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楼 > 其他类型 > 隐匿于声 >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2 / 2)

逃避虽然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让她喘口气;简繁低头凝视右手中指的订婚戒指,试图从中找到她需要的答案。

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找到。

就连最初的愤怒也逐渐消散,只剩下一切都无所谓的麻木。

简繁抬头,和台上表演的女孩意外对上视线。

女孩冲她笑了下,然后将目光转回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只鱼

憧憬遥远迷人的岛屿

海水和陆地明明连在一起

却是不能抵达的命运……”

简繁静静地听着,整个人沉浸在歌曲里。那些亟待解决的麻烦离开她很远很远,仿佛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歌曲已经结束,慢了半拍才为表演者送去掌声。

女孩把吉他收进琴盒,提在手里朝她走来。

“这位置有人吗?”

简繁感到惊讶,店里还有其他空位,她不明白这位民谣歌手为什么要选她这里。

或许是因为其他桌都三三两两坐着人,这桌只有她一个,看起来有些孤零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四下看了看,回答:“没有。”

女孩将琴盒放在地上,选择她对面的位子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你好,谢莫莉。”

“简繁。”

两人握了握手,姑且算认识了。

“你不像这边儿的人,是来旅……不对,咱们这儿也没什么景点。”

“我来散心,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人?”简繁笑着问。

“穿着打扮,主要是气质。我在这儿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种气质的人。”

简繁抿嘴笑,不由自主想逗逗谢莫莉:“现在不是见着了吗?”

谢莫莉立刻改口:“我在这儿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你这种气质的人。”

谢莫莉的自来熟让简繁的不安消退了不少,在陌生的城市遇见一个可爱又亲切的人她感到无比幸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喝酒吗?姐姐请你。”

“好啊好啊,”谢莫莉连连点头,“万一我是姐姐呢?”

简繁按下服务铃,看着谢莫莉说:“我年纪应该比你大。”

两人接着交换了出生日期,简繁比谢莫莉整整大了四岁。

谢莫莉:“根本看不出来,我以为顶多大一岁。”

简繁笑着将酒水单递给谢莫莉,“嘴巴真甜,看来我得请你喝两杯,想喝什么?”

谢莫莉接过酒水单一眼没看直接还给服务生,“那先来一杯啤酒,跟你的一样,另外一杯先欠着。”

“好的,您稍等。”

侍者拿着酒水单离开了,简繁从果盘里插起一块苹果,“我要是明天就走了怎么办?”说完将苹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谢莫莉盯着她的嘴唇,有些好奇苹果的感受:“我会为你写首歌,歌名就叫‘食言但是超有气质的漂亮姐姐’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繁没忍住笑出了声,苹果还没完全咽下去,她只能捂着嘴说话:“会不会太长了?”

“不长,现在就流行这种长度的歌名,甚至越长越好。”

简繁正了正神色:“你的歌很好听,词曲都是自己写的吗?”

谢莫莉点头:“对,我靠这个吃饭呢。”

简繁低垂视线,注视啤酒杯中绵密的乳白色泡沫,“让我暂时忘掉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抬起头,对上谢莫莉的视线:“谢谢。”

“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如果你愿意的话。”

“打扰一下,您的啤酒。”

谢莫莉看了服务生一眼:“咱们天天见,没必要这么客气,生疏了啊。”

服务生不好意思笑了一笑,挠挠脸颊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这么一会儿给了简繁足够的思考时间,她对谢莫莉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也许她的难题在谢莫莉眼里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做决定,或者说,击碎她的懦弱让她能够直视内心。

“我的未婚夫出轨了,对象是我朋友。”

“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我父母也不知道,”简繁一边转动戒指一边说,“我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段好的婚姻离不开互相说谎,但我不确定以谎言开始的婚姻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姐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还爱他吗?”

