去闹,看你们还要不要面子!老子让你们身败名裂,走到哪里都像过街老鼠信不信,反正老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

瑶欣面色一变,狠狠咬牙,“你以为我怕你吗,你有种就去,你看我……”

水银抬手让她住嘴,自己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看着那叛逆的大男孩,“你大可以去试试。”

病房里仍然是吵吵闹闹,还有不少人看热闹,但这些和已经离开医院的姐妹两个没关系。

瑶欣有些忧心地看着水银,“她们要是真的闹起来了怎么办,你还在那个医院实习工作,会影响你的吧?”

水银半点不怕,按着手机头也没抬和她说话,“对你的影响不是更大,你要去当演员了,公众人物身上更不能有一丝污点。”

瑶欣眉毛一竖,“我怕她们吗!我现在还没出名呢,就算出名了,他们把这事捅出去,错的也不是我,别人骂我就骂我,我又不在乎他们!再说了,大不了我就不干了,去做其他的事,又不会死!”

水银这才抬头看她一眼,“既然你都想得这么清楚,还担心什么。”

“……好吧。”瑶欣嘟囔一声,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点准备。”水银点了点手机,上面出现男孩嚣张大骂的模样和略尖利的嗓音。

“他要是想用舆论压迫我们……谁说了只有他能用舆论的。这把杀人不见血的武器,是谁都可以用的,我们当然也可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别人想怎么对付你,你就怎么对别人。”

瑶欣:“我知道,善良要回报善良,恶意要回报恶意。”她看着从容的妹妹,觉得她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的都是别人的情绪,看着剔透,却让人看不透内里。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瑶欣想到可能会有的无硝烟战争,竟然还有点兴奋。

水银关掉联系人界面,打开车门坐上车,示意瑶欣开车,“现在回家,和爸爸妈妈说明这件事。”

瑶欣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犹豫,“要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吗,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水银:“告诉他们不是因为想让他们帮我们解决这件事,只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应该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知道。”

瑶欣抓了一把自己蓬松的卷发,乖乖上车,“还是你考虑得清楚,我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水银以前并不会哄孩子,但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把从前哄客户的那一套放在哄身边的人身上,闻言说:“你的长处不在这里,在其他地方。”

果然瑶欣立刻就高兴起来。

她们将这件事告诉了唐爸爸唐妈妈,两人都很吃惊,没想到两个女儿会和血亲重逢。他们考虑的比两个女儿更多,商量了一会儿后说:“我们的想法是,捐肾绝对不行,但可以适当给他们一些金钱援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和弟弟,真要完全放手不管,两个孩子难免会被人说闲话。社会风气如此,不看前因后果不看对错,只看强弱,只看谁更可怜,就当花钱买清静吧。

唐爸爸和唐妈妈这个考虑和瑶欣自己之前的考虑一样,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当即说:“爸妈,我说过,我们不会给他们钱的。你们的钱也是辛苦赚的,凭什么要给不相干的人。如果他们是好的,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帮忙,哪怕不是我弟弟,看到这些可怜的人我也会尽一份心力,可是现在他们根本不值得!”

唐爸爸唐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虽然多年相处,早就像是亲生的一家人,可是终归面对的是血缘亲人,他们不好做太多,不然以后有隔阂了,这些事就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刺。

对于他们的顾虑,水银比瑶欣更清楚,开口说:“爸妈不用担心,这不是件大事,我和瑶欣已经有办法应对,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安心而已。”

水银一说话,唐爸爸唐妈妈就不再对这件事多说什么了。小女儿向来这样,她说到做到,做事非常妥帖,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的骄傲。

唐爸爸和唐妈妈上前抱了抱两个长大了的孩子:“好吧,那我们就不管了,但是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爸妈。”

真的遇上困难的不是水银两人,而是亲妈王桂云和弟弟王东。

王东的病不能拖,一直找不到肾.源,他们就要一直在医院住下去,可哪来那么多钱呢。王东年纪虽然不大,但在他们住的那地方就是个出名的混混,他解决事情的第一手段是耍赖威胁,指使自己亲妈去两个姐姐那里闹。

王桂云本来还有些犹豫,终究是抵不过对儿子的疼爱。只有儿子才是她以后的依靠,要是儿子出事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先去她们家里闹!”

可惜王桂云连他们小区都没能进去。水银特地打过招呼,让小区保安不能放人进去,小区保安挺负责,把王桂云拦在小区外面,王桂云敢对女儿撒泼耍赖,面对人高马大一脸肃然的保安,却不敢做什么,反而是讨好地笑,在外面蹲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蹲到人回去后,又被儿子骂了一顿,她也没办法,只能逮着大女儿骂,要她跟自己一起去找两个女儿。

“妈,算了吧,没用的,我们又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工作,算了吧。”大姐不敢违抗母亲,只能再三小声劝说,然而她完全劝不动母亲和弟弟。

“三姐不是在这个医院工作吗,就在这里闹,她不帮忙就闹得她丢了工作!”王东拍病床瞪眼,觉得自己想了个好主意。

不过,水银已经迅速结束了实习,回去实验室帮忙,她们在医院找不到她了。

王桂云按照儿子的要求在医院里闹,不仅没能闹到水银出面,反而让医院差点把她们赶出去。她们的住院费还没交齐,医生也是没办法才让他们继续住着,现在警告她们再在医院闹事就赶人,王桂云也不敢再闹。

小女儿这边找不到,又想到二女儿。可瑶欣现在的工作保密程度做得很好,别说她们了,就是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她在为了演戏准备,总之就是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人家在哪工作。

最后王东还是在网上发现一个热度很高的毕业晚会表演,看到自己二姐三姐,这才知道原来两人还在知名学府上学,顿时心中更加不平衡了,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她们就过得那么好,他就要过苦日子。

“去她们学校门口闹,看她们丢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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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月份要出门一段时间,所以我想在十月前完结这篇文,所以这段时间会时不时加更,今天就有双更,大家不要害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两人还没完全毕业,瑶欣时不时也要回一趟学校,所以王桂云按照王东的说法,拉着大女儿一起在大学门口哭,还真引起了很多议论。不少学生不明所以,在学校门口围观,听说是两个学姐嫌贫爱富,不管身患重病的亲弟弟和妈妈,纷纷表示了鄙视。

以前看不惯水银和瑶欣,嫉妒她们的人这下子高兴了,在学校大肆传播两人用多么恶劣的态度去对待亲人。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光有外表。”

“看不出是这种没良心的人,亏我之前还觉得两人优秀。”

“跟瑶悦一个班的,之前就觉得她没良心,对人爱搭不理,别人好心帮她也不领情。”

这一类的言论甚嚣尘上。

瑶欣听朋友说了这事,气得简直恨不得当场开上铲车去赶人。

水银还是一派的冷静,问她:“你最近表演学的怎么样?”

瑶欣:“她们都找上门来了,我还管什么表演,先把她们解决才好,不然你在学校怎么过!”

水银:“我是说,你展现的舞台来了。”

瑶欣满脸的怒气一卡:“……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她们表演可怜,你会吗?”

瑶欣和她对视片刻,恍然大悟。

水银拍了一下她的肩,“这可是我们的学校,我们的主场,你以后还是要当演员的人,难道演不过她?”

瑶欣长出一口气,露出自信笑容,“放心,交给我!”

没过两天,水银就发现了流言飞快反转,大家都知道在大学门口哭泣的女人在瑶欣两人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她们不管,多年来从没联系,现在因为儿子生病了,找上门来要人家捐肾出钱,不愿意就出言威胁,嘴脸丑恶令人发指。

瑶欣校园女神.的名头不是盖的,人气尤其高,人缘也好,她哭了几场,表演完毕,风向就完全变了。

大学是个比社会更纯粹的地方,这样由年轻人组成的环境,人人都有一股天真和意气,他们不像社会上那些中老年人,他们或许并不成熟,但很多都有着更加自由开放的心态,“父母怎么对待孩子孩子都要无怨无悔”的思想在这里已经被人唾弃,他们许多人更愿意打破这种定规。

于是轰轰烈烈一场谴责开始了,王桂云只要去大学门口,她都没办法哭,就有无数学生面带鄙视地围观,谴责她们。王桂云到最后逼急了,和那些学生对骂起来,把自己先前营造的可怜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人们都要求受害人有完美形象,她必须是可怜到尘埃,才能给人声张正义的快感,绝不能是凶恶的,有攻击性的。

王桂云一露出气急败坏的‘泼妇’一面,就注定了这场舆论战她已经输了。

“想要利用舆论来解决私怨的人,也会遭受舆论的反噬。”水银点开手机看着某个新闻报道,里面王东躺在病床上哭着向社会各界人士揭露自己没有人性的亲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份报道热度并不高,只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放在了微博上,到处传播。有些真正没良心,只想博热度的营销号夸大其词,加倍形容了王东的可怜,和他两个富裕姐姐的可恨,写似的煽情,让评论一面倒地同情王东和母亲,赚足了热度。

如今是个消费时代,不管什么都可以被消费,亲情爱情也是,人的同情心也是。

毕竟不是发生在身边,网络上的报道随便一看,随口一说,还真没人会去追究到底实情是什么,骂就完事了。哪怕有知晓内情的同校学生出言解释,也只会被激愤的网友骂成一团,然后上升到学校的教育问题。

