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楼 > > 烟雨欧洲行 > 第4部分

第4部分(1 / 1)

>从小学到高中,考试总是名列前茅,且文体音美,全面发展。他是班足球、篮球和乒乓球队队员;学校文艺骨干,演过活报剧、合唱、相声,是校鼓乐队小鼓手;年年被评为三好生、5分生,是公认的佼佼者。他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偶尔的考试失利,比如名列二、三名时,他会深深自省,心中不悦。60年代,随着中苏交恶,上高中时,他们班有幸从俄语转学英语。受当时英语代课老师的影响和青睐,他对英语产生了强烈兴趣。那兴趣是发自人内心的,是颖悟和秉性所为,没有任何社会盖影,不是实用主义的。就像中学时对文学、地理和历史的爱好那样,他对俄语和英语有特殊的兴趣。那是怎样的兴趣和爱好呵?那兴趣和爱好就像在他头颅上开启的扇扇窗户,使他能更近地观察五彩斑斓的世界;而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鲜清风又徐徐地穿越时空,通过那扇扇窗户,吹入他的颅壳、回旋于他的脑际。在那五彩斑斓和阵阵轻风中,他依稀看到了彼得大帝、果戈里、屠格涅夫、普希金和安娜。卡列尼那;在懵懂的睡梦里,他为彼什科夫悲惨的《童年》抽泣,为他的社会大学骄傲,为他《在人间》的茁壮成长自豪……在那微微轻风和色彩缤纷中,他似乎听到雨果的轻轻叹息、《三剑客》的击杀、莎士比亚为爱情的呢喃细语、贝多芬在弹奏命运交响曲和古罗马斗兽场的喧闹……他的灵魂插上翅膀,悄悄地飞出窗口,飞越西伯利亚、飞过乌拉尔山,来到红场、克里姆林宫,来到圣比得堡的涅瓦河畔、外高加索、伏尔加河和乌克兰平原……他鸟瞰着博斯普鲁斯海峡,旖旎的地中海和那迂回于阿尔陴斯山与黑海之间的兰色多瑙河缎带;他看到埃费尔铁塔、白金汉宫、印地安人头上的白羽和尼亚拉瓜瀑布上的七色彩虹……看呵!那是幼发拉底和抵格里斯河的银光和古埃及的金字塔!还有好望角冲起的,惊天动地的白色浪花……他的心早已飞翔在世界,而世界也早已进入他心中!

改革开放正在将他心里心外的两个世界渐渐拉近、融为一体。

今天上午10点,按照和孔蜀老师的约定,巨方商检局的郭局长和匈牙利银月公司要正式接触。

自和孔蜀教授分手,十多日里,姬逸夫马不停蹄地工作。

他先向分管商检公司的郭发副局长作了汇报,郭局长表示支持,并说这些年一直没机会出国,主要是考虑一把手毛局长快退休了,把机会都让了毛局长。还说你看,去年毛局长去的突尼斯、尼日利亚、喀麦隆和埃及,前年去的德国、西班牙等国,这次总算该轮上我了。但郭局长要姬逸夫先征求毛局长的意见后再做决定。毛局长听了姬逸夫的报告,也说行,但说只是现在没那么多钱。姬逸夫建议说我们可以再找一家投资的,两家分摊四万美金,就没那么大压力了,毛局长说好好。孔教授听了姬逸夫的反馈,没表示异议。于是,姬逸夫偶尔给他爱人的表妹婿弓复利打了个电话,弓复利是巨方市旅游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听了这个消息十分高兴,说十分愿意参加这个项目,而且他的领导郝局长退休前是市旅游局的局长,跟郭发局长是老相识。之后,郭和郝为此事又你来我往地反复打了不少电话,显出浓厚的兴趣。

整个情势发展良好。本来嘛,像他们那样的小公司,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姬逸夫看看手表,现在是9点50分。