简繁皱眉,思考后回答:“如果这件事不是我发现的而是他主动告诉我的话,我想我还是会爱的。我可以接受背叛,无法接受虚伪。”

“姐姐,订婚戒指能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谢莫莉眼底藏着她猜不透的狡黠,简繁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莫莉接过戒指,握在手心然后翻了个面,她勾起唇角,看着简繁:“姐姐,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

“不,‘游戏’太轻浮了,不如说是赌局,”她舒展开因斟酌用词而拧在一块儿的眉毛,“姐姐?要不要和我赌一把?让命运来替你做选择。”

简繁一语不发地看着她,谢莫莉循循善诱道:“闭上眼,等我说‘可以了’再睁开,随便选一只手,如果里面有戒指就装作不知道开始一段虚假的婚姻,如果里面没有戒指……”谢莫莉朝她眨眨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简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谢莫莉把她带到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战栗般的快感连番涌来——她从未体验过这样带着禁忌感的情绪。

禁锢灵魂的枷锁被击碎成粉末,有什么东西正叫嚣着、用力挣扎着试图从她体内逃脱。

“好,就按你说的做。”简繁神色从容地点了点头。

“不许反悔哦,我可不想真的写首歌叫食言但是超有气质的漂亮姐姐。”

简繁面带微笑:“不反悔。”

“好,闭上眼。”

“可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繁睁眼,看见谢莫莉两手握拳、手背朝上摆在她面前。

“选一个吧。”

简繁想了想,回答:“左边。”

谢莫莉松开手,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物体从她手中掉落。

“做出选择的那一瞬间你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简繁点头,谢莫莉松手的那一刻世界都静下来了,静到她足够听清自己内心的声音。

“谢谢。”

“不客气,”谢莫莉盯着自己仍然伸在外边的右手,“那戒指……”

“你拿去吧。”

谢莫莉手抖了一下:“……这戒指看起来不便宜啊,真归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简繁把头发别到耳后,“总不能让他用同一枚戒指跟两个人求婚吧。”

谢莫莉听完松开右手——

想象中的“铛”并没有出现。

简繁瞪大了眼睛,刚别到耳后的一缕头发再次垂到脸颊前。

“你……”

谢莫莉抖了抖手臂,戒指从夹克衫袖口掉了出来。

“你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简繁愣了两三秒,然后笑了起来。

她很想放声大笑,又怕吵到别人只能紧紧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地耸动。

谢莫莉拿不准她是哭还是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久后简繁才停下动作,抽了张纸巾按了按眼尾。

“谢谢。”她再次说,声音里透着笑声还未散透的余韵。

“戒指……”

“送给你了,”简繁弯了弯嘴角,“男人需要付出代价。”

“放我这儿也派不上用场,不如这样……”谢莫莉凑到简繁跟前,“我们把它扔出去,谁捡到了归谁,怎么样?”

“可以,”简繁点头,“你是它的主人,你说了算。”

谢莫莉露出一个开朗笑容,简繁眼前瞬间明亮了。

“直接扔没意思,”谢莫莉站起身一手叉腰作思考状,“这样,我闭眼转圈,你说停我就把戒指扔出去,扔到哪儿是哪儿。”

简繁笑着回答:“好。”

她怕谢莫莉会晕,刚转了半圈不到就喊了“停”;谢莫莉一个用力将戒指扔出去,戒指刚离手她人已经迅速坐回位子上,和简繁面对面绷住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操!谁砸我!”

“……扔赵田那儿了?”谢莫莉看不见斜后方的吧台,仅凭声音判断出受害者是赵田。

简繁装作不经意间抬眼,“嗯,调酒师捂着脑袋。”

谢莫莉捂嘴偷笑了几声:“太准了!”

“拿什么砸的!”赵田弯腰,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也没找到。

吧台边上有客人说:“亮亮的,没看太清,会反光。”

“硬币啊?!”赵田骂了句脏话,“把老子这儿当许愿池了?”

四十二表演时间到了,四人从楼梯下来,正好撞见暴躁的赵田。

夏决辰扫了吧台一眼,事不关己潇洒转身走向舞台;傅及川紧随其后,接着是路群青。

潘朔最晚下楼,只听见了“许愿池”三个字,迫不及待往吧台边儿上一靠,“什么什么?kevin哥开展了一项新业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田斜着眼睛瞥了潘朔一眼,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嗯”。

“灵不灵?多少钱一次?”潘朔穷追不舍。

“灵,比你天灵盖儿都灵,”赵田伸出食指,“一次一百。”

潘朔惊呼:“这么便宜!”