看着新闻底下那些言论,水银半点感觉都没有。她不认识这些口吐恶言的人,这些人也不认识她,他们随口说的,过一天自己都忘了,她如果要去在意,影响到自己,岂不是太可笑。而且,她早在当初严常山夫妻死亡时,就已经看过了这些同样的恶意言论。

她要对付的不是这些人,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吸血的人。

点开通讯,联系上之前找到的人,水银发过去信息,“王东的捐赠渠道已经开通,我让你捐赠的八万,只要你之后做得够好,拿回来就是你的。”

又联系另一个,“病床已经准备好,你今天就可以过去,就是王东那间病房,你们是隔壁床,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引导他,尾款完成后会打给你。”

王东这两天心情好极了,虽然他那个没用的妈没能做出有用的事,但他自己可聪明多了,联系人把自己的事报道出来,这不,现在就有人陆陆续续给他捐款,已经捐了十几万了,还有个钱多了没处花的土豪一次性给他捐了八万块,照这样下去,过不了一个月,别说做手术的钱,就是以后他买房的钱都有了。

装装可怜而已,这钱也太好赚了。

看着那些新闻底下骂他两个姐姐的人,王东心里一片舒爽,连生病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现在唯一让他不高兴的就是病房里来了个喜欢装大款的病人,整天在他面前玩昂贵的大派手机电脑各种游戏机之类的,还给他炫耀。

王东早就想买最新款的香蕉手机,可惜家里没钱,只买了个差的凑合。他就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嘚瑟,现在有钱了,他立刻就要买最新款的香蕉手机,还有电脑,想要的东西都一次性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桂云等到东西被快递送来,才发现卡里收到的十几万捐助,被儿子大手大脚用得七七八八。

“小东,你怎么买这些这么贵的东西,那钱你还要做手术的……”王桂云哪见过这样买东西的,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王东忙着用自己的最新款玩游戏,闻言烦躁地骂她:“你唧唧歪歪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烦人,有傻子愿意给我钱,我乐意买这些怎么样,没钱了再让人捐不就行了!我比你会赚钱!”

王桂云坐在床前哭,王东烦的要命,“我还没死你每天哭个屁啊哭,烦死人!”

两人都没发现隔壁床的那位新来的病友,把这一幕录了下来,这些天对方已经录下不少东西,完美展现出了王东的真实面貌,他和王桂云的相处,对大姐的呵斥责骂,对另外两个姐姐的怨愤轻蔑,特地挑的他最丑恶的一面。

“差不多了。”

水银联系了之前转过新闻骂她和瑶欣的营销号,把自己手上的录像发过去,谈好反转洗白的价钱。

只是一晚上,这视频流传出去,那些营销号愤怒表示被骗了,网络上的声音也大面积反转,之前骂姐妹两的人,现在更加恶毒地去骂王东,其中曾捐款的人更加愤怒,以一位捐款最多的“热心网友”最为愤慨,宣称要告他们诈骗,要把钱拿回来。

王东被这爆炸式的骂声浪潮给吓住了,这些网友骂他的仇人时让他非常痛快,现在改骂他,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更让他害怕的是那个捐款最多的人说要到医院来把钱拿回去,这怎么行!他现在已经没钱了!

“妈、妈!”王东后悔死了之前为了收网友送的礼物补品放上医院地址,现在被骗的人群情激奋,宣称要来教训他,“快,我们快转院,去别的医院!”

可是已经晚了,他没钱转院,而且为了博关注,他完全没打码的哭诉视频还在网上挂着,不知道被截了多少截图,被网友们p上了各种各样的搞怪话语,用来嘲讽他。他走出去就怕被人认出来,在医院里也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看谁都觉得他们像是网络上骂他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要是一时幸运,不会永远幸运下去,但要是倒霉起来,却很可能会越来越倒霉。

王东就是这样,他的病情加重了。水银多年涵养,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多,可以不在乎那些一时的骂声,但王东不行,他还年轻,那种年轻人的自尊心,让他受不了铺天盖地的嘲讽和骂声。

他具体的情况怎么样,水银没有再关注,她只做了两件事,引导了舆论,然后功成身退。

瑶欣丝毫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满脸笑容跟她讨论这事,“这个王东真是自作自受,不知道谁拍的视频传上来了,你看这个,和他之前哭诉的视频对比,放在一起看简直笑死了!”

水银思索着自己在这一个世界还会待多久,看到瑶欣解气高兴的模样,将自己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瑶欣看完愕然,“原来是三妹做的?!”

水银拿回手机,删除记录,“下次记住了,你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别人费尽心思放到你面前,左右你的情绪的,所以,要有自己的思考,要有辨别这些信息的能力,不知道一件事情的详细情况,不要贸然做出判断,保持清醒。”

瑶欣若有所思,“嗯,我知道了。”她忽然觉得,那么多人骂王东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就像三妹,她好像也并不觉得高兴解气。

水银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和手腕,有时候善恶可能无法定义,所以你要认清的是自己的立场。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上,你要最爱自己。”

瑶欣拉下妹妹的手,开玩笑地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仅最爱自己,还最爱三妹。而且三妹你说这些,就好像你要走了一样,我怪紧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就没再说什么。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她确实很快就要走了。

没过几天,许久没出现的系统发出了一声提示。

【主要角色王东死亡】

水银再次遇到王桂云,死了儿子的这个女人有一双同样死去的眼睛,她好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完了。她一辈子,前半生在为了一个不断伤害她的男人——她的丈夫而活,后半生也在为了一个不断伤害她的男人——她的儿子而活。

大姐准备带她回去,两人看到水银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匆匆躲避她离开了。

被大姐抱在怀里的那个调皮小男孩不知道大人的事,看漂亮的姨姨在看自己,一手抱着妈妈的脖子,一手朝她摆了摆。

水银露出一个微笑,也朝他摆了摆手。

【进入下一世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在上一个世界过了十几年现代的富足生活,现在乍一看到这个世界的环境,还有些无法适应过来。

她在一个矮小昏暗的简陋空间里,看上去像是地窖一类的地方,通常是乡下人家用来存放粮食的,大小总共还没有两平米,就是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面挤满了十几个孩子。

空气中是一股混杂着尿骚味的脏臭气息,显得格外窒闷。地窖里很黑,水银只能隐约看见周围挨挨挤挤的黑影,一个个的圆脑壳,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和神情。

她能看见能闻见,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安静地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聋子。

……她确实变成了一个聋子,不止如此,还是哑巴。

看完了自己脑子里系统发来的剧情,水银明白了自己现下的处境。这比上个世界时代至少提前了两百年。

她这具身体原本是个富人家的小姐,八岁上头跟着哥哥偷偷出门玩,被人贩子拐卖,后来在被人贩子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一场发烧,烧坏了脑子不记得从前的事,而且还烧成了聋哑人。

也就是她现在这个境况——八岁的病弱身体,烧成了聋哑人,正被人贩子关在地窖里等着被卖出去。

在剧情里,她很快就会被人贩子卖到林家,变成了林家的一个小丫鬟锁儿,服侍二少爷林琅。

锁儿和二少爷年纪差不多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锁儿就理所当然地爱上了这位一直照顾自己的二少爷,也一直陪伴在他身侧。九年后,二少爷因为意外摔断了一条腿,日渐消沉,锁儿无比心疼,献身给了醉酒的二少爷。

然而二少爷酒醒之后不记得了两人这场事,并且他此时遇到了自己此生爱的女人魏小姐,可惜魏小姐恋慕着自己的表哥赵家大公子赵端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端泽性格强势霸道,对锁儿一见钟情,再三追求甚至把人抢回家,结果锁儿到了赵家后,无意中被揭露了身世,原来她就是赵家多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女儿,赵端泽的亲妹妹。

事情到这里从可怜聋哑丫鬟被欺负剧情,变成了一个闭环四角恋剧情:锁儿爱恋林二少爷、林二少爷痴恋魏小姐、魏小姐暗恋表哥赵端泽、赵端泽苦恋锁儿,但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痛苦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时候锁儿怀了林二少爷的孩子,所以林二少爷也不得不痛苦地放弃自己的爱情娶了锁儿。

剧情发展到这还没完,赵端泽也娶了表妹魏小姐,可林二少爷对魏小姐念念不忘,赵端泽也是同样惦记着妹妹,有事没事找林二少麻烦,觉得他想着别的女人对不起自己妹妹,林二少则愤怒他不好好对待自己心上人,互相折磨了个没完没了。

水银心情毫无起伏地看完了这一场错综复杂又狗血的虐恋情深,看到结局。锁儿用陪伴和十几年的守望最终赢得了林二少回心转意,施舍了他死前的一点爱。魏小姐病逝,赵端泽黯然出国。

这剧情,所有的“苦”除了锁儿各种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之外,就是爱而不得。现在换成她,这些当然都没意义了。

水银靠在地窖的泥土墙壁上闭目休息,这具身体非常虚弱疲惫,也可能是系统给她加的病弱身体人设加强了。不止让她成为小孩子,还有这么一副身体,再加上聋哑设定,系统想惩罚她的心思丝毫没有掩饰。