姬逸夫抬头看见孔教授和一个比他略低点儿的男子走进酒店。及至走进,姬逸夫眼睛一亮——认出了那男子。他是市化工进出口公司的牛利,曾到商检公司数次找姬逸夫,咨询有关外贸和检验业务,有过几面之交。牛利笑着和姬逸夫握手、寒暄,叙说前因后果;孔蜀教授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正说着,姬逸夫看见郭发局长和郝局长、弓复利经理鱼贯走进大厅。姬逸夫他们忙迎上去,为大家作了引见,然后,走到大厅西南角的酒吧区,在一个长条桌的两侧依次落坐。

姬逸夫忙向孔教授他们介绍,说:“这位是商检局的郭局长,这位原来是巨方大酒店中方合资方——巨方市旅游局的郝局长,这是他的副手,市旅游服务公司的弓复利经理。”

“来来,大家不要客气,都喝点什么?嗯?”郝局长因为原来是巨方大酒店的中方代表,而且一直是执行领导,所以在酒店里,就像跟在家一样,俨然像位东道主一样张罗着。他一米八八的身量,生得浓眉大眼,虽然已年逾花甲,眉发斑白,却依然精神矍铄,声如宏钟。

“这位是化工进出口公司的牛利先生,就要到匈牙利银月公司任总经理了。当然现在还是以我为主,但以后到了匈牙利就是他说了算了……嘿嘿。”孔蜀教授一边忙着用细软的声音笑嘻嘻地介绍,一边想:现在牛利正办理赴匈的手续,准备接替退休的蒯总,还没走马上任,但毕竟是迟早的事;偏巧在这个接骨眼上,冒出个合作的事,自己这个掮儿到底拉的如何,前景不明,也不知牛利的心思,还得给他面子。

牛利只是嘿嘿地笑笑、点点头;不露声色。他圆长脸,淡眉毛,黄皮肤,一双不大的眼睛不时眨巴眨巴,满口的济南腔。他现在一门儿心思尽快成行匈牙利,其它一切都靠后考虑;管你什么合作呢,我“都没意见”,等到匈牙利掌了权再说!

这时小姐端来饮料。孔蜀教授和姬逸夫要了咖啡,弓复利和牛利点了可乐,郭和郝局长要了茶。空气中飘起阵阵浓郁的咖啡和清爽的茶的混合香味。

“孔蜀经理,今天能见到你们,感到很高兴,看到你们已经走出国门,我们很佩服你们的胆魄。小姬已经给我们讲了咱们的合作意向。我们,当然包括郝局长他们,都认为这个项目不错,而且目前的时机很好。你们的校长马资表我也很熟,咱们都属外贸系统。郝局长他们也是沾外字的,而且……他原来是省长的秘书,是咱省的老领导,德高望重,也是我的老朋友,都不是外人,所以就不要那么客套了。我有什么说什么。我看合作是肯定的,但为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想多了解一些有关情况。你看……比如说,匈牙利现在有多少家中餐馆?除了餐饮以外,我们还能搞点什么?能否介绍一下贵公司目前的经营情况?”郭局长开门见山,显出局级首长的讲话风度;只是在郝局长面前表现的十分谦虚。

