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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全凭小岳他们的货支撑着摊子啦。所以老贝结款不含糊,每次都给小岳结7、8十万的。看见人家的买卖,再看看自己的裤衩,姬逸夫心里的落差真大。
姬逸夫想小岳跟韦四方盯的真紧,就跟催命似的,也真好意思。往往老贝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开钱包数数呢,小岳就来了。
小岳笑着数钱,然后装入包里,有时还边跟姬逸夫开开玩笑:“姬总,怎么样?比你的裤衩走的快吧!”
姬逸夫真有点无地自容,可还得挺着,或打杈,或苦笑,心里不是滋味。
大家经常在老贝家吃晚饭。
也就是面包香肠熟肉——老贝和金川都不会作饭。再好,就是金川熬锅大米粥。老贝说在一起热闹,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当然,会有啤酒。看小岳和韦四方吃得那么得理,姬逸夫心想:这卖别人货的就是低人一等哩。
姬逸夫看着人家的买卖这么火,心里直着急,——心里暗下决心:明年自己也得发几个象样的柜子!
老贝跟姬逸夫背地里没少念叨:“你说这个老金,跟我好好干不得了,非发货来;发也成,发点好货,发来的都是鸡巴没人戴见的烂东西,这下可好。唉,这个市场也他妈的怪,说不认,一件都不走……金川气得,成天都都着个脸,连饭也不吃。我就劝他:‘干什么呀这是?男子汉,大丈夫,有多大点子事耶,就至于成这样?这个柜不成,再发下一个……’嘿嘿嘿嘿,你说是不?”
姬逸夫心里纳闷:怎么怎么听怎么象有点幸灾乐祸的腔调。
到了12月中旬,姬逸夫的第二柜短裤的提单等单据都寄来了。
柜子是11月14号发出来的。估计12月20号到汉堡,到布达佩斯估计得12月底了。姬逸夫无奈,今年圣诞节算没戏了。从7月忙到现在,忙了个这么个结果!别人都忙忙叨叨地趁圣诞节挣大钱,自己却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反正着急也没用。第一个柜子还爬在库房呢。看来怎么也得明年春天卖了。明年就明年吧,第一年嘛,情有可原。姬逸夫自己宽慰自己。可就是一样:款怎么还?
姬逸夫又去找了两趟芦嫜联系接关的事。芦嫜的报价是38万福林。跟芦嫜讨价还价半晌,最后芦嫜笑了,说:“姬经理,咱俩都不会作生意,其实我给您报的都是实价。现在都涨价了,您不信去问问别的接关的,而且都不愿意接。海关卡的特紧。海关新法规已经出台,明年一月实行估税政策,现在匈牙利又打击黑经济,我也是看在咱们老关系的份上答应您的,真的,别人的我都不接。这样吧,最少37万,要定了您就把提单和发票都留下,我接完您这个也就回国了。要不行,您就另寻高就,怎么样?”
姬逸夫她讲得这么诚恳,就跟芦嫜定了。
邬阿兴每次来布达佩斯进货,都来找老贝或姬逸夫。或说说老贝商店进展情况,或拉些这个圈子里的人发来的各种商品,或在老贝或姬逸夫家暂住一宿,或谈谈交流交流佩奇和布达佩斯的新闻,或叫姬逸夫当翻译跟他出去跑跑律师楼或干点别的什么,或谈谈他们各自对人生的感悟和对以往的回忆……
昨天邬阿兴投奔的是姬逸夫家。
头天晚上邬阿兴给姬逸夫来的电话,说明天到布达佩斯进货,叫姬逸夫早晨别出去,他5点多起床,9点多准到。
邬阿兴9点过一点到的。姬逸夫问他吃了没。邬阿兴说吃了,在路上喝了点咖啡,早晨不饿。没说几句,邬阿兴说:“哎,你看我叫老贝的房东出个租房合同行不?”
姬逸夫不懂,道:“怎么回事?”