它现在都不和她交流,好像转成了冷眼旁观模式,说不定是前几个世界的评估认定她没有改造可能,准备直接给她来重药,想一点点夺去她的优势,看她挣扎求生。

可是,在她这里,劣势不会永远是劣势,因势利导,劣势也可能变成优势。

耳朵听不见,倒是挺清净的,水银在地窖最里边的角落里,发现身边挨挤着的两个小孩子在颤抖,好像是在哭,不过她听不见。大概不止他们,这里的孩子都吓得不轻。

地窖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外面乍然照进来的光亮令人眼睛一阵刺痛,水银和其他孩子一样遮了遮眼睛,抬头去看那男人。

逆着光,对方高大的身影显得凶恶而可怕,他嘴唇张合,脸上的神情很不耐烦,像是在骂人,手还重重拍了地窖的门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一阵头晕中看见身边的孩子抬手捂住嘴,眼神惊恐,还不断往她身上挤。门口的汉子说了句什么,地窖里的孩子骚动起来,他就像提小鸡仔一样,提出来好几个人往外面一放,被地窖外面的人推搡站好。

挑完人,地窖门重新被关上。

被关上之前,汉子丢进来一些东西,还有一盆水。所有的孩子都扑过去抢,那大概是吃的。水银也站起来,她手软脚软丝毫没有力气,只能扶着泥墙摸过去,先走到那盆水旁边,喝了两口凉水润嗓子。

她饿到没有知觉了,还有点轻微脱水。喝了水之后尝试出声,嗓子一阵疼,也不知道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

喝完水扭头,被扔在地上的食物已经被人抢光,所有人都在埋头大吃,显然饿得厉害。水银还看见一个瘦小的孩子仰头拼命撕扯自己的脖子,好像是哽到了,跌撞到水盆旁边埋头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大家习以为常,自顾自吃东西喝水或者饿肚子,这里就像个猪圈或者鸡圈。水银不像其他人都往里面挤,她走到门口处坐下,扒在门板缝隙里往外看。

外面是狭窄的土墙,什么都看不见,好像也没人在守着,但她无法弄开这扇门,只能静待时机。

这波人贩子大概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做生意,一次性弄很多小孩回来,再迅速卖出手,然后换个地方避风头。所以没过两天,这个地窖里的孩子就全都被弄走了,只剩下水银一个人。

终于,她也被拖了出去,外面是很普通的一户乡下农户的屋子,有四个大人,三个穿着破褂子或者干脆赤着上身的大男人和一个粗壮的妇人,好像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兄弟,四人对于她的去处产生了分歧。

水银看着他们坐在那说话,因为听不见声音,她只能依靠观察嘴型,但她没学过唇语,辨别有些困难,只捕捉到几个字眼。

“命大没死”“不好卖”“聋哑”“城里妈妈”“长得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走过来拽起水银,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又随手放下,说了句什么,三个男人就陆续点了头。

水银猜测她可能是因为聋哑不好卖,但长得又确实特别好看,这几个人贩子把她卖不上价钱,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正在犹豫。

他们并没有把她很快卖出去,反而让她暂时住在这里,似乎是准备让她养好一点,过两天跟着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去更远的地方。这几个人用绳子绑住她的脚,让她睡在柴垛下的草堆上,吃完饭后把剩饭混着丢给她。

她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女孩,还绑着脚,跑不掉,几人对她的看守不严,水银默默积攒力气,默默观察他们每一个人,注意他们嘴唇阖动的每一句话。

这天夜晚,水银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绑住脚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解开了。

那对夫妻今天赶着牛车出门,现在还没回来,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另一个男人傍晚好像是去找村子里的相好过夜,水银看见他离开前和另一个男人在谈一些女人床上表现之类的内容。

现在,只剩下一个男人在看守,他很放松,晚上喝了点小酒,就在门边的一张竹床上睡着,毫无防备。

水银赤着脚,走路悄无声息,她进了厨房,拿到了刀。

上个世界的十几年时光,水银学会了熟练的解剖技法,知晓了人体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知道了怎样用最小的力气使一个人死亡。她积攒下的力气,全部用在了这一刻——

人临死前的抽搐和挣扎她看见了,但没有听见,擦掉手上的血,丢下刀,水银在这人身上搜索。她必须找到点钱,等到离开这里,她要尽快找办法回到赵家,赵家离这里大概不近,找过去要时间,她需要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代可不是上个世界的法治社会,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社会机构会义务抚养她这样的小女孩,如果不赶快想办法回赵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再被人贩子拐走。

她快速翻找着男人身上的钱,因为耳聋,并没有听见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在迅速接近,等她察觉不对,已经看见那个去村子里找乐子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见了兄弟的尸体,脸色扭曲着,恶鬼一样朝她扑来,大约还愤怒地骂了人,水银反应很快,迅速站起来扭头要跑。

然而来不及了。

她这个身体跑不过一个壮年男人,被那愤怒的男人一把抓住头发,男人暴怒地拿起她放在一边的刀,给了她一下。

水银再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痛苦并不剧烈,只那一下,好像是骤然从高空坠落。她猛然一震,意识到自己死亡的同时,脑海中也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它从10开始计时。

【10】

【9】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

刚结束,水银发现自己手上拿着刀,睡在竹床上的男人还在濒死挣扎。她几乎没有犹豫一秒,脑子里也没有思考任何东西,握紧手里的刀扭头从后面一道门冲了出去。

听不到声音是她最大的缺陷,她现在不知道周围环境如何,不知道贸然跑出去会不会撞上那个提前回来的男人。

这个屋子很简陋,没什么能躲藏的地方,不能往前面跑。她看见厨房,立刻进去,钻进了灶膛。厨房里两个大灶,他们大概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只有其中一个灶在用,水银钻进了另一个落了灰没有用的灶膛,安静躺在里面。

她紧盯着外面的动静,脑子里开始回想刚才的一切。刚才她死了,却忽然回到了死亡前的几分钟,很可能是三分钟。

这个和她第一个世界的情况不同,第一个世界每次都是至少死了两个主要角色,系统强制她回到剧情某个时间点,像是“重置”,而她刚才,因为没有死主要角色,更像是“断点续传”。如果她现在再死了,很有可能会一直重复回到死亡前的几分钟,而不可能直接去到下个世界。

这解决了她先前的一些疑问。

可见,如果想结束一个世界,必须要有两个主要角色死亡,或者——系统让世界重置至少三次,像她第一个世界那样。

整理着目前已知的信息,水银看见光亮照进了厨房,那个男人找过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男人踩着急促用力的脚步,提着灯在厨房转了一圈,水银看见他的脚就在眼前晃动,但他只是查看了灶边的柴火堆,并没有想到在狭窄黑暗的灶膛找人。

屏住呼吸,沾了血的双手在灶膛里的余灰中滚过,沾去了黏腻,牢牢握着刀。如果这男人要查看灶膛,她就会猛地弹出去给他一刀。哪怕不能致死,也绝不让他好过。

不过,这人匆匆查看一圈后提着灯快步出去了。她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已经走远,只好一动不动的等着。

这四个人不是村子里常住的人,现在这屋子里死了一个人,他们又是做的人贩子这一行,更不敢声张,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不会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等到中午,如果他们没有来做饭,那就表示他们很有可能离开了。

水银小睡了一会儿,没有睡得太沉,一直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偶尔换一个姿势,防止手脚麻木不能及时作出反应。眼前的光线由暗变明,水银算着时间,终于从灶膛里小心爬出来。

她到了这个世界后,世界都是一片寂静的,这份寂静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危险。

小心走出去,她敏锐地注意到之前搭在门口竹竿上的外褂,和放在内侧的两双女人的布鞋没了。他们回来过了,现在又走了!屏息走进大堂,躺过死人的那张竹床还在那,上面血迹被擦干净,尸体也不见了。

环顾一圈大堂,少了些东西,原本关起来的卧室门如今大开着。看到这些,水银才彻底放松下来。她预料得不错,这几个人贩子很有可能是已经跑掉。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然以她现在精疲力竭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应付几个穷凶极恶的成年人。

不过,她也不能在这里多留,要想办法回赵家。

至于赵家在哪里,该怎么回去,这些小细节是系统给她的剧情里没有的。但按照分析,她现在肯定离赵家有不短的距离。

首先她这身体当初穿得好,是富人家的孩子打扮,人贩子把她抓来之后虽然换下了她的衣服首饰,但肯定不敢就近把她卖出去,她们敢把她卖进县城里的林家,说明林家离她被抓的地方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次她在原剧情里九年都没有遇见赵家人,后来遇见赵端泽是因为他来表妹家玩,这又说明魏小姐所在的魏家距离林家不是很远,她完全可以先找到魏家,去找自己的姨母。

水银顺着出村的道路一直往前走,路上有马车的车辙,为了防止运气太差撞见那些人贩子,一路上只要看见有人,她就伏在路边的草丛里躲避,长长的野草遮掩了她的身形,让她平安出了那个村子。

她走走停停,勉强走到下午才远远看到县城门口。实在太累,哪怕她也没有办法冲破身体的极限继续走下去,腿一软就坐在地上,久久没办法起身。

按在地面的掌心忽然感到一阵颤动,有一片尘土从眼前飘过,水银看见一架马车缓缓驶过去。

这个时候家里有马车的,无疑都是大户,而且这个车厢用的木头也是好料。水银几乎是立刻决定要向他们求助,从地面上弹起来,追上那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和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年纪较小的那个男孩趴在车窗上,见到马车后吃力追赶的女孩子,笑着和父母说:“后面有个小女孩在追我们,你看她好好笑啊。”

“嗯?”他的哥哥也好奇地往车窗外看,“是个讨饭的小乞丐吗?”