“是这样的。据中国驻匈牙利使馆商务处诸葛劳讲——我们和使馆关系很好的,在布达佩斯,现在有中餐馆大约二、三十家,生意满不错。中餐价格很高,对匈牙利人来讲,吃中餐是一种奢侈,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一般百姓是吃不起的。”他顿一顿,从烟盒里取出一支万保路香烟,用打火机点着,紧吸两口,烟头冒着红光,然后令烟雾徐徐从口中喷出,哧哧鼻子,接着说:“最初,大概从90年起,因为在莫斯科经商不安全,不是警察刁难就是中国和当地的黑社会抢劫,甚至杀人。结果使在莫斯科的中国个体户,开始往匈牙利转移。当时的中国人都是从北京挎大包,往莫斯科捣货;所以布达佩斯的中国人也是捣货。从莫斯科往匈牙利捣中国货,或者从维也纳捣瑞士表。我们那儿管这个阶段叫‘非正规军的游击队’时期。后来有个‘敢吃螃蟹’的个体户,试着发了一个集装箱的文化衫,结果大获全胜。您们晓不晓得他挣了多少?15万美金!乖乖!这下可好,从91年底起,中国的公派公司开始‘大举入侵’、‘参战’,就像当年美国人到加里富尼亚割金子一样。现在全国各省在匈牙利都有公派公司,有的省还不止一家呢。咱省就我牵头搞了一家……”孔蜀教授耸耸肩,喝口咖啡,显得很得意。又继续说,“咳,办这家公司可费大劲了。从89年考察到92年正式注册,光经贸部就不知跑了好多次!还有省经贸厅,外管局,各股东间的联席会……”说着,朝牛利笑笑道:“可能牛经理还不知道,全耍我一个呀!又得翻译资料,又得跟外方联系……我算知道手续有多复杂了!这还不算,接下来就是跑匈牙利这方面的手续:找律师作文件注册公司,跑海关,跑银行存钱、取钱,作公证文件……”孔教授突然打住话头,吸口烟,他感到自己有点跑题。为办匈牙利银月公司,他确实付出不少,特别是两家股东的驻匈代表,都不懂外语,所以公司事务不分巨细,都得他出马。可怪得是,不管你干多少活,别人并不买帐,相反,只要你一出差错,绝对责无旁贷,都得你背着。因为这些问题,一年来他和原匈牙利银月公司的蒯总经理已然摩擦不少,虽未发生口角,但早已貌合神离。可话又说回来了,海外的中国人,谁和谁“貌合神合”过?那句话不早把事说死了:“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两个人是狗熊;三个人是条虫!”这也难怪孔蜀教授经常不由自主地常想发牢骚。

“哦……”孔蜀教授哧哧鼻子,又点燃一支香烟,说:“我们公司从去年注册到现在,将将一年时间,去年春天发了一个四十英尺货柜的文化衫,秋天发了一只四十英尺货柜的运动鞋。每只货柜大约能挣一万多美金吧。”

“那蛮不错的嘛!”弓经理羡慕地说。他和郝局长办的市旅游局下属的这个三产企业,约有14个人,也是勉强度日,举步唯艰,很想走出条新路。

在场的人都在注意聆听孔蜀教授的发言。

“匈牙利说是东欧,实际地处欧洲腹地,过去的奥匈帝国,曾雄极一时,为人瞩目;50年代的匈牙利,因有离经叛道之嫌,被前苏军金戈铁马地把布达佩斯血洗了一通,叫匈牙利人至今耿耿于怀。你别看匈牙利国不大,面积才9万多平方公里,可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东西南北欧的通衢重地,自古属兵家必争之处。它北面是斯洛伐克,再北是波兰、波罗地海;东北角是乌克兰;东面是罗马尼亚、摩尔多瓦和黑海;南边是南斯拉夫、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再往南是地中海;西边,奥地利、瑞士和法国,”孔教授扫视一眼大家,看到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演讲的更兴奋了;他嗤嗤鼻子,继续道:“你别看它人口只有一千万出头,可作为世界民族之林的一员,确实很出众。那首诗,‘生命虽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作者裴多菲,就是匈牙利人。著名作曲家贝多芬在匈牙利生活过多年,你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他创作和生活的印迹。匈牙利人创造了多瑙河上璀璨的文明。沿多瑙河两岸历经数百年之久建成的古老的布达和佩斯城,是欧洲的骄傲咧。自南向北,六条风格迥异、横跨多瑙河的桥梁,将依山顺势、鳞次栉比的布达和商贾云集、古香古色的佩斯连成一体。布达佩斯的链子桥是欧洲最早建筑的;座落在多瑙河东岸、玛格丽特桥畔的那座哥特式议会大厦,是欧洲最古老的议会建筑;还有塔尖林立的牛高地火车站,是法国工程师爱斐尔的匠心所至,——就是巴黎爱斐尔铁塔的设计者……西方人管布达佩斯看成‘东方的小巴黎’。每年光来自法国、德国、意大利、北欧和美洲的旅游人口就有一千多万,所以,开餐饮业很有前景,并且匈牙利和中国都鼓励在这行业的投资。我们原来和蒯总也探讨过……”孔总总算停下来了。他连呷数口咖啡,一边斜瞥一眼坐在身旁的牛利,他在暗示:我这番谈合作可不是自家意向。历史地理是他的长项,再加上自己在匈牙利一年来的经历,正好符合了他显摆的秉性。