话音刚落下就被半道折返的路群青拎回台上表演去了。

简繁一直在等待有人开口唱歌,歌曲结束也没等到;谢莫莉告诉她这种音乐类型叫后摇,只有旋律没有歌词。

“我还是喜欢有歌词的歌,比如你写的那首。”简繁喝光最后一口啤酒,将空杯子轻放在桌上。

谢莫莉的啤酒早就见了底,她拿起盘子里最后一颗爆米花:“‘我还是喜欢你写的歌,有歌词的那种’你要是这么说我会更开心。”

简繁知道自己没醉却感到有些晕乎乎,或许和酒精相比,有趣的谢莫莉更容易让她上头。

谢莫莉和自己此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散发出的自由感并没有浮于表面,而是扎根于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女孩拥有不羁的灵魂,她的人生也许会遇到迷茫和困惑,但总能找到答案。

这是简繁向往的活法。

“姐姐,明天你还来吗?”

“来,我还欠你一杯酒。”

“我演出周一到周四八点半开始,周五到周日提前半小时,有时会请假,但你在柊市的这段时间,我一定在。”

第二天简繁的确来了,不仅还清了欠谢莫莉的那杯酒,两人还聊了许多。

谢莫莉得知简繁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为金融财经类杂志提供稿件,工作地点无限制,可以在任意一个地方呆很久;而简繁了解到谢莫莉想要一个室友。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简繁只订了一个礼拜的酒店,一个礼拜过完她仍然不想离开这里;她用一周的时间处理好前男友的问题,接着住进了谢莫莉家。

谢莫莉以前跟她哥住一块儿,后来她哥新买了一套房子搬出去了,卧室就空了一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繁后来才知道,谢莫莉的哥是消波块老板谢驰——她走进酒吧后第一个见的人。

谢驰留给她的印象不深,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对谢莫莉很好。

只是和第一次见面时的热情不同,谢驰后来跟她的交往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或许这就是对待客人和对待妹妹朋友的差别,简繁心想。

谢莫莉家在四楼,阳台对面是一个小公园,夏天气温不那么灼人时会放映露天电影,从傍晚到深夜。

前几次还听得见声音,后来有邻居投诉太吵了影响休息,就只看得见画面了。

即便如此,每逢放映她俩还是兴致勃勃带上凳子、冰镇啤酒和驱蚊灯前往阳台,一同度过炎热但美好的夏夜。

完全不用担心听不见声音,因为谢莫莉会自己配音。无论恐怖电影还是悬疑电影,她都能只用一句话把它们变成喜剧片。

来柊市快一年了,简繁察觉到她所希望的改变正悄然发生——不止是关于自己,还关于谢莫莉。

并不平整的白布上呈现出一片灰蒙的蓝,中央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月亮前方存在一个奇妙的剪影:小男孩把自行车骑到了空中,前方车筐里坐着一个佝偻的外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奇妙又浪漫。

谢莫莉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简繁转过头,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

简繁不知道她盯了有多久,只记得目光碰撞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她的心跳很快很快。

“姐姐,我好想亲你啊。”

不知怎地,简繁回忆起赵田把无人认领的钻戒当作噱头摆放在吧台,谢驰看到后对她的提问。

“我记得那是你的戒指,不要了吗?”

“不用了,它已经去了最合适的地方。”

或许从那时起,面对谢莫莉她的回答已经确定了。

“来吧,我也想亲你。”简繁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来两包软中华……哟!新来的小妹?长挺好看,就是胸有点平,营养不良?”客人将小半个身子压上柜台,“跟哥走,哥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补补。”

“不好意思啊哥,”许恒光从凳子上起身,拉开柜台抽屉拿出两包烟,“我是男的,这边结账。”

来人一听惊得下巴险些脱臼,赶紧把没抽完的小半根烟从嘴里拿出,烟头对着许恒光:“你、你、你是男的?!”

