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五(1 / 2)

水银经过一楼,楼上忽然摔下来一个纸团,砸在她脚边。

“喂云晴空——”二楼有人大喊她的名字,是个九班的女生,她倚在栏杆上,“听说你妈妈以前是罗念家的保姆啊,那不就是下人吗,你就是下人的女儿了?”

罗念就站在那个女生旁边,笑嘻嘻地和她一唱一和,“她妈妈现在不是我们家保姆了,听说现在在一个什么小酒店打扫卫生,是不是啊云晴空。”

她们的声音放得很大,正是下课时间,这栋楼很多学生都在走廊里,恰好听了个热闹。

罗念一伙人说得开心,和她玩在一起的一个男生问:“诶,云晴空,你妈妈又做保姆又做保洁阿姨,你爸爸当什么的?”

“你不知道吗,她没爸爸啊。”

几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张大嘴哈哈笑,笑得正开心,忽然间一个黑影扑面砸来,正中说话那男生的脸,那人嗷一声往后倒下去,摔在走廊里,砸到他脸的半瓶水弹开,滚落到一边。

被这突兀的一下子给惊住,九班刚才那些笑作一团的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捂了鼻子在地上打滚的男生,又看看楼下的水银。

这个好学生,她刚才,好像随手把喝了一半的水甩到二楼了,砸了人一脸,个别观察仔细的同学还发现那瓶水是直直栽到嘴里的。

楼上不知道哪班有个男生吹了声口哨,夸道:“这水平,十环啊!”

水银笑了下,并指在额上一划,“多谢夸奖,我的准头确实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晴空这个名字,先前就因为成绩在一中声名鹊起,每次考试名字都在布告栏红榜第一,而且老师们都喜欢提起她,学校里各种比赛也能看见她活跃的身影,这几天因为罗念散播的各种消息,掀起一片风雨,哪怕是不看八卦的学生们都知道她的大名了。

这样一位超级学霸,还以为是个高冷书呆子,没想到人还挺有趣,被骂了还笑得出来,尤其刚才那一砸,真是稳准狠。

被她的反应乐到,不少其他班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纷纷在楼上摇晃着水瓶,冲她问:“你还要砸吗,我这里还有水瓶给你砸。”

一整个学校这么多学生,固然有像罗念这样自以为高人一等,以揭人伤疤为乐的,自然也有明事理,知晓是非对错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好家境,罗念领着这么一大群人天天看不起人,难免引起众怒,有人看她们不顺眼也正常。

水银还没拒绝呢,就看到楼上一班有闻讯出来的同学跃跃欲试,拿着水瓶往二楼砸。

“靠,哪个畜生砸老子!”

“给我等着,啊!砸到我了!”

“妈的我们在下面不好往上砸,他们上面砸我们更方便!”

九班同学仰头大骂,一班同学向班长学习,你来我往地混战。水银已经迅速避到了走廊下面,顺手招呼其他同学都到走廊下面来,不要被误伤。

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了,高中里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孩子,真是很容易撩拨,没说两句话就要吵架,没吵两句又要动手,拦都拦不住。身处在这种环境,确实有种自己都好像变得更年轻了的感觉,比如刚才那个水瓶,换成前两个世界的她,可能就不会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点体会到欺负小孩子的乐趣。

这个楼上楼下互扔瓶子的活动被老师制止了,他们扔的那些都是班上捡的饮料瓶,放在教室后面准备卖了换班费的可回收物,现在被他们当成“炮弹”一场大战,全都咻咻咻扔了出去,不少掉到楼下。

班主任贺楚平照例教育了他们一顿,让他们排着队去楼下捡瓶子。学生们不情不愿都写在脸上了,磨磨蹭蹭不肯去。

水银:“赶快去,九班的瓶子也归我们了,别被他们抢了我们瓶子。”

每个班每个月收集的回收瓶子统计数量,都是要算在班级荣誉分里的,算是各班比拼项目的一种。一听可以占九班便宜,大家呼啦啦全都跑下去捡瓶子。

贺楚平动员半天没办法,见状简直被他们气笑了,他犹豫着看水银,对她说:“晴空,你跟我过来一下,老师有些话想对你说。”

“最近你的事,学校里都在传,但是老师想跟你说,家庭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父母的工作也不是别人轻视侮辱你的理由,所以别人的风言风语你不要太在意了。”贺楚平看着面前的学生,发现她的表情半点没有变,也看不出什么难过伤心,他一时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他已经当了几个月的老师,亲眼看到了云晴空的优秀,但不管怎么厉害,她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还是伤心难过的。

贺楚平有些怜惜她的家世,又有些喜欢她的坚韧,声音忍不住放得更柔和,“这件事教导主任跟我谈过,觉得对大家的学习影响很大,希望我能和你们谈一谈,让这件事尽快平息。”

“罗念同学带头嘲笑你,是她做的不对,我会去批评她,不让她继续做这样的事,我希望晴空你也能稍稍大度一些,原谅她的那些言论,你们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楚平的做法……是大部分成年人对待小孩子打架的普通做法。不论对错,先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找好说话的一方先劝她原谅,然后非要让吵架的两个人和平相处,好像这样勉强来的虚假就能叫做珍贵的友情,这真是独属于成年人的自以为是。

他还在那讲道理,说一些什么她乖巧懂事不要和罗念那种乖张任性的孩子计较之类的。

“老师。”水银往常挂在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你这些道理不必和我说,因为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我不需要你再告诉我一遍。反而是罗念,她才需要你这样的教育,难道因为她不讲道理,我讲道理,我就要为她退步吗。”

贺楚平一时愕然,既是被她说的话堵住,也是被这个向来温和的班长忽然露出的强硬给惊住。

不等他回神,水银已经转身回教室了。

贺楚平一个人坐在那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得不承认云晴空说得对,他确实处置方式不妥,应该让罗念过来道歉才对。想着刚才女孩子淡淡的、失去了笑容的神情,贺楚平就有些不好受,他是她的老师,本来应该维护她的,她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被人好好保护。

下定决心,贺楚平站起来,去找罗念。

罗念还没从暗恋的人主动来找自己的高兴中回神,就被他说的话激怒了。

“你让我去给云晴空道歉?!凭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妈就是我们家以前的佣人,她就是个佣人的女儿!”

贺楚平皱皱眉,还是耐下性子和她说:“你们都是同学,有什么样的过节你要这样去羞辱她呢?我们现代社会,大家依靠自己的能力工作,所有的工作都不分贵贱,你这样去攻击她,还带着同学一起使用语言暴力,难道是正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他越说罗念越是愤怒,“楚平哥,我才是和你从小认识的人,你现在帮着她不帮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贺楚平对她胡搅蛮缠的姿态束手无策,揉了揉额头,“你在胡说什么。”说完这句他又像是补充什么似的加了句:“我是她的老师,又比她大好几岁,怎么可能。”

罗念神情越发难看,她咬着牙看着他,气冲冲一扭头跑走了。

她简直要被气疯了,完全不想回去听课,扭头就朝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走。她心情不好就喜欢去后面的小树林坐着抽烟,这个她那些跟班都清楚,这种时候她一般都很讨厌被人打扰。

然而罗念熟门熟路走到自己时常抽烟的那棵树下,却发现那里站了个人。

“云晴空,你怎么在这里。”罗念神色阴沉地盯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水银看见她,笑笑,“当然是来等你的。”

她特意对贺楚平说了那些话,以贺楚平的性格,肯定马上要去找罗念的麻烦,罗念是因为贺楚平才要找她麻烦,闹出这么多事,现在反而被贺楚平骂了,可想而知,她的心情会怎么样,她的行为,只要摸清楚了性格和习惯,有时候真的很好预测。

“等我?”罗念靠在树上,抱着胳膊,“难道是来求我放过你吗?好啊,只要你现在跪下来跟我道歉,再发誓永远不会和楚平哥说话,我就放过你,不然,你可以试试,我会让你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她仰头,耳朵上的耳环晃了晃,“你不想尝试被校园暴力逼到退学的滋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走到她对面,忽然凑近,“你错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的。”

“我妈云萍女士当年和罗夫人同时生产,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好日子,所以把两个刚出生的女孩交换了。”

罗念脸上狠戾得意交杂的笑容慢慢褪色,她听到那个又轻又低的声音在耳边说:“所以,你嘴里那个佣人的女儿,没有爸爸的野种,不是我,是你自己啊。”

罗念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猛然一个激灵,一把将她推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罗家的小姐,我爸我妈我哥哥都很疼我,你还想用这些话骗我?”

水银后退一步,怜悯地望着她,“这种事又骗不了人,如果你不信,可以偷偷去做鉴定,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罗家的孩子。”

罗念的手抖了一下:“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去跟我爸妈说,反而过来跟我说。”

水银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叹息:“因为我妈,我和她相处这么多年,她一直很疼爱我,我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让她被罗家责怪,所以我原本是不准备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不过,你这样逼我,万一哪天我不想保守这个秘密了,就直接去找我亲生的爸妈说出这一切。”

“你在胡说!”罗念再次重复,可是她看见面前的人语气神态那么笃定,仿佛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她之前那些毫不在意流言的从容态度,好像一下子都有了答案,她不在乎那些骂声,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有一股凉气顺着头顶灌进脊背,罗念忽然感觉脊背发麻,被一种巨大的恐慌给笼罩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惶恐。她在罗家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是罗家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自己去找答案吧,罗念……或者说,云晴空。你才应该是云晴空,而我才是罗念。”

“你才应该是云晴空。”这一句话一直在罗念的脑海中盘旋,她有些浑噩地回到教室,不知道身边的人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她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说了句:“我还真没想到云晴空她妈是个佣人,她和她妈一样,肯定以后也是当佣人的命,听过那句话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九班教室里猛然一声巨响,罗念脸色难看地踢翻了桌子,她瞪视着说话的那人,咬牙:“闭嘴,别说了!”

那人莫名其妙,“干嘛,这不是你之前说的吗,发什么脾气。”

罗念:“闭嘴,我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她喘了两口气,忽然扭头走出了教室。

她要去找答案,云晴空肯定是骗她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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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发评论老是抽还给我评论,好啦,知道你们爱我了,我也爱你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罗家四口人难得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吃顿饭,罗先生贵人事忙,几乎每天都有饭局,罗家的大儿子罗忆正在上大学,是个游戏人间,颇有点无法无天的富二代,和他妹妹两个人是这边一片有名的大小霸王,也很少着家。

罗忆回来一次,肯定就是要钱的,他一张嘴格外能说,坐在长桌上嬉皮笑脸地给罗夫人说起自己和认识的朋友一起去玩的事。

“你也快毕业了,这么大的人干点正事,别总是想着玩。”罗夫人嗔道。

对这种老生常谈,罗忆已经免疫,笑嘻嘻地就当没听见,扭头去戳妹妹:“诶,小念,今天怎么一直不说话,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你就不想我吗,嗯?”

他们兄妹两个感情一向不错,罗念打小跟着他到处干坏事,有什么事也喜欢跟哥哥说,而不是跟父母说。往常罗忆回家,罗念总要围着他问他最近又干了什么好事,两个人吵嘴逗趣停不下来。

罗念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突然被哥哥问到,她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没啊。”

“嘿,醒醒,你魂飞哪去了?”罗忆在她面前摆手,还故意捏了一把她的鼻子。

从前他这么做,罗念早就拍掉他的手,站起来和他打架,可这次,罗念只是僵坐在那。

“怎么,难道是身体不舒服?”罗忆察觉妹妹是真的没精神,摸了一把她的额头。罗夫人也投来关怀的目光,“怎么了,你这两天是有点没精神,也不爱说话,难道真的病了,病了你怎么不说呢!”

罗念垂下眼神,没有去看罗夫人,她咬了下唇,低声说:“是有点头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夫人责怪地看她一眼,扭头喊厨房里的佣人:“赵姐。”

“小姐不舒服,你去给她拿药去楼上。”她说着,起身把罗念牵起来,送她上楼去。

罗念有些厌烦地吃了药,心情糟糕极了,她想像从前那样把药丢出去,想发脾气,但是想到那件事,又忍了下来,连罗夫人都惊讶,女儿怎么突然脾气都变好了。

她回到楼下,看见丈夫吃完了起身,忙和他说:“小念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刚才她连药都乖乖吃了。”

罗先生拿出手机看了眼,这个时候这种手机还是奢侈品,不是谁都有的,他看了眼信息,才说:“生病了就早点送她去医院,别拖成大病。”

罗夫人叹气,主动拿过他的包送他去门口乘车,“我有什么办法,小念从小就不爱去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

门口的秘书接过罗夫人手上的包,罗先生摇头,“都是你惯的,好了,晚上回来她要是还没好,就送医院去。”

罗夫人:“你今晚回来?”