大家被孔总的发言吸引住了。

显然,孔蜀教授的一席讲演,调动起大家的情绪,进一步激发了他们走出去的激情。看到孔总打住话头喝咖啡,大家也纷纷端起自家饮品,用将起来;一边思忖。

姬逸夫对自己选中的这个合作者,还满意:相貌引人,言之有物,虽略有夸张、炫耀,但在情理和理解之中——当时能出国的中国人概莫如此。其实,要论出国,姬逸夫大大在孔蜀教授之上。因巨方商检公司的业务开拓,姬逸夫早于87年始,就多次出国,与国际技术、标准和检验机构进行交流合作。象日本的横滨、大阪、东京,意大利的米兰、热那亚、罗马,德国的法兰克福,加拿大的七岛、蒙特利尔、多伦多、奎北克市,美国的费城、纽约和华盛顿……都有他的足迹。当然,同时,他也领略了世界的奇妙。他乘过日本的新干线,观赏过东京的三月樱花;走过米兰至阿罗纳的高速路、到过古老的热那亚港区,参观过罗马斗兽场和圣保罗教堂;他在自由女神铜像和美国白宫前留过影,在尼亚拉瓜大瀑布和蒙特利尔街头的白求恩雕塑前照过像……所以他能理解孔总的心情,但对他的好显摆感到惊讶——才去了去区区匈牙利就美成这样?至于吗?郭副局长一边喝茶一边寻思:面对当前的大好形势,如巨方局真能在匈牙利设个点儿,在全国内地局中定会独树一帜,名声大唣,而且自己肯定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别的不说,肯定能先去趟欧洲,岂不是件美事?!郝局长和弓福利就更甭提了,他们无论公司和个人很难有这种出国机会,特别是郝局长,今年已然六十又七,如能抓住机遇,于公于私,不……事情就是这样,公私总是拧在一起;人也是这样,公心和私心总是绞在一块儿。

“孔总,不愧是教授,知道的这么多,跟说书的似的,哈哈……”郝局长放下茶杯笑道。言中语外,有叫孔总高兴之意——到底姜是老的辣,见面没十分钟,对方已被老先生号到脉数。

“孔总、牛经理,我代表郝局长说两句。我如果讲不好请郝局长等会儿再补充,好吧?”看到郝局长频频点首后,郭局长接着说:“你们看这样行不:作为中方,我们和郝局长和弓经理,尽快组团赴匈考察,视考察情况在匈牙利草签合作协议,然后再正式签约,细节可在签约时拟定。我觉得孔总的介绍很好,使我们对匈牙利和该项目的认识,又进了一步,非常希望能和你们合作成功……”说着,郭局长端起茶杯,挨个儿和大家相碰,表示予祝。又说:“郝局长,你看你有啥不同意见?”

“咳!你做主就算啦,我有啥意见?咱们还分什么你啦、我啦的!就照你说的意见办!”郝局长吸口烟、看看手表说:“我看现在也不早了,咱们就在我这小店随便吃点儿算了。反正你们是吃西餐的,我们也试试。”也不等大家的反应,老头又大声招呼起来:“来来,复利,快叫人来点菜。”

弓复利忙叫来小姐,大家点了牛排、猪排、色拉、酒品……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盏作响,大家随便地边吃边交谈着。席间,孔教授讲到位于匈牙利的,欧洲最大淡水湖巴拉顿的秀丽风光,讲到匈牙利最大红衣主教堂艾斯特拉弓的宏大雄伟,讲到位于焦尔城的古奥匈帝国时期皇宫的富丽堂皇,讲到布达佩斯北郊裸体浴场的“伤风败俗”……讲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异域怪事和风土人情,还讲了匈牙利炎黄华会的组建和他所积极参与的活动及所起的重要作用……姬逸夫他们羡慕地坐在那儿,被他的故事牢牢地吸引住。惟有牛利一人,一边听孔蜀摆活,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会见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大家尽情地交换着意见。

1993年春节倏忽而过。

尽管姬逸夫他们紧锣密鼓地操办,但依旧跳不出因袭的势力和手续,加上年前年后的一个多月“过年”,你再着?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