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把他地开国功臣杀了个干净。咱曾家立下了此等奇功。这功绩不比那些人差。你真以为咱们裁了军队。满人掌权地那个朝廷就会放过咱们吗。”
曾国荃向来是以暴压人。难得讲了这么一大堆有理有据地话。不过这却是曾纪泽私下里所教地。
曾国藩为他的九弟能说出这番话而略感惊讶,而这些历史的憾事,他又岂会不知,但他仍是叹了一声,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咱们完成了保教保国的义举,就算是朝廷忌讳,难得善终,那也博了一个千古流芳地美名,死亦无憾了。”
曾国荃急得就差跳将起来,叫道:“大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噢,咱费尽心血,好容易保住了他满人的江山,最后却给他们想杀就杀了,咱还不知反抗,跟猪一样人家宰割,我说大哥,这古往今来这么傻的人还真没几个,你就这么急着想去充数呀。”
曾国藩被曾国荃搞得苦笑不得,摊开手道:“那九弟你说该怎么办?如今这发匪已灭,咱们还有什么理由留着这几十万的军队,就算我不主动请求裁撤,朝廷也会降旨,逼着我们裁撤,到时还更惹得朝廷忌讳,以为我们果真想要拥兵自重,与其如今,还不如我等主动请裁,也许还可以博得朝廷的欣慰。”
曾国荃一哼:“咱有兵有枪,朝廷让咱裁咱就裁呀,咱就是要留着几十万军队,我看他朝廷能怎么着,我就不信他还敢跟咱来硬的。到时惹火了我,我杀到他北京,一把火烧了他的紫禁城!”
曾国藩当场就黑脸,手一拍椅子把手,喝道:“九弟,你好大地胆子,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曾国荃也被他大哥地乌龟做法惹火,针锋相对道:“大哥你别拿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压人,什么皇帝太后地,我曾国荃一概不在乎,在这世上,只有我曾家人的身家性命才最重要,谁要是想对曾家有威胁,那我曾国荃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干上一场。”
曾国荃口口声声地为曾家,虽然这里头为他自己的因素多一点,但还是足以感动了他的大哥,曾国藩铁青的脸上很快温和了不少,又是叹道:“你是为了咱们曾家,这我都知道。但这天下与自家,孰轻孰重,你我都知道,咱们不能为了自家的利益,就坏了天下,我曾国藩可不想做那遗臭万年之人啊。”看来,曾国藩是铁了心的做他的忠臣,话说到这个份上,曾纪泽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便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孩儿有一句话想问你,你说的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曾国藩一怔,猛然间倒是被他儿子这句话给问住了,他顿了一顿,答道:“那还用问,那自然是大清的天下。”
曾纪泽紧接着问:“那孩儿再问,这大清,又是谁之大清。”
曾纪泽问到这里,曾国藩似乎已觉察到了几分,便直接道:“纪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纪泽笑了笑,道:“其实不用我问,父亲也应该知道,这大清,并非你我之大清,也并非我亿兆百姓的大清,而是他爱新觉罗氏的大清,是他百万满人的大清。我等汉人,无论是穷贱百姓,还是如父亲般封疆大吏,在他们满人眼中,只不过是他们统治之下的奴才罢了。”
曾纪泽在曾国藩眼中,一向是最“懂事”之人,而今却突然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怎么能不叫曾国藩大吃一惊,他立刻用教训的语气道:“纪泽,你怎也跟你九叔一样,胆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们是真想害了我曾家吗!”
到了这般地步,曾纪泽自不会为曾国藩三言两语的教训就缩了胆子,他正色道:“。而今满人腐朽残暴,外不能扬国威,内不能安百姓,直弄得民生困苦,天下怨恨,这才有洪秀全振臂一呼,从者千万,乱天下十数的才得平定,这般朝廷,依孩儿看,那才真正是天下百姓的敌人。父亲一直教育咱们要尊孔孟之道,可是圣人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父亲要咱们无条件的忠于朝廷,忠于皇帝,那岂非是叫咱们与天下百姓为敌,这,难道就是圣人之道吗?”