罗先生:“嗯,罗忆最近有点不像话,我晚上要和他谈谈。”

罗忆听到门口爸妈的谈话,耸了耸肩,双手插兜走上楼,伸手去推妹妹的房门,一下子没推开,还听见门内摔了什么的动静,罗念有些惊慌地在里面大声问:“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念,你搞什么,怎么还把门锁了。”罗忆砰砰敲门,“快打开,哥哥来慰问你呢。”

罗念站在柜子前面,抖着手把摔在地上的一个文件信封捡起来。那是一个血缘鉴定书,这两天罗念已经把它翻出来看过无数遍,可每次看到这个,她还是感觉更茫然害怕。匆匆把东西收好塞进抽屉里锁住,她才深吸一口气,过去开门。

“这脸色也太难看了。”罗忆打量她两眼,推着她的肩把她推回床上,“你还是赶紧躺着歇息吧。”

他自己拉过来一张凳子,翘着腿坐在上面,“怎么样,最近有什么烦恼,跟哥哥说说?”

罗念的目光不自觉地略过那个上锁的抽屉,又不自在地转开,“没什么。”

罗忆:“你还瞒哥哥,哥哥都知道了。”

罗念屏息:“……你知道什么了。”

罗忆哈哈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知道你和楚平哥吵架啊,他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在学校无事生非,欺负他喜欢的好学生,让我回来管教你。”

“你也别这个表情,你才是我妹妹,我肯定帮亲不帮理。不过你也是,平白到处去传那女学生家里穷干嘛,这有什么用,这年头穷逼那么多,又不止她一家,你要是真讨厌她,早点跟哥哥我说,哥哥帮你解决,也省得你自己在这里怄气,把自己气病了。”

罗念的心里怦怦急跳起来,她按了按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哥,你愿意帮我对付云晴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说的,你是我妹妹,我还能不帮你?”罗忆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脸,“你想怎么对付她?找几个人去玩她,打得她不能上学?”

罗念神色不定,过了一会儿,才忽然低低地说:“哥,有没有办法能……杀了她?”

罗忆这样的家伙都被她这句话给惊住了,把腿放下来,凑近妹妹,“哗,你现在厉害了,还敢杀人?你和她有什么大仇啊?”

罗念不可能说自己是为了灭口,为了让云晴空永远闭嘴,她只是做出犹豫的模样,吞吞吐吐说:“因为、因为楚平哥喜欢她。”

罗忆翻了个白眼,“楚平哥那是对学生的喜欢,你想太多了吧。”

罗念:“不是,我知道的,我看到好几次楚平哥找她说话,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对云晴空有意思!他从来没有那样看过别的人,还有云晴空挑衅我,她……总之我不想让她活了,我……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爬起来坐在床上,紧紧抓着罗忆的胳膊,神情惶急又焦虑。罗忆还没看过她这个样子,只好先在嘴上安抚她,“好好好,我考虑一下,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逼我马上答应吧,要是被爸妈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从妹妹手下脱身,摸着下巴走出去,心想,还是要亲自去看看那是何方圣神,不仅能让贺楚平另眼相待,还能让妹妹厌恶她到恨不得她去死。

罗忆隔天就找个理由去了南市一中,进了南市一中他才发现云晴空这个名字真是无处不在。那一面大大的布告栏上,学生成绩排名第一的,就写着大大的云晴空三个字。走到第一栋教学楼,有个优秀学生栏,上面也有云晴空。

几十张优秀学生照片挤在一起,几乎都是校服加上红色的背景,乍一看去毫无辨识度,但云晴空却不一样,她非常显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漆黑的长发,秀丽的脸,一双仿佛有水波荡漾的眸子,在这种毫无美感可言的照片里都显得那么鲜活生动,清澈分明,仿佛正隔着那薄薄一张纸凝望他。

“草,这小女生也太勾人了。”罗忆看了半晌,终于有点认可妹妹的话了,贺楚平说不定还真对这学生有点意思,至少他才看了这一张照片,心里就有点痒痒。

就连走在路上,他都听见两个男生在讨论云晴空。

他装作是去找贺楚平,在他办公室跟他扯了一阵教育罗念的事,心里想着待会儿要想办法跟着贺楚平去他班上看看那个小美人。

谁知才这么想,就见那照片上的人忽然活生生从门外走进来。她身形纤细,腰肢窈窕,宽大的校服也无法掩盖,走到他面前了,罗忆的眼神还在她白皙的脖子附近游荡。

贺楚平看见他放肆地眼神,莫名不爽,咳嗽一声,“罗忆,罗念的事你和九班的班主任谈吧,他今天不在学校,你改天再来。”

罗忆回神,半点不觉得尴尬,反而兴致勃勃问:“楚平哥,这就是你们班上的云晴空同学吧。”

原来是罗家那个哥哥。水银和这年轻人对视了片刻,心道,这个罗家的哥哥,比起她一路看着长大的赵端泽差远了。

贺楚平见支不走罗忆,只好接过水银手上的作业,让她先回教室去。往常他每次都要和她聊几句,这次还是算了。

遗憾地看着水银走远,罗忆慢腾腾地站起来,“好吧,我也不打扰楚平哥了,我先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楚平皱眉看他一眼,警告道:“你别去骚扰我的学生。”

罗忆嬉笑,“我哪敢哪。”

水银回去的路上想着,罗忆能出现在这里,恐怕是因为罗念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她这两天没来学校,应该已经得到坚定结果,既然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是得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答案,知道自己确实不是罗家的女儿了。

至于罗念接下来会做什么……罗忆带着对她的敌意出现在这里,就表示这个完全长歪了的小女孩准备对付她,以保全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注定是保不住的。罗念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因为要帮老师们打印试卷和一些资料,水银经常出入打印室,她在放学后去那里打印了两封信,然后把其中一封装好寄了出去。那是寄给罗先生的,给他的信可以直接寄到他的办公室。

如果罗先生没看见这信,还有一封信她会在两天后投递到罗家送给罗夫人。

信的内容很客观,只是如实描述了当年云萍女士做出的一件错事。

可以想见,一旦这事被揭露,罗家就消停不了,罗念拼命想掩饰的事情藏不下去,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反噬自身。

至于这件事揭露后还有可能会倒霉的云萍女士,自然也不在水银的考虑范围内,既然做了错事,理所当然要接受惩罚,和云萍母女情深所以不忍心她受苦拼命维护她的是云晴空,可不是她水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着完全没有被影响的心情,水银回到教室,刚进去就听到有人喊:“班长,你又收到情书了。”

“有没有人数数这是第几封?”

这些年纪不大的青少年对于这种事格外容易躁动。他们大概是最得天独厚的一代,因为这个时候的学生在学习上面还没有十几年后那样严格,十几年后的学生们生命里只有学习,但现在,网络正在快速普及,还有各种兴起的音乐游戏动画电视剧和,可以听可以看可以玩,流行各种qq交友,写信交笔友,连带着写情书这种事都成为了潮流。

水银受欢迎起来后,赫然发现自己最需要解决的竟然是情书这种问题。

她已经知道了这些小屁孩子们的性子了,她越是避而不谈这些问题,他们就越是喜欢起哄。所以水银干脆和语文老师以及英语老师商量了一下,做个兴趣教育。

——语文老师教大家如何写出一篇辞藻优美的情书,其中穿插各种古代诗文典故的教育洗礼。英语老师让同学们分别以不同年纪不同身份的人给假想对象写英文情书,顺便布置了课外英文爱情。

呵,这群整天喊着情书情书的小屁孩,让你们读写个够。水银微笑着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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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不是剧情溜着我走,是我溜着剧情走。主业教小孩,副业搞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罗念在家躲了两天,终于还是回学校了,她毕竟还是学生,不能一直缺课。

九班那些以她为首的学生们,发现罗念回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再也不说起一班的云晴空,甚至她自己不说,也不许别人说,她在的地方绝对不允许谈论云晴空,不管是夸也好骂也好都不行。

和她一起玩的男生女生开始还不知道她新多了这么个忌讳,在她面前说起云晴空的家庭父母,才嘲了两句,就惹得罗念发了好大一场火,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罗念现在不许任何人说云晴空的坏话。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之前骂你骂得最厉害的不就是她自己吗,现在在这里假惺惺的干嘛,真是恶心。”蒋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罗念的反感写满了整张脸。

水银哦了一声,不太在意罗念又搞了什么事。戳戳手里的报名表,抬头询问,“和二班的辩论赛,你要不要参加,我马上要送名单了。”

蒋梦无语:“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罗念!”

水银:“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好了,你参加是吧,我写你的名字了。”

“班长,你说是不是咱们班主任做的呀?”同桌女生凑过来,“我听人说咱们班主任和罗念家里认识,肯定是班主任看不下去罗念那样欺负你,所以去给你主持公道了,他是在保护你啊,好浪漫!”

水银瞟了她一眼,伸手从她抽屉里掏了掏,抽出来一本言情,一看封面,《会有xx替我爱你》。她记得前天看的还是《那小子真x》,这么厚的,她看得倒快,轮到看课文就要了命似得。

“看点言情放松心情可以,但把这种言情当真,思考方式都被同化,不行。”

同桌在她的笑容中缩了缩脑袋,把英语书抽出来背英语单词,不敢再说了。

水银没有在学校看见罗念,可能是因为罗念现在躲着她,也可能是因为水银自己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去关注她的动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刚和二班的学生进行了一个友谊辩论赛,二班那个学委忽然追出来把她给拦住了。

蒋梦一看那男生板着脸拦住她们,就警惕地拦在水银面前,“干嘛,看我们赢了不服气想吵架啊。”

刚才,两个班级的辩论赛,所有人都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场面一度失控,只有一班班长云晴空从头到尾脸不红心不跳,连说话大声都没有,几乎就是看着他们吵。但每次她说话,那种自信的神态和笃定的语气,就能理所当然地镇压全场,所以二班的同学们后半场,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被这位神人一般的班长给全面打击,没有一个人能驳倒她。

二班学委很严肃:“不是,辩论赛友谊第一,我们输了就是输了,下次我们会赢回来的。”

蒋梦莫名其妙:“那你一脸找麻烦的表情拦我们干什么,不是吵架,难不成还是来告白?”

二班学委:“……”

蒋梦和水银都看到小男生的耳朵慢慢红了,蒋梦于是明白了,默默走开,把惹人喜欢的班长留在这个角落里独自面对。

二班学委:“云晴空同学,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我,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可能你觉得现在我们年纪还太小,应该以学习为重,我也理解,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你很优秀,是我现在追逐的目标,我会夺回我的第一,请你监督。”

认真的小男生不像是在告白,像是在下战书。他是经常考年级第二的那位,名字一般都紧紧缀在她后面,上次数学竞赛也是,第一名被水银拿了,第二名就是他,水银还记得之前她用水瓶砸九班一个男生的时候,这位总被她压名次,满脸写着爱学习的男孩子还带头给他鼓掌。

她又有了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作为一个心智成熟又有多年学习经验的成年人,这些小孩子和她比实在不公平。

而且,她可以用无数激烈直接的办法堵死那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却永远都没办法对这种单纯无侵略性的好感表示厌恶。

于是她只能说:“好的,多谢你的厚爱,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男生被激励到了,语气郑重:“我会的!”

水银打发完小男生,回头就发现全程被人看见了,贺楚平拿着教案站在那,神情有些复杂。他也听说了自己班上这位班长有多受欢迎,但亲眼撞见这种情景还是感觉不太一样。他走过来,忍不住叮嘱:“你们才读高中,可不能早恋啊。”

看着他那张曾经是心理阴影的脸,水银微微笑,“当然。”

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天天看,看久了也就那样了。

罗先生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水银不清楚他是没看见那信,还是需要确认花的时间久了点。放学回去的路上,她思考着是不是现在就把另一封信寄给罗夫人,但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对面街上停了一辆车,有一个男人摇下车窗正在那看着她,目光满是探究和打量。

罗忆长得和他爸爸很像,所以这男人大概就是罗先生了。

水银回望过去,隔了一条街,罗先生又关上窗,车子很快开走,他并没有过来和她说话的想法。水银并不在意,她想着,那封给罗夫人的信看来是不用寄了。

过些时候是一中建校五十周年,学校要举办晚会,有班级表演剧目,水银作为年纪第一,还有个单独表演节目,她经常要帮各科老师干活,这一次的周年晚会她也就提前知晓了各种安排,比如受邀人名单,社会名流、荣誉校友等等,她还在上面看到了罗先生的名字。

除了这份草拟名单,还有各班报上来的节目,九班是钢琴独奏,表演者是罗念。

水银一挑眉,考虑片刻也报上了自己的节目,同样是钢琴独奏。至于一班的班级表演节目,她给安排了个诗朗诵。

毕竟是建校五十周年这种严肃的场合,能选的节目也就那几种,她动员一班同学为学校写诗,又特地邀请学校里几位老师为他们专门修改,并且同样续写了一部分,这样一首由一中师生合作写的,追忆往昔展望未来的诗就完成了。写得好不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节目代表的意义,肯定超过其他节目,他们不拿奖都说不过去。

既然参加就要拿名次——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功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念看到云晴空报的钢琴独奏节目,果然又被她气到了,水银在学校里远远看见她,都发现她在恶狠狠地瞪自己。

因为害怕逼急了云晴空会把秘密捅出去,罗念根本不敢正面对上她,只继续给哥哥罗忆发消息,催促他赶紧动手。

“就算不能杀她,把她逼疯了也行啊!都这么多天了,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了?”

