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殇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每天夜里我都到皇宫里的莲院儿外头去守着,怕的,就是那个会驭蛇的人再去行凶。”
他的声音里面掺杂了凄苦和无奈,一时间,竟说得如殇无言以对。
“其实有的时候有些恨你!”孤独症话音再起,却很不自在地泛起了一个苦笑。“恨你为什么要去西夜!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就坐不到弃你于不顾。如果我不一再地出手救你,怕是现在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后悔了?”她终于插上言,却不冷不热地扔了这么一句出来。
其实这三个字刚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后悔了!
前世冷颜二十几年,虽然在经了跟萧方相处的四年已经转变了许多,但是有时候那些冰凉的言语还是会不由自由地就从嘴里跑出来。
就比如说话在!
不悔
不过孤独症却也并不在意,他只是很郑重地摇了摇头,答她:
“不悔!”
一声“不悔”,身子也缓缓地转回。
看着秦如殇拧着眉看向他,孤独症竟是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个苦笑出来。
他甚少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或者说,从前他干脆甚少讲话。
可是秦如殇,却总逼得他一句一句把话匣打开。
“都是自己选择的,无悔可后!”
他摊手,再道:
“如殇,不管你信或不信,想要进去晋阳城里的皇宫,虽说有我个人的因素在里面,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如若没有你,我大可以将在意的人从里面带出来,从此奉养终生。没有必要把自己卷入进去,争那些莫名的虚荣。”
如殇心有所动,不得不承认孤独症说到后来,她是想要选择相信他的。
可是点头的欲望被以行动表现出来时,却又变成了摇头。
她说:
“即便如此,引了两国交战也违背了我的初衷。我想得暗珠,却始终不愿以无辜百姓的生命做为代价。手无存铁的百姓不同于身着铠甲的将士!我虽不是善人,却也没大恶到如此程度。”
话说至此,她想像过无数种会从孤独症的脸上看到的表情,也想像过无数种对方的反映。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听了这话之后竟是一脸的惊讶。
而后怔然开口,却是问她:
“什么百姓?为什么要死杀百姓?”
如殇用力地敲敲头,她觉得,现在不是她的脑筋有问题,就是孤独症的状态不正常。
两国交战死伤百姓,这还用问么?
当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孤独症却突然哈哈大笑。
误会
这种笑把如殇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孤独症的情绪都很内敛,她从未看过他笑成这般。
于是抬起头,目光中带了些许的不满。
“你笑什么!”
他直指着她,好不容易才把笑声止住,然后才道:
“我笑你绕说了半天,原来是因为怕西夜来犯时伤杀沿途百姓!可是如殇,你没大恶到如此地步,难道我就是那草菅人命之徒?”
如殇的目光中带了询问与质疑,但听得他再道:
“你误会了!”
孤独症走近了几步,又在如殇面前半蹲下来,以手扶向椅子把手,看样子很想落到她的胳膊上,可终究还是换了选择。
“你还不了解西夜!那里虽也有镇国军,但是那点兵力与东蜀比起来实在相去甚远。就算他们带了全体镇国军出来,怕是连赫国都出不去,就得被边关的将士杀得个片甲不留!”
“如殇,西夜人靠的是蛇蛊,而不是大军。而我,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带着大军来犯,这才会提议跟那图拉做这一笔交易。”
这话让如殇很是意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不住地消化他所说的意思,总算搞了清楚,这才不确定地问——
“你是说,西夜就算是来,也是悄悄的,而不是像我所想那样指挥大军一路冲杀?”
孤独症点头——
“当然!西夜可没那个本事!他们最多也就是由西夜王和王后悄悄带上一批异士摸至晋阳,然后在这里单与皇族之人展开较量!说起来,这也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百姓的死活威胁不到皇家,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命!”
孤独症的话到此为止,如殇却突然一下脸就红了。
之前所说的种种就好像是一场笑话!
江不江山的,我要它何用
自己还说了那么多去指责人家,还凭空怀疑孤独症是走偏了心想要自己坐上太子之位。
她甚至还偷偷想过要不要一拍两散,甩袖走之!
可是……
“不理你了!”她再坐不下去,一蹦老高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飞奔着就出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孤独症一人苦笑当场,那苦笑,是为如殇前一瞬那难得的娇羞,也是为她曾一度有过的不任和怀疑。
“江不江山的,我要它何用?”他呢喃自语,有苦涩泛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
且说出了门去的秦如殇,刚转了个弯想回自己的屋子,却没留神,“砰”地一下跟正往反方向走着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心绪杂乱,张口就扔了句——
“谁啊!”
正伸出手来将她扶住的万事通尴尬地顿了顿,而后小声道:
“姑娘,对不起。”
如殇的怒火也在这里熄灭了些,见是万事通,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没事。
可再抬脚要继续往前走,却听万事通突然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
她“咦”了一声回过头来,反问他:
“我怎么了?”
万事通往她面上看了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还是没说得出来。
“没事,姑娘去歇着吧!”
他的话序乱七八糟没有章法,如殇也没心思去理,自顾地转身回房。
万事通却在她走远之后长出了一口,心道:是没怎么!只是你的脸出奇地红。
再踱至正院儿,却见梅梅正往孤独症的房间凑去,鬼头鬼脑地想要探身而进,却在手还没碰到门框时就被突然跑来的鬼童一把又给扯了回去!
他不愿见人拌嘴,自挑了个清静之处盘膝而坐,调节了许久,总算是将自己多日以来都无法平缓的心绪归至正位。
……
西夜敌军到了
晋阳城外的大宅,几人一住就是四十天。
就在梅梅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平的时候,一只海冬青无声无息地飞入院内,直落至孤独症的窗前。
里面的人将窗子轻推开,自那飞禽脚下取了张纸条,只着一眼,便抬起头冲着院子里的众人道:
“西夜的敌军——到了!”
此言一出,院里众人欢呼四起。
那感觉根本不像是只到有敌来袭,而像是临危之际等到了救兵一样。
如殇看着乐得最欢的梅梅,不由得抚了抚额,心道自己收的这个小弟实在是有些闹腾。
此时管家刘胜刚好自院子里经过,如殇突然一凛,似想到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万事通也向她看了过来。
两人神色一换,齐齐点头。
而后但见得两道人影极快地在人前闪过,那管家正在迈开的步子一下就停了下来。
人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甚至就连嘴巴都是半张着的。
梅梅微愣,随即反映过来,如殇跟万事通这是已经出了手去控制院子里的下人。
于是身形一晃,也加入了战团!
说起来,管家刘胜是有些工夫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完全没有预兆地突然发难,这才着了如殇的道儿。
而其它人,虽也有些拳脚,但跟如殇他们三人比起来,那就跟没有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