曾纪泽一番话说得曾国藩哑口无言,他愣了半晌,忽然间大怒不已,拍着桌子吼道:“你们两个是中了什么邪了,满脑子净是这些骇人听闻的思想。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反省,休得再口出逆言,不然就休怪我大义灭亲。”
二人被震怒的曾国藩轰了出来,曾国荃好生的郁闷,道:“刚,你爹他是铁了心的当满人的奴才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曾纪泽会倒是轻松了,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父亲既然软得不听,那咱们就只好来硬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南京街头,百花楼
鞭炮轰响不断,彩花高挂,在那大门之前,十几个涂脂抹粉的妓女舞动的手帕,招揽着来往的客人,进去光顾的,十有**是这驻扎在城中的湘军官兵。
这是南京克复之后挂牌开放的第一家妓院,妓院的老板多年以前就是干这行的,但在太平军攻下天京之后,不得不将妓院给停了,改作别的行当。
后来天京被围困,不少人家都是卖儿卖女,以求几斤米,妓院老板很有眼光,但趁着这机会买了不少芳龄少女,暗中多加培养训练。
如今南京城头换了大王旗,娱乐业也跟着重见天日,老板便重操旧业,手头养的这几十个水灵灵的妙龄少女,正是招揽嫖客的金字招牌。特别是那些大战中活下来的湘军官兵,上头有令不准他们**民女,便只好天天钻入这温柔乡中,痛快的发泄自己的欲火。
冯福康是淮军的一名训导员,同时他也是黄埔军官学堂的三期训导班的一名毕业生,在淮军西征之前三个月成为了刘铭传团所部的一名训导员。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到这百花楼,老鸨把他当成了熟人,把新买进来的一个妓女推给了他。
水灵灵的姑娘虽是头一次接客,但手段还是比较熟练,陪笑、奉酒,将冯福康哄得不亦乐呼。但他并不急于拥美入房,享受那嫩嫩的**,他就在大堂的肉池酒林之中,与那些湘军的嫖友们喝成了一团。
冯福康佯装酒醉,搂着一大胡子湘勇道:“兄弟,我可羡煞你们湘军啦,听说你们九帅放手让你们去抢。弟兄们是不是个个都发了大财呀。”
大胡子呸了一口,道:“哪有这回事,九帅说啦,洪秀全的藏宝库有金银无数,这些钱等曾帅来了才能赏。可是曾帅都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见有个动静,弟兄们都是急坏了,要不也不会天天上这儿来泄火啊。”
冯福康表情似有不信:“别骗我了,我早听说李秀成的王府前几天刚被你们给洗劫一空。那里面的财宝一定也不少吧,你老兄就少在我这里哭穷吧。”
大胡子讪讪一笑:“不瞒你说。这私下大伙是干了点不太规矩地事。银子嘛。多多少少是捞了点。不过那李秀成府可不是咱们做地。我听说是鲍帅营里地家伙抢地。就为这事。我们地弟兄还个鲍帅营地家伙们打了起来。死伤了十几个人呢。”
冯福康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乎。低声道:“我说兄弟。你们有钱就赶紧花吧。我可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朝廷那边已经下了圣旨。要核查你们湘军地军费。还要派人来清点城里缴获地财富。不合规矩地。一律要没收。”
大胡子一听这还了得。酒意也醒了三分。拍着桌子叫道:“核查他娘地屁。老子们辛辛苦苦地替朝廷卖命。拿几个小钱怎么了。他还敢没收。老子就真跟他拼了。”
“哎呀。说地是啊。可是朝廷要没收咱能有什么办法呢。曾帅都没辙。你不见他现在连原先承诺地赏赐也不给了。那还用想吗。一定是朝廷不让曾帅赏咱们。”冯福康继续煽风点火。
“娘地。什么狗屁朝廷啊。惹急了老子们拥了曾帅当皇帝。杀到北京把他地紫禁城给血洗了。”
大胡子越发地气愤。说出地话也是大逆不道之极。但却得到了在场地湘军嫖友们地一致认同。这帮人在冯福康地鼓动下。个个是气得义愤填膺。又是砸杯子。又是掀桌子地。只将老鸨和姑娘们吓得躲了出去。
“弟兄们,咱们不能干等着呀,走,咱们到曾帅府前请愿去!”
也不知是谁振臂一呼,在场的几十人群起而响应,这些个醉熏熏的悍勇们一窝蜂的挤出了百花楼,骂骂咧咧的往曾国藩的府邸而去。一路上,这几十人又四处的将冯福康的话宣扬,引得不少其他湘勇地共鸣,待到了曾府大门前时,已有接近百人。
这一百多号气急了地湘勇,他们堵在府门前,挥舞着拳头,高喊着讨要赏钱的口号。过不多久,便又有陆续地有闻风赶来的湘勇参入示威地队伍,人数逐渐达了七八百,堵了半条街。府中的亲卫队不得急调出三百多人,在府门前组成了严密的防线,阻止情绪激动的湘勇们不听话的往里冲。
“赏钱,赏钱!”
“还我卖命钱!”
“不给赏钱我们就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