罗忆也是被她的再三纠缠给烦到了,想起那天见过的小美人,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好啊,避疯一个小女生还不容易,我们这样……”

罗念听着他说的话,脸上神情由烦躁转为愕然,可很快,她就觉得这样更好。云晴空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她不是威胁她吗,好啊,就让她尝尝被自己哥哥……的滋味吧,这么恶心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到时候看她疯不疯!

“好,哥,我会配合你的,选好时间,到时候我把她带过去。你一定要弄晕她,让她不能喊叫说话。”罗念擦了擦手心的汗,心跳飞快。

罗忆在电话里笑:“放心,这个我还要你教。至于时间,你们学校不是要搞校庆吗,就那天晚上吧,人多肯定乱,刚好方便我们做事。”

罗念一口答应:“好!”

想着到时候云晴空会有的表情,罗念一时间觉得心情畅快,连看到她们相同的节目都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她从没听说过云晴空会弹钢琴,就她那个家庭条件,家里估计连钢琴都没有,肯定是比不过她从小学的,到时候看看她们两个谁更丢人!

“先生,小姐说要买晚礼服,校庆的时候表演节目用。”罗先生的秘书收起手机,对办公桌后的罗先生道。

罗先生顿了顿,“给她买。”

说完又道:“给云晴空也买一条,跟她说,校庆结束后我想和她谈一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秘书和他的关系比较亲近,闻言说:“关于小姐的身份,这件事不告诉夫人和少爷?”

罗先生揉了揉额头,“先解决了再告诉她们。云晴空这孩子很聪明,我要和她谈一谈才能确定她想干什么。”

秘书笑笑,恭维道:“她这聪明劲大概是像先生的。”

罗先生:“能发现自己的身份,还能找到亲生父母,知道给我寄信,又沉得住气,比她哥要沉稳聪明,就是可惜没在我身边长大,现在这样不好办啊。”

要是直接就这样把她接回来,让人知道他们罗家白白给一个保姆养了十六年孩子,真正的女儿却流落在外被别人养大,他们家的面子都没了。他这段时间看了一下云晴空的资料,很满意她的优秀,所以接还是要接回来的,只是具体安排还需要斟酌,总要有个得体的说法才行。

还有那个保姆云萍,她那里怎么办,也得好好想想。毕竟养了云晴空十几年,肯定和她有感情,要是处理不好,云晴空说不定会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产生抗拒,可要是不处置,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偷了他们罗家的女儿,难道现在还想和他们相安无事吗。

不过这事有利也有弊,云萍的存在刚好可以掣肘云晴空那孩子,万一她要是对他的安排不满意,用云萍来稍稍威胁也是可以的。

罗先生打算得很好,只是没想到如今的云晴空并不是从前的云晴空,现在的水银,完全不在乎他们任何一个人,她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正等着看他们这一群人开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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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谁在乎什么剧情主角,我只在乎自己乐不乐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收到了那条罗先生让人送来的裙子,就这么一条裙子的价格,大概是云萍工作三年都买不起的。

“这裙子……是你自己买的?这料子看着就贵,花了不少钱吧?”云萍并不知道她已经把事情捅到了罗先生那里,见她拿回来这么一条裙子,忍不住就开始唠叨,“你这孩子,就算你现在给人当家教能挣钱了,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呀,存起来以后上学用多好,买一件裙子实在是浪费了。”

她心疼地摸了一下那白色的裙子,“这能不能拿回去退啊?”

水银微笑:“不能退,这是我校庆表演节目穿的衣服,我那个叫罗念的同学,她也要表演节目,也会穿这个牌子相同款式的裙子呢。”

云萍一愣,看她一眼,讷讷地说:“你那个同学家里很有钱,咱们怎么能跟她比呢。”

水银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云萍神色就有些难看,忽然擦着眼睛说:“是我不好,我赚不到钱,没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不是个好母亲。”

水银摇了摇头,很真挚地说:“不是啊,你是个好妈妈,你已经尽力给了女儿最好的生活了。”把亲生女儿和富人家女儿调换,让自己女儿过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这还不算好吗。

云萍没听出她的双关,还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红着眼睛说:“你不怪妈就好,妈也不是非要你把裙子退了,就是心疼你白花的钱,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要这么乱花钱了。”

水银:“放心,没有下次了。”

等到下次,不管是真女儿还是假女儿,都轮不到你管了。

云萍只觉得女儿还是那么听话,稍觉安心,问她:“那你校庆是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水银:“你到时候去看了就知道了,肯定能给你一个惊喜。”毕竟是她选的舞台,是一个最好的母女相认场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去的日子水银颇有些忙碌,她不仅要学习,要管着一班那些孩子,还要去礼堂帮忙布置校庆场地。

“这学生组织能力也太强了,什么事上手都能做得好,年纪小小未来不可估量啊。”一起在礼堂干活的老师们对她赞不绝口,贺楚平也是,他看着水银认真仔细地核对宾客名单和座位,又去看投影设备,和负责放音乐的同学站在一起说话,认真又勤劳的样子格外引人注意。

“是啊,能在最开始当老师的时候就遇到这样省心的好学生,是我的幸运。”贺楚平说。

校庆当天,水银穿上那条白色的裙子,把头发挽起来,画了个淡妆。平时都是学生,在学校素面朝天的,现在这样一打扮,原本的五分长相都能变成十分,更何况是云晴空这样的长相,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漂亮。

一班的男生们和她相处久了,很多原本都不拿这个神人一样的班长当女生了,今天猛然见到她这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都莫名一阵脸红,女生们奔放多了,围过来她夸好看,同桌的女生两眼发光抱着她不肯撒手。

蒋梦一如既往地直言直语,“这样看上去就像一朵白百合,特别清纯柔弱,和班长你真实的内在不太符合。”

水银给她逗笑了,“对,你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今天要的效果。”

蒋梦:“我刚才看见罗念了,她穿了一套红色的裙子,整的跟怒放红玫瑰一样,你们两今天这个对比就是红白玫瑰,老实说,特别俗。”

水银赞同地点头,“确实很俗,不过俗套就代表被使用得多,用的次数多就代表很多人喜欢,这是大众的口味选择。”好戏就是要烂俗,才有戏剧性和观赏性。

“你们的朗诵都准备好了吧,昨天彩排得不错,今天也不用紧张。”水银照例肩负起班长的职责,一一过问大家的准备事宜。

“好了,你自己准备自己的去吧,你的节目在我们前面,现在就别担心我们了。”蒋梦把她推走,并且叮嘱一句,“你也是,不要紧张。”

水银:这样的小场面实在没什么好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从幕后走出去,远远看见了罗先生,这位事忙的贵人今天到的早,一袭红裙子的罗念正在他旁边撒娇,两人明明都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装的毫不知情,只有一个是真蠢也是真坏的罗忆在两人身边无知无觉。

三人都看见了水银,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罗先生眼睛微眯,应该是挺满意她乖乖穿了这裙子,罗念和罗忆兄妹两不明显地对视了一下,特别是罗念,没能掩饰自己的神情,那点激动期待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看她这不同寻常的表情,大概准备搞什么事情对付她。

水银估摸了一下她能干出来的事,无非就是原剧情里那些陷害,很大可能是求了罗忆帮她。罗念好像还生怕她猜不到,过了会儿特地过来找她,对她说:“校庆结束后你先别走,我想和你谈一谈关于我们身份的事情。”

水银:“好啊,你想去哪谈呢?”

罗念:“你上次和我说话的那个树林。”

水银一口答应:“好啊。”

罗念脸上的笑几乎压抑不住,毕竟才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坏是够坏,聪明却不太聪明。

水银看见罗念把罗忆拽走了,就去找了罗先生,对他说:“在校庆开始前,我想先和您谈一谈。”

罗先生:“我之前和你说的是结束之后再谈。”

水银坚持:“既然现在有时间,就先谈了吧。刚才罗念来找我,也希望校庆结束后能和我谈一谈,所以我到时候恐怕还要先去赴她的约,不好耽误您的时间。”

罗先生略一皱眉,这才站起来。水银把他带进了一个没人的微机教室,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您已经知道我才是罗家的女儿,请问您准备怎么安排我和罗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先生干脆道:“对外就说当初我们家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只是你流落在外,现在才找回来,作为对你的补偿,我会送罗念去国外,不让她在你面前出现。”

水银一点都不意外,在原剧情里罗念的身份是在她结婚现场,大庭广众之下被云萍戳穿,因此罗先生和罗夫人才会那么干脆地舍弃了她,成全自家的面子,迅速让错误归位。但是现在,对于罗先生来说场面是可控的,所以他更希望选择这种比较体面的说法和处置方式。

见她沉默,罗先生以为她对这做法不满意,解释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太舒服,但是罗念我们毕竟也养了十几年,多少有些感情,更何况我们养都养了,总不能白养一场。以后虽然对外你们是姐妹,但你毕竟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肯定会对你更好,这个你放心。”

水银露出了个很符合自己今天装扮的神情,“可是,这样一来,云萍女士不就没有女儿了吗?”

罗先生冷笑,“她当年敢偷换我的女儿,现在只是让她失去女儿,已经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水银:“不行,我可以回罗家,但是罗念也必须回到云萍女士身边,她肯定盼着和亲生女儿团聚,我想成全她。”

罗先生对她这样的坚持显得很不满意,语气就不太高兴,“我知道你和云萍相处多年有感情,你不想让她落得一场空,但是晴空,爸爸必须提醒你,要是我真计较起来,云萍不仅会失去女儿,还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你要是真想她好,最好接受爸爸的建议。”

水银沉默片刻,就像一个真正的、被威胁吓住的十六岁少女,语气“无奈”地说:“好,我答应你。”

罗先生这才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孩子,今天晚上我带你回去看看你妈妈和哥哥,互相认识一下。”

……

罗先生离开,水银走到微机教室前面,伸手关掉了录音设备,把录制的音频拷贝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萍一路询问学生,在后台找到了女儿,她正在和负责切换音乐的同学说话,见她来了,笑着招了招手。

见到女儿光彩照人的模样,云萍恍惚了一下,她仿佛天生就适合穿这样昂贵的衣服,完全将她的气质展现出来了,明明是她养大的,却越来越不像是她的孩子了,云萍神情有些复杂。

水银带着她往台下走,“校庆马上开始了,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萍:“谁啊?”

“你见了就知道了。”水银这么说着,把云萍带到了罗先生面前,仿佛没看见她那局促畏缩的神情一般,说道:“我身上的裙子就是罗先生送给我的,我是想带妈妈你来感谢一下罗先生对我的照顾。”

云萍脸都白了,看着水银身上的裙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罗先生不知道水银想干什么,迟疑地打量两人。只有水银神情自然,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来打个招呼,很快又把云萍领走,带着她往家长的位置上去。

离开罗先生的视线范围,云萍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拽住水银的手:“你的裙子是罗先生送的?!怎么回事,这不是你自己买的吗?你怎么会认识罗先生,他为什么要给你送裙子?”

水银按住她颤抖的手,笑得无害,“罗先生挺喜欢我的,给我送裙子又怎么了。”

云萍看向自己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非常惶恐,“难道,你们……他的年纪可以当你爸了,你不能,晴空,你不能……”

水银笑着摇摇头,“瞧你想到哪里去了,罗先生是我亲生父亲,我怎么会和他有奇怪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这一句话说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云萍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劈得她一阵震颤。水银毫不在意她见鬼似的神情,几乎是拽着她把她按在座位上,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干嘛这么害怕,坏事都做了,总要有被揭穿的心理准备吧。”

在外人看来,这对母女头凑着头说话,很是亲密的模样。只有云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甚至觉得耳边那熟悉温柔的声音变得格外陌生。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能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罗先生他们都知道了?云萍仓惶想着,抬头看见女儿的神情。她年轻稚气的脸庞在骤然黯淡下来的礼堂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特别亮。

云萍蓦然打了个寒颤,嘴唇颤抖,匆匆拽住她的手,甚至有些祈求,“晴空、晴空你别、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妈一直对你很好,你不会怪妈的是不是?”

