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八**年的冬末春初,曾纪泽低调的赴湖南长沙游历,这是一次秘密的出行,决心渐渐隐退出政坛的曾纪泽,并不想让他的退休生活受到媒体的打扰。
曾纪泽游历了湘江西岸的大学城,三十多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他的大学阶段,当然,那经是穿越之前的事了,而那些过往的记忆,由于他自己的穿越。反而已经成为虚构之事。
多少年了,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旧地重游,而今,当这个国家已经步入富强、民主、文明的正轨之时,他才终于的闲了下来。已是暮年的他,自然而然的会对那些深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产生独特的情感,而正是这种情感,促使他回到这里,试图从这一山一水中寻找到些许过往的回忆。
只是物非人亦非,今日之湘水,亦非百年之后湘水了。
天云渐染之时,他来到了岳麓山下,名满天下的爱晚亭最先映入他的眼帘。此时此刻,人们对名胜古迹的游赏,还出于一种自我的仰慕,而非后世那般跟风似的什么黄金周、七日游。所以尽管这爱晚亭也算是长沙一景,但这个时候来游赏的人并不多。
曾纪泽身着乔装,身边也仅跟着五个便衣的卫士,那些过往的游客自然不会认出他,大约只以为他是那个有钱的老爷罢了。
“震山啊,你可知这爱晚亭的来历吗?”曾纪泽站在亭中,信口而问。
白震山此时也已鬓角斑白,不知不觉中,他已跟随着曾纪泽二十余年,这么多年来,曾纪泽身边的臣子们不知换了多少,而他差不多是从头到尾追随左右的不多的几个人了。
白震山想了一想,道:“臣听说是出自一句诗。叫什么‘停车坐爱枫林晚’。”
曾纪泽不由笑了,心想当年上大学时,他们曾研究过古人写的黄诗,什么‘停车做*枫林晚’,讲的是诗人乘着驴车来到爱晚亭,兴致一起便与姬妾大战了三百回合,等完事之时,天色已晚。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锄禾日当午’、‘日照香炉升紫烟’之类。
想起那些无聊的时光,曾纪泽忍不住大笑了几声。
白震山一愣,道:“皇上,臣说得不对么?”
曾纪泽摇手笑道:“你说的很对,朕是想起了一些年轻时的事。走吧,咱们上山吧,再晚就看不到日落了。”
别人爱看日出,可曾纪泽偏爱看日落,那种昏黄宁静的气氛,很容易让他感到心静致远。
他虽然已五十余岁,但身体还算保养得好,这几百米高差的山路,尽管是爬得他气喘吁吁,但到底还是撑下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几人来到了极目亭,白震山抹着汗笑道:“皇上,咱们就在这看日落吧,臣可比不上皇上身子硬实,再往上爬臣这副老骨头就要埋在这了。”
“你这个老家伙,叫你平时多锻炼,就是不听朕的。”曾纪泽以老朋友的口吻嘲讽了他一句。
岁月不饶人,曾纪泽其实自己也爬不动了。
上了极目亭,柔柔的山风抚面而来,山下之景一目了然,层层翠绿渐为天际而来的红霞所染。远方,斜阳已浓。
这般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不由得令人心胸开阔,望着渐沉的夕阳,过往种种如电影的片段从眼前闪过,这一生,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行走在那阁楼之间,吱吱呀呀的木板挫动声诉说着陈封的古老,转过那一处楼廊,那一袭身影飞入眼帘,曾纪泽不由得身子一震。
那金色的发丝,那绰约的身姿,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那是年少轻狂之时,藏在心底最令他心潮澎湃的美好回忆。
看过沧海变换的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驻立在栏前的她,似乎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回眸的刹那间,整个人也怔住了。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皆在那交汇的眼神之中。
良久之后,他们同时笑了。
于是,他信步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初见时的激动与兴奋渐渐平复,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牵着彼此的手,一起站在这山峦的最高处,共同眺望着天际沉辉。
“路丝易,你怎么会在这里了?”曾纪泽问道。
她随意的顺了顺发丝,说道:“我喜欢每天这个时候在岳麓山上看日落。”
曾纪泽一怔,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搬到长沙的?”
路易丝微笑道:“三年前吧,我接受了湖南大学的聘请,做了他们医学院的外藉教师。”
曾纪泽轻轻一叹,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回英国了,没想到你这几年竟然会在我的家乡教书。”
路易丝面带惬意的笑容。道:“我本来打算回英国的,在那之前,原想再游历一次中国,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舍不得这个国家了,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曾纪泽暗暗点头,其实他知道,她不舍的除了这个国家,还是某一个人,那才是使她决心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曾,看见了吗,湘江的景色多美?”路易丝指着远方道。
曾纪泽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滚滚湘水,又勾起了他回往的幸福回忆,他笑道:“路易丝,你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湘江之上。”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还记得,那一次你是要赶着去给胡林翼先生治病,而我是要赶着去给我们的领事治病,我们的北极星号船坏了,还是你给修好的。想想这世界还是真是小,千千万万人之中,我们就会那样遇上。”路易丝也是感慨万千。
曾纪泽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我有时在想,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就不可能治好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