前几年灾荒的时候,很多穷人吃不饱,饿的快要死了,就带着孩子在路边拦车,小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看见过许多这种事,不太高兴地瘪瘪嘴,他不喜欢这些朝他们伸手要吃的穷人,觉得他们身上又脏又臭又难看。

女人跟着往外看了眼,“哎哟,真是个小孩子,瞧着和琅儿也差不多大呢。”

瞧见那追车的小女孩一直跟着,再看一眼闭目养神没什么反应的老爷,林夫人拉开车帘对坐在前面的丫鬟说:“后面有个小女孩,追车怕是要吃的,你去给她点吃的打发算了。”

“诶,夫人。”车夫停了车,丫鬟跳下车辕朝水银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夫人往后看着,见丫鬟把那小女孩带了过来,不由皱眉问道:“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夫人,这小孩又聋又哑,听不懂我说什么。”丫鬟为难地说:“她还非要过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林夫人仔细去瞧那小女孩,吃了一惊。本以为是个小乞丐,但这凑近了一看,孩子长得真是好,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像花儿一样,要不是穿的落魄又狼狈,说她是个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孩子也有人信。

“孩子,你怎么了?”她不由得语气软了两分。

水银看她唇形就明白她在说什么,朝她笑起来,小手拍拍胸口指指喉咙再摆摆手,然后做出提笔写字的模样。

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是不会写字的,但林老爷会,原本闭目养神没管事的林老爷见到这小女孩摆出的写字架势,就明白这肯定是个会写字的孩子,那姿势端正好看,行云流水,比他两个从三岁起练字的孩子还要好。

“车上没有能写字的东西。”林老爷也是个聪明的,当即指一指旁边的地面,“你要是想说什么,就写出来。”

水银非常礼貌地给他行了一礼。还好,这个时代和当初林锦绣那个时代挺接近,虽然地方不太一样,但礼节社会风气等都有相像的地方。她特地摆出的有钱人家孩子的架子,果然有点用。

她拿了石头在地上写字,林老爷看着看着就诧异道:“你是县里魏家的外甥女,姓赵……是县里那个开布庄的魏家?”

这句话太长,水银没看明白,只是继续写,林老爷的表情从诧异变成惊叹,“原来是遇到人贩子,真亏你一个孩子能逃得出来,这事既然叫我们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孩子,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你送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得以上了车。

林夫人知道她是个落难千金了,特地让她坐在身边,端详她的脸,虽然这些日子受苦有些瘦了,但从前底子还在,可以想见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唉,好端端这么一个漂亮孩子丢了,这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林夫人看向丈夫询问道:“老爷,她究竟是哪家孩子?”

林老爷在考虑事情,闻言笑了下,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如果她是县里开布庄那个魏家夫人的外甥女,还姓赵,恐怕是锦城赵家的小姐。”

“嘶——锦城赵家?难道是那个开了几十家布庄的锦城赵家?他们家的绸缎生意做的特别大,咱们也买过他们家的布呢。”林夫人满脸喜色。

要真是赵家的女儿,他们帮忙找回了孩子,怎么也要给他们林家承情,那他们林家的生意日后可不就有人照拂了。他们这可真是遇见了个菩萨座下的小金童。

两人因为孩子听不见,完全没有避着她说话,水银一直在暗暗观察他们神情,记忆他们说话的唇形,大致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水银乖巧坐着,两个小男孩对她好奇,尤其小的那个,戳戳她的胳膊又踢踢她的腿,没个安生,那个大的也趴在一边朝她悄悄摆口型,叫她小乞丐。

林夫人警告地喊两个小男孩的名字,让他们不要闹,水银看着她的唇形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家人好像就是林家人,就是那个在原剧情里买下女主角当丫鬟的林家,旁边这个笑嘻嘻的小男孩,是男主角林二少爷林琅。

路边随便拦一辆马车,竟然也能撞上他们,她还以为这次不会再和林家有联系,没想到这也能扯上关系,真是太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角难道是有什么互相吸引的磁性体质?

让水银感到奇怪的还有一点,这个世界主角的痛苦起点就是失去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系统为什么不让她也失忆?如果它想看她被惩罚,让她失去记忆不是最简单的吗,它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做不到还是不能做?

这个问题就和系统的来历一样无解。

水银没有被第一时间送到魏家,林夫人林老爷以天色将晚为理由,把她先带到林家,让人给她洗澡梳头,整理好了,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让人去魏家送消息。

却说魏家那位姨母,还不知道自己锦城的姐姐丢了女儿,林家来人给她送外甥女的消息,她摸不着头脑,又忙着和几个夫人一起打牌,以为是来捣乱的人,连见也没见就把人打发走了。

结果过了中午,锦城那边送信的人赶到,说赵家的小女儿走丢了,好几天找不见人,请亲戚朋友们留意,她这才想起来上午这出事,一拍大腿:“哎哟坏了!上午那是谁家来的人?我都不认识,莫不是真遇上了我那外甥女?!”

“嗨,赶紧的呀,赶紧去把我那宝贝外甥女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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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贩子啊……不急于一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锦城那边的赵家没想到人贩子拐了人会跑得那么快,是在锦城找了好几天没找到人,才没办法地发了消息给各处亲朋,请人帮忙留意,魏家这边的消息就收到的比较晚。

水银也是没想到,这时候消息传递会这么慢。听下人来回报说魏家夫人没有走丢的外甥女,林家夫妇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夫妻两原本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话,林夫人还要亲自给她喂粥,听到这话,林夫人霎时变了脸色,将粥碗重重一放。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这孩子是不是在骗我们?”林夫人怀疑地看了一眼水银。

林老爷拿着烟杆子抽烟,吞云吐雾,也跟着瞟一眼水银,“不像,她这通身气度,就不是小门小户养得出来的,说不定是对方搞错了。或者,她说的魏家,不是我们找的那个魏家。”

话虽如此,但之前那周到热切的态度也一下子冷却下来。夫妻两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魏夫人就匆匆上门。

“真是对不住,我才收到的消息,竟是差点错过了!”魏夫人性格有些马虎随便,一进林家门,都没和主人打招呼,见到单独坐在一张高椅上的水银,细一看她容貌,确认是自己那个外甥女,马上抹了一把眼泪,抢着把人抱在怀里。

“我可怜的外甥女,真是受苦了,锦城离咱们这那么远,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到林家的?”

水银反正是聋哑了,根本不用和她交流,林夫人林老爷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题,把前因后果和魏夫人解释了一遍,至于他们有没有在其中夸大自己的功劳,从魏夫人夸张的感激表情里就能看得出来。

日后,林家的好处当然是少不了的。

魏夫人要把她接走的时候,林老爷和林夫人还送到了门口,都是做生意的人家,他们比不上锦城赵家,也比不上魏家,自然要更客气一点。林夫人还伤感地擦了擦眼泪,好像和她感情有多么深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她之前怀疑她说谎时,脸色没有变得那么难看,态度也没有变得那么快,水银可能会相信她是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

魏家这边魏夫人把丈夫从庄上喊回来,夫妻两个带着一个女儿,亲自送她回锦城赵家。魏家也是开的布庄,生意一直靠赵家帮忙,因此夫妻两对水银照顾的比自己女儿还周到。

他们的女儿魏梓慕,也就是后来林二少痴恋的心上人魏小姐,此时还是个黄毛丫头,比水银现在大个两岁,她从小就非常崇拜喜欢赵家的大表哥,对表妹格外不喜欢,见爹娘一路上对表妹嘘寒问暖,都顾不上哄自己,更是噘着嘴生气了半晌。

水银在她们面前就不像在林家人面前的“大家风范”,而是更符合一个饱受惊吓又受了很多苦的小女孩,显得虚弱又瑟缩。当然,不管她现在表现出什么样子,所有人都会自动给她找好理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性情大变很正常。

聋哑这个缺陷,到了此时又变成了一个优势——她不用和人深入交流,还没人会觉得不对。

就连系统给她的体弱设定,也能成为可利用的一点,让她那对强势的父母以及哥哥对她更加愧疚怜爱。

她使用自己的容貌、技能、性格,就像是江湖侠客用她的刀。

果然,回到赵家的水银,简直称得上是众星拱月,生意上强势的父亲和性格严肃冷硬的母亲,以及从小就霸道自我的哥哥,全都对她怜爱得不行。

尤其是哥哥赵端泽,是他带着妹妹溜出去玩导致妹妹被人贩子拐走,如今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受了这么大的苦,变得又聋又哑,成了残疾,这个十三岁的小少年抱着妹妹当众红着眼睛哭了出来,连自己最看重的面子都不要了。