“你觉得自己给了云晴空温情,所以就能理所当然把自己做的错事翻篇吗?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啊。”水银直起身,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先不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等我们表演完了节目,还可以慢慢谈。”

然后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走了,从座位中穿过,神情如常地和认识她的学生老师们打招呼。

云萍浑浑噩噩地坐在原地,目光发直地看着台上,主持人报幕,有校领导出来讲话,然后是学生表演。

她看见了穿红裙的亲生女儿罗念,她走上舞台,那么骄傲耀眼——同样不像是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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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听过“自食恶果”这个词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中生的节目大多平平淡淡不好不坏,没什么太大的花样,罗念的钢琴独奏还不错,年轻漂亮的少女坐在钢琴前面,灯光一打,怎么都是好看的,哪怕她顽劣嚣张的模样大部分师生都见过,也不由得夸奖一句。

她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场下掌声热烈,被人瞩目的场景显然给了她信心,在后台看见水银,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毛,“我等着你的表演。”

她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我等着看你出丑”,又忍不住似地挑衅:“你觉得你会比我弹得好吗?”

水银:“我们不用比。”

这就好像是小学生要和大学生比加减乘除一样,没什么可比的。

直到看着云晴空上台,罗念才发现,她们之间的差距并不只有弹奏技巧。

当主持人介绍云晴空,台下就已经开始有人鼓掌。先是一班的学生,然后是隔壁二班的学生,那些把水银当做竞争对手的人,此刻也为她鼓掌加油,只有九班稀稀落落没什么声音,但他们也已经淹没在其他班级的掌声浪潮中,连前排的不少老师都开始鼓掌。

这样节目表演还没开始,就先鼓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而等到亲耳听见她的弹奏,罗念终于明白她之前那句“不用比”是什么意思。云晴空弹得很好,超乎她想象的好,娴熟地仿佛已经弹奏了许多年。

在场大多都是学生,听不出其他东西,但只要有耳朵有眼睛,两首钢琴独奏哪一曲更好,都能迅速分辨出来。弹到中途,罗念的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台上。

她想不通——凭什么?云晴空她凭什么?在罗家生活了十几年的是她,得到更多的是她!云晴空她什么都没有,跟着那么一个给人当保姆打扫卫生的妈,过着那种穷日子,她怎么可能样样都比她优秀?

那些人都喜欢她,连她喜欢的贺楚平也对她关怀有加,可明明现在她才是罗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念几乎忍不住冲上台去把云晴空拽下来,然而看到台下那么多的人,她的父亲哥哥都在那里,她不得不按捺下来,保持住了摇摇欲坠的理智。

表演结束,水银站起来朝台下行礼,掌声雷动,久久没有停歇,等到她下台,主持人重新走到舞台上,掌声仍然持续了很久。

台下的不少来宾并不知道这女生是谁,见状交头接耳询问着附近的老师。

“这个学生啊,特别优秀,学习上一骑绝尘,能力出众性格又好,拿了好几个全国竞赛奖项。”

“你看看这铭牌上的毛笔字,就是这个学生写的,你们看这字,一般高中生哪能写得出来。”

台下夸赞的声浪不绝,罗先生难得露出个笑容,对这即将认回来的女儿更满意了。坐在后面一班家长席位的云萍,则陷入茫然。旁边有认识她的家长满脸艳羡地和她搭话,“这是你女儿吧,哎哟真是厉害,你是怎么教的,教出来这么好的孩子。”

“她那个钢琴是在哪个老师那里学的,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也想让我女儿课外时间去学一学。”

云萍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她并不知道女儿会弹钢琴。她怎么会弹钢琴呢?她为什么不知道?她发现自己的孩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脱离她的控制,走得离她越来越远,她抓不住,也唤不回了。

“唉,你哭什么,感动的吧?”旁边的家长不明所以,赶紧扯了纸让她擦眼泪,却不知道云萍哭是因为恐惧和迷茫,她在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之后的节目陆续上场,没掀起什么波澜,一班的诗朗诵还算出彩,水银在后台等待他们,在他们下台后进行表扬和鼓励。

一大群人挤在这里不方便,他们要回到自己班上的位置去,蒋梦伸手拉着水银往一边台下走,“走吧,咱们回底下去坐。”

水银拉住她和还有同桌两个人,站在那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有个节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梦疑惑:“你不是只有一个节目吗,怎么又来一个?”

水银眨了眨眼笑了一下,把她们带到一边,轻声说:“我待会儿还有个秘密的保留节目,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蒋梦两人对视一眼,好像看出了她准备搞事,异口同声道:“要我们做什么?”

水银这段时间在后台混久了,带着两个人坐在那也没人来赶她走,节目全部结束,校庆快到达尾声的时候,她领着同桌出去了一趟,等她一个人走回来刚好结束致辞,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好了,现在到我上场了。”

“滋滋——喂——大家听得到吗?”水银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我是高一一班的云晴空,接下来我想说一些话,请大家先不要急着走。”

学生和老师们的神情都变得疑惑茫然,所有人停下脚步,留在原地,有些顺势就坐回了位置上,还以为是什么保留节目。

只有云萍一下子脸色苍白,她有些猜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了,再也坐不下去,匆匆站起来,想要先离开这里。

“后面那位云萍女士,我的妈妈,请你先不要走。”水银走上空无一人的舞台,随着她的声音,一束灯光照到离席的云萍,她就像是被灯照射的青蛙,僵立在原地,局促地低了低头。

台下的罗先生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铁青,水银并没有忘记他,同样一束灯光照到了他,以及旁边的罗念,只有提前离席的罗忆不在。

“十六年前,我的母亲云萍女士在罗家当保姆,她和罗夫人同时生下女儿,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云萍女士将自己的女儿和罗夫人生下的女儿调换,又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很快带着那个调换的孩子离开罗家,一走就是十六年。”

水银根本没有管任何人的脸色,毫不拖沓,直接把当年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掀了个底朝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艳羡看着云萍,以为她的女儿要煽情感恩的家长和学生们,此时都哗然了。

云萍面容温厚,穿着朴素,站在那狼狈不堪地颤抖着,满脸是泪,看上去格外可怜。

“是的,我就是原本罗家的女儿,前段时间,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真相,感到十分痛苦。”但水银表现得比她更可怜,她身后的大屏幕上放大了她的表情,把她通红的眼眶,闪烁水光的眼睛,还有悲伤的神情完美展现出来。

此刻场中大部分人还因为她突然的话而没能回过神来,水银又说:“今天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我想告诉养育了我十六年的云萍女士,今天是时候,应该把你真正的女儿还给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惦记她。”

台下的罗念动了,她神情狰狞地大喊:“住口,不要说了!不许再说了!”

水银居高临下望着她:“罗念,你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罗念看到周围各色目光,听到那些议论的声音,整个人完全被激怒,仓促间提起台下的一把椅子就要冲上台,“我不是!你胡说!我才不是保姆的女儿!”

有站在台下的一班学生见状,连忙过去阻止,几个男生手脚并用把罗念死死拽住。原本已经准备好躲避罗念攻击的水银一顿,看了看那些同学。他们朝她喊:“班长别怕!我们帮你拦着她!”

虽然他们也有些回不过神,还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怎么样先保护他们的班长才最重要!

台下有校领导大喊:“这是在搞什么,云晴空,你赶快下来!”他们不能放任事态混乱下去,纷纷离席想让老师们把水银带下来。眼看几个老师要上台去,二班学委忽然大喊一声:“拦住他们!”

台下顷刻间乱成一锅粥,老师们要拦,以一班为首的学生们去拦。水银不自觉笑了一下,她看见了罗先生难看的脸色,看见了罗念愤怒地挣扎,看见了云萍绝望地孤立于人群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伸手拍了拍话筒,尖锐的声音传遍礼堂,所有人不自觉捂耳朵,场面安静了一瞬。

水银:“今天我亲生的父亲罗先生也在这里,现在我还想请问他一句:‘您愿意把云萍女士的亲生女儿罗念还给她吗?’”

罗先生强压怒火,威严地道:“你闹够了没有,赶紧下来,你要把我们家的面子丢光吗?”

水银没说话,她放下话筒,就在这时从音响里传出一段录音。罗先生和水银之前那段谈话在礼堂上空回响——“对外就说当初我们家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她当年敢偷换我的女儿,现在只是让她失去女儿……要是我真计较起来,云萍不仅会失去女儿,还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

罗先生牙都快咬碎了,神情可怕地和台上的少女对视,可她全没有被吓住的模样,到现在罗先生才猛然发现这个看上去乖巧聪明的小女孩,分明就没准备乖乖听话。

“快去关掉录音!”他听着自己的声音一遍遍播放,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气度,对秘书喝道:“赶快把她给我抓下来!”

已经有人去后台拉开蒋梦,把录音关上。

可是就在这声音停下的几秒钟之后,安静就再次被打破,因为学校广播站那边同样开始播放录音,这次,罗先生那些言论通过大喇叭循环播放,传遍整个学校,甚至传到大街上。

根本不管罗先生那难看的脸色,水银自顾自抬起话筒,对着众人继续演自己的戏:“云萍女士,我因为你失去了亲生父母的疼爱,但你养育我多年,如今我帮你把女儿从罗家要回去,就当报答你十六年的养育之恩,你对我的伤害我无法释怀,所以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和你的女儿罗念能好好生活。”

“至于罗先生,你的言论让我心寒,你在我最需要父母的疼爱支持的时候,选择了保全你自己的名声和面子,我没有从你那里感觉到任何对于女儿的疼爱,你对我毫无感情,所以哪怕你是我亲生父亲,我也并不想成为你的女儿,不想成为罗家的女儿。”

水银这番话听着没毛病,但并不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她这么录音一放,脸皮一撕,罗家是不可能再留下罗念了,然而罗念会心甘情愿回去云萍身边吗?不,以她的性格,她只会恨死了云萍。云萍最在乎的就是女儿,可现在假女儿“云晴空”要和她决裂,真女儿罗念又绝对无法接受她,这比当众打她的脸,把她的秘密撕扯出来更令她难以接受。

她的未来可以想见,那就是一辈子为自己当年做的错事赎罪,和罗念两个人互相折磨,除非哪天她们之中有哪一个相通了,否则这份折磨永远无法停止。

至于罗先生,他在乎面子和名声,已经远远超过了在乎自己的女儿,他的处理方式,换来这一出当众打脸,还有今后提起他就有人想起的这一桩笑话,让他日后提起女儿就无法释怀。

水银这些话的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她只是在帮助完成“云晴空”这个人应该有的戏份,在众人看来,云晴空应该是这样的。

在云萍和罗先生以及罗念的衬托下,她是一个可怜的、勇敢的受害者。

罗先生大概是真的被她气疯了,抬起手指着她怒声道:“你疯了吗,你是不是不想好好过了!”

水银:这话有点耳熟,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说过。

不过,谁说她想好好过呢,她只在乎自己高兴舒心而已。像现在,看到她们哭的哭闹的闹怒的怒全都搅合在一起,再也不能装出无事发生过的样子,她就觉得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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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破坏假象,直接开撕令人快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罗忆提前离席去准备,他带了两个人先到罗念所说的小树林,广播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和两个帮手说:“待会儿动手,手脚麻利点,别让那小女生出声喊了人来……”

校园广播忽然冒出他爸的声音,还是在他想做坏事的当口,把他吓了一跳,当即惊魂不定地四处张望,可很快他就听清了那些话的内容。

对话里的另一个人是云晴空,他刚才在礼堂席下还觉得这个小美人声音好听,心里暗暗火热地想等之后做事的时候这把声音听上去肯定更带感,但是现在……他的脸都青了。

他只是荒唐了点,又不是傻子,话都摆出来说了,他哪还能不清楚。云晴空竟然才是他的亲妹妹,而他叫了十几年的妹妹罗念不是他妹妹?

他那两个帮手不太清楚内情,只听声音也是一知半解,看他神情难看,问道:“忆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还等人吗?”

罗忆忽然爆了一声粗口:“等个屁!滚!”接着怒气冲冲,扭头就往回走。

可惜他到的太晚,回到礼堂刚好人群全都散了。众人三三两两往外走,讨论的全都是刚才发生的那场好戏。虽然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还是头一次被个小姑娘这么直直戳穿,摆到明面上让大家看了好大的热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都有了。

“那孩子性子真烈啊。”

“是啊,不过现在她闹了这一出,不管是养母还是亲爸,恐怕都不想养她了吧,今后可怎么办?”

