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先把皮包放在里屋地上,就在过道换鞋。进屋往左先扭头,看见有传真来。心里一动。
是弓复利的两份传真。第一份没谈什么新鲜问题,都是张晶花说过的事:什么25日提单已经寄出呵;10月底的柜子没发出去呵;11月4日再发货柜问题不大呵;已经将有关情况通知了外贸呵;廖晋生很快就回国呵。第二份谈的是关于办签证的事,说:
“……已经跟小岳接头。他称,你的护照是在市局办的,不是省厅签的(他们的是省厅办的),市局他没关系;而且你的是有效期一年的,不能延期。要办有两条途径,一是在市局办延期,二是先办匈使馆签证,再去华驻匈使馆办延期。第二条路,估计难度较大。因此,我和关丽商定,先通过关系在市局办延期手续。此事再难也要促成。请放心。小岳初定本月18号返匈。如他走前办不定签证,我们继续办,然后寄出……”
姬逸夫就觉得弓复利他们真窝囊,到现在连个护照的延期都没解决,能有啥办法?再一想,现在都11月初了,别人都动手安排明春的货了,自己可好,今冬的货还在这‘组’呢。心里焦急。
翻腾一遍信封,发现了一封可能是警察局的,也不知干啥的,明天问问塞奇再说,就放到了一边。依然没有10月14发运的20’货柜的快递!
姬逸夫觉得人困马乏,就放水洗澡。泡在浴盆里,踅摸一遍四周:地板砖,墙砖,坐便器,洗衣机,吊灯……他头枕着浴盆,闭上眼睛,琢磨:都比巨方高级。一天得多少钱啊!一个月3万福林,一天就是1000福林,相当约10个美金,80多块人民币呀!再加上水暖电气呢——还不算吃!这跟住旅馆一个样呀!要是能把房子买下来多好!但一是没钱;二是形势不稳——还不知明年匈牙利的政策怎么变呢。反正一样,不发货不行!
屋里真暖和,匈牙利的缓气就是棒!
冰箱里就剩几个小园面包和一头洋葱了。
懒得出去,就作了一锅开水,把小面包掰开,抹上鲜辣椒酱,夹上洋葱片,再撒点盐,有滋有味地嚼起来。心想,不管怎么样,必须坚持下去,获得成功,不然就不是姬逸夫——别人也会看笑话!
吃完饭,在屋里来回走了会溜儿,又伸腰拉胯半晌——注意锻炼;他一直在琢磨问题。想好主意就坐在圆桌旁给廖晋生拨电话。
电话通了。正好廖晋生在办公室。姬逸夫长话短说,首先祝他访欧成功;其次感谢他的合作,总算发出了第一柜货;再次是说衬衣,必须11月底发出,不能再拖了,赶紧跟工厂定合同,合同里要把明细、包装、尺码、运期、目的地(必须写布达佩斯)写清楚,并告诉目前加工进展情况;第四,第二柜裤衩运期也在11月底;第五,如运期有问题,建议衬衣停做,资金返还;第二柜裤衩改为明年1月发。希望他跟弓复利一起去趟工厂,了解第一手情况。为什麽现在还不定内销合同?王煎为什么一拖再拖?
第二天,塞奇看了那封信,问姬逸夫是不是撞过车?姬逸夫就把那次跟孔老师一起出去挂了车的事仔细跟塞奇摆活了半天。塞奇说是叫你去交通法院,在7区。塞奇跟姬逸夫去了七区的交通法庭。他们在楼里的走廊里的05号室外等了会。一个女子探头叫他们进去。一个带眼镜的中年女子端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大桌子前面有一张低5公分的矮桌子。塞奇和姬逸夫被邀坐在矮桌子前面的两张椅子里,和那女子面对面。在大桌子的右侧,斜放着一张桌子,一个类似秘书一样的女子坐在一架打字机前,一言不发。场面很庄严。
姬逸夫想,他妈的,都赖孔老师多事,叫封铧在我那儿白住一个多礼拜不说,还弄了这么档子挂车的事故!正想着,那个法官说话了,叽里呱啦半天。然后塞奇又叽里呱啦半天。之后好象那个法官叫塞奇摆活的;塞奇就拿起矮桌子上的汽车模型,按姬逸夫告给他的当时情形摆活了一气。法官又叽里呱啦说了一气,最后露出了笑容,塞奇也叽里呱啦地微笑了。整个过程中,侧面那个秘书的两只手一直在打字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好象把他们的对话都记录下来了。姬逸夫想,真他妈的正规!
出来,塞奇跟姬逸夫白塞(说)了半天。原来警察的申诉,向着那辆匈牙利汽车;现在听了塞奇的,法官才明白了实际情况。法官说了,此事到此了结,不过19号开庭宣判,可能判那辆车赔赏姬逸夫2000多福林。姬逸夫说算啦算啦。塞奇说,19号你不来也行。
姬逸夫请塞奇吃饭。塞奇把他领到了一家匈牙利老店,在地下室。俩人吃了“狗拉屎”。姬逸夫请塞奇喝酒,塞奇说开车不能喝。姬逸夫想匈牙利人真守法!
下午3点多,有人敲门。姬逸夫赶紧到门口,从猫眼往外张望,又问是谁。外边说是邮递员。原来是送EMS来的。姬逸夫开门,在单字上签了名。
姬逸夫欢天喜地,竟然激动的有些手抖。
打开信封,是一套一正三副的海运提单、巨方外贸经理签字盖章的4份空白商业发票和几份装箱单。姬逸夫坐在圆桌旁,把单据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半天,高兴之情,难以按抑。
接下来几天姬逸夫紧着忙活。其实自打接到廖晋生寄来的短裤样品,姬逸夫就忙上了,又上市场,又托别人介绍买主,没少费唇舌。可大家一致认为,姬逸夫的裤衩太小。那次老贝家,跟市场一个专卖裤衩的东北人见面,还是嫌小。那个东北的说他一直卖裤衩,现在也想进一个小柜子,可就是吃不准姬逸夫裤衩的尺寸。还说裤衩倒是季节性差些,但毕竟冬天卖的差些。自打那以后,姬逸夫就有些心灰意懒,觉得自己弄来的裤衩尺寸可能有问题。
除去推销,又跟芦嫜联系。
去了芦嫜家一次。那天是晚上7点多去的。按芦嫜的指引,开车沿39号路走,到了14公里处右拐下道。那是一片别墅式居住区。在静悄悄的7号别墅栅栏外,姬逸夫按动门上的门铃。先是窜出一条狗,冲姬逸夫望汪汪地直叫,吓了他一跳;不会芦嫜出来了,说老姬还真行,来的挺快。进门是个大会客厅,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商品,大厅一角有几个商店里放衣服用的铁货架。桌旁还坐着两个操南方口音的中国人。厨房里飘来饭菜味儿;还有男女的说话声。几乎可着大厅铺着一张漂亮但陈旧的波丝地毯。姬逸夫没想到芦嫜,一个北京人会跟好象福建人住在一块,心想,这整个是个集体?也许芦嫜跟别人傍着呢?国外情况就是乱。
姬逸夫就说,原来跟孔老师一起跟你说好的,现在柜子来了,想叫你给接关,看行不行?芦嫜喜出望外——能看的出来,忙说行呵。姬逸夫说估计多少钱?芦嫜说现在接个20’的柜子最少也的30万的样子。姬逸夫说,这么贵呀!5月我的一个40’柜子才用了25万福林。芦嫜就笑了,说您也不看看现在几月了?都11月了,福林都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