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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2 / 2)

她笑了笑:“想明白了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她的笑意更深了,在他滚烫的肩膀上轻轻一吻:“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自然是要你,要你……和我们俩的家。”

静渊看着七七,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那眼眸波光粼粼。他们都累了,却都清楚这累不是因为适才这一场疯狂的温存,他们依然紧紧缠绕着,可明明已经融为一体,却为什么还是觉得空虚,觉得心里有一处空洞,怎么也填不满。

他轻声道:“七七,等我最近的事情结束,我就带着你出去,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玩多少天,我们就玩多少天,你想让我怎么宠你,我就怎么宠你。”

她嘤地一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颤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静渊抚着她的背脊,轻叹道:“我不会反悔的……我也累了,我们一起离开一阵子也好。”

……分割线……

“井口二十一眼,火圈五百口,废井五口,盐灶三百口,长工六百七十五人,各井灶员司五十人,推牛六百头,骡马两百匹。……东家,东家”

戚大年拿着账簿,见静渊发着愣,小声提醒,静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戚大年继续念了下去:“田庄佃户一百零五家,年收租谷七千四百余担……东家……”见静渊的眼神又飘走了,他与他共事多年,从未见他如此魂不守舍,便索性停了下来,看着静渊。

静渊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间似乎还留有七七身上的香味,他恍惚了一阵,目光越过戚大年,只看着不远处的一盆春兰,那是欧阳松送的,为表示亲近,他特意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戚掌柜,”静渊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东家,什么事?”

“这两天,宝川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据说飞少爷好像又出去了,晴辉堂里只有那个女子和冯师爷在。”

不知道为什么,静渊的心中轻轻松了口气。

“贷款没有下来之前,不要让大*奶走进六福堂,也不要让她接近欧阳家的人。”

戚大年笑道:“大*奶平时也不常到这儿来走动的,倒是听黄管家说,那欧阳小姐,经常去府里找大*奶谈心呢。”

“那你就告诉黄管家,不要让那欧阳小姐进我的家门。”

静渊的目光渐渐透出一丝冷芒来:“还有,盐号伙计们的工钱,先就这么拖着不要放,让人传出话去,最好让工人们闹起来。”

戚大年道:“东家……这样做的话,银行会不会……。”

“不会,”他轻轻一笑,“我有这么一个好岳父给我当靠山,银行怎么会不给我钱呢?我越是现在处境艰难,我越想看看我的岳父会做什么。他不是有钱吗?他不是要帮我吗?我倒要看看,他女婿我现在盐号都发不出钱了,他会怎么帮我?”

戚大年恍然大悟,将手中账簿轻轻举了举,静渊一笑,摆了个手势:“不用再念了,你核实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便给银行送过去。”

民国十七年的清河市面上,流通着银币和铜币,银币有大清版,云南版,还有袁大头,也就是大洋。每一块大洋,兑换铜币十三吊。清河的挑夫,从白沙镇抬滑竿抬到平桥的盐店街,两个大班(挑夫),每个人只得两角钱,买不到半升米。在清河,贫富差距巨大,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找钱好似针挑土”,每个人为了生存,个个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

流民日多,战乱频繁,物价飞涨,盐价由于盐路阻断,被运商强制压低,大量盐铺关闭,运盐的汇水奇涨。

与此同时,清河一家老字号的钱庄谦记,在几家盐号资金抽离之后,诡异地倒闭了。

第二卷 孽海 第十四章 云破月残(2)

第十四章 云破月残(2)

谦记钱庄的老板,在正月二十三日那天被管家发现吊死在账房里,当天下午,传言传开,说这个老板得罪了政府要人,谦记的股东早在年初就撤了资,钱庄已经是个空架子。

老板尸骨未寒,大户的债权人成立了债权团,立刻对谦记进行查账清资,一行人涌到库房,命经理打开了柜子,却发现满柜的银元,哪里像要倒闭的样子?可将银元一拆封,却发现只有上面一层是银元,下面的却全是铜币。

在人们心里何尝不清楚,即便是钟鸣鼎食之家,也难保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谦记的倒闭实在是太过诡异,到最后债主们清点账目,发现谦记实际的股本才不到一万元,倒账的债务却高达三十万元。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清河金融界。谦记曾是清河的金字招牌,清河老百姓多年勤扒苦挣节衣缩食的积蓄,为了稳妥起见,多存于谦记,如此一来,这招牌从此发黑发臭,信誉殆尽,无数中小散户有如突遭灭顶之灾,拖儿带女扶老携幼,面无人色呼天抢地的聚集在钱庄院子里,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哭倒在谦记的大门口。

“天哪,我的棺材本哪”

“我卖了一对肥猪的钱都在里面啊”

“我起五更睡半夜洗衣服做针线得来的钱哪”

……

人群堵住了本来就不太宽敞的道路,小蛮腰从驾驶室探出头,挥舞着胖胖的手臂,叫道:“快闪开快闪开,撞到了可不管啊”

静渊坐在车里,感到一阵阵晦暗的死气,车窗虽然关着,可街道上的汗臭、水沟的臭味,路边摊炸东西的香味,混合着穷苦人身上的特有的味道,让他不禁微微皱眉。谦记因为死了人,死得还是老板,倒是老板生前的同僚请了僧人来,驱邪念经。

静渊的车被堵在道上,**穿过绝望的存户的叫喊,像天上吹过的鸽哨,轻轻地飘来:

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等,闻佛所说,欢喜信受……

静渊冷冷地哼了一声,欢喜信受,多大的讽刺他只看到处处是长着癣的癞皮狗,令人恶心的贫穷。

他的腿上,是天海井几十年来汇集的财富,从运丰号的手掌下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财富,是这些流民散户、庸商腐儒想都想象不了的财富,只有它才能带来欢喜信受,念佛不管用,这世间什么都没有钱管用。

他从车窗里看了一眼谦记对面的丰记,那是秉忠的钱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今天的谦记,明天的丰记,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秉忠站在大门口,眼见静渊的车缓缓开过,只面色平和。看到谦记门口的惨状,不胜唏嘘。人群中,一个胖胖的商人挤了出来,朝秉忠一笑,随即摇摇头,叹了口气,正是杜老板。

秉忠向丰记做个请的姿势,杜老板掏出帕子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秉忠待杜老板坐定,喝了口茶,方问道:“杜老板也在谦记存了钱?”

杜老板摇摇头:“毕竟都是多年一起过来的朋友,帮他们请了和尚念念经,好歹拿了点钱给顾老板的孤儿寡母……太可怜了”

秉忠淡淡一笑:“有人恨不得赶紧撇清,年初听到些微风声,就马上撤了钱。还是老兄你仁义啊,落难相帮,雪中送炭。”

杜老板道:“罗兄,谦记的事,你怎么看?”

秉忠长叹一声,道:“总是如今世道太乱,盐铺倒了一批不说,钱庄的生意自然是不好做了,谦记以往过于贪图高利,只看子金高低,根本不过问井灶盐号的经营状况,呆账烂账一大堆收都收不回来。更重要的是,烧饭的人得罪了灶神,烧火烧到自己身上去了,开钱庄的,没点眼力见儿,必败啊。”

杜老板听了,半晌无语。

秉忠看了他一眼,温言道:“杜老板,这商场上你杀我夺的事情,原不合你的性子。可是谦记就是一个例子,傍不了高枝,不老老实实在地上走,还想飞到天上,只有摔死了算。官贵民贱,我们这些做商人的,有人要依附官府,有人要依附袍哥,可谁知道,今朝云明朝雨,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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