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符高又领他们去了一家位于市区的中国人办的批发店——华鹄商店。宋靳说华鹄的规模十分大,总店在布达佩斯,老板叫卢鹄,浙江人,是个硕士,手下一水儿的大学生。每天从布达佩斯出关10几个货柜,一年走好几千柜!作得非常之大!姬逸夫听得直咋舌。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见200平方米的商场里,跟个小皮亚子一样,商品琳琅满目,全都有华鹄商标——一只展翅腾飞的鸿鹄。宋靳说他们的仓库就有300多平方米。还说符高说,华鹄每天最高流水曾达到220万福林,平均也在40…50万福林之间。心中越发觉的自己起步太迟了。中午,他俩赶去皮亚子,乘尕宝去布达佩斯进货,搭车回来。傍晚近6点,才回到四五市场附近下车,又风尘仆仆地赶了一趟86路公共汽车,疲惫不堪地返回伏拉帝大街姬逸夫家。
到家后姬逸夫赶紧到门口的ABC买了几个小园面包、熏肠,两个人狼吞虎咽一通,末了又用虾米皮跟姬逸夫带来的中国醋和酱油冲了两碗汤。饭后,俩人给甲西打了电话,约好明天会面。之后,宋靳告辞走了。
宋靳走后,姬逸夫洗了个澡。完后来到大屋。
楼里楼外一片安谧。
外面的天还亮着。透过窗外浓密的树叶,能看见对面楼前整齐排放的各色汽车,闲散遛弯的女人和玩耍嬉戏的小孩。天正一点一点地暗下来。看着人家一家一户闲散的样子,令姬逸夫不由地想起巨方的日子。关丽此刻干什么呢?姬鹏到底上了什么学校?老妈近况如何?局里又发生什么事……
放下百叶窗,拉着电灯。电灯由天花板正中垂落而下,悬在半空,灯外用一个白粉莲纸糊的球型灯笼罩着,象轮明月。
他侧身趟在长沙发上,瞪着那个“月亮”,惆怅起来。
也不知鞋卖的怎样了、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在塞盖德办店到底行不行、前景如何?要真办,还不把我栓死在这儿?今年就凭这一个货柜多垴鞋能养活WB公司吗?你看,在匈牙利的吃喝拉撒;年底给局里13%的进贡;还有我的工资——驻外单位象我这样的每月应该算3百美金哩(孔老师,金川,牛利……都是这个数),起码也得8、9千美金呢!要是养活不了怎么办?看来甲西近期没有开饭馆的打算,他已多次表示等等再说。当然,为稳妥起见,无可非议,但我怎么办?是自己发货,还是靠跟甲西合作弄滑雪手套?更要命的是身份一事。下月14日说话就到,必须离境!身份不稳定,怎么作生意?要不干脆下个月回国办签证去?……哎呦!突然他想起还有孔老师的那柜拖鞋。上次孔老师说6月底、7月初到,怎么会这么晚才到?在海上足足漂了近3个月?常言道“便宜没好货”,谁叫孔老师把货发到斯罗纹尼亚的克佩尔港呢?还以为比汉堡近、便宜呢!不行,得跟孔老师商量商量。对。
突然电话铃响。姬逸夫起身走到圆桌旁,拿起听筒,一听是孔老师,就逗道:“咳,正想‘曹操’呢。您快来,有好消息……我等您。对,就这么着。见面再说。”
孔老师总是西装革履地出场。自打姬逸夫搬来,孔老师天天来电话,接长补短地长来。姬逸夫也长跟孔老师联系。
孔老师进来,在过道换了拖鞋,就进来坐在沙发上。姬逸夫拿出一盒红塔山;孔老师点着一根纸烟,迷眼吸了口,说:“怎么样?塞盖德行不行啦?”
姬逸夫把他们如何辛苦、如何奔波说了说,最后说:“您说那儿办店行不行?”
孔老师弹弹烟灰,鼻子嗤嗤响响,明显讥笑道:“这个可不好讲。你以为办个店那么容易?得有人组货、运货、搬卸、看管……还有看店、看仓库……都谁干?况且是从布达佩斯往塞盖德!来回4百公里哩!就凭甲西、宋靳跟你?甲西说了,到时候把你派在塞盖德看店,动都动不了。”
“我才不在那儿呢。人生地不熟的。让他去。”
“甲西那天不是说了?他离不开,天天得出货,还有广东市场那个摊儿……你怎么办?还发不发货?”孔老师为姬逸夫算计道。
“发呀。我跟甲西合作滑雪手套,不是跟您说过吗?还象多垴鞋那样,我出钱,他卖,利润各半。”
孔老师听后,不以为然地扬眉瞪一眼姬逸夫:“你怎么这么傻?人不在么,那样合作;现在人都过来了,为什么还叫别人挣一半?要知道,滑雪手套他也是第一次作,要是卖不了咋个办?那可是4万多美金呀!我跟你说过,这里的人个个精的要命。甲西也可精了!其实他去年第一次发集装箱,就两个20英尺的小柜子。今年主要是你们给垫的资金。你还当他是大老板呢!到巨方那么隆重接待他!”孔老师抬起头,靠在沙发背上,吸口烟。甲西在巨方时,曾叫孔老师坐过陪客,当时他就有看法,想:还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您不是说他是韩国大老板嘛!”姬逸夫抢白道。心想,早点不说?刚来时,姬逸夫不太懂,现在真明白了,要都用自己的资金发手套,风险太大了。甲西真精明,用我的资金运作,他没风险!再说,自己就那两个钱,都到他手里去了,那不等于把自己交给别人了吗?不行。就又说:“不行,赶明儿个我跟甲西说,要真合作,各家各出一半资金,包括货款、集港费、海运费……;到货后各家分一半货。这才叫风险共担、真诚合作呢。他要不干就吹——正好。”
“咳,”孔老师略笑笑没接茬。顿一下说:“说真的,要发货,得发点季节性不强的,象拖鞋,匈牙利人多会在家都穿,这样销售时间长,风险小。你看我们公司刚发来的一柜三角裤衩和沙滩短裤,卖得可好了。要叫我说你不如发裤衩,那东西匈牙利一年到头都走。滑雪手套就不行了,恐怕就在靠阿尔郫斯山山麓的地界好卖,万一卖不了就得拖到明年,谁知道第二年啥样?往往存货不值钱。不过,甲西跟你都是我的朋友,究竟怎样你自己考虑。我是诚心替你想。”
孔老师的一番话给姬逸夫提了个大醒。姬逸夫下定决心不能跟甲西做手套了,跟孔老师说:“我也真不想再那样合作了。不过,还得变着法儿说,要不甲西该不高兴了。哎,对了,要真在塞盖德办店您参加不?”
“我不想参加。还不定干不干了呢。我们那儿可乱了。二老婆在这儿训东骂西,搅得没法干。晋睛交了一把子朋友,有男有女,天天来。形玫挺生气,常唠叨。弄得晋睛对她也有意见。金川现在倒是跟得挺紧,成了红人。反正我把我放的货收回钱来就得,闲事不管。他妈的,说是一个月3百美金,可不给钱,说年底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