“混蛋!混蛋!是谁把你欺负成这样,哥哥要去把他们杀了!”哇哇大哭完了的小少年怒发冲冠,愤怒大喊,嗓音里还带着点哭腔。

水银光看着这个哥哥张嘴叭叭叭了,要是速度慢一点,她还能依靠嘴型猜出几个字,结合表情动作推测出什么意思,他这个语速飞快,她就看出他在骂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这小男孩像个小豹子,力气特别大,生气的时候把她的胳膊捏得特别疼。旁边赵家父母和魏家一家人都看着呢,水银眼睛一垂,两颗泪珠就从眼睛里滚出来,她不发出声音,哭的无声无息,比别人大声哭更可怜无数倍。

这哥哥被她哭的瞬间蔫了,愧疚又无措地夹着尾巴,拉着她的手好像想和她一起哭,又拼命忍住了。水银看见他一边揉着自己红红的手,一边说什么。

“……哥哥……给……报仇……对不起……”这几个字看清楚了。

说不出话对水银来说还能忍受,但听不见声音,真的是个特殊的体验,在一定程度上,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孤立了她。

这个大宅院里主人只有四个,但有很多下人,好几进的院子,一重又一重的门廊厅堂,宅子里面自带花园和池塘假山竹林等景致,整个就是一座江南园林。

水银如今这身体有个大名,叫赵汀芷,她那屋子附近就有个很浅的莲花小塘,种了一圃的兰芷汀草。照顾她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奶妈,她们都不是很习惯听不见声音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她们并不会写字,只能靠猜的。

原来的赵汀芷应该也是不怎么会写字的,她能在不知道原身底细的林家人面前乱写,但不能在赵家人面前乱写。

赵端泽虽然在原剧情里是个强取豪夺小丫鬟的霸道男人,但面对妹妹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他如今每天都会来找妹妹,陪她说话,教她写字好让她能和自己交流。

为此,这个不喜欢学习练字,更喜欢到处惹祸的小少年忍下玩心,坐下来认真习字。赵家父母感到非常欣慰,对小女儿更加疼爱了,觉得她能让麻烦精哥哥安下心来学习,在引导哥哥奋发向上这件事上功不可没。

水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看过一篇报道,据说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果在非常年幼还不记事的时候分开了,等到他们长大后相遇,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会更容易产生“爱情”。

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赵端泽对锁儿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情况,因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忍不住去关注,产生的感情。不过,现在她改变了剧情,“锁儿”这个人不会再存在,所以赵端泽也注定不会再稀里糊涂爱上自己的亲妹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这孩子可能真的天生就是个妹控。

水银见过很多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好动爱玩脾气差,赵端泽这些毛病都有,从前据说是没办法安静坐下来半个时辰,如今为了教她习字,竟然能老实在她旁边坐一下午。

浓重的愧疚好像让他明白了作为哥哥的责任,迫切的想要对妹妹更好,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水银为了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假装和他学习,并且学习进度特别快,于是赵端泽就发现,妹妹回来之后,忽然就聪明了很多,她以前明明也不爱写字,只喜欢跟他一起出去乱跑乱玩的,现在什么都不爱玩了,就一心学习。

当哥哥的压力很大,他的词汇量都快不够教妹妹了,这可怎么行!当哥哥的面子不能丢!

教了赵家这位大少爷好几年书的先生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要求学习更多,简直都惊呆了,甚至下意识去外面看了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家里一双儿女突然爱上了学习,赵家父母对这事很是关注,特别是拿到女儿写的字,赵老爷很受惊。

“这……这是汀芷写的?她什么时候能写这么多字,奇怪了,她有这么聪明,学得这么快吗?”

听到父亲怀疑的话,赵端泽立刻就不高兴地嚷嚷道:“妹妹本来就很聪明,她以前不写是因为不想写,现在她一认真就写的这么好……还不是因为吃了苦,她受了那么多罪现在懂事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看一眼旁边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坐在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的妹妹,赵端泽鼻子一酸,觉得全世界都要欺负自己可怜的妹妹,忍不住抱了抱她,“都是哥哥不好,贪玩没看好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着女儿懵懂无辜的神情,还有儿子护崽的表情,赵家父母还能说什么,无奈地对视一眼,把这事翻篇了。

多亏了赵端泽做幌子,水银很快能用写字的方式和人做简单交流,不过因为这个时代学习是很不容易的,认字习字的人不多,偌大个赵家,也找不出几个会认字写字的人,她主要还是和哥哥交流。

水银在原本的世界也有个哥哥,赵端泽这个“哥哥”,比起她原本那个哥哥,确实称职许多。他会把自己出去玩看见的有趣东西写下来给她看,就像写日记一样。

毫无文采的小学生流水账,有不通顺的语句,错别字尤其让人想给他改掉。

不过,这份分享的心意,带着的赤忱很可贵。

水银从前没有体验过亲情,但经过几个世界,尤其是上个世界那十几年的时间,她已经能用一种坦然的态度去接受“亲人”的亲近。

相处越多,她越觉得赵端泽是个想法单纯,性格冲动的小少年,直到她回家一年后,赵端泽忽然给她写了一句话:

“妹妹,我找到当初拐卖你的人贩子了,看哥哥给你出气。”

水银一顿,抬头去看他,想起从前两人刚能交流时,他仔仔细细问过她那些人贩子的各种外貌特点。原来,他一直都没放弃找那几个人贩子,竟然还真被他找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胜叔坐在酒楼上看着楼下离开的赵端泽,脸上一贯的和善笑容都成了冷笑。

隔壁的瘌痢头马三进了门,马上问他:“胜大爷,怎么样,打听到我哥哥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胜叔哼一声,“没想到赵端泽这小子这么没用,什么都瞒不住,被赵老爷知道了,现在马大和他婆娘都被关在赵宅里,怕是捞不出来。”

瘌痢头马三急了,转到他跟前,“这怎么行呢,我们说好的啊……”

“谁跟你说好的!”胜叔打断他,恼怒地说道:“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赵家的小姐也敢掳,掳了人也就算了,趁早卖远一点儿别被找回来不就没事了。你们倒好,也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竟然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让她逃了,现在搞成这样,还要来找我庇护。”

马三一噎,脸上抖了抖,“我们也不知道那是赵家小姐,人绑都绑了,本来好好的,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把人救走了,还杀了我二哥!”

他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二哥刚咽气,连是谁动的手都没看见,不过肯定不可能是个小女孩,说不定是哪个路过的顺手做了二哥,又把小女孩给带走了。他们不敢多留,生怕很快有人找过来,带着二哥的尸体就跑了。

这一年来,他们也不好过,赵老爷记恨他们,到处使人找他们,搞得他们以前的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到处躲藏,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只要想到这里,马三就恨得牙痒痒。

“行了行了。”胜叔懒得听他多讲,应付道:“我再想想办法。”

他和马家兄弟互相之间也是做惯了买卖的,私底下有些交情,这事没发生之前,他就认识赵端泽,准备给他下套,后来马家兄弟恰巧掳了人家妹妹,还给赵老爷使人撵得到处钻洞,躲到了他的地盘上求他帮忙。

胜叔一想,恰好可以两头捞好处,于是就直接答应了赵端泽帮他找人,另一边帮马家兄弟掩藏行踪,让他们躲在自己的赌场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端泽年纪轻,一个从小没吃过苦头的大少爷,好骗得很,胜叔假意帮他找人,让他越来越相信自己,还顺便往他口袋里掏钱,直到前阵子这事拖不下去了,又发觉他钱被掏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联合马家兄弟给他演一场戏。

骗人也要讲究个松弛有度,毕竟赵家大少爷这个身份,日后多得是从他那里拿钱的机会。

原本胜叔想好了,只是让马大和他婆娘装装可怜,他再和赵端泽说帮他处理人,到时候他就骗那小子说人已经沉河里了,让马大几个换个地方接着干活,他摸准赵端泽的性子,自问绝对万无一失,谁知道竟然这么巧失了手,败在一个小女孩的胡搅蛮缠下。

马三也不傻,听出来胜叔的敷衍意味,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一抖,露出几分逼到绝路的凶神恶煞,粗声粗气道:“胜大爷你可不能半路撒手,我那兄嫂您要是不救,他们万一没了希望真把您给抖落出来,咱们可都不好过!”