像是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质问,许恒光淡然一笑:“嗯,一共一百二十四,微信还是现金?”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把烟重新塞回嘴里,从裤兜掏出手机朝收银台走去:“微信。”

“扫这里的二维码。”

悦耳的收钱到账提示音安静后,男人把手机拿到许恒光面前晃了晃,“加个微信?”

“好。”

“你屏蔽我了?我看不见你朋友圈。”

“没呢哥,我不发朋友圈。”

男人一脸怀疑,许恒光无奈只好把一片空白的个人主页展示给他看,男人的表情这才有所松动。

他再次将半个身子压上柜台,凑近后低声道:“你这张脸不发朋友圈晒晒,是打算偷偷摸摸给谁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谁,”许恒光烦躁地撩了撩头发,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就是不喜欢拍照。”

“坏习惯,得改改。”男人做出一副教育姿态,食指隔空点了点许恒光。

“这么着,你每天给哥发几张照片,哥给你发红包行不?”

“多大的红包?”许恒光眼含春波望过来,男人愣怔了一两秒,结巴道:“十、十块!不不,二十块!二十块一张!”

许恒光弯了弯眼睛:“哥,您真大方。”

“怎么样?”男人仿佛受到鼓舞又凑近了些,鼻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勾着他产生一种异样的渴望。

管他是男是女,能操就行。

“好啊。”许恒光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温柔里藏着妩媚。

“真听话。”男人心头一动,伸手想去捏许恒光的脸颊,手腕却被一道力量束缚住了——

出手的人是杜平澜。

“哟,这不是杜老板么,”男人悻悻收回手,“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平澜冷着脸:“我一直都在店里,只是不常露面。咱们有阵子没见了。”

“别提了,上个月打架斗殴被警察抓了,在里面待了几天,”男人说完朝地面吐了口唾沫,“真晦气。”

“出来了就好。”杜平澜淡淡道。

“刚打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太他妈快了,你说怪不怪!”

“看来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男人重重点了下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小子最好别被我抓住,不然我弄死他!”

“祝你好运。”杜平澜这才显露出笑意。

男人朝他摆摆手:“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离开前看了许恒光一眼,“别忘了跟哥的约定啊。”

“您慢走。”许恒光微笑着说。

待男人走出店门,许恒光立刻收敛了笑容,恢复到平日少见的冷漠。

杜平澜很熟悉他这副表情——这才是许恒光最真实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以拒绝。”

许恒光拉开和杜平澜之间的距离,重新坐回凳子上,目光落在玻璃柜台表面:“为什么要拒绝?他能给我钱。”

杜平澜脸色一暗:“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怎么样了?”

许恒光抬头,看着杜平澜:“算了吧,在哪儿都一样。”

“网上更安全,他们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杜平澜视线转到许恒光领口隐约可见的紫红色咬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我不需要安全,”许恒光轻轻笑了笑,“我缺什么你最清楚。”

杜平澜沉默,片刻后才开口:“今晚还要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许恒光眼里满是挑衅,“你不愿意,我只能找别人了。”

杜平澜面无表情盯着许恒光看了七八秒,两人在无声中对峙。

“随你,记得带套。”杜平澜率先收敛起针锋相对的态度,说完转身走回仓库。

杜平澜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许恒光才放松紧绷的神经,像牵引线被剪断的人偶一样,了无生气坐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许恒光来说,杜平澜是一个不太称职的金主。

杜平澜从没跟他上过床,钱倒是一分没少给。最开始这人给他钱是为了获取有关消波块的信息,按理说胖子死了他也没用了,结果杜平澜每个月还是照旧给他打钱。

不仅如此,消波块关门他没了固定工作,杜平澜便邀请他来店里当收银员,工资另外算。

许恒光不知道杜平澜想要什么,甚至主动献身过几次,都被一一挡了回来。

无所求只管给予的男人才最可怕。

不过也不全是杜平澜的问题,许恒光知道自己也有毛病。

他是缺钱,但更加缺爱。

和别人上床的时候,他能短暂地被爱;即使杜平澜给他的钱足够支付母亲的化疗费用,他也不想拒绝其他愿意付钱跟他上床的人。

也许他早点遇见杜平澜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那时他还有尊严,为了赚钱不惜辍学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去早餐店帮忙,上午去大街上发传单,中午晚上去餐厅当服务员;一个月辛辛苦苦挣的钱一次化疗花个精光,好在母亲会做些简单手工活,赚来的外快勉强能维持两人正常生活。

