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玥抬手揉揉眼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想到的是暧昧这个词，赶紧拍拍额头，提醒自己冷静。 江见川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奇奇怪怪的小动作，总觉得她最近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一路车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安静。 程小玥木然地抱着板栗，余光里可以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笔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眼。 江见川在等红灯的间隙里转过头朝她看了眼，见她怔怔地坐在副驾驶上没动静，不由得好笑， “不饿吗？” 平时在家零食饮料不断的人，就连做作业都要窸窸窣窣地往嘴里塞糖吃，这会儿倒是安静得不像她本人。 程小玥啊了一声，下意识点头， “饿啊。” 她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分心去看窗外的风景，身体也不知不觉，渐渐贴向车门。 直到一声无奈的轻笑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粥粥。” 他的语气放得很轻，听起来仿佛带了点儿不经意的呢喃。 程小玥耳尖一烫，一种酥麻的痒意书顺着耳朵传到心脏，连忙假装淡定地转过头， 江见川低头朝她怀里的烤板栗点了下，低声提醒道， “自己剥着吃。总不能让我一边开车还一边喂你。” “...噢。” 程小玥下意识地又应了声，应完才惊觉他说的是“喂”，一下又懵住。 干嘛这么暧昧？！ 车子恰好经过一段减速带。车身抖动了好几下，一咔一咔，仿佛震在她心口。 程小玥思绪杂乱而怅然，怔怔愣愣地后知后觉—— 走向不对啊！ 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 越试图远离，却越不受控地被他所吸引。 “干嘛？” 拔高的声调，暴露了她欲盖弥彰的心虚。 江见川勾起唇角，好笑地提醒她， “再躲就要坐到车顶去了。” 程小玥被他这么一调侃，顿时觉得脸更热了， ..... 周末时间过得飞快。 早上程小玥还没解开被窝封印，就听见陆清越在门口敲门喊她起床， “粥粥，早上来不及备早餐，你待会儿让你哥带你在路上吃点。” “...我内向，不行吗？！” 江见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内向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有种很幽默的违和感。 程小玥看出他眼底的揶揄，默默禁了声，继续缩了缩身体，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玻璃窗上。 窗外街景飞过，玻璃窗仿佛一面水镜，将初秋的余热隔绝在外，倒映着女孩子满满的心事。 就着这明晃晃的光亮，程小玥一边胡乱地束着长发，一边抬眸看向沙发，这才注意到上头坐着的，居然是江见川。 她刹车不及，顾不上绑头发，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我哥呢？” 江见川未免觉得有些好笑，平时这家伙最爱跟程澍斗嘴，这会儿怎么反倒先关心上他来了？ 他没说程澍今天要去公司有事先走一步，而是眉梢轻挑，故意逗她， 父母工作都忙，来不及备早餐也是家常便饭，平时程澍在家就会带她在路上随便找家店应付了事。 程小玥睡得迷迷糊糊，懵懵地哦了一声，卷过被子继续睡，完全没听见门外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啊，那挺好的，正好回来一起过年...” 一墙之隔，交谈声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弭。 “我不是你哥？” 哥哥这个称呼，如今是程小玥心头的一根刺。 她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所以一听这话，顿时心脏紧了下，马上脱口而出地反驳他， “你不是，又不是亲生的哥哥，你干嘛老是想要抢占我哥的位置？！” 女孩子语气笃定而固执，听起来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倒像是在对他发脾气。 周一周一，奄奄一息。 清晨的时光仿佛被人按下了快进，程小玥这一赖床，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来分钟。 等到她艰难地醒来时，门口已经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程小玥迷迷糊糊给自己洗漱换好校服，惦记着程澍还在外头等着，连头发也没扎就直接开门出来。 偌大的客厅，阳光漫过窗台，倾泻一地灿烂。 江见川不懂女孩子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懒懒睨她一眼，忽而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我看你是一身反骨又痒了吧？” 第33章 你想谈恋爱啦？ 程小玥这次莫名坚持，即便被他敲了脑袋，也不肯屈服于这一点。 她抱着书包低下头，自顾自地喃喃道， 江见川觉得她今天这小脾气来得挺莫名其妙，但是他这儿清闲，难得起了点儿逗弄她的恶劣心思。 既然她不肯叫，他就越想让她叫出口。 于是抬了抬眉梢，目光灼灼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叫哥哥。” 不要！ “反正我就一个哥哥！” 除了程澍之外，她才不认他这个哥。 她低垂着脑袋，从江见川的角度看下去，就只能看见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女孩子的头发还没扎起，如海藻般的长发略带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上，被阳光氤氲地淡淡的毛边。 程小玥心头又被猛地刺了下，几乎是本能地在心底筑起了一道心理防御。 她咬牙，迎着他坦荡干净的目光，固执地不肯屈服， “叫什么哥，我就叫你江见川。” 平时称呼什么的她一直都很随意，偶尔哥哥哥哥地喊，有时也叫他江见川。 但是今天的她，分明变得莫名执着，一定要在这个称呼上固守己见，不肯妥协。 他大手利落地穿梭在发丝间，拢起柔软的细发，搁在手心里用梳子梳整齐。 然后发圈从腕上扯下，麻利地扎了个高高束在后脑勺的马尾巴。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江见川将梳子重新放回抽屉，然后合上，轻叹了一声。 有点儿像老父亲的语气。 江见川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 温热的触感让程小玥一下子头皮麻了一半。他却只是随意捋了捋她微乱的发丝，转身走回客厅，拉开茶几下的小抽屉，从里头拿出她的小梳子和发圈。 “过来。” 江见川抬头，拍拍身边的沙发空位。 程小玥虽然心里头别扭，但还是磨磨蹭蹭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乖乖侧过身。 他弯腰放回梳子的动作，让他不得不躬低身体，从侧面上看过来，仿佛怀抱着她，胸膛隔着一层布料若有似无地贴上她的后背。 余光全是他专注的眼神，宽阔的肩膀，和后背隐隐约约的温热气息。 血液沸腾，心跳叫嚣。 思绪仿佛被抽离，程小玥不由得怔怔地想—— 两人的相处已经形成了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程小玥在他旁边一坐，江见川就熟练地拢起她的长发。 他一个大男人，在给小姑娘扎头发这件事情上却莫名轻车熟路。 程小玥从小就养得娇惯。家里有阿姨的时候，都是阿姨给她扎头发，导致后来长大了，头发还不是太会扎，就连最简单的马尾都扎的歪歪扭扭。 程澍心大，不太当回事。然而江见川却觉得女孩子再怎么随便也得拾掇得干净整洁才好。 于是便在小视频平台上学了些给女孩子扎头发的手艺，在程小玥扎得一塌糊涂时替她疏整齐，偶尔还要给她弄些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