邬阿兴抽着万宝路,被烟熏得眯着一对小眼说:“你看,我公司是在布达佩斯注册的,年底又该延身份了,可是没的住房合同,我看老贝那里房子蛮大嘛……”
姬逸夫听着新鲜;但心里悟到老贝不是叫邬阿兴帮忙弄商店吗,这回该轮到邬阿兴求老贝帮忙了,就问:“哎呀,这我可不清楚,那得问问老贝。”
他们给老贝打了电话;晚上到了老贝家。老贝跟邬阿兴交流了办商店的事,说过两天老业就到,叫小邬做好准备。之后,又叫姬逸夫给房东比德打了电话,说有个老贝的朋友想叫他给做份住房合同。比德叫他们去家里。他们就驱车去了比德家。比德跟姬逸夫谈了半天价,最后比德跟邬阿兴签了一份租房合同;比德的老婆和闺女作证人;收了邬阿兴1万福林。邬阿兴说怎么样?匈牙利人给钱什么都干。
当晚邬阿兴在姬逸夫家住宿。
他们山南海北地海聊。原来邬阿兴是买了本护照,先到的莫斯科,前年随大溜来的匈牙利。来时还有200美金,就住在任双目原来办的东亚大厦。几乎断了顿。后来上海一个老乡帮衬,借给他500美金,花300美金买了一辆破车,开车到匈牙利东南边的高布石堡周遍的乡下练摊赶集,常常在汽车里过夜,到处漂泊,最后才到的佩奇。说到伤心处,邬阿兴直摇头,一付苦不堪言的样子。邬阿兴不停地吸烟,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说他想给老婆搞一份邀请函,叫老婆明年来看看,好再支持他些钱——肯定能发财,我就不信我站不起来。前不久去区警察局一趟,已经领回来申请表了,问姬逸夫能不能给填填。说着从黑皮包里拿出来几张匈文表格。姬逸夫一看就说:“玩完。看不大明白……哎;这样吧,明天我把楼上的塞奇叫下来,他说他在警察局有个朋友,叫他们帮帮忙。”
第二天上午9点多塞奇来了。
塞奇用姬逸夫的电话跟他朋友联系了。
10点多他那个朋友就来了。姬逸夫想起也应该给关丽搞一份,万一用得着呢。塞奇的朋友是个便衣警察,叫山牟,一边问邬阿兴和姬逸夫有关信息,一边认真地填写表格。姬逸夫用中国茶、糖果等食品招待他和塞奇。填好临走,姬逸夫给了他俩每人一件老贝发来的衬衣。中午,邬阿兴在黄龙中国餐馆请他们俩吃了饭。山牟和塞奇吃饭真文静,连喝汤都不出一点声。姬逸夫就说:“哎,你看人家匈牙利人,怎么培养的,多文明!我那个楼的人,只要见面,不管熟不熟,都打招呼。还有,那天我回来停车,轱辘压了停车线,正好塞奇那个19岁的小子出来看见了,你猜跟我说什么?‘姬,这样不好,在重停一便,要不旁边的车没法停了’。一边说还一边用两只手作重新入位的手势。说完,还把刚擤完鼻涕的手纸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啧!弄得我真不好意思。”
邬阿兴也赞许道:“就是。你看人家开车,真有规矩。那象我们中国人……哎,你听说没?前天两个中国人在红铁头撞车了,后来还跟警察打起来了,结果都送进医院了。跟警察打还有好?尤里看过电视告我们的,没错!”
快临近圣诞了,皮亚子里的生意火暴。人山人海的。东西走的飞快。中国人不分昼夜地忙。匈牙利人讲究节日送礼品,除去小商小贩,还经常看见举家逛皮亚子的,一买衬衣就是一打。老贝高兴的什么似的。中国人发来的圣诞礼品:象小花圈、彩闪灯、彩蛋、花围巾、各色各样的发卡别针、胸针、彩蜡;各色人造丝料面的男女风雪衣;眼花缭乱的运动服;秋衣秋裤;各种规格尺寸的床俱;电动玩具;袜子鞋子,床单被单……都成了他们采购礼品的对象。老金跟老贝挣崴半天,在老贝的摊位上摆了一片的米古拉师和绒毛玩具。老贝却对老金的东西嗤之以鼻,背地跟姬逸夫鄙夷地说:“摆也没鸡巴用。忒贵!你看那有批发的?”
中国人每天挎兜里的钱都装的满满的。
阿拉伯人也跟着忙,不停地跟中国人兑换美金。
匈牙利很有意思,好象对这种洗钱跟本不管。中国人和阿拉伯人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兑换;警察权当没看见。中国人换好的美金,就拿到银行里,存入自己的私人帐号,然后以货款或礼品的名义公开、合法地汇往中国外贸的帐户。要不怎么说就属匈牙利的投资环境好呢。象波兰、罗马尼亚、乌克兰……根本没法儿往出弄钱。
圣诞节前一个月,伏莱帝大街边那个花店的空场上就用删栏圈起来了。里面堆放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松树棵子——就是所谓的圣诞树吧。不同尺寸的树棵子,标着不同的价格。总之大的贵;小的便宜。贵的能到几千上万福林;最小的才一尺来高,卖100多福林。街面的店铺里外都增添了圣诞霓红、圣诞彩蛋、松柏扎的圣诞花环……越临近圣诞,街上的节日气氛越浓烈了。
听了金川的意见,姬逸夫抽空叫塞奇帮他在二手车市上,用那辆绿色的沃次瓦根换了一辆米黄色全自动的标志轿车。二手车场的老板非要姬逸夫再贴1万5钱福林,姬逸夫咬牙也贴了。反正这辆柴油车是不能要了——还不够生气的呢。不换怎么的?放到市场上卖还不卖到猴年马月?还不定卖的了卖不了呢。不过事后才知道,其实塞奇也不懂车。姬逸夫换了车后给车加了满满一箱油,花了7千福林。晚上开车到了老贝家。金川和韦四方都试着围着老贝家的小街上开了开,说好家伙,真大,忽悠忽悠的,跟开巡洋舰似的。第二天姬逸夫开车去了趟库房。第三天不得了了,怎么计成程表指示才跑了70多公里,油箱指示表就闪灯了?这那是汽车呀?简直就是一辆喝油机。不行,这破车开不得。又赶紧找塞奇,塞奇托一个叫劳奇的开二手车市场的朋友,作价18万福林代卖。唉,死马当活马治吧,要不怎么着?说话明年要开商店,没个好车怎么行?
妈的,不到半年车款跌了一半!
姬逸夫心里忿忿地念叨。
第二十三章 山重雾重卿科明遭遇暗算 风急火急廖晋生催讨货款
12月1日一大早,姬逸夫就被弓复利从巨方大酒店来的传真吵醒了。
姬逸夫照旧穿着裤衩赶紧跑出外屋,扯下传真——他真地很想听到家里的消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