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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沉吟一会儿,答应了。
这何青柳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名堂呢?鬼神何青柳本是不信的,但是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到黑衣人之后何青柳心中的孔子学说动摇了,怀疑的念头不断在心中缠绕:莫不是……真有妖怪作祟?
何青柳带着黑衣人回了何府,丫鬟秋儿急急忙忙的跑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说你一回来就唤你过去呢!”方才匆匆忙忙没有注意,现下秋儿才见到何青柳身边还有一人:“少爷,这位是?”
“哦,这位是……”何青柳想了想,还是扯了个慌,“这位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与我志同道合,便来小住几日,母亲唤我?我这就过去给她请安,嗯……兄台也随我来吧。”说着便领着黑衣人往何夫人的院子走去。
黑衣人一路以来沉默不语,目光一直都是跟着何青柳,连秋儿问起他来时,也只是微微一颔首,连个正眼都没给秋儿,秋儿心中有些不满,看着黑衣人与少爷远去的身影,嘴里嘟囔着:“一身黑的跟乌鸦似的,连句话也吝啬得不肯说,莫不是个哑巴?少爷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一人,半点教养也没有,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少爷……”
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少爷……?秋儿呆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古怪,这么一琢磨,突然间就张大了嘴,怔在了原地。只见黑衣人状似不经意的一回首,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秋儿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眼神好可怕。
秋儿吓得躲进了里屋,过了会儿才敢出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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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柳轻叩了几下房门,何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何青柳推门而入:“孩儿给娘请安,今日……孩儿新结识了一位友人,交谈甚欢,便邀他来小住几日,现在就在门外,是否要让他进来让娘瞧瞧?”
“让他进来吧,”何夫人坐在床沿刺绣,暂时把绣品和针放在一边,抬头看向他,“你是因为他才回来晚的?”
“是,孩儿与他……交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才发现时辰已晚,这会儿才回府。”何青柳恭恭敬敬的回道。
说来何夫人并不知道何青柳被请去衙门一事,这事被何青柳压了下来,为的是不让何夫人担心。何青柳这人生性温和,但对谁都温和有礼客气得很,连他爹娘也是一样的,却又细心体贴,有时处事周道得甚是有些世故的圆润,却也透着一股少年般的生涩。
黑衣人进了屋子,向何夫人行了一礼:“在下廖北辰,见过夫人。”
“廖北辰……”何夫人喃喃,目光一凛,却又柔和了下来,“真是个好名字啊。”
“多谢夫人谬赞。”廖北辰恭恭敬敬的回道,垂下的眼眸却越发的凝重。
“好了,柳儿先带着你的朋友四处逛逛,等会儿来我屋里一趟,我好与你说些私话。”何夫人道。
何青柳应了,带着廖北辰在何府内四处闲逛,最后把廖北辰带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里,他走进里屋:“先委屈兄台在这里待会儿,家母有些事要交代我,估摸着晚膳前能赶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
这么说着,何青柳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有吧装着糕点的盘子往廖北辰的方向推了推:“这是今早厨房刚做的桂花糕,虽然有些凉了,但口感尚好,你先用它填填肚子。”
廖北辰一路上沉吟不语,待到这时才斟酌着开了口:“你这府邸……妖气有些重,恐怕妖怪就藏身于此,而……你的母亲有些古怪,还是当心点她的好。”
何青柳往外走的步子顿了顿:“你这话……罢了,待我先见过家母后再回来与你细说。”
何青柳匆匆的离开了,留下廖北辰坐在桌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叹息……
FIVE
何青柳进了何夫人的屋子,听到何夫人道:“先把门掩上。”他迟疑了会儿,还是照做了。
“你这朋友什么来历?看上去与你先前的那些朋友不大一样啊。”何夫人问道。
“他是……孩儿在酒楼里遇见的,有些本事,见识的也多,孩儿在他那里听到了不少奇闻异事,因此而心生倾慕,所以才请他来府上做客。”何青柳说的有些慢,但也顺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说瞎话。
“柳儿啊,不知道是不是娘多心了,你这叫‘廖北辰’的朋友似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身漆黑的装束着实让娘有些幕牛故遣灰叩锰暮谩!焙吻嗔镏匦某さ牡馈?br />
“这……娘*亲,他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易亲近,但孩儿与他相处之中还是觉得他人挺好的……”何青柳觉得何夫人的这番话有些莫名,但还是按着他自己的想法照实答了。
何夫人面上一冷:“柳儿!你不听娘的话了吗?娘这么多年过来见识过多少人多少事,娘还会说错不成!你看看你爹先前收留的亲戚们,个个都是白眼狼!何家富裕的时候个个凑上一脚,这下落难了就跑了个没影!还卷了多少财物!娘劝你爹你爹不听,现在劝你你也不听吗!非得吃了苦头才肯回心转意?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何夫人说的有些激动,一手颤抖的指着何青柳,一手捂着心口一副气坏了的模样,何青柳怕她气坏了身子,急忙上前给她顺气:“娘*亲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孩儿听您的还不成吗?莫要再气了,孩儿不想您刚刚好起来的身子又变坏了,您消消气,消消气。”
何夫人的何夫人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唉,也罢,既然你这几日留他小住,便去好生招待,以后莫要交往过密才好,我怕你出事。”
何青柳低敛着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孩儿照做便是了。”
“啊,对了,”何夫人拿过一旁的绣品,“刚刚差些忘了唤你来的本意了,你看,这绣的如何?”
