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有一半人都被淹死了。因此,听了赖知县的汇报,贺清风心想,孟晓也一定会去这个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不如自己也去,说不定能遇见孟晓呢。
可是刚刚走出县城,贺清风心里就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走错了方向。心想也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于是摇摇头,振奋了精神,继续赶路。
又走了二三里路,贺清风突然勒住缰绳:“江源,朕不想去朱家集了。”
赖知县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改主意,策马上前:“皇上,朱家集不远,像我们这般这样赶路,不到黄昏时分,就可以到那里了。”
贺清风摇摇头:“朕不是嫌路远,而是……而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走错了路,而且错得很离谱儿。
停了一会儿,贺清风说:“今天朕不舒服,江源,你随赖大人他们去吧,朕想回驿馆休息一下。”
江源担心地说:“皇上,不会是生病了吧?”
贺清风脸色很难看:“不是。朕只是累了。你们先去吧,等朕休息一天,明天一大早,朕就赶去朱家集与你们会合。”
江源说:“那么让属下留下来陪着皇上吧。”
贺清风说:“不用。随便留两个人陪着朕就行了,你此去责任重大,切不可疏忽大意,遇到事情,多与赖大人商量。”
赖知县心里有些发慌,疑心贺清风已经发现了什么,比如说,发现了孟晓现在何处。可是随即一想,也不可能。皇上第一次来白水县,对于白水县的地形并不熟悉,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一个被藏在地牢里的人,尽管,这座地牢,就在县城里面。而且,皇上的脸色的确发青发黄,看上去是没有睡好,也许是水土不服吧。赖知县安慰自己,是自己太胆小了,皇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孟晓被关在什么地方。
于是恭恭敬敬地说:“既然皇上圣体欠安,那就请皇上好好休息吧,下官陪着皇上。”
贺清风摇摇头:“不必。你身为白水县的父母官,怎么可能为了朕一人而丢下百姓不管?再说朕也只是没有休息好才有些累,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睡一天就没事了。你们速速前去朱家集,不能为了朕而耽误抗灾。”
赖知县不敢再反驳,只得跟着江源等人走了,半路上,悄悄吩咐一个随从回来,叫人悄悄跟踪贺清风,阻止他到地牢附近去。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江源发现,硬是叫了回来。当然,江源并不知道这个随从要去干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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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回到驿馆,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像是心上压着一块巨石,不仅心悸,而且心慌。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带着两名侍卫到县城里去走走。
贺清风在县城里且走且看,越看越觉得心酸。百姓们饿得皮包骨肉,连伸出碗去领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贺清风十分想不通,自己拨给白水县的银子和粮食,虽然不及溧阳县,可也不算少了,怎么这里的情况这么糟糕,比起溧阳县来,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因为这一次贺清风出门并非大张旗鼓,而且身着便装,所以街上的百姓们也不认得他是谁,加上自顾不暇,也没人理睬他。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前面吵吵闹闹的,就对两名侍卫说:“你们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粥和馒头不够了?”
侍卫们过去看了看,回答禀报:“不是百姓,是赖知县的家眷和魏主簿的家眷在吵架。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为了争一座宅子。”
贺清风奇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争一座宅子?什么样的宅子啊,这么金贵?”
贺清风来到跟前,向围观的路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前面,白水县来了一位女钦差大臣,在县衙旁边设了一座医馆,将染了疫情的百姓集中在那里治疗。因为那条街上全住着白水县最有权势的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女钦差为了这些官吏能真正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刻意将医馆设在他们身边,逼迫他们用心对抗疫情。可是,女钦差突然不见了,失踪了,于是这些官吏赶紧转移自己的家眷,将他们弄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本来,他们是想将医馆搬走,可是医馆里面等待治疗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办法一下子搬走,所以他们只能搬走自己的家眷。而现在,是赖知县的家眷和魏主簿的家眷为了争夺一处宅子而争吵不休,因为他们都想住在那座比较豪华的宅子里面。
贺清风疑惑地走上前,询问两位贵妇人打扮的女人:“两位夫人,眼下疫情严重,其实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临时的住处而在大街上争吵,丢了朝廷命官的脸面?”
两位夫人并不认得贺清风,一看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当即双手叉腰,齐心协力,对着他吼道:“要你来多嘴我们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管你什么事?真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清风正想亮出自己天子的身份,忽然,又一阵心悸传来。这一次的心悸十分凶猛,以至于他不得不捂住了胸口,扶住一个侍卫的胳膊。
侍卫大惊:“皇……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两个贵妇人一看贺清风那狼狈的样子,同时嗤之以鼻:“哼一个病胚子,凑什么热闹啊”
贺清风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侍卫小声说:“皇上,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呀?刚才人们说,县衙旁边有一座医馆。”
贺清风摆摆手:“不用。只是这些天赶路赶得太急,不要紧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心悸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轻,而是越来越明显。贺清风不觉纳闷,自己身体一向很好,连病都很少得,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赶了几天路而已啊,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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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清风捂着胸口喘气的时候,孟晓好容易在地牢里发现了几根骨头,估计是以前死在这间地牢里的人留下来的。
顾不得害怕,摸黑拿了一根最结实的,开始向着前面摸到的泥土比较松软的所在撬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开一条生路,更不知道即使撬开以后,隔壁会不会是另一座地牢。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先将这块墙壁撬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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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休息了一下,觉得好了一些,对侍卫说:“我们先回去吧。”
才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觉得天旋地转,只听见侍卫惊叫了一声“皇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见天日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见天日 第二百二十九章重见天日
侍卫们惊慌不已,赶紧将他扶回驿馆,传了随行的太医来号脉。
太医细细号过了脉,只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又拿了一盒丸药,说用热姜汤服下就行。
服下一粒药丸后,贺清风慢慢醒了过来,摸了摸胸口,那种心悸的感觉还在,只是不那么强烈了。
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身体一向健康,心肺也从无不适,可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出现心悸的症状?召来太医细细问了一番,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从脉象上看,他的心脏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么,这一切就只能用劳累过度来解释了。贺清风打发走了太医,想休息一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坐下来看看书,可是心里一直发慌。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贺清风是一个定力很强的人,就算是大山压顶,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今天,在这小小的白水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他为什么会心慌?而且,愈来愈慌。
胡乱翻了一阵书,贺清风觉得自己实在是坐不住,于是叫了侍卫,还到外面去。侍卫们劝他静养两天,可他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想静养,还发了火。侍卫们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跟了他出门去。
贺清风在驿馆门口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跨上马向东面走去。侍卫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只得紧紧跟上。
其实贺清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东面走,东面只是一块荒地,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需要救助的的百姓,也没有需要抢救的物资。可他仿佛被一种什么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只是不停地加快奔跑速度,向东面疾驰而去。
很快,来到了县城最东头的一片荒滩上。这片荒滩上面寸草不生,人烟罕至,平时,连野兔黄羊都不来。侍卫们满心疑惑,可又不敢问,因为当了皇帝以后,贺清风的脾气比作王爷时更大了十几倍,而且现在闹不好,就会惹得龙颜大怒而丢了脑袋,因此侍卫们都不敢吭声,只是跟着他走。
终于,走到了荒滩的尽头。
一个侍卫正想说,这里什么也没有,陛下,回去吧。