只是有次遇上了拖欠工资的老板,给人白干了一个月,母亲的治疗也因此耽搁了一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恒光永远无法忘记母亲眼里含着泪,拉着他的手恳切地哽咽:“实在不行你去卖吧,妈妈还不想死。”

许恒光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结了。

他动了动喉结,艰难地说:“房子……”

“不行!不能卖房!”母亲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们只剩下它了,算妈求你,好不好?”

“妈给你跪下了,是妈不好,得了这花钱的病,要你跟着一起受罪!”

“妈……你起来……”

“妈不好!”女人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妈命苦!要你跟着一起受罪!”

许恒光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这巴掌击溃成碎片。

“我知道了。”

这办法的确来钱快,但很不稳定,他需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圈,尽可能多的认识愿意在他身上花钱的人。

酒吧应该是个好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他在消波块待了三天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酒吧。

可是他不想离开,因为这里有夏决辰。

试用期第二天他被一位客人占了便宜,夏决辰看见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警告那位客人,他最后却把这位客人带进了洗手间。

一次两次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次数多了难免会被发现;终于,谢驰找他谈话了。

他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谢驰,表明自己的客人也可以是消波块的客人,他想要钱,谢驰又是消波块老板,两人的目标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致的。

他看出谢驰在动摇,保证绝不会让消波块的性质因他而改变,谢驰考虑后提出“如果接到客人投诉立刻解雇”的条件,许恒光接受了。

他就这样留在了消波块,一个和他预想大相径庭的酒吧。

他认得出夏决辰的脚步声,这个人即使知道他在做一些龌龊不堪的事,再次看见他被客人骚扰还是会挺身而出制止。

甚至为了教训这位客人暂停表演,走下舞台来到他身边。

许恒光以为夏决辰对他也有好感,没想到这人后来却跟祝筱谈起了恋爱;他想夏决辰大概是掰不弯的直男,再后来柯明澈出现了。

嫉妒和不甘仿佛肥沃土壤,滋养出许多无伤大雅的恶意——之所以无伤大雅,是因为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印象最深的是柯明澈为夏决辰生日准备的那把漂亮的海蓝色吉他,很完美的礼物,柯明澈唯一的失误是收到货后单独把它留在了员工休息室。

柯明澈对身边的人太放心了,如果送出礼物前他能打开琴盒再检查一遍,就会发现琴身有几道肉眼不容易看见的划痕,抚摸时如同扎进心里的软刺。

然而夏决辰却把吉他砸了个粉碎,几道划痕变得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许恒光自己也变得可有可无。

他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被进入时带来的痛感或快感能击破充斥体内的虚无。

几乎每天都是如此。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对方希望他早点过来,字里行间透着急不可耐。

许恒光于是起身,看了监控一眼,算是跟杜平澜打了声招呼。

当两具温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许恒光感觉自己被浓厚的爱意包围,孤独这个词瞬间离他很遥远。

他按住对方拿安全套的手,轻声道:“直接射进来吧,我想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各位旅客你们好,由格尔木开往拉萨方向的Z165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谢驰打了个哈欠,提着背包慢悠悠起身,刚走了没几步背后忽然响起女人的喊叫: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来人啊!医生!有没有医生!救救他!”