火红的绸布上一对鸳鸯交头依偎,一旁还绣上了一排娟秀小字: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何青柳瞧了一眼,赞道:“娘*亲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这鸳鸯绣的栩栩如生,就好似活了一般。”
何夫人被夸赞得笑了:“就你嘴甜!你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说门亲事了,可否有中意的姑娘?”
“这……”何青柳迟疑道,“这恐怕是早了些吧,孩儿年纪尚轻,还未及弱冠,这成亲之事……”
何夫人由喜转怒瞪了他一眼:“最近就会忤逆我是吧!你看隔壁林家的小儿子早早就成了亲,现在孩子都有了,再看看你,唉,”何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不是我太寂寞了吗?自从你爹走了之后,就剩我们娘俩了,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我老了,想抱个孙子都不行,真是命苦啊!”
何青柳默默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似乎是被勾起了伤心事。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连个意中人都没有,你看这叶家的小女儿如何?我今天瞧见了她,人长得好,有心灵手巧,那一手刺绣真真是极好的,你觉得怎样?”
何青柳看上去有些窘迫:“娘*亲!孩儿与她才见过几面而已,还能觉着怎么着?再说了按着规矩孩儿还得守孝三年呢!”
“哎呀,这不是怕这么好的儿媳人选跑了吗?你不急着成亲好歹也可以先定下来不是?有了这一门亲事我也好早早的定下心来。”何夫人道。
“这……”何青柳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了之后何夫人生气而犹豫不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就这么说定了,我改天就找媒婆上门提亲去!”何夫人自行做了决定。
“……怕是叶家会瞧不上我们何家吧。”何青柳委婉道,想要劝何夫人放下这个年头。
“这是什么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叶家与我们何家结亲是他的福气!你也要争口气,把何家的产业给赚回来!”何夫人嗔怒道。
何青柳无奈,这劝也劝过了,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先行告退。
这回来的一路上,何青柳都一直在琢磨着近日里的这些事。何夫人自从大病初愈以来性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温柔变得难以捉摸,可待他还是同往日里一般的好,现下让他与廖北辰莫要交往过密……而廖北辰这人出现得也突然,只一句有妖气,让他与何夫人莫要过于接近……
真真是一团麻乱,何青柳自嘲的笑了笑,这世界哪会有什么鬼神妖怪啊?他远远地见到自己的屋子,缓缓走近,不过是一时霉运罢了,总归会时来运转的,屋内桌前坐着一人,黑衣黑发,沉默内敛,稳坐如钟,就这几日,好生招待他吧。
进了屋子里,何青柳发觉桌上的糕点少了大半,便笑道:“这糕点很合你的口味?正巧我也是喜好这桂花糕的。”他拿手拈了一小块,咬了一口:“虽然有些甜的过了头,但是这香味还真真是极诱人的。”
廖北辰不语,体谅的倒了杯茶递给何青柳。
“多谢,”何青柳接过茶杯,“过会儿要用晚膳,可别吃的太撑着。”
“……不会,”廖北辰道,“你母亲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