胜叔一顿,笑着给他倒了杯酒,用力在他肩上一拍,“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和马大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能不帮忙?你放心等几天就是,这事再难办也给你们办好喽。”

“来,喝了这杯酒,兄弟间别伤了和气。”

马三见他也知道怕,这才同样收敛了,扬起笑脸端酒敬他,“是兄弟刚才说话急了点没过脑子,给您赔个罪,我自罚一杯。”

……

“这马三头脑比不过他哥他嫂子,但就是这样莽撞的家伙,真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蠢事。”胜叔拿自己的烟斗在桌上敲了敲,沉吟一阵后喊来自己两个手下,吩咐了几声。

马三这段时间一直藏在胜叔的赌坊里,和赌坊里一群人都认识,常聚在一起吹牛喝酒,几人这天又喊他去喝酒,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跟着去了,喝得醉醺醺回去,结果路过河边,忽然被人推下河……

尸体漂在河岸边,被附近早起洗衣的女人看见了,泡了一上午,衙门里才来了两个人把尸体捞起来搬走,说是喝醉了不小心滑进河里淹死的,也没人去领,丢到了城外义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家宅子里负责给马大夫妻两个送食物的是个婆子,这天她去那小黑屋里送食水,一改往日丢下东西就走的嫌弃样,反而凑近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胜大爷叫我跟你们说,马三爷意外落水淹死了,现在你们二位的独子是他在照顾着,他说叫你们放心,他肯定好好照顾孩子,至于赵家这边,二位给个交代,这事就算结了,报应落不到孩子头上。”

躺在一片臭味中神情麻木凶狠的马大和他婆娘,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顿时激动起来。

婆子捞起袖子,露出手里一个小孩戴的银镯头,又低声说了句:“您二位可想清楚了,我这就去给人回消息去。”

当天晚上,关在这小黑屋里的两人咬舌自尽。

赵老爷和赵夫人知道消息,摆手让人把尸体抬出去埋了。

赵端泽也听说了,大觉舒心,出门逛街遇上胜叔,听他问起,也把这事跟他一说。胜叔笑着打趣他道:“可算结束了,我都替你松一口气,怎么样,为了庆祝你了了一桩心事,胜叔请你喝酒?”

赵端泽有些犹豫,胜叔一见,装作不愉道:“怎么,现在事情解决了,用不上胜叔了,就准备跟我划清关系?”

“怎么会,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我这不是……家里有人管着。”赵端泽尴尬地说:“这样吧,我请胜叔上酒楼吃,不过咱们就别喝酒了,我回去了被妹妹发现喝酒,要被骂的。”

胜叔打趣道:“你也是稀奇,不怕你爹娘骂你,被个小孩子管得死死的。”

赵端泽说起这个,就难得的有些伤感:“我从小就疼她,可我害她变成这样又聋又哑,自从她回家,连身体都没从前好,我要疼她一辈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这么疼爱妹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胜叔盘算着,呵呵一笑,拉着他去附近酒楼。

这天赵端泽回家,神神秘秘端着个盒子去找妹妹。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他先招手引来妹妹的注意,然后才把盒子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水银抬手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盒子,打开第二层盒子,里面放的是个八瓣花形漆盒,雕着孩童嬉戏斗草放纸鸢的图样。

赵端泽给她打开最上一层,是个镜子,最上层里还放着几个扁圆盒子,画着蝉和蛐蛐蝴蝶蜻蜓的瓷盒子小巧玲珑,装着带香味的粉。

“底下还有好几层呢!”赵端泽坐在她旁边,一层一层按出来给她看,每一层里都装着不同的小玩意,要是真的小孩子,肯定会很喜欢。

“怎么样,喜不喜欢?”赵端泽写了字问她。

水银提笔在下面写:“你去见了胜叔,他送的?”

赵端泽那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妹妹怎么知道的?他今天又没喝酒,也没说起过胜叔啊!

水银是猜到的,关起来的两个人贩子忽然死了,她就猜到胜叔肯定会跟赵端泽联系,看他端这么个盒子回来,她就差不多确认了。这位哥哥最近被爹娘管着,手里没什么钱,估计没钱给她买这个,而且他虽然疼爱妹妹,但基本上不会给妹妹买礼物,压根想不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端泽见她猜出来了,腆着脸写:“你看,胜叔都给你送了这么有趣的礼物了,你就别老觉得他是坏人了。”

他的想法是很简单的,很典型的小孩子想法,水银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把盒子退还给他,让他走。

“真不要啊?这么好玩你怎么不要,不喜欢?”

偶尔,她也会觉得听不见声音比较清静,比如这个哥哥在一边不停说些废话的时候。她仍旧能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少年在妹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抱着盒子回自己那里去,左思右想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就是不喜欢胜叔,明明只见过一面……莫非是因为胜叔长得太丑了?

那怪不得妹妹喜欢他这个哥哥了,他长得这么俊朗。

赵端泽发现妹妹简直神了,每次他见过胜叔,回家她就能猜得到,然后就是好几天不理他。

这事可就严重了,她小小年纪,以前分明是最坐不住的,现在稳重的胜过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论他怎么把写了字的纸放在她面前,她一律就当没看见,一副沉浸在自己无声世界里的样子,拒绝任何交流。

赵端泽最看不得她这个模样,费尽心思想让妹妹理会自己一下,也没能成功。

入秋,水银生了一场病,她身体虚弱这个系统添加的设定,在医疗技术比较发达的现代,比较好解决,生病了都能够快速治疗好,家中备着常用药,只要不剧烈运动,平时多注意,定时检查身体,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在这个时代就不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凡冷了热了,都要生病,只要生病,就要拖一段时间才能好,哪怕水银已经很注意,还是无法避免。

毕竟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她生病了也不像小孩子那样会撒娇,反而自律又习以为常,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好,可看在赵端泽眼里,他就受不了妹妹这样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乖巧样子,心里愧疚得要命。

妹妹生病,尤其是妹妹还因为胜叔的事在和他冷战,连他去探病,妹妹都没理会他,赵端泽煎熬的一晚上没能睡着。

到妹妹那里,看见她都不用别人哄,乖乖喝了那么苦的药,躺在床上烧的小脸通红,连难受也喊不出来的样子,赵端泽搓着脸在外面转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

水银刚喝了药准备休息,见赵端泽一幅英勇就义的模样走进来,递给她一张保证书。

“我,赵端泽,保证以后再也不主动去找胜叔,要是说谎,就叫妹妹赵汀芷以后再也不理会哥哥!”

水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小男生写的保证书,写的是认真,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把保证书叠了放在一边,她终于大发慈悲给了哥哥一个笑容。

赵端泽:太好了,妹妹终于理我了!

和妹妹比起来,他只能对不起胜叔了,毕竟还是妹妹更重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胜叔发现最近赵端泽仿佛在刻意躲着自己,都不往顺隆赌场门前那条街经过了,连着有两三个月都没见到过他。

他如今是想和这位赵家大少打好关系,以后等他成了赵家的当家人,也好顺势发展自己的生意,谁知道人忽然就开始摆出远离他的架势。

好不容易逮着一回,邀他吃个茶这小子也表现得坐立不安心事重重,又是焦虑又是心虚——仿佛是出门沾花惹草怕被母老虎发现。

压下心里古怪的念头,胜叔问他:“怎么,可是赵老爷看不上我这等生意,不愿赵大少爷与我来往?”

赵端泽不太好意思说是因为妹妹,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付了过去,把这事丢到了老爹头上。

事实上赵老爷除了最开始那次他们把人贩子带回去的时候,跟他强调了一遍防人之心不可无,胜叔不是什么好东西云云,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他。赵端泽还以为是自己瞒得好,赵老爷并不知道他和胜叔还有联系,可是连水银都能猜到,赵老爷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赵老爷没有管而已。

“这孩子过得太顺遂了,你跟他说什么他如今这年纪都是听不进去的,非得他亲自吃过亏才知道好歹,我这把骨头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是问题,有我看着,让他犯些错吃些亏也没事。”

赵老爷说这话的时候,只有赵夫人在身边,她也很赞同。就让那蠢小子去被人骗吧。

不过,两人倒是没想到,他们不管,那个难搞的儿子倒是被女儿给制住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赵老爷听着消息哈哈大笑。

赵夫人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只是想起小女儿那病弱的身体和聋哑的问题,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汀芷如今这样,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婆家,万一嫁不出去可怎么办。”虽然女儿才九岁,但赵夫人这个担忧却一天比一天重。

赵老爷没她这么烦恼,安慰妻子道:“咱们赵家这么大的家业,汀芷又长得那么好,还怕她嫁不出去?别说聋哑,就是她长得再丑,也有的是人愿意娶!”

“你这说的什么话。”赵夫人忧心:“是有人愿意娶,但她这个身体,嫁到别人家去,要受多少委屈多少苦。那些人家看着咱们的赵家的家业娶她,都是些贪图咱们好处的,哪能真心实意对她好。”

赵老爷:“这就不对了,就是看着咱们家业娶她的人,咱们才放心,只要咱们赵家一直屹立不倒,就能永远给女儿撑腰,有个这样的娘家,再有个端泽那样护短的哥哥,婆家哪里敢欺负她。”

“跟你说不清楚这事。”赵夫人毕竟是自己经历过的,很多事当丈夫的不在她这个位置,根本体会不到她的苦处,婚姻的事哪有那么简单,“毕竟日子是汀芷自己过的,生活里难免有摩擦受些委屈,咱们也不能日日在她身边护着,什么小事也要给她出头,到时候她在婆家怎么做人。”

赵老爷也给她说的担忧起来。

赵端泽虽然看似天真了些,但他是个男人,日后要做赵家当家人,吃了苦学乖了,日后肯定能和他这个父亲一样成为精明的商人,反而不需要他们怎么担心。可女儿就不同了,她如今这样,不得不多为她考虑。

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可能等到孩子大了才开始考虑孩子的婚事,都是早早就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先在家世相当的人家里挑好了,先双方心里交个底,定下来,再慢慢看着,等到年纪差不多了要是都满意就能直接办婚事。

赵家女儿从前模样长得好,人又聪明,先前来打探过意思的夫人不知道有多少,赵夫人从来不急,想着再多看看再说。现在呢,那些家世相当的夫人都不来了,只有些家世大大不如赵家的过来探口风,还暗地里一幅施舍的模样,赵夫人被气得不轻。

她的女儿虽说如今聋哑了,但看着那样子,比以前沉静聪明多了,连她有时候都要惊叹这孩子学什么都一点就透,聪明能干,那些外人凭什么嫌弃她?