睡意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谢驰迅速转身,一眼锁定呼救的那位中年妇女。

女人跪坐在地上,怀里的男人正用手不断地抓挠喉咙,嘴巴大张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

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谢驰立刻拿出手机,走到两人身边时刚好打完急救电话。

围观人群自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女人湿润暗淡的瞳孔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生机。

看他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女人抽泣声里带着迟疑:“医生……你是医生吗?求你救救他……”

谢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鲁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生”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遥远的身份,现在他拿得出手的急救方案只有一套心肺复苏术;就男人目前状态来看明显不适用,车站又是公共场合,万一有什么差池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打完电话混入人群安静旁观才是明智之举,而不是现在这样,宛如救世主一般被所有人注视着。

可是女人的呼救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职业道德,那一刻他根本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具有拯救他人的能力,无形的责任感驱使身体抢先一步为他作出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曾经是,但我会尽我所能——”

“让开!”

陌生的力量掼上臂膀,谢驰往旁踉跄了几步,站稳后看清了推他的人是谁——

一个打扮相当时尚的年轻女孩,留着利落清爽甚至有些男孩子气的黑色短发。

脖子上还挂着半副耳机,看起来像是慌忙中摘了半边,听见外界声音后就没再去管。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到来才比自己晚了一小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医生,”女孩松开手,行李箱朝他滑过去,接着取下斜挎包扔到谢驰怀里,“证在包里,帮我找下。”

说完她示意女人把男人平放在地面,方便自己查看病人情况。

“救护车叫了吗?”

谢驰在翻找间隙回答:“叫了。”

男人面色发白嘴唇绀青,脖子上已经被挠出许多红印子,喉间不断逸出吸气性喘鸣。

女孩眉头紧锁,抬手覆上男人的脖颈,来回按压检查。

“吃什么上火的东西了?”

医生的出现让女人镇定了许多,她摇了摇头,双手紧攥衣服边角,“我俩口味淡,很少吃辣椒,今天他突然说嗓子不舒服,我想着可能是赶火车熬夜熬的,就让他多喝水,谁知道……”

“看着像急性会厌炎,不严重的话喝水的确能缓解。”女孩宽慰道。

谢驰这时找到了执业证,刚准备把包放下,女孩回过头跟他说:“包里有只笔,找到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环甲膜穿刺?”谢驰边说边用比找执业证更快的速度翻找,五秒钟后把圆珠笔递给女孩。

“你也是医生?”女孩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相机,“我以为……算了,待会儿再说。”

谢驰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女孩用手指摸上男人喉结,往下稍移了些距离,找准位置后拿起圆珠笔捅了进去。

插入气管后她立刻抽出笔,拿在手里旋转了两三下,拆出中空笔身插入刚才捅出的洞里。

男人状态明显转好,拽着她的手臂眼里满是感激;几分钟后救护车到达现场,随行医护人员只扫了一眼便知晓进行急救的人是同行。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女孩先一步亮出自己的执业证,简明扼要地陈述整段急救过程,并且留下手机号,声称后续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她。

观摩全程的谢驰不免有些动容,直到车站广播通知Z165次列车停止检票,他才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检票口。

“改签吧,”女孩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和斜挎包,“我也是这趟。”

女孩说完拿出手机开始操作,谢驰刻意晚了她一步,打开购票软件前跟女孩确认了她的目的地。

“拉萨,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驰回答“和你一样”,忽略历史订单里Z165的终点站“安多”两字,重新买了张格尔木到拉萨的票。

下一趟车很快到站,两人上车前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中午餐车见面。

改备注时谢驰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周行飒,周到的周,行为的行,飒爽的飒。

人如其名。

上车后谢驰在睡觉和看风景之间选择了后者,强撑着睡意守在窗边,时不时拿起相机拍几张照片或录一段视频。

途径昆仑山脉时刚好赶上日出,天空由晦暗转鲜明,破晓的光辉穿透云层,谢驰感觉自己也获得了新生。

这是一种无法用镜头记录的美,震撼又壮阔,包含了最原始的生命力量和起源般的纯净。

让他想起不久前完全听从内心意志所做的决定——把目的地从安多改到拉萨。

只因为一个相处不超过二十分钟的女孩:他对周行飒了解得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而可可西里缓慢行走的牛羊群和沉默的动物骨架又让他体会到生与死的距离是那样接近,好像过完它们的一生只需要眨几下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医生时经常有这种感觉,甚至抢救室里的生与死挨得更近,往往发生在一个瞬间。