“你在这瞎操什么心,没听人小女孩刚才说的,她自己不想跟着任何一方,要一个人生活吗,这么厉害的小姑娘还能活不下去?在我们那年代,十六岁孩子都生了。”

“嗨,你这话说的,现在的孩子哪能和从前比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些人商量着:“这小姑娘要是真准备搬出去一个人住,不如给她捐款,总不能看她过不下去被那黑心的亲人给逼死吧。”

当然也有人在说着云萍可怜,罗念可怜,甚至罗先生被女儿这么丢了大面子可怜之类。

罗忆一路穿过这些议论纷纷的人群走进礼堂,看到自己亲爸脸色难看地站在那和秘书说话,罗念在一边呆呆的没什么表情。

“爸!怎么回事!刚才的广播是怎么回事?你说云晴空是我亲妹妹?那罗念呢?”

罗先生根本没心思理他,张口就说:“闭嘴,别烦我!”

罗忆看旁边的罗念,见她眼神闪烁,避开他视线,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加可怕地逼视着她,“你干什么这种表情,你跟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处十几年,她这个反应就是心虚,罗忆忽然暴躁地一把拽住她的衣襟:“说话!”只要想到如果没有这事,他说不定现在和自己的亲妹妹……罗忆就又愤怒又恶心。

云萍在一边,眼睛都哭肿了,见状期期艾艾地上前:“有话好好说啊。”

罗忆瞪她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

水银在另一边,身边围着的全都是一班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贺楚平也在其中。一些家长想把自己孩子带走,可愣是没人肯走,全都围在那里说话。

“班长,你以后怎么办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把那个罗先生都气成那样了,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你可千万不能跟他们走,谁知道他们带你回去后要做什么,说不定会打你,不会再让你上学了。”

“不然你跟我回去,先住我那里。”这话是蒋梦说的。

水银笑着看他们。她曾经在高中得到过最大的恶意和最恶劣的对待,但在这个世界的高中,她又得到了最多的善意。有的时候,好坏真的无法去界定,大概确实无关好坏对错,只有立场不同吧。

她拍了两下掌,让同学们安静,“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准备好租房。参加比赛的奖金还有在做家教赚的钱还够我用,学我会继续上,一切和以前一样。”

贺楚平站在她身边,蹙着眉头。他自觉自己是大人,和这些冲动天真的小孩子们不一样了,需要最妥帖的考虑,所以他对水银说:“晴空,你刚才真的冲动了,你以后总是要回罗家去和亲人团聚的,现在闹得太过分了对你自己也不好。老师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多考虑后果,我和罗家人认识,我可以带你去和罗先生道个歉,你们有同样的血脉,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我知道你还小,可能不喜欢听老师这些话,但老师年纪比你大,看事情也比你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学着去妥协……”

水银打断他的话:“不要把什么事都推给成年人,选择妥协是个人的事,和是不是成年人没关系。还有,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听,就请你闭嘴。”

贺楚平被她淡淡两句话堵得脸红,但还是苦口婆心劝她:“你一向懂事,这次怎么这么想不开,现在退一步,是为了你之后更好。”

水银无动于衷:“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傻逼拿着‘为别人好’的旗号感动自己,膈应别人。”

说完这句,她不再理会贺楚平,看一眼愤而离席的罗先生,转身去和还坐在席位上的校领导以及几个荣誉校友们说话。

“在校庆后借用这个舞台处理自己的私事,是我的不对,我想和校长道歉,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是除了在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怼完人一转身,她又摆出个倔强懂事小女生的模样去善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某些人要硬,对某些人要怀柔,不是一味强硬对待所有人,刚柔并济才不容易翻车。这个道理,水银比贺楚平更明白。

这边席位除了校长们,还有做媒体工作,在报社工作的荣誉校友,这些人才是她过来一趟的主要目的。先前她帮忙布置来宾席位的时候就想好了,不管罗先生是什么反应,但她这一出奇事,肯定能上本地报纸和电视节目报道。

等到大家都开始关注她,罗先生就算想对她做什么,也要考虑考虑后果,他毕竟还不能一手遮天,不小心搞出更大的笑话就不好了。

先前做节目的那位先生来过一中做报道,给成绩优异,屡次夺得竞赛第一的云晴空做过一次小采访,这次他直接给她搞了个大采访。亲眼见证的奇人奇事,怎么能不报道呢,毕竟本地电视台没什么新鲜事,这件事也算轰动。

最后接受完采访,和一些对她感兴趣的先生女士们聊完,又接受了一波校领导们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的关怀,天都已经黑了。

云萍独自站在校门口等她。

水银身后还跟着几个不放心她,陪着她到现在的同学,见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萍悲痛万分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那些十几岁的孩子都有点招架不住,觉得她可怜,蒋梦都忍不住悄声问水银:“你要暂时跟她回去吗?”

云萍上前两步,朝她伸出手:“晴空,跟妈回去吧,啊?”

水银平静地看她,“罗念不认你这个妈,她不肯回到你身边,你只有我了,要是我不管你了,你下半辈子一无所有该怎么办,虽然你当初做错了事但现在已经遭报应了,我们相依为命生活这么多年有感情,所以希望我原谅你,还能叫你一声妈——云萍女士,你是想对我说这些吗?”

云萍嘴才刚张开,想说的全都被她说完了,于是只能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水银并不在乎她的眼泪,“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走吧,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否则,我不会做什么,但愤怒的罗先生一定会做什么。”

她们远远把云萍甩在身后,在蒋梦的强烈要求下,水银只能答应今天先去她家睡一晚,路上蒋梦欲言又止,扭扭捏捏地说:“其实吧……我看她好像知错了,之前我看她挺疼你的。”

水银并没有生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像蒋梦这样的,因为看到别人可怜就希望她可以被原谅,毕竟伤不是在自己身上无法感同身受,慷他人之慨只是说说而已,还能满足自己的善心,多方便。

水银:“如果是你生的女儿被人抱走了,你养了别人的女儿十六年,亲生女儿在外面受苦,找回来后发现你的女儿不愿意认你,再也不肯叫你妈妈。”

蒋梦一代入,瞬间暴躁起来:“我杀了那个抢我孩子的人!”

水银:“……”

蒋梦:“……”

蒋梦:“好吧,你还是不要理她了。”

水银说到做到,她没有再回云萍那里,也没有去罗家,她和学校领导商量后,在学校附近的教师住宿楼租了一个房间住下,并且一如既往地上学生活,丝毫没有被骤变的生活影响,甚至在三天后的考试中,仍然稳定发挥保持了第一名。

“太强了!真是毫无感情的学习机器啊!”学生们对她的敬畏越来越深。

“这么稳,不得了,以后肯定是个人物。”老师们翻着她的试卷感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水银按照自己的计划生活,一派平心静气,但外面关于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走出去连学校旁边摆摊卖煎饼的老爷子都知道她了,见她去买煎饼,非得白送她两个,一边给她的饼涂酱,一边对着她念叨“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还挺有文采。

罗家那边果然再次抛弃了罗念,把她送回了云萍那里。罗念没有再来上学,她和云萍好像是从罗家那里拿了封口费,被他们送走了。水银没有再关注,毕竟云萍的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

罗先生很快带着罗夫人以及罗忆亲自去教师楼接她回罗家。这位罗先生能拉下脸给她道歉,有点出乎水银的意料,先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至少脸上摆出来的后悔看着很真诚。

关于罗家的报道满天飞,他要是不摆出这个态度,就更让别人看笑话。水银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演戏而已,谁不会呢。

几次下来,住在教师楼和附近的人都知道了,罗家几个人假惺惺过来逼孩子回去,逼得人家孩子都快活不下去了。从住进教师楼,她那么小一个孩子,礼貌又心善,人勤快肯干活,遇上他们都会打招呼,时常帮忙丢个垃圾提个菜,帮老人扶轮椅下楼,谁看了不夸一句。见她被逼得在楼下大哭,他们这些外人都替她心酸。

水银在学校也是被人围观的,关于她的事热度没消,有点什么情况就能引来众人讨论,甚至因为后续种种传闻,不少人还搞了个什么“守护晴空还她蓝天”的活动,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自由自在地生活,本地报纸也准备长期追踪她的事。

一班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这个保护行动,背着水银偷偷在班上搞了个宣誓大会,主题就是如何让她不被那些“坏人”骚扰。

水银在教室后面听着那些人搞的中二宣誓大会,还是给了他们面子没有当场进去引起尴尬。

罗家人在她这里没讨到好,大概也意识到她没那么好对付,不再过来了,水银仍然是上学,参加各种竞赛,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毫不掩饰自己的优秀,学校的领导们因此更加护着她。

因为水银拒绝了各种捐款,不少人知道她在给人当家教赚钱,都主动来找她。最后她选择了几个一班同学答应辅导他们,从此那几位成为她“学生”的同学见了她就仿佛老鼠见了猫,成绩进步飞快倒是真的。

当一群人中出现了一个足以成为标杆的人,她所带来的影响会是巨大的,水银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这样的人。不只是一班,和一班离得近的两个班级,在她的影响下都开始奋力学习,赛跑一般你追我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起老师,他们更加喜欢一班那位仿佛无所不能的班长。她组织大家参加校运会,带领几个班去秋游放松,办各种兴趣小组展开课外活动……好像只要跟着她,就不用去想任何事,大家一起朝着某个目标努力,不知不觉间就开始进步,再回首,高中三年时间过得那么快又那么充实。

水银从成年后,就更有理由不理会罗家人了,只是她也没有全然不理会,这三年里,偶尔罗夫人会给她送一点东西,有时候是她生日的时候一双鞋,冬至的时候一套衣服,中秋的时候送点吃的,这些水银都接受了。不过,再多的没有。

在这个世界里,让水银印象最深的不是站在舞台上揭露身份的那一刻,也不是后来那段人人都在关注她生活的热闹时间,而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

那天,一班所有同学聚集在教室里给她唱歌切蛋糕。那一天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但所有人都给她送花,大家围在她身边对她说谢谢这三年的照顾,又哭又笑,闹到夕阳西下,再各自回家。

水银站在校门口回望熄灯的教室,感到平静。

以后她再想起高中时光,想起的不会是秦楚对她的伤害,不是那些孤立嘲笑她是小三的同学,而是在这个世界里,三年来每一个有意义的瞬间,和此时此刻的心情。

成绩出来后,校领导们高兴疯了,他们这一届的成绩非常优异,比起上一届有一个飞跃式的进步,学生和家长们同样非常高兴,他们一致认为这和云晴空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在正经的谢师宴之后,有学生专门又为水银办了个谢师宴。

这一次的谢师宴可热闹了,不只是一班的学生,其他班级也有不少人过来,这些已经满了十八岁的学生们兴致勃勃喝起酒,最后醉倒了一大片。

水银留到最后,独自回去住处。

贺楚平在身后喊住了她。他当了三年班主任,不好不坏,也算是支持水银,只是水银很大程度上把他这位班主任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并且比他做得更好。

“你之后肯定是去b市上大学,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看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对。”

贺楚平沉默片刻,叹气道:“你这三年依靠自己就过得很好,是我当初小看你了,我向你道歉。”

“还有,我们以后大概也没有常见的机会,所以我想对你说一句话:我喜欢你,三年了。”

他看见水银的神情,苦笑,“你一点都不意外。”

水银礼貌笑笑,就像对待任何一个向自己告白的人,“谢谢厚爱。”

这天过后,水银就没有再见过贺楚平,但她在离开南市去大学之前,遇到了很久没见的云萍。

她显得苍老了很多,神情疲惫至极,连身形都佝偻了。见到她,云萍急急问她:“你有没有看到小念啊?”

罗念忍受不了贫穷的生活和一个试图死死抓牢她的母亲,离家出走了,于是云萍回到这里,到处询问认识的人有没有见过罗念。

水银没有见过罗念,所以给不了云萍答案,看着她站在街边掩面大哭,随意递了张纸巾就越过她走了。

在上大学之前,她一连听到两条系统提示。

【主要角色罗念死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要角色云萍死亡】

她不知道这母女二人是怎么死的,可能是罗念无法忍受纠缠自己的母亲,杀了她又自杀,可能是云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绝望自尽,罗念遭遇了什么意外死亡……谁知道呢。

这都和她无关了。

八月的大太阳底下,蝉鸣喧嚣,蒋梦将买来的奶茶递给她一杯,和她一起走在她们即将入学的大学里,“这里真是不错,可惜你跟我不是一个系,要是有时间,咱们再叫上童卓她们几个一起去玩?”