如今,这事都快成了赵夫人的心病。

赵端泽匆匆应付了胜叔,都没敢和他多说两句话,连街也不逛了,回到家,他不敢去见妹妹,就找了爹娘,恰好听见他们在讨论妹妹的终生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选门第低一点的,你看林家怎么样,就是当初救了咱们汀芷的那个林家,他们有这段渊源,他们家两个男孩子,小儿子和咱们汀芷年龄相差不大。”

“他家在澎城,这倒是还能考虑考虑,我妹妹也在那,恰好能有个照料……”

赵端泽嚷嚷着大步走了进去,“那个林家,就是过年时候特地过来给咱们拜年那个?他们家那么穷,店铺才几个,怎么能把妹妹嫁到那种人家!”

赵老爷赵夫人扭头看见儿子走进来,他满脸不乐意,一副他们亏待了自家宝贝妹妹的神情,挑剔道:“还有林家那两小男孩,来咱们家的时候那个小气样子。”

他嗤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去年过年,林家作为救了女儿的恩人,赵家是准备了年礼送过去的,两家因为赵汀芷的事有了生意上的来往,林家生意越做越好,就更想和赵家打好关系,赵家送了年礼,他们干脆一家人上门拜年,说想来看看小姑娘恢复得怎么样了。

因为来回路远,赵家招呼他们住了两天,就这两天,赵端泽被迫带着那两个小男孩玩,玩得他火大。

“又蠢又笨长得又难看,还爱哭,哪配得上我聪明漂亮的妹妹。”

赵老爷:“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你当你和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又好到哪里去。”

赵端泽:“至少我比他们长得好看,还不爱哭。反正我不同意!你们再选,给妹妹选个最好的,要长得比我好,要和咱们家家世差不多,还要比我疼妹妹,肯定不会欺负她的。”

赵夫人没好气地瞪他:“说得简单,照你这么说,你妹妹还嫁不嫁得出去了。”

赵端泽一脸莫名其妙:“那就不嫁,让她在家住着呗,我们家难道养不起她吗,还省得嫁到别人家去被人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说越离谱,她一个女孩子,还能一辈子不嫁人吗。”

赵端泽:“那怎么不行,我是她哥哥,养她一辈子怎么了!”他是认真的,他很清楚妹妹这个样子嫁出去,别人肯定会嫌弃她,只有他们家里人才不会嫌弃妹妹,既然这样,当然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好。

别的女孩子要嫁人,那是别人的事,他的妹妹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好了好了,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这事你别掺和。”赵夫人赶他走。

她觉得丈夫先前说的有点道理,林家还真是不错的人选,光是他们救了女儿,有这个恩情在先,她就愿意考虑。反正女儿现在也就九岁,十五六岁出嫁也还有几年,她大可以再仔细看看那林家的两个孩子如何。

至于林家的家世,虽说确实比不上他们赵家,但这几年他们赵家帮个手扶持一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要是能当成亲家,光是他们赵家这些帮助的恩情,肯定就能让林家人记得他们的好,以后好好包容他们的女儿。

赵夫人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准备着今年再去信请林家人过来住两天,让孩子们多处处。

水银并不知道这件事,家里没人会跟她一个小孩子说起,不过,等到过年,发现林家夫妻一脸喜气带着两个儿子过来,再看看赵夫人难得露出笑脸,招呼他们多住两天,还有意让她和林家两个男孩子凑在一起,水银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去年过年的时候水银病了一场,没有出来见人,今年她就瞧见热闹了,因为今年不止林家夫妻过来了,她的姨母魏夫人带着魏表姐也来了。一群半大孩子聚在一起,水银瞧瞧皱着浓眉不太高兴的哥哥,心道,这个原剧情四角恋主角,算是提前聚首。

魏梓慕缠着表哥赵端泽,眼里都是崇拜,“表哥,你给我讲讲你之前偷偷跑去杂技班子学武术的事吧,听说你还偷偷去帮他们舞狮子了,都没人发现是不是?”魏梓慕声音又甜又软,娇声让赵端泽给自己讲他的“光辉事迹”。

赵端泽玩心很重,先前跑去看杂技,觉得人家架势好看,非要给钱去和人学,完了还在人家出门舞狮的时候拜了个师傅跟着一起去舞,在赵家门口舞了一场,赵老爷和赵夫人都愣是没看出来是他,等他把狮子头一摘才发现,气的摇头直笑。

后来赵老爷就把赵端泽送到了一家武馆,跟他说既然要学就学点真本领。也是因为要去武馆学习,他才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到处乱逛,去和胜叔混在一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端泽曾把这事来来回回给水银炫耀了好几遍,后来去武馆学习,还天天回家和她说武馆那些师傅下手又狠又重。

抱怨归抱怨,他学的很兴奋,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跟她说:“等我学的更厉害了,一个人能打几十个人,再带你出去玩就什么都不怕了,看哪个不要命的坏蛋敢靠近。”

他很乐意跟妹妹说这些事,炫耀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有多厉害,可被表妹缠着问这问那,他就很不耐烦了,没好气地敷衍说:“多久的事了,我记都不记得了,说什么说。”

魏梓慕瘪瘪嘴,有点委屈,“那你给我说你还记得的嘛。”

赵端泽:“有什么好说的,你个小女孩知道什么。”

他是觉得妹妹也坐在这呢,他和这些人说的热闹,妹妹一句话都听不见,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们,那该多委屈,他才不让妹妹受这个委屈。

魏梓慕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耐烦,又问了几句见他不搭理,只好自顾自坐在一边生闷气。男主角林二少林琅,和魏梓慕年纪差不多大,他对水银没什么感觉,却挺喜欢魏梓慕的,一直试图跟她搭话,“你喜欢舞狮子啊,我们那边元宵好像也有舞狮子的,你到时候要去看吗?”

魏梓慕斜眼看他,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啊!”

拒绝林琅的态度,和赵端泽拒绝她的态度是一样的。

水银默默看着一群小孩子,吃了一个哥哥放到她面前的云片糕,心想,哪怕剧情在她的改变下已经有了不同的走向,但这个单箭头的追逐关系却仿佛没有太大变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赵大少厉害!”

“漂亮,赵大少还真是什么都上手快。”

“赵大少,您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今天都赢了几把了!”

顺隆赌场里人头攒动,赵端泽坐在一张椅子上点骰子,身边围了好几圈人,瞧见他摇出的骰子就是一阵哗然,夸赞惊叹之声不绝于耳。胜叔也在他旁边,笑眯眯地拿着水烟袋吸了一口,拍着赵端泽的肩道:“不错啊,很有天赋,天生就是做我们这行的嘛。”

他朝身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也立即连声捧起赵端泽。

赵端泽身上还带着一点酒气,一手倚在椅子扶手上,微微眯起眼睛,把手边那一堆的筹码全部往前一推,露出个笑,“那就看看我的运气能不能一直好下去了。”

“好,赵大少大气!”

“快快,赵大少开了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

赵端泽在这些欢呼喝彩声中找到了一些过去的轻松感,身边花团锦簇,到哪都能玩得开。在这里,他想不起那些掌柜们失望轻蔑的目光,也没有一件又一件困难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他感到一阵难得的轻松。

胜叔看着他的神情,露出一个笑。这位赵大少,如今可算是入了套了,他几年前试图做的事没能做成,现在也不晚,不如说现在的时机更好,少了管束赵端泽的赵老爷和赵夫人,如今这年轻人又一副逃避的模样,等把他哄好了套牢了,赵家的万贯家财,还不是要双手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暗自得意着,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吵闹。

“让开!”

“外面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找麻烦。”

外围的赌徒们交头接耳,看向赌场门口,一些沉迷赌博头都未抬的人则被身边拥挤的人潮推得东倒西歪,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片闹声里,赌场里守场子的人挤过去大喝:“做什么呢!哪来的人敢在胜叔的地盘撒野!”