辞职也有这部分原因,至少酒吧老板不会拥有如此多的无力感。

他现在很想跟周行飒聊天,又怕打扰人家休息,只好比约定时间早一小时去到餐车。

相当于换了个地方看风景。

不过他没等太久,半小时后周行飒就出现了,很自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在他对面坐下。

“一直忘了跟你说,刚才那会儿谢啦”

谢驰理了理头发,回答:“客气了,我没帮上什么忙。”

“中午这顿我请,”周行飒扫了眼车厢,“好像只有盒饭,别嫌弃啊。”

谢驰推说不用,周行飒立刻扭头向乘务员要了两份盒饭。

“好吧,”谢驰无奈地笑笑,“到拉萨请你吃晚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恐怕不太行,”周行飒面露难色,“我明天得去医院报道,今晚想好好休息下。”

“这么着急吗?”谢驰接过盒饭,对乘务员说了声谢谢。

“没把控好时间,在西宁待太久了,格尔木只玩了两天,”周行飒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谢驰,“你来这边旅游?”

“嗯,算是吧。”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无良记者,想拿车站那对夫妻做文章博人眼球,你说“环甲膜穿刺”时我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驰淡淡笑了笑,“之前当过医生,为了给我妹治病,后来辞职了。”

周行飒懊恼地“啊”了一声,“不好意思。”

谢驰明白过来她会错了意,笑着解释:“病情基本稳定了,现在她过得很好,辞职是我个人选择。”

“为什么辞职?继续当医生的话会有更多人因你而获救。”

“但也有救不回来的,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行飒沉默地吃了口米饭,嚼了半天,咽下去后说:“我爸是医生,我妈也是医生,从小到大除了医生我没想过干别的。”

“大概是因为登门致谢的病人家属吧,那时我就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医生更有成就感的职业了。”

“找到病因,对症下药,看着病人身体一天天好转,或者手术台上跟死神争分夺秒,最后大获全胜;无论哪种都能让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当然会有救不回来的时候,但我问心无愧,因为我竭尽全力,做了一切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谨慎负责,没有半点疏忽。”

“患者源源不断,倘若一味沉湎于没救回来的那些生命,对新收治的病人不公平。”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思考方式却……”

“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年人?”

“没那么老,”谢驰看着女孩的眼睛,“和外表相比成熟了许多而已。”

“我小学初中高中都跳过级,”周行飒朝他眨眨眼,“你看起来也挺年轻。”

“眼镜的问题,我应该比你大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行飒夹菜的手滞在空中,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我不会得喊你一声叔叔吧?”

谢驰故作严肃般点点头,“还真有可能。”

“……没事儿,年龄只是一个数字,我跟人交朋友不在意这个。”

“那就好。”

“不过我喜欢直接叫人名字,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谢驰望着窗外被微风吹起涟漪的措那湖,“这样挺好。”

分别前周行飒问他预计什么时候离开拉萨,谢驰回答不确定,他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大概会呆上一段时间。

“好,走之前跟我说一声,一起吃个饭。”

谢驰回答“嗯”,转身的那一刹那内心填满了失落。

非得那时候才能一起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一周他漫无目的地闲逛,旅行软件刷到哪个景点就动身前往,毫无计划性。

更改目的地的那一刻他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

在格尔木时他做好了安多的旅游攻略,而拉萨的攻略按照计划应该在那曲停留时才制定。

为了跟周行飒多说会儿话他一下跳过了两站,毫无准备地来到拉萨。

周日傍晚,谢驰躺在酒店床上,思考要不要下周挑个时间离开拉萨,好有理由跟周行飒一起吃顿饭。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周行飒:有空吗?出来喝酒

谢驰一个翻身下了床,边换衣服边回复:有,地址发我。

将近七点酒吧人不算多,周行飒到得比他早,面前摆着两个空啤酒瓶,看来已经喝过一轮了。

谢驰在她对面坐下,酒吧光线足够昏暗,他依旧能看出来跟第一次见面相比,周行飒憔悴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土不服还是工作不顺利?因为病人还是同事?难不成是领导?

