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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2 / 2)

“俄罗斯自90年解体以来,原已濒临崩溃的经济,每况愈下。叶利钦上台前海口许诺;执政后却无法兑现。这一方面跟西方国家不住地要价,原来答应的资金迟迟不给有关系;另一方面也跟当时为拉选票,言语过激,言不由衷有关系。现在,俄国经济一塌糊涂,卢布日复一日地贬,已由原来的8…9卢布兑1美金贬到昨天的90卢布了。目前,这儿商品奇缺,要吗没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随之而来的是治安不稳,土匪横生、绿林好汉揭杆而起,黑社会刑事案件不断。中国经商的更倒霉,不光洋毛子盯着你,而且很多中国亡命徒也盯着你,往往会遭到他们的联合进攻。这不,前两个月,东北一家公派公司两夫妇在家遭了抢劫。据了解,先是中国人白天踩好点儿,后来洋毛子晚上下的手。还好,没杀人,只是把他们捆起来,抢走了刚收的3百万卢布。我们的人也一样,昨天薛军和李天从一幢大楼电梯里刚出来,劈头冲来两个洋小伙,楞要抢薛军手里装钱的书包,得亏他们有准备,连扯带打才突出重围。还有更惊人的呐,北京开莫斯科的火车叫中国土匪抢了好几回了。土匪明火执仗,一来十几个,从每节车两头往里洗,钱、首饰、贵重物品全抢,还强奸、打人、甚至杀了人,听说他们很多都在国内有前科。也不知国内怎么搞的政审,把他们给放出来了。唉,这边的事很矛盾,你看,市场非常之大,日常用品奇缺,有些东西,不管他多穷,为温饱计,也得买;另一方面,卢布贬值太快,当天卖出的钱,必须当天换成美金,而且安全太差。我们公司发了几个集装箱的货,防寒大衣,暖水瓶,乱七八糟,都能卖。有的是叫当地百货公司代卖,有的是自己弄个小车,推到适合的地方卖,像冬季女大衣,我们在莫斯科大学广场卖的很快。反正挣点钱挺难。搞的好点,大家还能开个工资,搞不好就是个维持。海外公司不易,国外花消大,这儿东西很贵,尤其是肉和蔬菜。鉴于此,国家对海外公司的政策才有了允许头年亏损,二年持平,三年盈利的规定。郭局长、郝局长,您们如果真在海外办公司,首先应当着眼立足,争取积累,再求发展、滚动,千万别老考虑上缴,刚开始就都上缴了,公司肯定就困难了。这是我们海外公司的切身体会,姬经理你可记住喽!对了,如果您们对餐馆感兴趣,我们可以探讨探讨合作。这儿好几家俄罗斯餐馆想和我合营呢。俄罗斯人对中餐很喜欢。莫斯科可能只有一家大的上海饭店,买卖很火。我们如果搞个小点的肯定行。”莫经理顿一下,看看面面相觑的诸位,又说:

“我想主要情况就简要汇报到这儿……”又磨咭了一会,说,“还有,有件事不好意思提,但还得说。那就是我们这儿的条件有限,这几天还的委屈大家。反正我们尽力为您们服好务,您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咱们还的把丑话说在前头,就是我们公司属于初创时期,实在比较困难,还得跟您们少收点儿费用,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除了吃喝,还得组织您们参观、旅游旅游,大家好不容易出趟国,是不是?……”

郭局长一行一致对莫经理的介绍表示感谢,并说你们在国外不容易,应当收点儿费用,还责成姬逸夫立马就和莫经理谈此事。

在国外能不挣钱?姬逸夫他们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姬逸夫脑子很清楚。他们想挣姬逸夫他们的钱。

国家规定,往东欧的出国团组,每人每天伙食费12美金,算包干儿。如果每天每人给15美金,则得回国后凭单据报销。姬逸夫他们采取的是包干制,所以他们每人每天仅从外汇管理局领了12美金,再加上每人每天40美金的住宿费,总共每人每天有52美金。

莫经理很清楚姬逸夫他们有多少钱。开口就来了个狮子大张嘴:要他们每人每天付35美金,还不包括实际交通费。姬逸夫虽未在海外长驻过,但也不是第一次出国,对他们的心态,略知一二,光知道海外这拨人挺“黑的”,但对海外谋生的艰难,并不知晓。他90年在德国汉堡就见过一次,当时巨方市科协长驻汉堡的代表和省城纺织厅厅长带队的考察团,就因为谈费用,很动干戈,那会可不管什么朋友呵领导呵,就认钱。其实,很自然,都想自己多留点儿。

姬逸夫的还价是每人每天20美金。双方打了两个交手,后来又把郭局长绞合进来,领了莫经理的人情,最终以每人每天25美金,不包括交通费成交。

接下的两天,由莫经理带领,他们与莫斯科的几家濒临破产、搞餐饮的客户进行了接触。因为郭局长他们的主要目的地是匈牙利,所以宾主都没把它当成回事认真对待,只是走马看花,蜻蜓点水而已。但俄罗斯的经济萧条已叫代表团深有体会。

莫经理还领着他们参加了一个据他讲当时在开放之初的莫斯科颇具“刺激”的晚宴,但大家看后不以为然——只不过在吃传统俄罗斯晚餐时有几个穿三点式姑娘跳了跳舞蹈而已。还每人收了20多美金!尾声挺叫人激动,连郝局长那么大岁数的人都进场,跟一个洋女人对舞起来了。