他们涌过去想着先动手再说,却被那几个气势汹汹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棍子掀开,这些人带着长棍,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说话,冷着脸就把赌场里那些胜叔的手下全给打到一边。

在这些男人身后,还站着个十几岁的姑娘。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裙,胸前挂着精致的银色长命锁,手上戴着玉镯,乌黑的发间簪了几朵细碎白花。人长得尤其好看,脸颊尖尖的,一双眼睛仿佛氤氲着烟气一样朦胧,比一般人的眼睛颜色更淡些。

这个瘦弱又漂亮得过分的年轻姑娘就像一枝白色的山茶花,和这充满了男人汗味的喧闹赌场格格不入。但她好像对于这样的环境并不害怕,也完全没有在意那些赌徒们或惊艳垂涎或惊异好奇的目光。

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一般,在那群护卫似的男人开路后,一路走到赌场最里面的位置,找到了赵端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端泽原本还没发现她,只是沸腾的赌场里忽然间冷却下来,他也不由得往后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瞬间醒酒,从那微醺的舒适状态中清醒过来,吓得手上的骰子都掉在桌上,堆得高高的筹码被他惊慌之间推倒在地洒了一地他也没管。

方才还大爷模样的焦点中心赵大少,顷刻间怂地恨不能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妹妹,你怎么来了。”他贴在椅背上,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赵端泽没想到妹妹会来这里,他的妹妹从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哪能来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想到这,他终于站了起来。

“额,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还病着呢怎么能起身,我们先回去……”他还想和旁边的胜叔说什么,却见妹妹抬手丢过来一张纸。

赵端泽发现那赫然是几年前自己写给妹妹的保证书,妹妹竟然留着,还亲手丢到了他面前,赵端泽尴尬地捏着纸张,去看妹妹的神情。

她的神情很平静,从被人贩子抓过一次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样,变得成熟又冷淡起来。只是,赵端泽发现妹妹的眼圈有些红,仿佛是哭过一般。

他心里一下子就后悔起来,他想,我是不是让妹妹失望了?

水银说不出话,她也不和赵端泽交流,看见他露出犹疑后悔的神色,抬手拿过身边一个男人手中的长棍,扬起来就往赵端泽身上打。

“别!妹妹!”赵端泽被亲爹打过,被亲娘打过,还没被妹妹打过,他一下子觉得很丢脸,可躲了几下,看到妹妹那细细的胳膊,和她毫无血色的面孔,他就躲不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妹妹身体不好,她好像还病了,追到这里来找他,怕是气的狠了,要不干脆就让她打一顿出出气算了。这么一想,赵端泽也不躲了,那么大个人耷拉成一团,被打疼了也不喊。

水银半点力都没留,用了最大的劲在打人。但她力气太小,赵端泽又练武好几年,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只是他心里都要难受死了,又羞臊又丢人还后悔。

爹娘死了,他唯一最亲的亲人就剩下妹妹,可妹妹现在对他失望,肯定也不喜欢他这个哥哥了。

赌场里只听得见小姑娘一棍又一棍落在赵大少身上的砰砰声,那声音听得周围的人肉疼不已,众人先是被这场面惊住,旋即嘘声一片,忍不住嗡嗡议论起来。

“这小姑娘谁啊?”

“怕不是那个赵家小姐,就是赵大少的亲妹子。人长得文弱,打起人来竟然这么凶。”

“嗨,不是听说她又聋又哑吗,不敢出来见人的……”

议论的人一时没注意说话声音太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位被妹妹打得抱头的赵大少忽然暴起,掀起桌上的木盘子砸到了他脑袋上,“你他娘的说谁呢!老子的妹妹你也敢说闲话!”

你妹妹还在打你呢,你这就护上了……周围的围观赌徒一时之间都给这赵大少震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胜叔看着面前的闹剧黑了脸,“你们把我这当什么地方!”

他是知道赵端泽很疼爱妹妹的,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很疼爱究竟有多么夸张。从前马家兄弟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小女孩闹脾气搞得不可收拾,现在眼看着他赵端泽要入套,这小女孩又来了。

简直就是在故意和他作对!

赵端泽正想说什么,见胜叔替他拦住打在身上的长棍,往旁边一摔。就在这一刻,水银也被胜叔这动作一同带倒摔在地上。

赵端泽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胜叔了,几乎是扑上去把人扶起来,“妹妹,你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水银把嘴里含了一路的那口血吐了出来,耷拉下眼皮,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赵端泽亲眼看着妹妹倒在那里吐了一口血,这下子是真的被狠狠吓到了,声音都有点走调:“怎么会吐血呢!妹妹,妹妹?!”

胜叔瞧见那血,眼睛一眯,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刚才那一下不可能把人推倒,可这小女孩这么一摔,好像他方才有多用力一样。

“赵大少,你先别急,先听我说。”胜叔上前才说了一句,就见那从来好说话又好骗的大少爷目光凶狠地瞪过来。

“我妹妹要是真摔出个好歹,我绝不会这么算了!”说罢抱起人飞奔离开,理也不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胜叔见他们一群人一窝蜂离开,气得把自己的水烟袋都给砸了,这小子,竟然变脸这么快,翻脸就不认人!

赵端泽才管不了胜叔怎么想,他现在满心的焦急,后悔得不得了。他为什么想不开来赌场这地方,如果他不来,妹妹就不会拖着病体来找他,也就不会受伤了。

“妹妹,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了,你不要离开哥哥!”

水银在他怀里躺着,闭目养神。虽然听不到赵端泽说了些什么,但他这么大人了,眼泪都砸到她脸上,可见确实是吓坏了。

不过,还没完呢,不给他点大刺激,他学不乖。

赵端泽心慌意乱,完全没发现被人带到了一家医馆,那里的老大夫见了他们就将他们引到后面。

“大夫,我妹妹怎么了?她要不要紧?”赵端泽握着妹妹的手,紧张地问。

老大夫眉头紧锁,摇头叹息,“唉,她的情况不妙啊。”

“怎么会不妙,她是摔倒了,但是就只是摔了一下啊。”

老大夫再摇头,“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先前又病了一场还未好,再加之悲伤过度,思虑过重,脏腑有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夫云里雾里绕了一圈,把水银的状况形容得非常严重,好像她时日无多——这是水银先前和他约好了的说辞。

赵端泽又不会医术,听老大夫这么一说,不疑有他,只当妹妹真的身体糟糕到这种地步,如遭雷击一般顿在当场,目光直直的看着妹妹,目中都泛起了血丝。他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关心妹妹,只顾着逃避,连她病得那么重都不知道。

水银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那老大夫见状,咳嗽一声,劝那双目泛红神情狰狞的年轻人,“你也不要难过,只要好好照顾,她的身体还是能坚持的,只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再让她动气伤心了。”

赵端泽把妹妹带回家,亲自照看着她躺下,扭头就把自己锁在祠堂里。

“昏迷”的水银从床上坐起来,让人搬来小桌子,神情自若地翻看一堆账本,记录各地商铺的情况。

赵端泽把自己关在祠堂一天一夜,再出来后,仍旧是第一时间去看妹妹,见到她已经醒来,但脸色依旧苍白。踟蹰着走过去,赵端泽坐在床边,也不说话。

水银将床边的一张纸递给他,赵端泽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哥哥,不要害怕,爹娘走了,还有我和哥哥一起守着赵家。”

他忍住眼中的热意,将脑袋抵在妹妹的掌心,“是哥哥之前错了,哥哥临阵脱逃让爹娘和妹妹失望了,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水银平静地摸了摸年轻人的脑袋,行吧,这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家的大小掌柜们都认识赵家的大少爷赵端泽,却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赵家那位小姐赵汀芷。

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位小姐几岁的时候曾被人贩子抓走,后来又奇迹般地被人救回来,从那之后,她就又聋又哑,还常年生病,只能待在赵家宅子里修养,赵老爷赵夫人和赵大少爷都格外疼爱她。

有几个和赵老爷从前关系很好的掌柜,则知道得更多一些,譬如这赵小姐十分聪明,一手毛笔字写得很好。

只是,没人想过这位病弱且年轻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能耐。

这一天照例是掌柜们过来汇报各个铺子情况,从前赵老爷在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掌柜们经常过来,只是换做赵大少主事,很多事还没理清楚个头绪,就显得混乱了些。

这些掌柜们有自己的小心思,时常过来主要不是为了给赵大少汇报工作,而是和其他掌柜私下交流,也好知道其他人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他们来了几次,和赵端泽的相处并不愉快,因此也没几个人是认真准备来交接工作,一群掌柜走到花厅门外的时候,还在嬉笑谈论着昨日出去喝酒时席间弹琵琶的歌女,直到他们走进花厅,才发现今日的花厅和之前有些不同。

里面多了不少的人,好些个高马大的护卫神情严肃站在一边。赵家的几个管家,分别端着一摞摞厚厚的账本站在另一边,而最上首原本只有赵端泽一人坐着的宽案桌后,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十几岁的年纪,长相清丽剔透,瓷白的脸蛋上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沉静眼眸,明明年纪不大,却不见丝毫怯意,甚至比旁边的赵大少更从容些,沉静扫视了一圈他们这些大小掌柜。

也许是气氛有些古怪,掌柜们不自觉安静下来。

“大少爷,这是……?”有掌柜忍不住开口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余掌柜也很快回过神来,露出打量的神色,纷纷开口:“这是小姐吧,怎么不在后院好好休息,也坐到这来了。”

“咱们是谈生意上的事,小姐在这里怕不方便。”

赵端泽说:“妹妹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处理家中生意。”

这话一出,引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这是怎么说的,小姐哪知道什么生意上的事。”

“是啊,更何况小姐这又听不见,又说不了话,这不是瞎闹呢吗。”

赵端泽没说话,听着他们说,他并没有先前被掌柜们倚老卖老无理取闹后的愤怒,旁边的水银更是因为听不见而神情自若。她手里还在不断地勾画着什么,等到那些掌柜慢慢停下声音,她也放下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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