【即将进入下一世界】

水银喝了一口奶茶,摸了一下旁边蒋梦的脑袋,“你们自己好好玩吧。”

蒋梦疑惑,“你不去?”

水银微笑起来:“我要去其他的地方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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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字数,长了吧!叉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简陋的木头搭成的小台子上,场下叫骂声像是忽然冲击而下的瀑布,劈头盖脸将她淹没在一片嘈杂里。

人们穿着颜色黯淡的布衣布鞋,群情激愤,口中喊着:“烧死他!烧死这个汉奸!”

“滚下去!汉奸死有余辜!”

这话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身后的人。她身后护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被绑在木柱上,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声刺耳,仿佛是一个杀猪现场。

“不要!饶了我!我不敢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呜呜呜!”年轻人鼻青脸肿地大哭。

水银被这突然地嘈杂激的脑子里一阵抽痛,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和之前的那些世界有些不同,来到这个世界,系统并没有给她投放这个世界女主角的一生,她脑子里了解到的只有一部分信息。

如今是百年战乱时期,新旧交替,女主角李蓝枝嫁给丧妻的刘家大少爷,好日子没过多久,丈夫死在逃亡路上,于是她带着婆婆和丈夫前妻留下的一个儿子,怀着身孕继续逃亡,在暂时没受到战火波及的连城安顿下来。

儿子刘贵生虽然不是李蓝枝亲生,但她视若己出,不,应该说她对这儿子比对自己的女儿好太多倍,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给他,就希望他能有出息,日后撑起刘家门楣,给刘家传续香火,这样她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然而刘贵生长到十八九岁,长成了个不务正业惹人嫌的浪荡子,平时最喜欢偷鸡摸狗,做事也偷奸耍滑。

连城是个小地方,许多人互相之间都认识,李蓝枝一家在这住了几年,往日里刘贵生做出了什么坏事,李蓝枝挨家挨户上门道歉送礼,求别人原谅,大家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避开刘贵生不和他计较也就罢了。

前不久,侵略军打到了他们连城附近,大家收到消息,许多人拖家带口藏到附近山里,谁知道刘贵生偷溜下山,跑到侵略军那里去做了件大事——他自告奋勇给人家带路,把人带到连城,哪家有钱哪家有人他都说的清清楚楚,于是侵略军蝗虫过境一般,几乎搬空了连城,还有一些留在连城里的人,都遭了毒手。

刘贵生卖身求荣,自以为自己能从此攀上侵略军,也混个小队长什么的当当,到时候他就翻身做主人,能耀武扬威享尽荣华富贵,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得挺美,可惜侵略军用完了他随手就丢了,也没有在这个小地方一直待下去的意思,刘贵生见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哪肯罢休,追上去想为人家效力,结果被嘲笑一番,还差点被杀了,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

躲到山上的连城人回到城里,见到昔日家园一片狼藉,城中几十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哀痛之余,知晓了刘贵生的行径,对于这个贪图富贵的小人更是恨之入骨,众人自发纠集起来,抓住了刘贵生,将他绑到城中街口,要当街烧死他。

李蓝枝平日里把刘贵生当做命根子一样对待,哪里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所以在这个当口,她扑上台去,护在刘贵生跟前,想要阻止众人怒杀刘贵生。

水银就是来到了这么一个时间点。

【请按照以下原剧情扮演】

系统给她显示了一段剧情:

——李蓝枝挡在刘贵生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面对一张张愤怒的脸,她缓缓流下眼泪,在台上跪了下来,恳求道:“求求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养不教父母之过,贵生从小失去了父亲,是我把他养大,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看在他还年轻的份上,我求求大家放过他这一次!”

李蓝枝为人善良好说话,在连城风评不错,见她这姿态,台下有人忍不住道:“李蓝枝,他做的错事跟你没关系,他这样的人要是不杀,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绝不能留他!”

“是啊!”有年轻人附和:“现如今国家蒙难,哪怕我们不能从军杀敌,也不该沦为别国侵略者的走狗,家国大义应当在每一个人心中!”

李蓝枝摇头,仍是挡在刘贵生身前,“我是一个小小女子,家国大义是男人们的事,我不懂,但我作为一个女人,我只知道我要做一个好母亲,贵生是我们老刘家唯一的骨血,是我丈夫留下唯一的儿子,他把贵生托付给我,我就要一辈子照顾好他。”

女人英勇而坚强地大声对所有人说:“所以,今天如果你们一定要对贵生动手,那就先杀了我吧,我用我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只是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我给你们磕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有些动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只听刘贵生慌乱说:“对对,没错,你们杀她,她给我抵命,你们饶过我!”

人们露出唾弃神色,为李蓝枝不值,有和她相熟的老人劝她:“你听听他说的话,这样的人你还要保他?!”

李蓝枝神情悲戚,仍然坚定说:“作为一个母亲,我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媳妇,我要守护家族血脉,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必须要做到的义字和孝字!”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开始一个一个给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磕头,“李大娘、杨二爷、宋三叔……你们把我的命拿去吧,我对不住你们,来世给你们当牛做马!”

“不要和她废话了,烧,连她一起烧死!”台下有人怒火冲天不想再和她多说,直接把火把丢上台,引燃了柴火。

大火烧起来,李蓝枝去解刘贵生身上的绳索,一边哭,一边唱起歌,唱的是为母情,这歌讲的是一个母亲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割了身上所有的肉喂饱他的故事。

而在歌声中,忽然下起大雨,浇熄了火焰。众人哗然,李蓝枝则喜极而泣,大声对众人说:“这是老天的意思,老天要放过我们!”

于是有老人叹息:“这大概是上天怜惜你一片为母深情,不让我们伤害你啊。”

李蓝枝因此救下了刘贵生,将他带了回去,但也因此连城众人不再欢迎她们一家人住在这,她们被迫举家离开连城。

——之后的故事情节系统没有显示。

但是水银看完这一段原剧情内容,厌烦之情溢于言表。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按照剧情扮演】

水银压根没理会这个突然又跑出来找存在感的系统。大概是因为她现在看着比以前好说话,这系统还以为自己不会被骂。

……回到现在。

“李蓝枝,你让开,你真的要护着这个狼心狗肺的刘贵生吗!”台下举着火把的女人尖叫。

还有挥舞着柴刀的大汉喝道:“赶紧滚下来,再不下来连你一起烧!”

水银缓缓站起来,面向众人,开口:“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这些年,我没有好好教导好贵生,这是我的责任,既然是我的责任,就应该由我来负责。”

不少人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心想李蓝枝这回肯定又要给那儿子擦屁股收拾残局了,拿着柴刀的大汉脸色尤其难看,张大嘴就差没把满腔脏话喷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水银忽然上前,一把抢过大汉手中柴刀,扭过头去毫不犹豫挥起砍下——

这是一把很锋利的柴刀,所以这一刀下去,刘贵生那好大一颗的脑袋飞出去,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溅了老高,水银的手上脸上都溅上不少血。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一时只能听见风沙袭地的沙沙声响,所有刚才高呼着的人都睁大眼睛看向台上拿刀的女人。她、她刚才竟然亲手砍死了最宝贝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说是刘贵生,就是原本的李蓝枝在这里,水银也想一刀砍死她。

看也不看刘贵生那失去了脑袋的尸体,水银转过身来,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声音不高不低道:“我是一个女人,没读过多少书,但我也知道家国大义,这并不是男人们的事,在这种时候并不分男女,每一个人都应该团结起来,为保卫我们的家园而奋斗。”

“我是一个母亲,是刘家的媳妇,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人,我不能自私地因为刘贵生是我的儿子就包庇他。”

“他既然做了错事,应该得到惩罚,今天我亲自动手,不仅是为了给乡亲们一个交待,也是为了给刘家祖宗们一个交待,我们刘家不能出这种败坏门楣的不孝子孙!当众杀了他偿命,这就是我的义和孝!”

水银神情严肃而认真,半边身子都是刚才溅上的血,格外令人动容,台下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得大声为她叫好。

“好!这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有担当!”

“蓝枝嫂子,你做得对!这样的人就该杀!”

演戏,她确实演了,只是没有按照系统的剧本演。水银在脑内平静地对系统说:[系统,你有本事就自己演,没本事就看着我演]

她把刀递回给那大汉,“真是不好意思啊牛哥,脏了你的刀。”

牛哥虽然是个看上去很凶的大汉,但他还真没杀过人,要让他拿刀动手杀人他不一定下得去手,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李蓝枝眼都不眨杀了个人,他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敬畏,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回去拿水洗洗就好。”

双手小心地接过了那把带血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刘贵生死,如今人死了,虽然换了个方式,但毕竟是死了,当下有人问道:“那他这尸体?”

场下有死了亲人的人仍不解恨,怒道:“就这么干脆地死,便宜他了!把他的尸体丢到城外让野兽吃了!”

也有人顾及到李蓝枝,叹道:“蓝枝都亲自动手了,这事就过去吧,还是让她把尸体带回去。”

先前说话那人不太情愿,可李蓝枝人实在太好,她也不好完全不给面子,只能闭嘴不吭声。

水银却说:“不,还是把他的尸体挂到城外示众。我希望能以贵生的事迹警示后来人,让大家以他为鉴,再不犯这种错误,这也算是贵生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价值了。”

众人于是又感叹了一番李蓝枝大义灭亲,是个有血性有胆魄的女人。

“从前还真没看出来啊。”

刘贵生的尸体被挂在了墙头,像一个摇晃的破布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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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刘家一共三个人,除了李蓝枝和刘贵生,还有一个刘孙氏,也就是李蓝枝的婆婆。原本李蓝枝还有个女儿,然而几年前的逃荒途中,因为养不活,女儿就被婆婆刘孙氏给扔在了路上。

刘孙氏和原主李蓝枝一样,是个对刘贵生爱如珍宝的女人,每天喊着他心肝肉,见不得他有一星半点的不好。这回刘贵生犯下大错,刘孙氏给吓病了,卧床不起,只赶着李蓝枝去救孙子,如今正在家中殷殷等着宝贝孙子平安归去。

水银虽然没有看到后续发展剧情,但只看前情,她都知道这位刘孙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这样的婆婆她之前几个故事不是没见过,她们都有共同的特质,而这个特质是时代赋予她们的疤痕。

因为只有男人才能撑起一个家,只有劳动力才能保证她们存活,因为有男人在她们就可以免去很多骚扰,所以她们把家中的男人看得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这样天然的阶级慢慢延续,就成为了写在人心里的默认规则,进而又衍生出了各种进一步划分地位的规矩。

她们都是被套进这套规则里的人。一个人的行为往往要放在当下的时代去看,不管是刘孙氏还是李蓝枝,都是这个时代里很常见的女性形象。

“蓝枝嫂子啊,你回去之后怎么跟你婆婆交代啊?”和水银同路回去的邻居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有些替她担忧。

水银心里毫无波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有办法,我只能好好和婆婆说,希望她能原谅我。”

邻居:“要是有什么事,可千万要叫我们哪。”

刘孙氏平时对李蓝枝非打即骂,这些她们都是清楚的,这次李蓝枝亲手杀了刘贵生,刘孙氏怕是要把她打死。

水银谢过邻居好意,推开院门走进了刘家,并且顺手关上了大门,用门栓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环顾一圈刘家院子,院子虽然又小又破,但打扫得很干净,李蓝枝非常能干,这些年都是在靠她养家,帮人洗衣服缝补东西。院子里养了鸡,正在咯咯叫,这几只鸡每天下两到三个鸡蛋,一个是给刘贵生吃,剩下的存下来换钱。

听见院门开合的声音,屋子里的刘孙氏喊道:“贵生?贵生哪,是不是你回来了?”

水银没回答,先走到院子一角的水缸边打水洗脸洗手,她身上还全都是刘贵生的血,又黏又腥,不太好受。

许久没听见回答,刘孙氏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她一眼看见水银的背影,又没在院子里见到刘贵生,大声而惶急地问道:“我孙子呢,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啊!你这丧门星,赶快把我孙子救回来啊!”

水银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血还没洗干净,水珠混合着红色一起往下淌。那冷淡的一瞥显得十分可怖。

刘孙氏尖叫一声:“血!”

“那是谁的血?贵生呢?贵生呢?!”