5月23日,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代表团来到了伟大的红场和克里姆林宫。

郭局长一行,站在广场中央,举目环视:5月的莫斯科,阳光亮丽,蓝天白云;红场雄伟宽广;朱红色的克里姆林宫宫墙和塔楼挺拔壮美;褐色的列宁幕肃穆庄严;金顶的圣。瓦西里教堂富丽堂皇。

他们肃穆地瞻仰了列宁遗体。尽管他的肉体早已死去,尽管政治风云变幻莫测,但他名垂青史,永世不朽。每天,来自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人们,在陵墓外排成长龙,默默地等待吊唁。望着列宁瘦小的躯体,姬逸夫的耳边似乎徊响起他在1917年演讲的洪亮声音:“资产阶级虽然被打倒了,他的尸首虽然被钉进了棺材板里,但是它依然在我们当中散发着臭气、毒害人民……”

他们沿克里姆林宫城墙,挨个儿看到了前苏联领导人的碑冢:斯大林,马林科夫,朱可夫,伏洛西洛夫,……

在克里姆林宫后墙脚下、莫斯科河畔,他们拜谒了无名烈士幕,向长燃圣火、钢盔和钢枪默默致意,向二战中为反法西斯而牺牲的苏联烈士致敬。

在高尔基公园的绿树、鲜花丛中和湖光水色间,他们看到了享受和平、阳光和休闲时光的,身穿白兰校服的亮男婧女和来自幼儿园的天真稚童。

在克里姆林宫大剧院,他们欣赏了著名俄罗斯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他们为俄罗斯芭蕾舞大师的精湛技艺、为数千观众井然有序的存衣入坐、取衣退场和静悄悄的剧场氛围所感动。

在郭发局长的建议和提示下,翻译李天终于把他们带到了圣女公墓。那里绿树葳蕤,这儿那儿,到处是碑冢和死者的雕塑头像或半身像。他们索来索去,在院墙的角隅,终于找到了那位在联合国用皮鞋敲击桌子、追求土豆烧牛肉式共产主义的赫鲁晓夫的坟冢。他的黑色头像嵌在两块2米高、0。7米宽,参差交错的黑、白大理石空挡中。据说,他死后无人愿为他做冢,后来一个曾受过他侮辱的,名叫涅伊兹韦斯内的雕塑家,为他做了一个这样黑白相间的坟碑,借以象征他功过各半的一生。他们还在距赫鲁晓夫墓地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王明的坟冢,坟前的一个四方石头立柱上有王明的半身头像。王明圆方脸、发式后背,前庭饱满,双目远视,默默、冷落地呆在树阴里。姬逸夫在塑像旁留了影。郭、郝二位局座先是说“照那干吗?”显得挺顾忌,但最后看姬逸夫照了,也都照了。姬逸夫说:“这就对了。这有啥?是个稀罕嘛。”

他们都佩服郭发局长的博学多知,为他们此行添了情趣。

第二天夜里,他们乘一宿火车,于次日7时许,从莫斯科来到圣。彼得堡。

下车后,李天将他们带到巨方粮油公司驻圣。彼得堡办事处,两个年轻人为他们做了一锅片儿汤(连酱油也没有,就放了点盐),大家饿了一宿,早晨又冷,虽然主人一再请他们原谅简单的招待,但他们已然狼吞虎咽,吃得热气腾腾,十分满意。

李天租来一辆中型面包车;他们就开始上路了。

他们参观了河道环绕、宫殿错落的圣彼得堡古老肃美的市容;在蒙蒙细雨中观赏了因1905年2月革命和1917年十月革命而闻名遐迩的冬宫;浏览了尽陈俄罗斯瑰宝的圣彼得堡博物馆。

在金碧辉煌的叶卡捷林娜宫,他们领略了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奢侈。

位于波罗地海海滨,由巍峨宫阙和秀美园林组成的气势庞大的夏宫,令他们想起了颐和园,想起了与中国能工巧匠同样伟大的俄罗斯劳动人民。

尤其令他们振奋的是,他们看到了那艘依然停泊在涅瓦河中的阿夫乐尔号巡洋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像一声春雷,打破了远东的沉寂,为中国送去马列主义。那炮响就来自眼前的这艘战舰!它摧毁了沙俄帝国,消灭了旧中国,它的炮火曾映红了世界半边天!

是的,是这战舰的炮声,为新中国奏响了诞生的序曲,才有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今天和姬逸夫他们今天的考察。

姬逸夫他们是在中苏友好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从小学到初中,他们受到的几乎全是苏式的教育和文化影响。卓亚和舒拉,马特洛索夫,奥斯特罗夫斯基,夏柏阳……是他们的偶像;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马亚可夫斯基,普希金的作品,哺育了他们;社会主义的苏联、莫斯科、伏尔加河、列宁格勒,是他们向往的圣地;苏联老大哥的衣着、生活、富有,曾令他们无比羡慕……前苏联在他们幼小的心田,拨下了太多理想、信念和憧憬的种子!

然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两年前发生的社会大变革,改变了一切。俄罗斯似乎在一夜间回到了“解放前”。

在叶卡捷林娜皇宫中迂到的那三个年龄从7到12岁、向他们讨要香烟和食品的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莫斯科地铁甬道里手执微物待卖的老人和俊妇眼中的期待和冷漠,圣彼得堡火车站里行装不整的酒鬼、嘈杂的人流和乌烟瘴气,货架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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