谢驰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又觉得这样的关怀有些越界。

他们只是旅途中偶然结识的朋友,可以一周都不联系的那种。

“谢驰,你缺过钱吗?”

原来是没钱了。

谢驰做好了借钱的打算。开酒吧那会儿赚了不少钱,他拿了一半给谢莫莉当彩礼——或者嫁妆,不太了解这东西对两个女孩来说怎么算。

剩下的给自己当旅游资金;现在靠拍照片也能赚些外快,虽然总的来说入不敷出,但金钱流逝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慢许多。

“缺过,读书的时候吧,我自己打工挣生活费。”

“那你挺幸运,没得过大病。”

谢驰立刻推翻自己的猜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遇到一个患者,才十岁,确诊白血病,知道自己家庭负担不起主动放弃治疗,哭着要妈妈带她回家。”

“很秀气的小女孩儿,眼睛又大又黑,里面装满了恐慌和无措,没看到面对死亡的从容。”

“她没做好准备,但是家里没钱治病。她明明可以说‘我还想活’,说出口的却是‘带我回家’,她哭得越大声,我越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我在之前那家医院没遇到过因为负担不起而放弃治疗的病人,我以为医保能够覆盖大部分费用,剩下那部分拼拼凑凑怎么都能凑出来,但实际上,有些人根本没有医保。”

“他们连交医保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钱治病?”

周行飒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难道穷人得了病就只能等死吗?”

谢驰想给予安慰却发现无法共情,在他看来病人既然选择放弃治疗,无论自愿与否,作为医生都要尊重这一决定。

工作时投入太多感情未必是件好事。

“有些人得了病就算不治也能活很久,有些反而治疗后病情恶化;人的生死早就定好了,注定死去的人怎么也救不活。”

“注定死去?”周行飒嘲讽般笑了一下,“谢驰,原来你信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还好你没有继续当医生,”周行飒闭了闭眼,深呼吸后睁开,紧紧盯着谢驰,“我不信命,我说她能活她就能活。”

“不就是钱么,我来想办法。”

“这个病人没钱你帮她想办法,下一个呢?”

“你是医生,不是慈善家。”

谢驰说的都是实话,但周行飒并不会轻易被说服。

为了坚守自己的理想主义,她选择性地接纳他人的劝导;面对那些和理想背道而驰的残酷现实,她会冷笑一声,毅然决然走上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比如离开北京,来到拉萨。

在父母的庇护下她能过上顺风顺水的人生,代价是收敛锋芒、藏巧于拙,可她只想尽可能多地救治病人,不畏惧承担随着能力而来的责任。

这样的理想不适合人际关系复杂的大型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是医生,”周行飒缓慢而坚定地说,“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治我的病人。”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想办法搞钱去。”

周行飒说完起身,谢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谢驰不动声色放开手,“别着急,我有办法。”

周行飒:“?”

“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筹款平台,可以借助它们为你的那位小病人募捐筹款。”

“筹款平台?我马上去了解。”

“先听我说完,”谢驰示意她等一等,“这样的平台有很多,你先弄清楚每个平台手续费收取比例和相关风险,多方比较找出最优解,这是其一。”

“第二,曾经有人利用筹款平台装病骗钱,民众也许会对这种筹款方式心生抵触,我这边有几家关系比较好的自媒体可以帮你适度扩散,但筹款发起人必须是孩子的监护人,所有情况应该以监护人口吻进行陈述,作为医生你是第三方,不要牵扯其中。”

“最后一点,我没有实操过仅仅是了解,具体能筹到多少钱无法预测,不过,应该聊胜于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行飒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她们明天就要回那曲,我今晚跟她们商量好。”

“去吧。”

周行飒再次起身,经过谢驰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血。”

谢驰望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啊。”

“……太想救她了。”为了避免尴尬他补充道。

周行飒腼腆地笑了笑,挥手跟谢驰道别,说下次见。

谢驰注视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门后才收回视线。

他拿出手机,给夏决辰发了条消息。

——我打算在拉萨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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