水银充耳不闻,垂着眼睛继续洗脸,连头发上都有血,她不得不拆开辫子,散着头发洗发尾。顺手拿过一条晒在竹竿上的布巾擦干。

刘孙氏朝她扑过去,水银轻轻松松躲过了她,露出身上满是血的褂子和长裤。

“刘贵生死了,我杀的,尸体现在挂在城门口呢。”她忽然笑起来,勾着散开的头发,低声说。

刘孙氏被她这模样骇到了。李蓝枝长得好看,当初儿子死活要娶她,刘孙氏就不满意,后来儿子死了,李蓝枝守了寡,刘孙氏就总觉得她长得好看,肯定不是什么安生的女人,以后一定会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给她可怜早死的儿子丢脸,于是一直对她看不顺眼,格外苛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见李蓝枝散着海藻一样的黑发,笑容诡异,半身是血,她有一瞬间感到恐惧,说话都含糊起来,“你是什么妖怪,你不是李蓝枝!你把我孙子怎么了!”

水银:“我说了,我把他杀了啊,挂在城门口了,不信你就去看啊。”

刘孙氏一边胡乱哭嚎着她是鬼上身,面无人色扑到门边,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了。

看她这腿脚还算能行,之前怎么逼着李蓝枝去堵枪口呢,她要是自己去,她的宝贝孙子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水银又把大开的门关上,找到李蓝枝的房间去换衣服,换好衣服,顺便生火做饭。这李蓝枝的身体情况还不错,就是太饿了,之前砍刘贵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饿的没有劲。

之前李蓝枝舍不得用的油,舍不得吃的蛋,还有刘孙氏藏在自己房间里的红糖,简单做了个糖水蛋垫肚子。

吃完睡觉,至于刘孙氏,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刘孙氏一路哭着到城门口,看见宝贝孙子的尸体挂在那飘飘荡荡,当场就嗷一声晕厥了过去,可惜城门这会儿没有人经过,她就在那躺了大半天,被雨淋醒了,坐在大雨里拍着大腿哭得肝肠寸断,快天黑了才被一个路过的汉子发现,把奄奄一息的她送回去。

水银已经睡醒,正在清点屋里的财产,见有人把刘孙氏带回来,脸上摆出担心的神情把人让进来。

“唉,贵生现在死了,孙婆婆肯定难过,你最近看着她一点,别让她出去乱跑了,要是我没经过,她怕要在城外过一夜,被山上野兽叼走了怎么办。”

这汉子也是之前在台下喊着要烧死刘贵生的人之一,但他对刘孙氏没有意见,毕竟刘孙氏虽然对李蓝枝很苛刻,但对别人非常客气,大概因为从前家里富裕过,出手还挺大方,附近领居们大多和她关系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好人,对自己不好的人就是坏人。对李蓝枝来说,刘孙氏丢了她亲生的女儿,每日对她恶语相向,无疑是个坏人,但她在别人眼里又是好人。

水银笑着把人送走,转身回去时刘孙氏已经缓过神来,用浑浊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她,“你这个、你这个该死的妖怪!把我孙子还给我!”

水银:“你的孙子还不了你了,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送你去见。”

她说完就回到李蓝枝的屋子里去休息。

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雷声阵阵,水银忽然惊醒了。她听到房门处椅子被推动的声音,李蓝枝的房门不能锁,她睡前就用椅子抵住了,现在那椅子正被人推开。

在雷声中,椅子移动发出的声响并不是很大,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闪电落下来的时候,那影子手里拿着的刀闪过雪亮的刀光。

是刘孙氏,她半夜拿着刀来推她的房门,肯定不是来给她剃头的。

她是来杀她。

这有点出乎水银的预料,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老人敢来杀人,看来刘贵生的死确实让她感到绝望。

水银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坐起来,摸到一边的裤腰带,矮着身子缓缓从另一边转到门后。

刘孙氏的眼睛和大部分老人一样,在夜里几乎是全盲,只模糊能看到影子,她走路完全没有声音,蹑手蹑脚提着刀走到床边,身子微微颤抖着,对着那模糊拱起的被子用力剁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沟壑纵横的老人脸皮上露出狞笑和快意,然而刀子剁下去之后她就一惊,这感觉不对!就在这时,她手上一痛,手里的刀已经被人踢了出去,脖子也猛地被套住。

“呃——”

刘孙氏想惊恐地大叫,但脖子被紧紧勒住,根本没办法叫出声,她胡乱抬脚踢到了床边一条凳子,那破碎的喉音和挣扎间弄出的动响,被大雨和雷声掩盖。

良久,雷声止歇。

水银松开手,刘孙氏的尸体滚落在地。

【主要角色刘孙氏死亡】

之前刘贵生死的时候,也有一个系统通知。一般而言,一个世界死了两个角色,这系统很快就会让她去到下一个世界,但现在,系统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在黑暗中静立片刻,弯腰把刘孙氏的尸体拖起来,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解下刘孙氏的裤腰带,把她的尸体吊起来挂在房梁上。

第二天早上放晴了,多日的阴云消散,只是天虽然晴了,还有春寒料峭。穿着青灰色旧棉袄的祝大爷,站在门口和人讨论昨晚上的雷。

“昨晚上那雷真是吓死人,门框窗户都在震。”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二月上头打雷,今年可能要旱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说着,忽然听到旁边的刘家院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

刘孙氏上吊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连城。没有人觉得奇怪,刘孙氏把孙子当命根子,孙子没了,她想不开自杀很正常,也没人怀疑李蓝枝,她在连城住了几年,对待刘孙氏比亲娘还亲,任打任骂,根本没人往她杀刘孙氏这方面去想。

简单办了葬礼,把刘孙氏葬在城外山上,水银卖掉了刘家的院子,收拾行囊离开连城。她准备找个没人认识李蓝枝的地方重新安顿,连城太小,城内没什么需要做工的地方,她要养活自己找更合适的工作,就得去大一点的地方。

正值战乱,到处都遭灾,连城这一片前不久才被侵略军给扫刮了一遍,失去家园只能往外逃难的人还不少。水银独自一人,带上武器食物,把自己化妆成满面蜡黄面生麻子的样子,顺着官道前往南方的梅市。

据说那边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侵略军暂时不会往那边去,因为临时政府在那边签了什么停战契约,那里还驻扎着另两个国家的军队,形势非常混乱,正是因为这种混乱,才有不少人能在那夹缝下生存。

路上走了两个月,终于在钱用完之前到达了梅市。

这边果然热闹,只看街上那些车子和衣着光鲜的人群,和她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战区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要做什么,她可以帮人算账记账之类,这应该是目前她最容易找到的工作,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需要先去把头发剃成短发,换上男装。不然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去应聘,基本上没人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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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许多现代剧里,常能看到女扮男装的桥段,那些那些前凸后翘唇红齿白的美女哪怕穿上男装,也没法让人觉得她们是男人,事实上,这样的画面都是影视剧的美化。

在水银如今所处的这个混乱时代里,女人和男人其实在外表上是没有太大差异的。

最后的王朝刚崩塌不久,庶民穿衣用具的习惯遵循着先前的规定,若是走在街上去看,大部分人穿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颜色,很不起眼。

会走在外面的女人们是要出来干活的,穿的同样没什么花样——这个时代下的很多女人还没满足生的需求,因此对于“美”的追求远比不上后世。

她们没有塑形的胸罩,还把胸都紧紧裹在衣服里,所以身材几乎都是平板;

她们没有现代各种繁多的护肤品,不会讲究出门要化妆,几乎全都脸色蜡黄皮肤粗糙;

她们穿的袄子版型和现代改良的那些所谓古装也不一样,完全不会露出一丝女性柔美;

她们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锻炼得身体粗壮,并不像现代娇生惯养的瘦弱女孩子。

除了紧紧梳起来盘在脑后的头发,大部分女人和男人没什么区别。

或许富人家后宅里一些女人会稍微更漂亮点,但普通女人过得糙,那满面风霜的样子,想假装成男人真是容易得很。

从前户籍严苛,一般人没事不会离开家乡,所以也不会有女人没事特地扮成男人,现在的混乱局势,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群,这给了水银自由发挥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剪掉了李蓝枝那一头长发,换下女人的袄子和裤子,穿上男人的褂子和裤,把腰绑粗,出门招来走街串巷的剃头挑子,让那老人绑她把头发修一修,修成现在男人们常见的短寸。

旧式老先生和新式读书人们还在争论男人该不该剪头发,而广大劳动人民已经开始选择这种更方便的头型。

这头发一剪,再戴上一顶帽子,水银看上去就和大街上那些男人没区别了,给她修头发的老师傅还夸她这个小伙子长得俊,看上去像个文化人。

外貌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声音。这也不是很打紧,哪一家的婆娘不是每天大嗓门吆喝着说话,所里李蓝枝的声音原本也不细,水银特地压低声音沉着发声,压迫声带,说起话来就变得沙哑。

在第二个世界里,她在一个小型的交响乐团中过了一段时间,有学美声的人教给了她一些变声的技巧,怎么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细,或者更粗,来梅市的这段路途中,她就一直在练习,现在说起话来更自然。

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找工作的事就更加靠谱。在第六个世界里,她学会算账看账本,还学会了一手好毛笔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就是她能谋生的手段和资本。

这个时候读书人还不是很多,能写会算的更少,像水银这样的人能称一声人才,因此她很快在一家银楼找到了工作,待遇算是不错,这家掌柜姓田,人比较厚道,还包了她的吃住。

他们家院子在不远的一条街上,很多屋子隔出来的空房。水银自称是家乡遭灾逃荒过来的,以前家里小有积蓄,不过现在家里人都没了,她一个人想找个栖身之所,田掌柜的就给她分了一间隔开的屋子,还让家里的长工帮她搬家什安顿下来。

也许是因为对她那一手好字非常喜欢,田掌柜对她的态度特别好。尤其是在水银工作上手之后,发觉她的能干,田掌柜对她就更高看一眼了,还准备给她提高工钱,连端午都邀她去家中和他一家人一起吃饭。

水银一开始没想到别的地方,只当田掌柜天生是个热情的人,结果端午去他家吃饭,看见他两个女儿和田夫人。

“我和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这把年纪了,大概也没有儿子了,我就希望以后能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田掌柜笑眯眯地说,看她的目光格外热烈。田夫人看她的目光,也好像是看女婿,还是越看越满意的那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

她喝了杯黄酒压惊。

这她是真没想到这茬,好在田小姐对她似乎不太满意。田二小姐才几岁,吃着蜜豆粽子好奇地瞧她。田大小姐则偷瞄她一阵,悄声和母亲说:“长得矮了点。”

李蓝枝的身高在女人里算是不矮,但在男人堆里就稍显矮了些。

“岁数也比我大好些呢。”田大小姐才十八,水银如今这身体二十九。

水银就当自己没听见,也不知道这件事,照旧在银楼里做工。银楼里人不是很多,除了一个大掌柜一个小掌柜,一个老账房带她,还有就是两个跑腿的堂倌。

生意不好不坏,每日也有些客人。

“你们这里收不收银簪子?”这日来了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头发很少,在脑后绑了一个揪揪,青灰色的袄子不合身,有些显小了,脚上一双磨损厉害的黑布鞋。

她趴在柜台上,往他们后面的柜子上张望,眼睛很亮,散发着一种油滑的精光,这是有些小聪明的人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久了,自然而然带上的气质。

守柜台的小伙计看是个这么大的小姑娘,衣服也破,都没什么兴致招呼,随口回答了句:“收啊,你有银簪子?”

小姑娘换了个姿势趴在柜台上,伸长脑袋问他:“你们这公道吧?可不能骗我一个小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伙计笑了,“我还能逗你,东西拿来瞧瞧?”

小姑娘这才把藏在怀里的簪子拿出来。是个很普通的银簪,旁边的小掌柜拿了看了两眼就说:“这是铜镀银,卖不上价。”

小姑娘没想到,瞪着眼睛低骂了一句“穷鬼,装得有钱,送个簪子都是铜!”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她显得很不高兴,一把从柜台上抢过簪子,扭头就跑了。

水银在一边算账,原本没注意这小女孩,是小掌柜和伙计说起她的名字,她才觉得耳熟。

“刚才那小姑娘,你不知道她是哪的吧?”小掌柜笑容有些微妙,“我以前去弄街里见过她,在四儿妈妈那里。”

伙计长哦了一声,露出男人都懂的心邻神会。

弄街里这个地方,用更通俗的称呼,就是红灯区,里面有很多窑子。

“嘿嘿,我还记得呢,那小姑娘好像是叫来金,一个小姑娘叫这名字,也是奇怪。”小掌柜靠着柜台摇头:“看上去连十二岁都没有,可能还要过两年才开始卖呢,脸盘子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嘛,等长开点可能就更好了。”

几个大男人在这里,他们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小掌柜炫耀地谈起自己去逛窑子的事,伙计没钱去逛窑子,闻言只羡慕地问他哪些姑娘长得好。

水银听到来金这个名字,写字的动作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蓝枝那个被婆婆刘孙氏丢弃的亲生女儿,就叫来金,难道这么巧合,刚巧就碰上她了?

李蓝枝十八岁嫁到刘家,要是按照这个时间算,年龄也大致是合得上的。

就在这时,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一段剧情。

那是关于刚才那个小女孩来金的。她再过几年就出落得很好看了,是弄街里有名的泼辣美人,后来攀上了一个有钱人九爷。九爷是个和侵略军有交易,和他们保持了良好关系的大商人,也就是个抗战剧里常见的大汉奸。

来金跟着他,也做起了汉奸,她因为从小生活在窑子里,深知钱的重要性,所以格外贪财,在九爷那里捞了不少钱。后来侵略军撤退梅市的时候,九爷跟着他们跑了,又厌烦了来金的贪得无厌,扔下了她。

梅市被起义军占领,从前那些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大肆敛财的汉奸都被拖出来泄愤,来金就是其中一个。

最有趣的是,当时李蓝枝和刘孙氏以及刘贵生都在梅市,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但她没有去认她,觉得她做的事给自己这个当妈的丢脸了,所以她感到很羞愧。直到大家要打死来金的时候,她才站到狼狈的女儿面前表露了身份,痛苦地望着她,发表了一通痛心疾首的感言,大致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母亲对你很失望”之类。

然后她就和其他人一起,打死了这个汉奸,还被人夸大义灭亲,无私伟大。李蓝枝那个时候浑然忘了之前自己拼死救下的儿子刘贵生,也是个该被打死的大汉奸了。

看着原剧情里李蓝枝跟随众人一起打死坏人女儿后,被大家夸奖敬佩的描写,水银感到既荒唐又可笑。

“男人嘛,有哪个男人不爱逛窑子的,不逛的不是因为多爱家里婆娘,只是因为没钱。瞧咱们掌柜的,不也偶尔去弄街里尝个鲜吗,十几年吃一道菜,再好吃也要腻啊,是不是这个理。”小掌柜说得唾沫横飞,见新来的小账房不吭声,忍不住招呼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李银哪,你来咱们梅市没多久,还没见识过弄街里吧,下次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我带你去认认门啊。”

水银化名李银,闻言笑道:“我就不去了,我要存钱置办家业,还想娶个老婆呢,可没钱逛窑子。”

下工回去的路上,她路过一个菜市街口,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天脑子里出现的那个剧情,来金几年后就是在这里被众人打死了。

正想着,她就瞧见来金提着个篮子从菜市里走出来,她大概是来买菜。街边有孩子好像认识她,朝她扔小石头,笑着用俚语喊了些什么,具体意思不好说,总之是骂人的,不是什么好话。

来金马上就停下来了,左右看看,忽然把篮子放下,提起一户人家放在外面的尿桶,小旋风一般气势汹汹冲到那两个骂人的小男孩面前,把浑浊散发异味的尿水泼了他们一身。

然后她飞快丢下尿桶跑了,提着那么重一个菜篮子,还回头大声嘲笑做鬼脸,特别嚣张。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水银:“……”

※※※※※※※※※※※※※※※※※※※※

水银:我怎么感觉我又要养孩子?大概是错觉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没准备去管那个叫来金的小女孩,她是李蓝枝的女儿,不是她的,她对这个小女孩并没有责任。被迫成为李蓝枝也就算了,要是还得主动去承担属于别人的责任和人生,岂不是自找罪受。

况且,这世上的可怜人那么多,也不止那小姑娘一个。她先前一路上从连城过来,看到了太多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可怜的孤儿更是遍地都是。世间千万种苦痛,小姑娘未必尝到了万一,何须她一个外人多事。

她虽然并不准备多事,但毕竟认识了她,银楼这边和弄街里又隔得不远,就偶尔能看到来金的身影。

一般而言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大多是在十二三岁开始开门子,来金如今还没到年纪,就在妈妈和阿姨姐姐那里做些杂事被她们管教,帮人做饭洗衣跑腿逗趣,什么都要做。她看上去在那里过了好几年了,非常习惯于所处的环境。

水银见过一次来金被个女人拽着头发和耳朵,拎在街上骂,好像是说她把衣服给洗破了。换成一般的小女孩,这会儿肯定要哭,但来金不,她嬉皮笑脸,一边浮夸地哎哟哟大声叫唤,一边胡乱喊些讨好的话,特意做出怪模怪样的滑稽表情,把那女人逗笑了。

女人一脚踹上她屁股,把她踹到地上滚了两圈,这就消了气,把事情翻篇。水银见来金前脚腆着笑脸把那女人哄走,后脚就拍着衣服上的泥土,在墙根大骂那女人烂屁股。脸倒是变得快。

这样一个小女孩,以后会长成社会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坏人”不好说,但她一定是会让自己在当下环境里过得更好的人。

水银在梅市过了大半年,手里已经小有积蓄,银楼里那个老账房辞工不做回家养老了,银楼里就没有请其他账房,田掌柜见她账目做的清楚明白,记性又好,夸了她好几次,又给她提了工钱,希望她一直能在这里做下去。

水银怀疑他可能还没放弃让她做上门女婿的打算,一早就让她小年下去他家里吃个饭。她拒绝了,并且主动要求加班。

银楼每到年节,都是最忙的时候,有很多事要做,水银晚上在楼里做账目忙到很晚。

冬日里的夜晚很冷,天也黑得很早,这个时候人们晚上没什么消遣,早早就窝在家里睡了,所以入夜后就没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关上银楼的门,提着一盏夜灯踏着夜色回去,灯那一点摇曳的光照不亮多大地方,她干脆没有点。今夜的光线并不暗,四周的积雪反射出光芒,足够她看清楚道路。

快过弄街里附近一条街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骂声。

“是不是你偷的?你说!”

“不是我啊姐姐,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天天一双眼睛就往我头上手上看,见到点好东西就移不开眼,手脚不干不净,今天偷我一个镯子,明天是不是还要偷我私房钱?!”

“我真的没有啊,我今天只进了一次你的房间,是去拿脏衣服出来洗的……”

“你还撒谎!你赶紧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不然你就给我在这跪一晚上!”

说话的姑娘瞧着还十分的年轻,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她正提着一个水盆站在屋檐下大骂,而在她跟前雪地里跪着的人是来金。她浑身湿透了,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颤抖着,声音又细又抖。

“我是真的没有啊六姐姐,我真的没骗人,今天除了我,还有几个姐姐也去过你的房间的。”

“住嘴,难道其他人会贪我一个镯子?咱们这里就你眼皮子浅又贪钱。”

来金带着哭音解释,“可是我真没拿,我要是拿了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对着老天爷对着地母娘娘发誓,你信我吧六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娘冷笑一声,一转身就进屋了:“看来你还不知错,什么时候肯承认了,什么时候再起来吧。”

她走了,就剩下来金跪在冰天雪地的黑夜里。

水银站在街口看了一会儿,瞧到这里,心想:真是个小可怜受难记。

忽然,她见到来金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触电一样在原地蹦跶了一阵,摆出了无声的骂人手势,然后搓着手一猫腰钻进了隔壁亮灯的一道门。

果然没有乖乖受罚。

水银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第二天早上她经过附近,又听到了一阵高喊叫骂,来金被昨晚那姑娘撵得满街跑,大哭大叫不知道有多热闹,那姑娘喊着要打断她的腿。

下午去菜场附近准备买只鸭子回去改善一下伙食,水银又见到了来金,仍然是提着那个菜篮,走路一瘸一拐,想来上午确实是被打了。

但是被打成这个样子,她还是硬气牛逼,蹲在菜场一个摊前和摊主磨了半天嘴,终于心满意足得了额外赠送的两根葱。

路过人家屋门口,看见早有旧怨的那个男孩子,非得朝他扮鬼脸挑衅,那孩子果不其然也跳起来骂她,来金瘸着腿还不肯服输,上前踢飞了一大片雪砸了那孩子一脸,看那孩子喊着娘哭着跑进屋里了,她幸灾乐祸地大笑,一瘸一拐也逃得飞快。

是个精力旺盛的瘦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有些天水银没有见过她。她平时恰好撞见来金,有兴致的时候就多看两眼,但不会特意去找,所以她也不清楚来金发生了什么,还是小掌柜和伙计聊天,说起弄街里,她才知道来金的情况。

“那个小姑娘来金,她死了?”水银惊讶地问道。

见店里这位斯文人难得搭话,小掌柜来了劲儿,放下茶壶和她唠,“是啊,怎么,李银你认识这小姑娘?”

水银:“之前见过,前些天看着还好端端的人,这是怎么死的?”

来金在剧情里是几年后才死的,现在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

小掌柜摆摆手:“我也不知道现在人有没有死,不过我昨晚上才从四姐那里过了夜,听她说那小姑娘病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身上还发臭,家里妈妈说人死在屋里不好,今天要把她丢到义所里去,嗨,你还不知道吗,人进了义所不就差不多跟死没区别了。”

这个时候穷人生病都很少延医问药,大多是自己熬着,熬得过去也就能活,熬不过去就死了,毕竟很多时候就算吃了药病也不能好,哪个穷人家也不愿意浪费钱。来金在的那地方,更是不用说,哪会给她请大夫。

义所就是放尸体的地方,梅市有这么多人住着,尸体不能乱丢,死在街上的乞丐,或者没人管的人,差一口气了,都会被抬到那里,没多久咽了气,会被统一拉到城外一座山上埋了。

一个不熟的小姑娘的生死,只是工作之余的一点谈资罢了,唏嘘两句也就没了,小掌柜聊了几句来金,很快又说起自己昨晚和四姐的那些香艳床事,这个话题显然比之前那个更受欢迎,两个伙计围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水银对他们的黄色笑话没什么想法,她想了一会儿来金,倒了杯热茶喝了,继续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是救苦救难救世的菩萨,没办法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活着,能守住的,也就只有自己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而已。

……可是,话虽如此。

她还是在下工后走进了弄街里。

“来金?那小丫头就剩一口气了,我们刚准备把她送走,你要是想要,随便给几个钱就行,但我可说好了,要是死了我们也不退钱的,尸体也不能给我们送回来。”

水银就这样把来金抱了回去。

她是发烧了,高烧,腿上的伤发炎溃烂,要不是这个天气,估计早死了。她一路上走回去,来金半点反应都没有,水银有一阵没听到她呼吸,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在她脖子上摸了一会儿才确认还有气。

陷入绝境的人,往往越是祈求着别人帮助,就越是没人会帮,水银回想自己陷入绝望和痛苦的时候,从没有人来救她,所以她向来觉得世间事就是这样,各过各的,不要去插手别人的事。

她不喜欢救人,也不喜欢麻烦,但人一生中,有些时候就是会有一些突然的冲动,让人做出和自己习惯不同的事。大概也是经历太多了,多少会有些改变。

人都带回来了,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

她在先前的某一个世界学过医学相关,然而还没毕业,上手实操很少,又有些年没接触过,手生得很,如今手上什么工具药物都没有,只好先做个简单的急救,再给她抓点药吃,希望她能熬过这一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真是剧情的惯性,来金命不该绝,过了几天她退烧了,人也清醒过来。

“所以,你把我买回来了?用了多少钱啊?”来金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水银看她一眼,比了个手势。

来金骂了一句脏话,“这么少?真是便宜你了!要是再过两年我就不是这个价了,起码翻一百倍你知道吧?”

她刚醒,一开始骂人就显露出别样的生命力,完全不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没回来的病人。

她躺在床上怀疑地盯了水银好一会儿后试探着问:“你把我买回来,是要我给你做童养媳吧?”

来金看过不少这种事,没钱的男人就喜欢买个小女孩养着,还小的时候可以给家里干活,养大了直接当婆娘,便宜得很。

水银猝不及防间被呛住了,放下杯子,神情复杂地看了胡言乱语的小女孩一眼。

水银:“我不喜欢小女孩,也不想娶老婆。”

来金那原本藏着忐忑的小眼神立马安定了不少,白惨惨的小脸上也露出点轻松,随口胡说八道:“那你没事买我干嘛,难不成你是我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

水银:“话这么多,你好了是吧?好了就回你自己那里去,我不管。”

来金一愣,马上卷着被子大声:“那不行!我都离开那破地方了,谁还想去舔那群老女人的烂屁股!”

“大爷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能干了,买我你不吃亏的!我给你打工嘛,看大爷你长得俊,一看就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像个读书人,这年头哪个读书人家里没伺候的丫头,我可以伺候你呀,管吃管住就行了,我很好养活的!”

一张小嘴叭叭的,不知道怎么那么能说,半点不怕生。

水银捏了捏鼻梁:“你以后能别说烂屁股这个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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